书名:呸!贱人 作者:伤素华 【文案】 窝囊三十余载,临死顿悟:呸,贱人。 既然老天给了重生机会,我必将好好利用。 贱人莫急,欠我的,我会一点点要回来。 只是前世小叔今世夫哟,娘子我真不想日日洞房啊! 其实,这是一个窝囊女人重生后变强变滋润滴小日子,偶尔虐虐贱人,时常被丈夫折腾的故事。 内容标签:重生 宅斗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朱,秦珂 ┃ 配角:秦珏,柳飘飘,孟湘君诸人 ┃ 其它:斗斗更健康~ ☆、1、窝囊都是自招的 ...   1、窝囊都是自招的   每天睡觉之前,孟朱会默念一百遍:急急如律令,贱人都退散。   听道士说这法子很灵的,道士的原话是:很久以前的以前有一位正宫娘娘就是这样解决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妾侍的。   孟朱傻傻地信了。   可惜回光返照之际,孟朱才反应过来:那劳什子道士的话都是骗人的,你看哪,贱人们哪一个不是吃喝嫖赌、金银首饰样样都爽。   就说那个叫秦珏的,就是她相公,已经有六子六女,正好凑了个六六大顺。今年他还收了第十九房小妾,孟朱见过,那小妾端的是肤如凝脂、腰如细柳,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只可惜这么个好苗子竟然叫秦珏那厮给辣手摘花了。   再说那柳飘飘,人如其名,衣带飘飘,跟个仙子似的。平时见了谁都笑得比花还要娇艳三分,可肚子里的黑肠子真是洗三百年都洗不干净。要不是她,孟朱也不至于十数年无子还被赶出秦家,最后躺在这冰天雪地的郊外,连个鬼影都见不着。   冷风飕飕地贴着树枝吹来,从孟朱已经僵硬的身体上飘过,又在她堆雪的眉心淘气地打了个转。   孟朱努力扯开冰封的嘴巴,想笑一下。听奶娘说她生下来的时候是笑的,吓得接生婆手一抖差点摔死她。为了这,她短命的娘含笑闭上眼睛,满含欣慰:上天保佑小女此生安乐平顺。   也就是说孟朱是笑着送她娘亲去往好地方的,没心没肺的她还觉得这是好事呢。可如今自己也要去好地方了才知道,去劳什子的“好地方”,如果可以,化成鬼都要留在地上。至少吓死那些贱人也算功德一件。   她飘飘忽忽的灵魂发出一声叹息:自己就算是化成鬼,大概也只有被贱人吓的份,秦家那一帮子三姑六婆、莺莺燕燕要是轮番上阵,可比驱鬼道士有用多了。   到最后,她总算是看清了一件事:这辈子活得这么窝囊都是自己招惹的,如果自己能不那么废柴,有谁能欺负了?   孟朱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好像能飘起来一样,飘在空气里踩着棉花一样柔软的云朵,羽化登仙一样俯瞰众生。   砰——云朵没踩着,腐臭的泥土味倒是兜头兜脑地往她五官里钻。哎,你看,人倒霉起来死了还遭罪,这不是鼻子痛,胸部痛,四肢也痛嘛!   不对,有古怪。虽然孟朱没死过,但好歹也听说过人死了就没感觉了。   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猛地抖动眼珠子,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啪地一下两片眼皮子骤然打开。   一片灰黑色几乎是贴在她眼前,因为离得太近,以至于她看的时候都成斗鸡眼了。她试着把脸挪过来,用斗鸡眼的模样看了周围的景色一眼,看到一群围观的人,看到老孟家的桃花树,还看到自己的手。   她这是没死?还回了娘家?   喜极而泣的她又昏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是十来个丫鬟、下人。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有三个丫鬟垂头丧脸地站了出来,嘟囔了一句:“真晦气,为什么是我?”然后各自朝主房方向慢腾腾地走过去。   明儿是乞巧节,为了给家中小姐们做准备,主房的奶奶们这几日都忙得四脚朝天,谁上去叨扰都只有挨骂的份。可偏偏孟大小姐在这时候从假山上摔下来。   真是好死不死,摔死她得了!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几房的奶奶们总算是派出几个得力丫鬟过来瞧瞧,当然是瞧孟大小姐死没死。死了正好,没死的话,就找人抬回她房里,随便请个大夫来看看。   三奶奶房里的丫鬟巧风用手帕捂住鼻子,厌弃地看了乌龟一样趴在泥地上的孟朱,心里头直犯嘀咕:孟大小姐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料,好好地怎么就从假山上摔下来了呢,而且偏生的掉到老桃树旁边的地里,这块地是前阵子刚开垦的,二小姐孟湘君拿来种牡丹,前几日刚浇了肥……   这尿臭屎臭的地儿,她还真会挑!   好在这会儿孟朱还昏着,若是她知道,非得再昏过去不可。   …………   孟朱的房在大奶奶那屋,是西边的一个小厢房,原本配有两个丫鬟。不过前阵子其中一个丫鬟被大哥看中,做了填房去,如今只剩一个叫绿腰的。   套一句奶奶们的话: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长得不好。   可惜在这个选丫头跟选美似的孟府,这个缺点就成了致命的。当时要不是大小姐房里实在缺人手,绿腰大概就只能卷铺盖走人了。念着这份情,绿腰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孟朱。可惜她也只有一个人,时常被别屋的姐姐们使唤去做事,因此才会出了今儿这事。   绿腰叹了一口气,端着好不容易借来厨房熬好的药,刚一进门就看到大小姐坐了起来,正在打量着屋里。对上自己眼睛的时候,大小姐还皱了下眉头。   绿腰以为大小姐身上不舒服,因而放下药碗。坐在床榻上,扶住大小姐,细声询问:“小姐怎地起身了,大夫吩咐了,让您好生躺着休养几日。”   孟朱眼中一片茫然,她看着周围的陈设,心里头只剩下三个字:见鬼了!   这屋子是老孟家的,她出嫁之前住了十六个春秋,可如今她已经是三十出头了,怎地又回来了?难道她被赶出秦家之后,娘家人知道了又接了回来?这不可能,老孟家的几位巴不得她烂死在外面,就算是被秦家赶出来,她们也绝不会多此一举接一个泼出去的水回来浪费家里粮食。   她抬起手,那粉白透红、纤细光滑的肌肤又是叫她大感意外。在秦珏和他庞大后宫的欺压下,她三十几岁就衰老得不成样,秦家家宴她都推说身体不适,唯恐自己那副衰老的模样惊了旁人。可现在这手……   强压下惊呼的冲动,孟朱看着身边的丫鬟,努力回忆她的名字,又是半响才道:“绿腰,我怎会在这?秦家人呢?”   绿腰松了一口气,方才见大小姐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把脑袋摔傻了,原本就不怎么灵光,若是成了傻子,那在府里的日子还得多惨啊。可惜放松之后没多久,绿腰又犯愁了,她仔细回话:“听巧风姐姐说,小姐从假山上摔了下来,是三奶奶让人送您回来,又请了大夫。具体情况,奴婢也不知。至于秦家人……”她顿了顿,又道,“这几日宫里头宴会多,秦国公家许是忙着应酬,因而还不曾派人来。不过小姐安心,这门亲事是秦国公跟老爷定下的,决计不会出什么岔子。”   孟朱说要休息让绿腰先下去了,她躺在床榻上,贪婪地看着屋子里的花瓶、衣橱还有梳妆台。看着看着竟大笑了起来:老天,你也觉得我上辈子过得窝囊,所以打算洗白重来吗?可是定亲?!我跟那禽兽定亲不正是十六岁!   从三十一到十六,整整倒退了十五年。   笑着笑着,孟朱眼角滑下一滴老泪,不对,是香泪。   十六女儿香,十六岁,多么明媚如花的年纪,若是十六岁当年她能多几个心眼,也不至于三十一就咽了气。   抹去眼角的泪,孟朱抿紧嘴角:既然重来一次,就不能再那般窝囊。十六年前的事无法抹去,但接下来的十五年必要活得像个人。   候在门外的绿腰眼看着大奶奶房里的巧慧领着几个下人过来,心里一惊,手上却没忘记行礼,同时抬高声音:“巧慧姐姐,您来了。”巧慧是一等丫鬟,又颇得大奶奶倚重,是个开罪不得的人。像她这种人必定是无事不登门,登门就有大事。   巧慧眼睛朝帘子那瞧了一眼,面带忧色:“大奶奶听说大小姐摔了,心疼的紧,奈何有贵客在,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所以让我来瞧瞧。大小姐身体如何,可有大碍?”   贵客之说实在是牵强,大奶奶不喜旁人打扰,若不是节庆日子,房里根本没有什么外人。平时大小姐有个什么事,也就是随便遣个下人过来,那下人在门口看一眼就回去。实在敷衍的很。今日好歹来了巧慧,也算是破天荒头一遭。   绿腰替大小姐欢喜了一番,又开始思忖该怎么回,是该把伤势说的重些还是轻些?   犯愁间,却听屋内有声音传来:“是巧慧姐姐吗,快请进来吧?”   等她们打了帘子进屋,孟朱让绿腰搬了椅子给巧慧坐,巧慧推辞了一番也就不再客气了。   她打量了一番,含笑:“我瞧着小姐精神头不错,想必是没有大碍了。回去定要拔了巧风的舌头,竟会在大奶奶耳边说那些昏话。”说着她拍了一下嘴巴,又道,“瞧我这嘴碎的,说这些做什么。”   孟朱笑了笑,若是从前的自己必定会觉得巧慧是在关心自己,可好歹也在秦家被算计了那么久,对于“人心隔肚皮”这几个字也算是有点修炼。巧慧说这话哪里是嘴碎,她是故意说给孟朱听,说是三奶奶的人去大奶奶那里说昏话了,这昏话左不离一点:大小姐摔得快断气了。   要不是这样,大奶奶哪里会“好心”让巧慧来?   作者有话要说:手不抖,心不跳,裸奔开了坑~   亲爱的们,走过路过,留下脚印和鲜发,啊,错了,是鲜花~   第一句有错误啊“急急如律令”,俺给写成“急急如如令”了~~感谢鱼大提醒,改好了~~~   热烈欢迎大家改错啊,只要乃发现就不要大意地提出来啊。 ☆、2、去你个贤良淑德 ..   2、去你个贤良淑德   孟朱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千恩万谢的样子:“巧风她们也是好意吧,还劳烦巧慧姐姐跟大奶奶说孟朱好好的,让她不必担心。只是明儿乞巧节孟朱怕是没法去了。”   巧慧自然说不碍事,从假山上摔下来,哪能不伤到筋骨?这般狼狈的模样若是还出去,丢的可就是孟府的脸了。   又说了几句体己话,巧慧就回大奶奶那里去了。   坐在床上的孟朱双眼微眯,思绪万千:乞巧节,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十六岁那年的乞巧她遇到了秦珏和柳飘飘,让那两人当众羞辱了一番,结果回到孟家还被几位奶奶训斥,说是不够贤良淑德。   若贤良淑德就是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被疯狗咬左腿还要乖乖送上右腿的话,她当年确实是不够贤良淑德。没有贤惠到看见秦珏和柳飘飘当众亲热,她还能送上几句祝福的话。   吐出一口怨气,孟朱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她当务之急是想法子退了秦珏那门亲事,嫁给那种贱人还不如断了三千青丝入佛门。   自然,孟朱不会遁入空门,既然老天给了她第二次的机会,她必定要好好利用。她还要好好看着秦珏那“六六大顺”都是如何顺利生下来的,还要看他那几房妾侍都是如何的娇嫩如花。   第二日就是乞巧节,整个京城街市上的女子比平时多了好几倍,尤其是那些被关在家里一整年的小姐们,好不容易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看着那些臭男人眼珠子在她们身上打转,同时也打量街上经过的王孙公子。更有之前就看对眼的男女,趁这一天拉起小手,走到没人的地方还亲个小嘴,别提多享受这种短暂的快乐了。   这不,秦家的大公子秦珏就干出这事。   他跟酒家女出身的柳飘飘早前就勾搭上,这一天更特地带了几个狐朋狗友跑到杨柳酒肆捧场,在朋友几番撺掇之下,一把揽住柳飘飘的纤细小腰,俯身就是一个绝世长吻,吻得柳飘飘娇喘连连,听得酒肆里其他的观众更是百爪挠心,有家室的提了提裤裆子就往家里跑,没家室的朝隔壁街的百花楼跑……   杨柳酒肆好不热闹!   秦家跟着来的下人里有个刚进府不久的,因为年轻“不懂事”,愣是上前劝说,大少爷,这么做不好吧。   秦珏眼看美人面上不乐意了,他拿眼睛死死地瞪了那下人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那下人低下了头,大少爷的目光让他心有余悸,不过他不后悔说了这话,因为管家出门前传达了老爷的话:要看好大少爷,必要时提醒提醒,别做太出格的事。不得不说,秦老爷对自己这个大个子的德行还是非常了解的。   可是说到名字……憨厚又耿直的下人微微顿了一下才道:“奴才叫狗子。”   此言一出,四下嘲笑声大起。笑得最凶猛的就是那个秦珏,他一手探进柳飘飘的肚兜,一边扫了狗子一眼:“果然很恰当,确实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吠。”   于是这位叫狗子的仁兄很快被秦珏的人“遣送”回府,听说几十下板子是少不了的,这个月的工钱还不知道还有没有。   在屋里看书打发时间的孟朱听到府里丫头“好心”透露来的这消息,有些怅惘。因为那个叫狗子的她认识,好像后来他被送到了秦家二少爷那里。   说到秦家二公子,京城里人提起他不免多了几声叹息。不是说他不好,人家也是腹有诗书,长得也是玉树临风。只可惜偏偏生在了秦家。   秦家祖上出过一位秦国公,是开国大将军,在朝中地位超群,因此秦氏也成了京城大姓。过了几代,虽有没落,但秦家如今的当家人秦正道算有出息,十八岁武举状元,数十年来在战场上立下不少功劳,因此也挣了个偏将军的名头。可以说秦家就是武人世家,子孙无不以习武为要。   所以说像二公子那样只识文墨不识刀剑的文人,就算是文采再出众,家中的长辈也不会正眼瞧他,多半觉得他玩物丧志,忘记老祖宗是在战场上挣名声的了。   更悲剧的是,听闻二公子自有体弱多病,常常汤药不断,所以即便他对功夫感兴趣,他那病怏怏的小身板也经不起刀剑折腾。   正喝着汤药的孟朱摇摇头:秦珂绝不是这样的,她在秦家这些年,虽然跟秦珂接触不多,但却有幸看到过他另外一面,同时……   绿腰脆脆地笑了起来:“小姐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了吗?”   孟朱茫然地看着绿腰端来铜镜,边笑道:“瞧您,笑得小脸都红了。”   昏黄铜镜里,映着一张含羞带笑的脸,彤云晕染,煞是好看。孟朱一阵慌乱,拿眼睛横了绿腰一眼:“好你个绿腰,竟然拿小姐说笑。”说着动手就要打。   主仆俩调笑了一会儿,绿腰想起小厨房还未将柏叶桃枝汤送来,因此过去瞧瞧,掀帘子出门之后她收住脚步顿了顿。回想起自小姐醒来之后的表现,暗暗觉得小姐好像是有什么地方变了,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变了什么。   孟朱看着已经放在梳妆台上的铜镜有一阵发呆,想起方才自己娇羞的模样,不觉又是一阵感慨。当初在秦家之时,遇到秦珂次数虽然不多,但次次都是啼笑皆非。   一次她被下人捉弄,本该去新房的,却到了秦珂房里。秦珂躺到床上才发现她,惊得她差点大叫起来,最后为了避嫌,还是秦珂事先支开了周围的下人,这才送她平安出门的。   还有秦珏纳来的几房妾侍一起约她去鲤鱼池,却不想中途支开了她身边的下人,还暗中使手段让她跌入池中。若不是秦珂出面帮忙,只怕她已经淹死在鲤鱼池中喂鲤鱼了……   如此诸般,而今细细想来竟都成了在秦家苦楚生活中的一丝美好。   只是她对秦珂有愧,若不是因为自己这个负累,秦珂也不至于会被人陷害说觊觎自家嫂嫂,更不会因此离开了秦家。而她更悔的是,当日在秦珂离开秦家之时,他曾问过她:愿不愿意一同离开。只可惜她拒绝了,当日懦弱如斯,竟受人陷害多时仍不觉醒,谨守着女戒女则。若是当时她有勇气离开,今日又是不同光景了吧。   稍晚些的时候绿腰回来了,她用那柏叶桃枝汤替孟朱沐发。因为孟朱摔到筋骨,起身不方便。绿腰将沐发盆安置在床榻边上,孟朱只消挪了身子将头发浸润其中。   青丝漂浮浅黄绿色汤汁之中,墨色更添光泽。绿腰细细将水敷上,边说着儿时趣事:“小时每逢母亲也要煮柏叶桃枝汤,可是那时我们兄弟姐妹几个淘气,还未沐发呢就拿着汤汁去玩耍了,等到母亲发现时候,只剩下空锅哪里还有半点汤汁……”   孟朱一时来了兴致,问道:“后来呢?”   绿腰手上顿了顿,笑了起来:“后来父亲摘了桃枝满院子抽打我们几个,弟弟妹妹们聪明,都躲在我背后,所以每次我挨打都是最多的。那时觉得委屈,今日想来却是甜的。那时都还在一块儿呢。”说到后来绿腰隐隐有些哽咽了。   孟朱这才记起绿腰好像是家里遭了大水才进孟府的,想来是在那场大水中失了亲人吧。   沐发结束之后,孟朱拉住绿腰的手:“可惜叫你跟了我,这些年在府里没少受欺负吧?”从前孟朱只知躲在深闺,别提外头的人,自己屋里丫鬟都不甚了解。如今细想想,这绿腰倒是一直很忠心,言行举止更是谨慎。   有如此一问,一来确实是感慨,二来也想看看绿腰的反应。孟朱在府中若是连个亲信都没有,日后行事必定是步步受限。   绿腰用羊角梳梳理着大小姐的头发,神情不慌不忙,声音镇定异常:“小姐哪的话,若不是小姐,绿腰指不定还在哪里漂泊。不瞒小姐,奴婢当时都想好了,若是不能进了孟府就去投河。奴婢这般长相,生来就是招人厌弃的……”   孟朱在她手上拍了两下,不再犹豫:“你且放心,只要你一如既往地忠心,有我一日便护你一日,不会叫旁人轻易欺侮了你。日后再替你寻一个老实可靠的男子,过上小□活应是不成问题的。”绿腰的话也不能尽信,但孟朱相信自己提出的条件对于她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   绿腰眼中温热,当场双膝跪下,叩谢厚爱。   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之后,绿腰更想起一件事。前几日她去三奶奶那儿打下手时候,听丫鬟们说二小姐孟湘君怕是要进宫的,明年皇帝大选,也会为诸位皇子物色皇子妃。   孟朱神情一暗。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鸟~嘿嘿,贱人出场了,然后那啥貌似男主也小小地露了个脸。   PS:有没有人觉得女主这一摔,摔得挺好的(举手,俺的功劳~求赏香吻~~俺已经把脸洗干净等着乃们了~~) ☆、3、算计人心累不累 ..   3、算计人心累不累   孟朱记得很清楚,孟湘君进了宫,被指给三皇子。   虽然皇子们现在的根基都还不稳,但隐隐已经分出派系了。   时至今日皇帝已有十一子九女,其中过半数夭折,余下五子四女。   皇子之中麟角显露的当数皇后诞下的二皇子和正一品宓夫人诞下的四皇子。京中皆传此二位是日后太子之位得意人选,自然日后帝王之位也将在二人之间角逐。   大皇子今年弱冠,虽说是长子却非嫡子,其母出生卑微,因无母系基础,即便是夺位也是后继无力。他自小被养在中宫,与皇后亲出的嫡子二皇子倒是关系亲近。至于是真心依附或是另有所图便不得而知了。   至于这三皇子,朝臣对其印象不深,其母为正二品芸妃,然族中无甚权重之人,只一位远房表亲为从三品光禄寺卿,平日里更是无甚往来。芸妃生性淡泊,素来深居简出,三皇子亦随了其母,对朝政之事甚少插手。   最后一位五皇子仍是垂髫之年,母妃位份也不高,如今自然看不出能耐如何。   二四皇子之争今时今日尚且平静,待三五年一过,便是刀光剑影了。   孟朱虽在朝堂外,但当年秦家也是名门大族,同样卷入了那场漫长的帝位之争,因而孟朱略有耳闻。她不得不感慨孟湘君眼光独到、运势偏佳。这位三皇子虽默默无闻,但在日后的白热化的帝位争斗中他一直安稳,无甚坎坷倒也不是无用之人。   只是孟朱前世未能亲眼见证登上帝位之人,若是能提早知晓,许是能得些助益。他然而稍后她再一琢磨也就释然,女子向来不从政,而她亦无心后宫,知晓与否倒也无伤大雅,左右未来相公必与那九五之位无半文钱关系。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日。   孟朱这几日躲在房中,倒是清闲。   大奶奶终日礼佛,不大出门,派了巧慧来过之后也就没再传下消息。二奶奶喜好四处宴游,多半时间瞧不见人影,还是大半月之后才叫下人过来问候两句。三奶奶手下的巧风更不必说了,还未掀开帘子就回去交差。其余几位更是有样学样,对孟家大小姐受伤之事不甚关心。倒还是小辈们有心。   这不,二小姐孟湘君在十日之后闻讯赶来。   想到湘君是未来皇子妃,孟朱自然不敢怠慢,吩咐绿腰把屋里珍藏的碧螺春取了泡茶。又去小厨房要了糕点。   湘君长得灵气逼人、明眸皓齿,尤其是笑起来之时浅浅一窝小旋,看着就讨人喜欢。然而孟朱却心有余悸。想那柳飘飘又何尝不是笑靥如花,害人之时也没见着手软。可见啊,愈是瞧着无害之人,肠子里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呢。   一念及此,孟朱心头凉了一凉。   绿腰在小厨房耽误了些时间,回来之后忙跟二位小姐请了罪。   湘君浅笑:“不碍事。”说完也不在这上头多做纠缠,遣了身边丫鬟将一盒野山参交予孟朱。“湘君前几日去了姨娘家,今日回府才听说姐姐出了这事,心里着急,还未梳洗就先赶过来了,姐姐莫要怪罪。”只见她言辞切切,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真心。   孟朱与她说了一番姐妹间的闲话,一会儿屋里就笑声盈盈。及至上茶,绿腰将茶盏交予湘君。她身边的丫鬟瞧了茶水一眼,竟发出“咦”的一声,好似见到什么意外之事。   没等孟朱开口询问,湘君就横了丫鬟一眼,出声斥责:“怎地这般不知轻重?”   丫鬟年纪还小,被训斥之下,立时泪眼盈盈,神情委屈:“奴婢见这茶色暗沉,这才……”   “住口!”湘君神情凝重,盯着那丫鬟,就差扬手赏巴掌了,最终她还是叹了一口气,“你下去吧,省的扰了姐姐养病。”   如此说完她愧疚万分,连连谢罪:“姐姐莫要听了那妮子胡言乱语,姐姐房里的东西都是大奶奶亲自派人挑了来的,哪有茶色暗沉的道理。”   孟朱表情和善地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话。   等稍晚些湘君一行离开之后,她才发出一声冷笑。绿腰刚送人回来,见到这情形,大感惊诧。她出声询问:“小姐可是觉得不妥?”刚才她也在一旁看着,二小姐说话温言细语的,看起来情真意切,除了训斥丫鬟那一出让人吃惊了些。不过那也是小丫鬟刚进门,不懂事,训一训也不是什么大事。   换做以前,孟朱当然会信了她,以为她是姐妹情深,可今日,她哪里敢信。尤其是……   “二妹方才说还未梳洗,她姨娘家离孟府可有大半日轿程,可你瞧她那一身新衣裳还有脚上新鞋,哪里有一点褶皱和污渍?”   绿腰恍然大悟,方才她一心准备茶点,根本不敢仔细打量二小姐,现在想来真是如此。只怕是二小姐这么说是想叫大小姐更相信她的真情,虽然言语上有些不实,但本意不坏。   还有一点孟朱没说出口,湘君和丫鬟那出戏演的确实好,只可惜她最后担心孟朱听不懂又多加了一句,也就是这句画蛇添足了。孟朱在府上不受宠,屋里的东西不好这是人人都猜到的。偏生的湘君还要反着夸赞,更是提到了大奶奶,若不是真心不谙世事,那就是有意为之了。   大概是要引着孟朱和大奶奶生出嫌隙。   孟朱叹息:小小年纪就开始算计人心,湘君啊湘君,你倒是累也不累。   不过她有些疑惑,好像自从她在假山上摔下来之后,许多事情变了摸样,从前乞巧节遇到秦珏的那一幕没发生,后来好像还有个宫中赐宴,邀世家女子进宫也没消息,还有什么呢……时间过得有些远了,孟朱也记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或许她从假山摔下来这事是一契机,让她改变现状的契机。   但究竟她为什么会从假山上掉下来呢?她记不清当时自己出去干什么了,丫鬟们传言是孟朱自己不小心,可一个大活人又怎会这般?如果是有人故意……那用意又是什么?   孟朱唤住正在收拾东西的绿腰:“府上近来有什么外人出入吗?”   绿腰回想一番,正要摇头,又想起什么,点头道:“山阳道人来了,听说早年他跟老爷有些交情在府上住过一阵子,后来又去云游,前阵子经过孟府,说是隐隐看见家中有雏凤栖居,所以不请自来。”绿腰说着笑了,“这些昏话也都是下人们闲的无事瞎传的,奴婢觉着玄乎的很,那雏凤可不是公主吗,咱府上几时来了公主……”   听不见绿腰后话,孟朱如遭电击……山阳道人、山阳道人……这浑人竟然还敢再来胡言乱语!   当日可不正是他与我说了那“急急如如令,贱人皆退散”的咒语,还骗我说正宫娘娘凭此治了妾侍……   当真是狗屁不通!   更可恨的是,他还坑了自己五两银子。如今孟朱真真是悔不当初,恨不能问他要回那五两银子,再狠狠唾弃他这般坑蒙拐骗的虚假道行。   绿腰在一旁瞧见小姐龇牙咧嘴的模样,不觉心惊,以为是自己诋毁道人的话激怒了小姐,又想起小姐先前似乎很信道人的指点,越发受惊,一下跪地不起:“奴婢嘴碎,着实不该在背后诋毁山阳道人,道人的话自然有其奥义,奴婢……”   孟朱回过神来,瞧着绿腰的表情,笑出声来了,这绿腰还真是经不起吓,和从前的自己有三分相像,果然做主子的软弱了,下人也挺不起腰板来。   由此可见,这些年绿腰在府里受了多少欺侮,无怪先前丫鬟下人都不愿被分到这里,即便是来了也总往外跑。想来先前绿腰去小厨房领茶点误时也是因为受人刁难了吧。   那位被大哥要去做通房的大约是乐得合不上嘴巴了,能摆脱孟朱这个没用的主子对她来说定是一件值得燃放爆竹庆祝的好事。   孟朱试着伸了伸腿,想着自己窝在床上好几日,是不是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略一思量,她出声:“绿腰,你去替我准备一套素净的衣裳,另外把衣箱里那条素色披风也带上。”   绿腰这头还在谢罪,乍一听还有些疑惑,不过她本就是聪慧的女子,自然想到小姐并没有怪罪自己,因此心里石头也放下。不过她的疑惑是:小姐难不成要出门?可是小姐的伤还没有痊愈,若是再伤着只怕得养个大半载了,若是耽误了和秦家的婚事那可就不好了。   孟朱横了她一眼,让她快去准备。就是那一眼,叫绿腰吓得不敢多做迟疑,忙不迭准备衣物去了。   孟朱冷冷地笑着:若是我没记错,秦家来孟府纳采应是在□月,细数来时候不多了呢。若是这个时候传出孟大小姐……如此这般想着,笑容越发寒气逼人。   真叫人不禁怀疑,难不成这做过鬼的人身上都有那么点阴气?   她缓缓将脚搁在床榻外边的脚踏上,稍稍使力站起来,因为躺久了有些酸麻,可疼痛感却是没有的。然后她安心地缓缓将全身重量交由双脚,下来走了一步、两步……   直到绿腰理好东西,见到这景象过来阻止之时,孟朱统共走了十数步,脚上除了包裹得严实不方便外,确实没有旁的问题。   由着绿腰扶回床上,又跟她商议一番,才决定用木轮椅取代她原先打算的步行,好歹是说服了绿腰那丫头。   孟朱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心中欢喜:毕竟还是年轻好,受点伤那么快就复原了,若是换做三十来岁,想必真得在床上躺个三四月,还得忍受那帮贱人们的冷嘲热讽,真真是要被气的折寿。   绿腰推着木轮椅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小姐,您还不曾说要去哪里。”   孟朱回神一笑:“我记得咱这屋往后头走,有一条竹林小道,小道平日是封住的,但小道后面离禅房不远吧。”   小道?禅房?小姐这是要去找山阳道人吗?但是绿腰听说山阳道人今日正在接待客人,那客人好像还是秦家的,是谁来着……她竟是没能听仔细些。   作者有话要说:   9月28日:   关于妃子的品级,稍后弄一个表出来。虽然不一定有大用处,但是大家看看有个大概的概念,每个皇子的母妃大概是什么地位。当然此品级表是在历史的基础上略有修改的,若是有什么违和的地方大家可以提出来~~   资料来了~~   ——————————————————————————   10月13日:   鞠躬,谢谢jojo提醒,文中“那位被大哥要去做填房的大约是乐得合不上嘴巴了,能摆脱孟朱这个没用的主子对她来说定是一件值得燃放爆竹庆祝的好事。”一句有错。   填房是一般是妻子早年去世,再续房,也就是再娶一妻。   通房是被主子收纳为妾的侍婢。   所以文中应当是通房。   现已更正。   华华很高兴,欢迎大家帮忙挑出错误,然后俺努力改进,让文更好 ☆、4、贱·人粉墨登场   4、贱·人粉墨登场   今儿这差事真真叫秦珏头痛,父亲大人大早上就找他去书房,好一顿语重心长地告诫,说是一定要见到那劳什子山阳道人把书信交给他,而后问他要回信。临出门前父亲大人还再三重复:决计不能让外人得知此事。   秦珏自然也知道这事的性,可父亲找那道士作甚?难不成叫道士算一算父亲此生还能否再孕育子女?秦珏暗自讥笑,父亲的风流债可不比自己少,如今年老了怕只怕要靠丹药壮|阳了。   想到这,秦珏淫淫一笑,趁无人之时仔细瞧了一眼自己□的龙|根,越发得意。   去孟府不是难事,秦珏借着和孟家大小姐的亲事,去拜见未来岳父自然是合情合理的。当然拜见完了之后,顺道慕名去见识山阳道人就更加的合情合理了。   秦珏被自己的聪明才智佩服地五体投地。   奈何筹谋诸般美好,现实总是无情。   轿子出秦府还没多久,就出现拦路的人。秦珏掀开帘子去看,只见一女子和轿夫们正在争论什么,轿夫好似还怕了那女人,愣是不敢放开喉咙,更有甚者那眼睛偷瞄那女人的胸口。秦珏也顺着看了一眼,不由暗自赞叹:此女身段可与柳飘飘媲美啊。   心中一动,寻了扇子,理好衣衫,风流倜傥地下轿,朗声道:“怎地一帮人欺负小娘子呢,还懂不懂礼数?”   那小娘子低着头,他仅能看见身段就已经心神荡漾,恨不得当众扒了那女人的衣衫,然后一尝滋味。   下人自动让开一条道,他们低着头,脸上却隐隐起了笑意:这下有好戏看了。   秦珏犹不自知,挑眉揽住美人腰肢,低头就要一亲香泽:“美人真香……”   一个香字未能圆满,那美人转过身来,娇艳笑容此刻却显得惊心动魄。   秦珏立时目瞪口呆,舌根子直打结:“飘……飘……飘飘!”好不容易说出完整的两个飘字。   一旁的下人憋笑憋得辛苦。他们之所以不敢跟美人大声,还不因为她是大公子的枕边人,随便吹吹风就能让下人们不好过。奈何这大公子竟又将她错认成别人,这一番亲热叫来,想来今晚必要受些床笫之苦。   当着众人的面,柳飘飘不与他闹翻,她软在秦珏怀里,指尖在他胸口打着圈,媚眼如丝:“公子这好几日都不曾来找奴家,可是把奴家忘了?”说着暗中狠狠地在秦珏胸口掐了一下,看到那肉瞬间红了一小块,她才解气地笑了起来。   秦珏只有吃哑巴亏的份,他这几日又看上了糕点坊的老板娘,那老板娘上上个月守了寡。也因为没了男人空虚寂寞,刚好被秦珏遇到,两人就立刻干柴撞上烈火,刺啦——点着了。   就是因为她,秦珏才没空去找柳飘飘,已经躲了她好几天了,想不到今天在大街上被她逮住。   喝退了周围围观的人,秦珏拿扇子使劲搓额头,无奈之下只得应承了柳飘飘的要求,让她扮作丫鬟一起去孟家。   他也知道柳飘飘跟着去许是不会太平,可想着孟家大小姐素来软弱无能,即便是欺负了她也不过埋头生闷气,断不敢张扬,因而他也大了胆子。总要先依了这姑奶奶,不然她闹起来可不得了。折腾得你十来日下不了床那还是轻的,重则……   秦珏夹紧双腿,生怕柳飘飘使手段毁了自己这宝贝。   到了孟府,规规矩矩见过孟老爷和老夫人,拿捏着端正的腔调与长辈们寒暄几句。期间柳飘飘总不安分,站在他身后的时候,拿指甲在他背上轻挠,挠得秦珏一阵阵**却只能强忍下来。真真是难受的紧!   好不容易摆脱了长辈,在去禅房的路上,柳飘飘放声大笑了起来:“想不到公子这般畏惧未来丈人。”   若是平日有人说秦珏畏惧谁,秦珏定是要撕烂了那人的嘴,想他堂堂秦府大少爷,怎么会惧怕谁。可惜说到他未来丈人,秦珏还是不得不收敛行迹,孟府老爷曾助圣上脱离困境,因此圣上登基之后孟家水涨船高,在京中也渐渐有了地位,这些年官位逐级升迁,如今已是正三品宗人府丞,日后指不定还会晋位。   见秦珏不说话,柳飘飘更是怒上心头,蔻丹涂染的指甲自袖口探入,不轻不重地挠着他的身体。   一下子惹了火,秦珏把持不住,拖着她到一座假山后头,当即春情涌动了起来。   个把时辰之后,两人才整理整理衣衫从假山后头出来,继续朝禅房走去。却不知有人在暗处一直观察着他们。   假山上有不少的镂空处,只消角度适合,便能从另一边看到这边情景。方才秦大少放浪形骸的模样正正好落在孟府二小姐孟湘君的眼中。跟在她身边的丫鬟早已经是满面桃红,羞得眼睛不知道放哪里好了,而孟湘君比她好些。她浅浅一笑,家中早前就开始请师傅教导她宫中礼仪,当然也包括这男女之事。   她望着风流的秦大少爷,想起山阳道人批的箴言,只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个淫贼果真能成就什么大事?   穿过三四座院落,总算是到了禅房,引路的丫鬟多事,指着西边的某处说是大小姐的居所,吓得秦珏赶紧看柳飘飘是何反应。   好在她似乎未曾听见,此事也就揭过。   禅房外有小道童守着,他拦阻了秦珏一流,说是山阳道人正在打坐悟道,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秦珏不乐意了,一来,他几经周折,与身边女人纠缠好几番,又与孟府长辈寒暄良久,这才到达禅房,竟然连一面都见不上?岂不是太扫他秦公子的颜面了!   如此一想,他怒上心头,沉下眉头:“必是你这小道童从中刁难,未经通禀怎知山阳道人不愿与本少爷相见?还不速速让道!”   小道童见多了这般无礼之人,因此自有一套应付法子,那便是:只当此人如犬吠如放屁——恍若未闻,此招极好、极好。   从来没被人如此轻视过,秦珏见着这个放肆无礼的小道童,扬手就要打人……手还未扬起,被后头的女人抓住。柳飘飘贴在他耳边念道:“别冲动,若是打伤了小道童,即便是见了道人也势必理亏三分,不如稍等片刻。”   见秦珏仍是气愤,柳飘飘又靠近了几分,拿眼睛扫了道童一眼:“我就不信那小童能片刻不离地守着,稍后便是午膳时分,到时我们……”   秦珏听着听着,不住地点头,一时情动,在柳飘飘脸上掐了一下,笑道:“如此聪明的女人,不娶进门真是可惜了。”   柳飘飘眼中放光,而后又光彩消散:“你这浑人说话向来不靠边,我才不信你。”   正当两人打情骂俏的时候,小道童早已经进了禅房同时上了门闩,透过门缝里看到那一男一女密谋的模样,不由心生鄙夷,口中随之嘟囔:“这对狗男女必是商量着偏门左道的烂招。”   说完心中一惊,忙拿眼睛偷瞄了后面内室的动静,同时吐了吐舌头:叫师父听到定要教训我了。   狗男女说不得、说不得,应是犬夫妇……   小道童回想师父平日常说的:万事万物皆有道,所以骂人也是道,要骂便要骂出大道,断不可带半点脏字。   对此,小道童深觉有理。   咦,门外那对犬夫妇呢?   这一眨眼功夫,二人便消失不见了。   小道童担心他们使诈,于是小心翼翼地开了门出去,在四周目视了一转还是没见到,以为他们知难而退了,因此也就松了一口气。   这时有丫鬟提着食盒过来,她把食盒放到小道童手里却不松手,见小道童忙着撒手,嗤嗤地笑了起来:“急什么,这里也没别人。”   这话叫小道童又是一惊,他小脸通红地瞪了送食丫鬟一眼,却在那灼灼目光中败下阵来,赶紧把眼睛挪到别处,心中默念:大道无形,大道无形……   耳边不断传来丫鬟调戏的话,他感慨:大道无形,奈何妖女有形,何解?何解!   躲在一旁的秦珏、柳飘飘朝那丫鬟递了个眼色,然后两人悄悄从禅门溜进去,进门之后柳飘飘还不放心,她直接把门闩架上这才安心。   柳飘飘今天跟了秦珏来可不是为了跟他缠绵的,她也想会会这个所谓的道人——听闻道人擅长改变人之运程,可不知我柳飘飘日后可有机会飞上枝头?   小道童不知道正在自己无法摆脱丫鬟调戏之时,那对狗……不对,是犬夫妇已经进去。他费了不少口舌劝解那丫鬟不该对向道之人存非分之想,丫鬟忽然撒手,摆脸:“臭道童,谁对你存非分之想了!”   小道童无奈、转身,突然看到禅门紧闭,里面似乎还传出吵闹声,仔细一辨别,不由地惊呼:“不好!”   也正是此刻,禅房通往小道的那一方向有声音在呼唤:“小道童在否?”好像是孟大小姐身边丫鬟绿腰的声音。难道大小姐也来了?   左看看右看看,小道童一时僵立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心里万分惊慌:师父啊师父,若是让他们在这遇上,岂不是要……   作者有话要说:秦珏和柳飘飘真是般配的一对……特么的太合适了这两人,一起不要脸一起掉节操……   哇哈哈,俺会说下一章男主出现了吗~了吗~吗~~俺又会说下下章,男女主XXXX那啥小脸羞红了吗~~~ ☆、5、虐怡情   5、小虐怡情   小道童自叹道行不够,无法处理如今的场面,因而打算请示了师父之后再做打算。   奈何还未曾接近禅门,又听到一声凄惨的尖叫,好像是女人发出来的。随后紧闭的柴门洞开,那对犬夫妇中女的趴在地上,做痛哭状;男的呆立在一旁,欲伸手又迟疑,表情甚是为难。   只听女人又是一声惨叫,撕心裂肺的模样甚是吓人:“死道士,定是你胡言乱语,什么尸首异处,这断断不是我的运数!你道行不够,还胡乱推说,看我不砸了你这破烂地……”说着当真起身欲敲梁断壁。   秦珏几乎是拖着她出来的,好生劝解:“那臭道士的话怎么能信,他说我会死在女人手里,哈哈,笑话,这种话谁人会信?哪个女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对本公子下手!”   柳飘飘冷笑着瞪了他两眼,暗自腹诽:就你这德行,死在女人手里简直太容易了,老娘我就能弄死你。正是因为有秦珏的这批语,柳飘飘这才如此惊慌,万一那道士说的是对的,万一……她仔细地摸了脖子一圈,浑身冷汗直冒。   两人走的时候,狼狈的很,临走前还遇到那送食的丫鬟,被丫鬟狠狠敲诈了一番,两人急于摆脱她,竟不得不多付了商量价格的一倍才算了结。   踉跄送出了孟府,秦珏与柳飘飘再回头看一眼,两人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今日当真是失了银子失面子。为了遭受的这份罪,两人默契地挤了两口唾沫,呸地一下吐在孟府门口两只石狮的脚下。   回去的路上还一边埋怨晦气。行至半路,气火消了一半的时候,秦珏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手忙脚乱地摸索着,在胸口衣服里找到了父亲大人交代的那封信。信封已经褶皱地不像话——多半是先头与柳飘飘共赴**时弄皱的。   这可如何是好,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东西交给道士,他竟然给忘得一干二净!   一同坐在轿中的柳飘飘凑过来看了一眼,询问这信是谁捎来的?她想到的自然是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想拿几句诗词就勾了秦珏的心。   秦珏此刻心中烦闷,正愁找不到人商量,于是一股脑把事情抖给柳飘飘:“父亲大人吩咐我交给那臭道士的,我竟给忘了。如今再回去,只怕那道士会拿笤帚招呼我们,这可如何是好?”   柳飘飘一把夺过信,笑容恢复娇媚,似乎也忘记之前道士的话。杨柳酒肆往来不少读书人,虽然柳飘飘不曾读过书,几年下来倒也认识几个字。她扯开了信上蜡封,装出很懂的样子辨认信上内容:“谷、问、今后、为、九五……”念出这几个字已经是非常吃力了,她一撒气,扔了信纸,口中嚷嚷:“写得什么烂字!”   秦珏自然知道柳飘飘不识字却偏嘴硬怪罪父亲大人的字体,他当场偷乐。捡起掉在膝盖上的信纸,展开在眼前。目光扫过……   欲问日后孰人荣登九五。   短短一行字却字字诛心,吓得秦珏手一抖,整个人差点在轿子里跳起来。无怪于父亲如此重视地让自己把信送去,还上了蜡封。九五之尊……这可是大逆不道的想法啊,若是让人看到,非得满门抄斩不可。   看到秦珏的异样,柳飘飘也意识到事态严重,一问之下同样震惊。不过她比之秦珏要好些,惊慌过后她眼中逐渐涌动一道亮光。娇柔一笑,风|骚尽显。   她把身子凑过去,贴在秦珏怀里,笑道:“浑人,若是我有法子解决这事,你当如何报答我?”   秦珏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了,不管什么条件他都应承得痛快,想着先过了这一关,至于承诺……大可采取拖字诀!   殊不知两人这一搅乱,生生是把京城这趟浑水搅得越发不平静。谁又能知道,皇位之争的最初推动者竟然会是这样一对狗,不对,是犬夫妇!   …………   这端,小道童潜心接受师父训诫,眼看师父恨铁不成钢地抄起浮尘就要揍打,小道童机灵地往内室跑,竟然意外地看到里头还有一个人。   原来师父在内室不是闭关,而是与人私会……小道童使劲拍嘴巴:呸,是密会。   小道童大着胆子仔细打量此人,只见此人拥有英俊潇洒、身形俊俏、风流倜傥、灵气逼人……的背影。   不错,此人正背对小道童,因而小道童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凭他浅显的道行一眼看过去也察觉到此人周身散发着不一样的光华——   老天,这厮非神即鬼啊!   山阳道人突然出现在小道童背后,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怒斥:“我看你往哪里躲。”   小道童一时不察竟然叫师父得手了去,他也顾不得神鬼之说,忙不迭逃到背对而坐的那人身前、闪躲,期望师父会投鼠忌器。   谁曾想,那人悠悠起了身,与师父并肩而战,同时怜悯地看了小道童一眼,那神情慈悲又温柔。   小道童这才看清那人的脸,这张脸跟那秦大公子有三分相像,不过他更加多了几分文人的秀气。一身浅白色长衫,上头还绣着墨竹翠鸟,好一派书生气。可就是刚才,小道童见他不过轻轻一躲,身体就迅速移开,那身手哪里是文弱书生有的?   难道此人就是传说中弱到走三步就快断气的秦家二公子秦珂?   小道童看的直发愣,口中默念:怎会、怎会……   最后他咽了一口气,出声:“师父,怎会如此巧合,孟家大小姐好似就在外头,要不要请她进来?”   说话间,他看了一眼秦二公子的神色,似在询问他的意思。   山阳道人此刻收起了训诫徒儿的心思,他将浮尘一摇,带了几分江湖术士的坑蒙拐骗气质说道:“你见或不见,她都在那里。不过贫道须得提醒一句:莫要重蹈覆辙。有道是人生匆匆数十载……”   山阳道人沉浸这番深邃地人生大道之中,小道童盯了他一会儿,着实无奈,出声提醒:“师父,他已经出去了。”   只见内室之中哪里还有秦珂的踪迹——其实早在山阳道人出口之时,他已含笑出门去也。   笑甚?自然是因为山阳道人又摆弄这陈腔滥调了!   小道童见师父不再动手,便耐心询问:“师父,二公子他可是去见孟小姐了吗?难道他们果真是……”   山阳道人双眼一瞪:“说不得!”而后他忽然化开笑容,“仔细说多了会口中生疮的。”   小道童赶紧捂住嘴巴,顿感师父乃神人也,竟然连我嘴巴里长疮了都知道!   因而羞愧遁走,继续做他的守门道童去。   殊不知,在小道童跑开之后,山阳道人同样捂住嘴巴、卷起舌头,哀叹:说多了,口中真是会生疮的。   世事多无奈,他这般得道高人,助了那些痴男怨女,竟叫自己如此受苦,真是想一想就清泪两行簌簌落下啊。   这端,秦二公子出门之后,就听见禅房通往小道的那一侧传出嘿咻嘿咻的声音。   自然,这与花楼里发出的声音大有不同。   只见木门缝隙里有一双绣履若隐若现,配合着声音,秦二公子大约明白了个中缘由。不觉莞尔一笑:这女人真真是性急。   看着绿腰小小的身板努力搬开那青苔斑斑的木门,孟朱着实愧疚,心中暗暗决断:绿腰,你为我终身幸福做出的贡献,我会时刻铭记,日后定不会亏待了你。那只双蝶戏花的金簪子我……送你了,自然,是等你出嫁的那日。   岿然不动的木门不知因何缘故,竟自动往里头走,绿腰吓得撒手退到小姐身边,惊呼:“小姐,那门自己动了!”   在门背后的秦珂听得一阵阵发笑,他很期待当那女人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一如当年初见时娇羞?   抑或是——惊呼:见鬼了!   门洞开之前,秦珂拍落手上木屑,然后潇洒地保持挺拔身姿,面上端起一副谦谦公子模样,含笑从门背后走了出来。当真是一步一个脚印,那姿态必是如仙人下凡,怎么一个飘逸了得!   奈何一声轻呼打破意境:“来者何人?”出声的正是绿腰。   看着坐在木轮椅上的孟朱,秦珂先诧异了:她竟会腿脚不便?   回了回神,强压住着急询问的心情,秦珂恢复镇定,抱拳作揖:“在下秦珂,不知孟小姐可还记得?”   绿腰暗自庆幸:原来是秦二公子,我还道是什么毛贼溜进府里了,幸好方才没说出什么不妥的话。可是,秦二公子怎会在咱府上?难道今儿个巧风她们说的客人便是二公子?   她越想越觉得有理,若是大公子,怎会不来见一见小姐呢,他可是未来姑爷。   孟朱看上去甚是镇定:“二公子安好,上回将军寿宴之日,孟朱多有得罪,还望二公子见谅。”   这一番话说的甚是流畅,可孟朱心中如巨浪涌起:秦珂啊秦珂,你突然出现是要闹哪般啊!不是传言身体虚弱在家休养吗,如今光明正大出现在孟府岂不是叫人知晓你身体强健、无病无灾?   真真是……叫人不省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省心的男主,叫女主如何是好啊,要不领回家好好调教?扑哧~ ☆、6、逆命改姻缘(上)   6、逆命改姻缘(上)   孟朱口中将军寿宴确有其事,算起来就在数月之前。   秦家与孟家交好,秦将军寿辰那日自然少不了要请孟老爷过去。   若是在前数年,这种场合孟朱是断断不会去凑合,她担心自己会出错丢了孟府脸面。奈何秦将军送来的请柬上特意提到想见见未来儿媳。   孟朱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哪知这一从命就从出了事!   也怪了秦珏那浑人,父亲寿辰当日竟然还偷溜出来,与府里丫鬟好一阵卿卿我我,而又偏生地那时候将军吩咐孟朱出来寻秦珏,本意是制造机会叫两小孩多相处相处,奈何好心总惹祸。   孟朱便在那种情况之下撞见秦珏与丫鬟的好事,当下慌了心神,趁着那对男女还未发现,她慌不择路地逃开。也因为逃得太慌张,在长廊拐角处直直地撞上了秦府二公子秦珂。   秦珂当场就被撞得昏了过去,孟朱怎一个愧疚了得。   奈何长辈们问起事态缘由,她竟傻傻地说是自己惧怕天黑这才慌乱间撞倒了二公子。在场众人对孟大小姐的无能皆有耳闻,这下更是暗中好一阵摇头惋惜,连秦将军心里头也冷了一大截,若不是碍着两家的交情和孟老爷在朝中的地位,只怕这婚事也得告吹。   更过分的是秦珏那厮,他淫·荡回来,听闻此事,还跟着嘲笑孟朱胆小如鼠。   孟朱真是哑巴吃黄连——吞了苦水死死往肚里咽!   这些看似琐碎的往事如今回忆起来,孟朱依旧万分带劲,清晰得一如发生在昨日。她恨不能仔仔细细将过去遭的罪都倒出来晒晒太阳,好叫自己记住贱·人们都是哪般嘴脸,也将自己曾经的懦弱无能看的清清楚楚。   “孟小姐对在下的衣衫很感兴趣?”秦珂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立时将孟朱的思绪生拉硬扯了回来。   近在眼前是一整幅墨竹翠鸟图,那墨竹栩栩如生,墨汁晕染得宜;那翠鸟亦是栩栩如生,鸟喙扬起做啼鸣状。孟朱看得入神,竟未曾发现那图自个儿朝她靠近、靠近、再靠近。本就在眼前了,如今更是大有触碰眼睑的架势。   孟朱这才警觉,心中大呼:不对。于是头也不敢抬,她慌乱地推动木轮椅往后退,奈何怎地退都不动。   头顶的声音再度传来:“小姐莫再用力,这小道路面崎岖,一个不留神就容易翻倒,若是再伤着脚就不妙了。”   无奈松手、抬头,撞上那近在身前的男子的眼。只见秦珂笑得温润无害,却让孟朱脸颊一热——两人距离着实近了些!   秦珂这般解释:看小姐似乎对我衣衫上的画作感兴趣,因而在下挪近些,好叫小姐看的更真切。   听完,孟朱的脸更热了,心里头就跟有三四只小动物竞相跳跃一般,上上下下,错乱得很。   她方才仔细、凝神注视的位置……可不正是秦珂龙根之所在吗!   苍天,当她认真研究墨竹翠鸟如何栩栩如生之时,她竟也同时在研究……怎一个羞字了得!   急于破解尴尬境地的孟朱这才记起来绿腰不知去了哪里?因而压下狂烈的情绪,佯装镇定,道:“绿腰不知哪去了,秦公子,要劳烦你替孟朱去寻人了。”   话音刚落没多久,只见秦珂身体一闪,先前被他挡住的禅房就出现在孟朱面前,一同出现的还有绿腰。此刻绿腰正和小道童聊得欢乐,小丫鬟的素净之中带些桃红的装束与那道童的蓝灰道服甚是和谐,这么远远看过去,两人好似入了画,那画质朴却温馨,画中之人更是难得的登对。   孟朱蓦然惊觉自己这三十一年春秋不是虚长的,果然,瞧见男男女女就想将他们凑成对早日扔进洞房去——此乃妇人之恶趣也!   秦珂在一旁瞧着也欢乐,今儿过来本就是瞒着其他人的,会在这里遇到孟朱更是意料之外。不过山阳道人有一句说的对:莫要重蹈覆辙。   既然放不开,那就紧紧抓住。   孟朱与秦二公子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问候的话就不再继续,一来她急于找山阳道人;二来,秦二公子留在孟府太过惹眼了。她端起笑容,斟酌着语句提醒二公子“身子弱”,不该在外逗留。   绿腰跟那小道童问清了山阳道人何时得空,当然还闲聊了两句,只因小道童一脸高深地说绿腰身边围绕着一股子仙气,是福寿绵长的好征兆。此等好话叫谁听来都是满心欢喜的,可绿腰却只笑笑:尽说些瞎话,我就是一丫鬟,哪来的仙气一说。   和小道童胡扯了一番,绿腰赶紧回去寻小姐,却见到小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绿腰推着她去禅房,边推边笑:“小姐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孟朱被这问话拉了来回,她目光朝四周扫了一眼,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秦二公子走了吗?”   绿腰道:“恩,方才公子进去与山阳道人话了别便离开了,说来二公子还真是有心,临走前还嘱咐奴婢要好好照顾小姐,说是半月后再会。可奴婢不明白,半月后是什么日子?难不成半月后秦府来提亲?二公子也会随同?”   孟朱左眼一跳一跳的,方才秦珂离开的时候也跟她说了一句话。这话配上他与绿腰说的,当真是叫人心惊肉跳啊——秦珂他莫不是……   孟朱忙取了帕子掩住口鼻,真担心自己一口笑喷出来。   在进禅房之前,她还缓了老大一口气。直到心里头稍稍安定些了,才吩咐绿腰留在外头,只身一人入内。   话说这山阳道人与孟府的因缘真可谓是来如骤雨、去如疾风。当初他在街上坑蒙拐骗,钩得孟老爷,说了一番溜须拍马的话,哄得孟老爷心花怒放,竟从街上请了他回府小住,住了不过两三日,他又忽然告辞。就在他消失后不久,孟老爷竟然果真升了迁。因此阖府上下对他莫不敬佩。   孟朱当年又何尝不是被他那装神弄鬼的模样骗过去,在进入秦府的第五年听说他又来孟府小住,因而眼巴巴地回家省亲,还花了五两银子换回他那句唬人的话。   怪这厮嘴皮子抹了蜜,净捡好的说,用来糊弄痴男怨女当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孟朱唇边化一抹笑意:怕是有不少人相信这厮能窥破天机吧,若是他亲口说我与秦府命数相克,秦珏娶了我便会家破人亡、横死街头云云,可不知秦府众人会作何反应?   禅房坐堂正对门的墙上并排挂着三清像,自左到右分别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而此刻三幅画像之前,一着道袍、云履的道人手持拂尘念念有词,左不离一个道字。   听闻有人进来,他稍稍顿了一下:“孟小姐不妨走动走动,轮椅还是留给更有需要的人罢。”   孟朱心中不齿:这厮又开始故弄玄虚了。   面上恭敬,浅浅一笑道:“又来劳烦道人了,数年前道人曾替孟朱批命,您可还记得?”   山阳道人幽幽转过身来,白须飘动,眼神似有疑惑:“还望小姐谅解,老夫年事已高,数年前的事怕是不记得了。”说着还摇两下头,表示他确然记不得了。   孟朱用帕子在眼角虚压了两下,神情委屈的很:“道人竟至于忘记?当日可是您说孟朱与姓秦的命数相克,今时今日,我与秦府大公子有了婚约,您说这可如何是好?”   山阳道人差点被喉间一口老痰噎死:这、这……这孟小姐简直胡扯,老夫几时说过这话!   喉头滚动了几下,道人费力将痰咽下,面色虽有些红润却依旧维持镇定:“小姐莫慌,人之命数着实无常无相,许是今日相克明日转而相生,有道是……”噼里啪啦又是一长通艰深难懂的道法。   孟朱面上维持了和善笑容,耐心听道人滔滔不绝地诵读,在道人喘了一口气的间歇,弱弱地接了一句:“多谢道人指点,可否劳烦您再替孟朱算一次,看命数是否有了变化?”   山阳道人双眼微眯,状似为难:“小姐有所不知,老夫批命讲究一个缘分,今日小姐的缘分还未到,老夫实在不得妄断天机。”   想到这坑蒙拐骗的道人不肯入陷阱,孟朱只得把戏做足了,她嘤嘤地发出哭腔:“道人当真不肯替孟朱算一算破解之法吗?便是父亲来求也无用吗?”   道人遗憾万分地点头,转身,心里却道:老夫还等着秦珂这小子乖乖听话,应下老夫的条件,这会儿断断不能因你这女娃子而功亏一篑。镇定、镇定。   可恨这道人果然有些法子,难怪骗得不少人拿他的话当天机,孟老爷就是其中一员。孟朱维持着哭腔,却拿下手帕,朝门外放声一喊:“绿腰,速去主屋寻了老爷来。”   她掩在帕子下面脸上浮现一抹笑意:父亲待这厮如大罗神仙,恨不能将他供奉起来,若是他听了自己编的胡话,必定要来缠着这厮寻找破解之法……到时候不管是程门立雪还是三顾茅庐,势必要他无法安生。   父亲这些年在朝中稳步上升,手段之高超,可比自己厉害千百倍。   孟朱敛了神色,语气哀婉:“孟朱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请父亲大人来一同商议,若真因为孟朱命数克了秦府,孟朱岂不是罪孽深重,父亲也决计无法向秦府交代……”   山阳道人心中气恼:这小丫头,竟然敢拿孟老爷来压自己……她、她……简直是太可恶了!孟老爷此人有能耐,老夫也还得巴结他。当真是被这丫头捉住了痛脚!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人确实很多,高速上的车子也是排着队开的,原本三四小时的车程竟然开了五六小时,害的俺心里慌乱的哟~   好在平安到了家,亲爱的们,华华祝大家节日快乐,嘿嘿,中秋快乐,国庆快乐,吃好喝好玩好休息好~~~   咳咳,然后俺要抱怨了。在这么一个欢乐的日子里,俺竟然收到一个更“欢乐”的数字——250.啊呜,俺的作收啊,乃就不能争气点再多一个蛮。偷偷放地址,乃们谁要做俺的251号宠妃~~~ ☆、7、逆命改姻缘(中) ...   7、逆命改姻缘(中)   禅房门口,绿腰和小道童两人对视了一眼,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解。默默相对了良久,小道童终于忍不住了:“你家小姐这是闹哪般?一会要你去找孟老爷,一会又说不必了。”   虽说绿腰也有疑惑,可哪里容得旁人指摘小姐,当下瞪起双眼:“小姐这般定有她的用意,岂是你我能猜到的!”   小道童也来气了,他不过好心替这小丫鬟抱不平,她倒好,不感谢还瞪眼!当下他掐指做出算卦的样子:“若是我能猜出你家小姐的用意当如何?”   绿腰看了一眼,扭过头去。但没过多久又扭过头来,脸上挂着些不乐意:“你倒是说说,说对了……”她顿了一下才道,“我给你做好吃的罢。”   禅房内,孟朱还在等候山阳道人批命,而门外小道童却学着师父平日的腔调,闭眼、掐指,甩手……好像他手里有一把看不见的浮尘。半响,他忽然睁大眼睛,惊恐浮上眼眸:“孟小姐这是要做一件惊人大事啊,若是师父答应了她,可得冒着逆天改命的危险……这、这要不得啊!”   绿腰被他唬了一唬,忙道:“怎会?小姐素来温顺,从来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你可算仔细了?”   小道童咧嘴笑,露出白净的牙齿:“自然是逗你的。”他又嘟嘟囔囔地低语一句,“我又不是师父,连徒弟我口中生疮都能算的出来,真是神也、神也。”   他这话说的也不重,但偏巧,绿腰凑得近,果然听清楚他的话了。绿腰会心一笑,眼波流转:定是他平日胡言乱语太多,上天警示他要留口德,奈何他竟半点未曾领悟。真是辜负了这一身道袍……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相互嘲讽了几句,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绿腰赶紧接过木轮椅,推着小姐出门来。不知是不是绿腰看花了眼,山阳道人此刻的笑容有些牵强,而小姐更是以帕掩面,不胜唏嘘。   待离开禅房有一段距离了,孟朱撤下手帕,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笑容。她慢慢收起笑意,吩咐绿腰:“这几日多留心府里头的传言,特别是关于秦府的消息。”   绿腰应了声是,不敢多问。   话说秦珂是从偏门进府的,守偏门的梁叔曾受过秦珂的恩惠,因而每次秦珂出门都会帮着掩饰。只不过今儿个梁叔见到秦珂没有急着催促他回房,而是左顾右盼地看了好几眼,确认没人这才拉着秦珂往一处偏僻无人的角落。   秦珂心知梁叔有话说,单看他的神情就知府上出了大事。   梁叔附耳过来,耳语一番。说完之后还忧虑不已:“二少爷,您说府上不会出大事吧?”   秦珂镇定地拍了一下梁叔的肩膀,安慰道:“梁叔放心,父亲找大哥定是为了和孟府的亲事,八成是想求皇上赐婚,这才提到九五之尊的字样。”   梁叔颔首,也不与二少爷多做谈论,掩护着他从小道回房去。   看着二少爷这般偷偷摸摸离开的模样,梁叔也忍不住掬一把辛酸泪。大少爷是嫡长子,二少爷却是庶子,因而两人从小到大的待遇如云泥之别。大少爷房里铺陈奢侈,连脚下踩的都是价值连城的波斯地毯。二少爷房里却简陋许多,连冬天用的炭火也经常不够。可恨造物弄人,偏生得大少爷不学无术,终日吃喝嫖赌;反观二少爷确实饱读诗书,却只能窝在房里韬光养晦。   回了房,秦珏神色变了,正如梁叔所说:父亲找了大哥去,言语之间还提及九五之尊,若不是有心谋朝篡位,那便是……怎会如此?二四皇子之争应是孟朱进府两年后的事情,如今是要提前了吗?   正想着心事,远处有嘈杂的声音传来,其中一个脆如黄鹂的听着好似小幺妹秦霏羽。   只听又有奶娘在一旁劝阻:“我的姑奶奶哟,二少爷身子不好,咱就不去打扰了。”   霏羽似是边跑边嚷嚷着:“哪有这道理,我见自个儿二哥还成打扰,哼,我偏要去,二哥哥整日呆在房里就是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秦珂扶额:小幺妹嘴上说得好听,今日不知又有何事相求了。他的屋子寻常出来几个丫鬟来收拾,就数霏羽还会时不时来闹一闹,从前是父亲不许她出府,她便过来甜言蜜语求着秦珂带她出去。又或是习得了什么三脚猫的功夫,愣要来与秦珂比试。说的好听些是兄妹切磋,实则这丫头想从秦珂身上体验获胜的滋味。孰人不知这府上除了秦珂,连丫鬟下人的功夫都比她好。   霏羽口中问着:“二哥哥可醒着?”脚下丝毫没停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掀了帘子就进门。她身着鹅黄色小衫搭着草青色长裙,因为一路蹦跳,发丝有些凌乱。她也不知道理一理,一屁股就坐在秦珂床边,樱桃小嘴向上一撅:“二哥哥好生无趣,终日读书、读书,真不知这白纸黑字有何可看的。”   不等秦珂接话,她眼中亮光一闪,眼眸眨巴眨巴地喊道:“不如我们出门去走走吧。二哥哥,我听说呀,有位很厉害的道人就住在孟朱姐姐的府上。”   原来打着这个主意呢,秦珂暗暗一笑,当下从腰间抽出一块手帕,覆在唇上,然后一声一声咳了起来,他张张嘴好似要说话,奈何咳嗽太厉害,竟断断续续不能成句:“霏羽……咳咳……二……咳,哥……”   霏羽还想说什么,不料奶娘一把拉着她过来,奶娘神色紧张,脸上也大有忧色:“小姐,您不是和师父约好今儿个要练碧海潮生曲吗?”   霏羽心中疑惑:“奶娘,我何时……”话还没说完,就察觉到奶娘不断跟她使眼色,然后拉着她出门去。霏羽只好跟二哥道了别。   出了屋子,奶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好生劝道:“我的姑奶奶,夫人不是吩咐了让您少与二公子亲近,若是染了他的病气可如何是好?”   霏羽眉毛一拧:“母亲也真是的!”   …………   孟朱的日子平静地过了三日,府里并没有出现多少新鲜传闻,多半是二奶奶又与某官老爷家妾侍去吃茶闲聊,或是某某下人与某某丫鬟有了私情,再有二小姐孟湘君已经着手种下牡丹,听说那牡丹价值不菲……诸如此类的家常事儿。   然而到了第四日,却出了一件不小的事。听说是守门下人在孟府门口看到一个鬼鬼祟祟想翻墙进来的女子,于是召集了人手将那女子捉住,本想直接送去官府。怎知那女子狡猾多端,躲开了几位下人钳制,竟直往府里逃,不过一溜烟的功夫——没影了!   听绿腰说这事的时候,孟朱还躺在床上,不由轻笑了起来:“竟会有如此大胆的女子,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个人,若是她还在这的话,许是也会这般闹腾吧。”说完她立刻意识到不妥。自己如今一十六,而非三十一。这般算起来,她应该是十一岁吧,她嫁去西域是十三岁的光景,离如今还有两年呢!   她努力回想了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儿,隐隐约约之间,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些片段。她忙放下手头的书,理了理妆容就急急出门去。   绿腰紧跟在她身后,低声抱怨着:“小姐,您的脚还没有全好,慢着点,可不兴在这时候又出岔子了!”   孟朱仔细一想,当真收住了脚步,等着绿腰跟上来。她嘴角微微扬起:“绿腰,你去瞧瞧他们都在何处搜人,想法子把他们引到别处去。”   绿腰喘了一口气,吃惊道:“别处?难不成小姐知道那人藏身何处?”   孟朱贴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吓得绿腰小脸苍白,惊呼:“小姐,使不得啊,若是被人发现您去了那屋,又要掀起风波了!”   孟朱瞥了她一眼,状似生气:“你现在是越发的不听话了,敢情好啊,不如我去求大奶奶把你送到旁的屋。”   此言一出,绿腰当下噤声,她欲语又止了一番,最后只得照着小姐的意思去办:若是她去了旁的屋,势必受人凌虐。   孟朱也不多做停留,避过下人,径直来到一间屋子前。那屋子在下人房后头的山里,是个破旧的地儿,门前还有两株干枯的桃树,上头贴着些黄色符纸。她隐约记得当年那人是逃到这里来着,当年为了抓她出来简直是大费周章,差点还叫那锁在屋里的疯女人逃出来。   …………   慌乱逃进这屋子的女孩前一秒还在洋洋得意,后一秒却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她看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白色丧服、黑发在前面晃荡,遮住了面容。   女孩安抚着自己扑通扑通跳的心,大着胆子唤了一声:“夫人?”   那女人忽然抬起头,一张空洞的大眼睛直愣愣地戳在女孩脸上,简直鬼魅一般,忽的窗子开了,吹进一阵阴风。女孩心中一凛,惊呼着朝门口逃窜出去,口中嚷着:“鬼啊……”   出了门还没跑几步,就被人拉住,拖着往另一方向跑去。女孩浑身颤抖,一个鬼字还未出口,却听到一个温温软软的声音响起:“嘘,小声些,若是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霏羽这才仔细看了那人一眼,顿时眼泪簌簌下来了:“孟朱姐姐,刚才吓死我了。”   孟朱眉心一动,刚才可不正是她突然把窗子推开,吓得霏羽从里头逃出来的。   若不是如此,怎么能叫鬼灵精怪的秦霏羽老老实实地跟自己走呢?   孟朱唇角微扬,带着惊魂未定的霏羽抄僻静的小道回自己屋去:这秦府小幺来的正是时候呢!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孟朱要霏羽帮一个小忙~真的是很小的忙,很小很小~~~ ☆、8、逆命改姻缘(下) ..   8、逆命改姻缘(下)   秦霏羽在绿腰的帮助下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一出孟府,她就觉得自己好似重获新生了。只要一想起后山那屋子里的疯女人,心里还是一阵发毛,因而她也不敢多做耽搁,使出吃奶的劲往秦府跑去。   她不敢从正门进去,只得故技重施,翻了墙,谁知母亲身边的丫鬟紫鸢早早领了几个小丫鬟候在那儿。等她一屁股着地就逮住。   秦霏羽瞪了她们一眼,揉着屁股,眼泪汪汪的:“姐姐们净知道欺负我,既然已经候在这,怎地没人来接住我,哎哟,好痛啊……”   紫鸢拿眼睛扫了身后的小丫鬟一眼,掩嘴笑:“瞧瞧,小姐又开始埋汰咱几个了,一会儿咱呀都去大奶奶那领板子去。”   紫鸢是大奶奶从娘家带来的亲信,府里头大事小事她都能掺一脚,连将军老爷也会给她几分面子,自然不必说是旁的人了。   霏羽忙扯着紫鸢的袖子摇晃,小脸堆起笑容:“谁人胆子这么大敢打姐姐们,霏羽第一个饶不了那厮!”   几个丫鬟都笑开了,紫鸢拉着霏羽的手,嗔怪地看了一眼:“大奶奶在屋里等您,您呀,怎地又偷跑出去了,这次大奶奶是真动了气。”   霏羽却一脸笑盈盈的,眼珠子还打着转:“母亲这回不仅不该责备于我还该奖赏呢,我该好生想想要问母亲讨些什么好玩意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指着了一小丫鬟,“你去找大哥来,就说让他去母亲房里,有大事要商量。”   不多时,秦府里就闹开了,大奶奶那屋里更是人进人出,那脚步都快把门槛踩烂喽。主屋大堂,檀木大椅上坐着的正是将军府大奶奶,也是大少爷秦珏和小幺妹秦霏羽的身生母亲。   此刻大奶奶端着一盏茶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吹开了浮在上头的茶叶,而后放在嘴边浅抿一口。放下茶盏,眼眸里多了几分质问:“还没找到大少爷?大少爷平时爱去的地都找过了?”   利目一扫,看得管家低下头,仔细回答说是没找着。   哪里知道话刚说完,却听得砰的一声——茶盏碎落一地。   霏羽瞪了下人们一眼:“杨柳酒肆去了吗,还有街头那家糕饼店,别忘了百花楼。都傻愣着作甚,快出去找找啊。”   听到这话,大奶奶的脸色更难看了。   秦珏风流的名声府上都清楚,秦老爷和大奶奶都劝过也指责过,可不是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么一说吗,他秦珏的劣根性哪里是二老几句话能彻底改变的。   大奶奶眼里闪过一丝阴翳:“羽儿,你说孟小姐与咱府上命数相克,这话确实吗?莫不是你为了扯谎骗母亲的吧?”   霏羽小眼一瞪,嘴上挂起金钩:“母亲哪的话,女儿机警这才偷听到的,孟朱姐姐为这事犯愁呢,还在想法子请道人来卜算改命。”   …………   秦珂这会儿还在房中看书,管家派人过来说是要借了他房里的下人过去,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大奶奶有急事要寻大哥。   这般大阵仗地找人倒是破天荒头一遭。   再深入问一问,下人就把事情抖了出来:大奶奶得到消息,孟府长女与秦府合不来,这这婚事恐怕还要好好合计。   秦珂笑了,他敢发誓:十五年前绝对不曾出现过这事。   只不过她和秦府合不来?那可不行。孟府长女只是和秦府大公子合不来,与二公子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秦珂放下手头的书,又换上当日去孟府穿的墨竹翠鸟长衫。   他出府的时候还遇上刚从太傅府上回来的秦老爷。秦老爷看上去气色不错,想来此番与太傅的谈话很是称心吧。   秦老爷略略看了秦珂一眼,脸上浮现出不满的神色:“怎么,又去与那些酸腐书生虚谈诗文?”   秦珂垂眸、颔首,恭敬地应答着。   看到他这般低眉顺眼的模样,秦老爷越发来气,暗恨:老夫戎马半生、威风八面,怎就生出这个懦弱无能的儿子呢?   因此不再与他多废话,径自入了府。   秦珂回头看了一眼,秦府匾额上的金漆大字熠熠生辉,隔着一条街都还能看到秦府金漆的光泽。   这门面功夫做的可真真是不错。   汤山书院位于繁华的街市之中,但内部却清净的很,书生夫子们大多爱在那里品一壶粗茶,谈论诗文,有时还谈些玄学、天南海北的民俗,但从来不涉及朝政。这算得上是一个大隐隐于市的好地方。   秦珂刚一到汤山书院,就有相熟的书生过来打招呼。   书院角落处有一位唤作陆沛的,只见他一袭灰衣,落拓不羁。一听到秦珂的名字,他着急起身相迎,结果打翻了砚台,生生在自个儿衣服上泼出一幅“写意山水画”。   四下笑声起,一旁围观的几位笑道:“难怪今日泊明兄兴致不高,原是没等到怀瑾兄。”   陆沛甩了一下衣摆,眉眼一抬,顿时显出一张略显红润的脸。只见他冲秦珂微微一笑,道:“怀瑾兄,好久不见!”只消稍稍仔细听,就能发现他这句咬字格外的重。   秦珂配合着笑了起来,却笑得不甚自然。眼神也好一番闪躲。   书院后廊有一个水上亭,四周都是青碧色池水,绝对是适宜谈话不便偷听的好地方。此刻亭中就出现两名男子。正是之前被嬉闹过的陆沛陆泊明和秦珂秦怀瑾。   陆沛瞧了一眼那帮子透过窗口留意这边的人,从身后拿出一张墨迹斑斑的画卷,背对众人的目光摊开在秦珂面前,同时朗声道:“怀瑾兄来看看,这幅画如何?”   秦珂点头又摇头,大为感慨的模样:“此画甚好甚好,墨汁挥洒肆意,简直画出了风之无形,和云之无常相,妙哉妙哉!”   陆沛在心里直唾弃:老子不过是随意撒了几滴墨,你可真能糊弄!   如此互相吹捧了几句,窗口围观的人暗觉无趣,因而各自赏画作诗去。   看到这情景,陆沛这才压着嗓门,怒吼:“秦珂!你个忘恩负义的,你让老子跟那些酸腐书生留在这里也就罢了,这一留就是十日!整整十日啊,我日日听他们子曰母曰,夜夜被拉着研磨听琴,老子这辈子哪里碰过这些文雅的东西,叫我上山砍柴还差不多!”陆沛的话头开了就跟满盆的豆子噼里啪啦散落一地,一时间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当真是肆意“泼沫”。   秦珂暗自退了几步,站在安全位置,面露同情地听着陆沛直抒胸臆,待他说的快没气了,这才展演一笑:“我这不是来了吗,还为你寻来了一件舒筋活骨的事。”   陆沛不大乐意,但听到“舒筋活骨”还是把耳朵凑了过去,听秦珂说了几句,怒气满布的脸上忽然绽放豪气万千的笑容:“好!好!”   因为他的声音太过雄浑,引得书院内书生们朝这边看过来。陆沛咳了两声,只得改口:“好!怀瑾兄果然是赏画行家!”一只大掌啪地一下落在秦珂肩上。   外人看来以为这不过是惺惺相惜的一掌,但作为当事人,秦珂却深刻地察觉到那一掌有多少力度:陆沛这莽夫竟然下如此重的手——内伤啊!   话说这陆沛,他哪里是什么书生文人,简直是连大字都不识几个。他与秦珂是在习武之时认识的,他性子急行事冲动,为了替受苦百姓出头得罪了当地官员,被人抓入牢房,后来又因言语不和,与牢头大打出手……最后竟被无良官员当做是乱臣贼子上报,上头下了斩立决的诏令。秦珂花了不少银子、辗转欠了不少人请才将他从牢里带出来,为了躲避仇家的苦苦追杀,秦珂使计让他藏在汤山书院,并提出过几日来看他一说。   没想到这才过十日,陆沛就忍得内脏出血、揪心揪肺、痛不欲生了。   两人会面之后,秦珂还在书院里赏风雅弄文采,而陆沛则是悄悄脱下长衫,换上一身夜行黑衣,自书院檐顶飞掠而过,目的明确——杨柳酒肆。   秦珂手提狼毫笔,嘴角微扬:想来再过不久就会听到秦家大公子遭遇莫名袭击,被打的鼻青脸肿、找不到北吧?这也正应了那句:孟家大小姐与秦珏命数不和的卜卦,到时……   秦珂脸上笑意渐浓。   …………   绿腰喘着气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小姐,您先别忙着看书,出事了!”   孟朱这几日心情甚好,因为她编造的命数之说渐渐在府中传开去,而秦霏羽向来也将这一听闻带到秦府,这几日不用她亲自开口,大家似乎都已经议论开了。   而山阳道人显然也有听闻,却未曾做出解释或是反驳,也算是默认了这一说法。   这叫孟朱更是心情大好。日后即便是出了问题,也大可推到山阳道人身上。只消帕子一抹泪,哭道:竟是道人算错了吗?害的孟朱好苦啊……   绿腰不明白了,这厢出事了,小姐怎地看来比平时跟欢乐呢?太不寻常了。她看了一眼小姐手上的书,上头赫然是“孙子兵法”四个篆体大字。   小姐看兵书作甚,难不成有心上战场?决计不可能啊!   孟朱回神,询问之下,得知秦府大公子秦珏竟然在回府的途中被人好生揍打,偏生的他根本没看人那人面目,这还不是最凄惨的。下人闻讯抬着轿子送他回府的途中,轿子又离奇地断了一脚,坐在轿子里头的秦珏雪上加霜,不仅鼻骨断嘴角破,眼角又划开一道口子,额头上还有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都不深,但密布全身,瞧着还真有几分心酸劲儿。   孟朱一听,更乐了:活该!这贱·人原就该吃点苦头的。   只不过她也在想,究竟是何人如此替天行道,竟也无意中为她筹谋了呢?   左思右想,终不得解。   秦孟两府为着如何解决子女婚事而烦忧,提亲一事暂时压住不说,也隐隐有传言流出,说是这门亲事八成要吹了,就等着哪家耐不住气先开了口、承担这份悔婚的责任。   日子这么悠悠地又过了几日,退亲的事还没影,宫里却热闹了起来——玉宁公主及笄。   这玉宁公主与二皇子同为皇后所出,在宫中地位卓然,及笄仪式更是奢华无比,听闻宫中打算设宴三日,首日行及笄礼,次日群臣共宴,同时接待西域使臣;而第三日则是会延请京城中名门后嗣一同入宫庆贺。   前两日安排倒是不少见,这第三日倒是稍稍费人心思。   孟朱仍倚在床头看孙子兵法,这阵子越看越觉得有趣,竟到了手不释卷的地步。听说这事之后,她总算是把书放下,笑道:“只怕是一场凤台选婿。”   绿腰在一旁吃惊:“若真是如此,请那些公子哥儿去便好,怎又请了小姐们呢?”   孟朱拿起的书又放下,笑得无奈:“几个皇子年岁也不小了,除了凤台选婿也替他们选贤妃吧。”   绿腰一听,双眼瞪大:“小姐……您是说受邀参加的公子可能成为玉宁公主的驸马,小姐可能是未来的皇子妃?”   孟朱有些恼了,她刚看了几个字又被打断,神情很是不耐烦:“那是自然,不过绿腰,这是与我们无关,你这小脑袋也别想太多了。”   绿腰双眼终于瞪圆了,突然加重了语气:“小姐,哪里无关,您就在受邀之列啊!”   孟朱双手一松,兵书掉在地上。她的脑袋里浮现当日秦珂说的话:十五日后,宫中再会,届时月老牵线,姻缘怕是要定下来了。   难道真被他料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宫中会发生什么事情捏,嘿嘿,保持耐心期待一下吧~~话说今天这一章俺写的快吐血了,各种卡各种修改从一下午一晚上,总算是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求鲜花求掌声啊~~~~ ☆、9、玉宁公主 .   9、玉宁公主   玉宁公主及笄礼当日,京城名门氏族都派人送上珍贵贺礼,平日里急于敛财的大老爷们这次第却是丝毫都不犹豫地送上家藏珍品。比如十二颗南海夜明珠。坊间传说南海夜明珠浑圆剔透,珠子有鸡蛋那么大,毕身散发着光晕,光晕白中泛着幽蓝的光泽,宛如日光倾城的南海。   还有一套凤凰金盏,金盏由交趾国进贡的黄金打造,雕刻成凤凰于飞之景象,耀眼纯金更添得凤凰之艳丽无双,尊贵绝伦,令人不敢直视。   诸如此类的宝物从各处汇集,亦成了皇宫一大景致,也为百姓津津乐道。   这不,如今茶肆酒乡都在谈论此事。   杨柳酒肆人声鼎沸,酒娘柳飘飘衣带飘逸周旋在客人之间,听他们说起玉宁公主的事儿,打心里头羡煞:我柳飘飘怎么就没有公主命,老天真是不公平。   她心中犹自不平,经过一张酒桌的时候却听到两位男子的交谈,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年年都是这些玩意儿,我看着都腻烦,那珠子有什么好的,看两眼就看透了,还有那金盏,盛酒我都嫌累赘……”   “那倒是,不过宁儿到底想要什么,即便是天边月亮,皇……兄长我也替你摘来。”   柳飘飘神色一变,她悄悄地打量起这两位。粗粗看来是两位俊俏男子,但仔细一看,其中一位身形略显单薄,腰肢纤细、唇红齿白、指甲微微泛着粉紫色蔻丹——这活脱脱是一娇媚女孩啊!   再联想他们方才的谈话,柳飘飘大感诧异:难道这位是玉宁公主,那……另外一位是皇子?惊诧过后,柳飘飘很快眉眼微漾:竟叫我遇上这般机缘。   随后她去了后堂,派一小厮去秦府找秦珏过来,吩咐完这事之后,她也不理会前头忙碌的生意,一扭腰就去了闺房,好一番梳妆打扮,同时扯了扯衣领,叫锁骨处露得更多些。瞧着铜镜中风情万种的模样,柳飘飘得意之色更浓:若是能在此日入了皇子之眼,即便是春风一度也可能怀上皇家血脉,到时候母凭子贵、飞上枝头也不是难事。   …………   案上是一本前朝孤本,记录了各地世风民俗和水文地形。秦珂看得入神,一时没察觉到外头的动静,直到头顶传来瓦片松动的声音,这才警觉起来。然而那时已然迟了,一黑衣男子竟直直地从檐顶跳下来,身形轻松地落在秦珂屋里。   他刚跳下来,还没喘息半分就看到一把扇子如风一样扫来,从他脸上横过。落在他脖子上,堪比夺人性命的长剑。他出声低喝:“是我是我,快住手!”   秦珂瞧他讨饶的模样,这才慢悠悠地收起扇子,镇定道:“若不是你,我这扇子刚才就划破你喉咙了。”   揭开遮脸黑布,陆沛横眉怒视:“你小子,原是吓唬我呢!真够阴险的。”   秦珂并未反驳,只是笑笑:“说正事吧。”   话说陆沛从汤山书院出来之后就一直没回去,他就守在秦府左右,观察秦家大公子的一举一动。只要秦珏一出府就再来一场“亲切”问候,不至于伤他筋骨,但受点皮肉伤是轻而易举的。   守了几日都没见秦珏出门,今日他着实忍不住,因而犯险入秦府。不想竟发现有外头的小厮鬼鬼祟祟从偏门进来,还去见了秦珂那厮。偷听之下更是听到一桩不小的事儿:玉宁公主偷偷出宫,此刻正在杨柳酒肆。   昨日刚行过及笄礼,今日该是宴请群臣与外使,玉宁公主竟然在这时候离宫外出,真够大胆的。   秦珂微微一笑,道:“又要你帮个忙了。”   陆沛对他这表情太熟悉了,定是又有什么人要被他算计了,而且此人不是玉宁公主就是秦家大公子。陆沛暗觉头痛:秦珂这厮净让我做些折寿的事。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灌下,顺了口气才道:“老子决计不会动皇宫里的人,你若是敢支使我犯那诛九族的事,老子今日就回老家种田去,大不了让贪官的爪牙抓住。”   秦珂抬头,指着方才陆沛跳下来的时候弄破的屋顶:“离开之前记得将屋顶补好。”   陆沛何其无奈:秦珂这厮不是人,竟这般无情无义,老子的命是他救的,他都不知道心疼心疼,非得逼老子去干那档子事儿吗?苍天无眼啊。   不过陆沛大概是想多了,秦珂要他做的不过是去酒肆喝酒。   果真是喝酒,却还附带了另外一件事——看戏。   …………   绿腰怒气冲冲地进了屋子,看到孟朱不由得抱怨起来:“小姐,绣娘们着实欺负人,我瞧着二小姐入宫服饰昨儿个已经赶制完成,偏生的,您的还差了好大一截。可她们还边嗑瓜子边闲聊,压根不打算赶工。奴婢气不过说了她们几句,她们竟然反过来诬陷我耽误她们赶工。我看呀,她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才敢拿这事当儿戏!”   大奶奶礼佛,如今府上的事多半是二奶奶在打理。想来必是二奶奶暗中授意绣娘们这般刁难,为的就是明儿进宫时,不让孟朱夺了湘君的风光。   孟朱认同地点头:“恩,确实过分。”说完又看她的兵书去了。   绿腰在一旁着急万分:“小姐,这可如何是好,若是绣娘们还不动手,明日您要穿什么进宫?”   孟朱头也没抬:“我隐约记着箱子里有一件浅色长裙,上头绣着并蒂海棠的,你去找找,再寻一件外衫。若真赶不及,明儿就穿这身吧。”   绿腰秀眉皱起:“小姐,这一身未免太素了些,这般入宫岂不是叫人轻看了去。”   孟朱对这死心眼的丫鬟感到无奈,只得摊开来与她明说:“我与湘君一同入宫,二奶奶不知该如何怨恨我,哪里还会好心替我准备入宫衣裳?这会子催促绣娘们自然无用,既是如此,寻一件常日衣裙也就罢了。”   不过这套说辞只是用来安慰绿腰的,还有一层意思孟朱未出口。   明日自己素衣与湘君锦衣华服势必对比鲜明。一来不会抢夺湘君风采,二来也叫人看清楚湘君在府上如何受宠,而自己这个嫡长女又是如何寒碜。   到时孟府嫡庶不分的传言也自然挡不住。众人非议可比自己在府内哭诉厉害多了。父亲重视名声,若到了那种地步,势必不能任由二奶奶继续本末倒置下去。   孟朱微笑:忍得了一时的轻看,才能受得住日后的舒心。   …………   柳飘飘在后堂与秦珏商量,她嘴角咧得老高,狐媚眼越发狭长:“你不是愁着怎么退了孟府那门亲事吗?我有办法。一会儿见到玉宁公主,你就这般这般……”   待说完,秦珏不由地伸手抱住她的纤纤细腰,靠在她怀里得意地笑了起来:“飘飘,你果然是我的好军师。若是让玉宁公主信了这套说辞,明日进宫,孟家大小姐必定没有好果子吃,到时候我再煽风点火,退了她那门亲事也不无可能。”   柳飘飘一把推开,催促着他绕道出去,再从正门进来。   秦珏那一张被打得猪头一般的脸一出现便引起酒肆内其他人的注意,而柳飘飘安排的小厮机警地过去迎着秦珏坐到玉宁公主隔壁一桌,同时闲聊了起来。   “秦公子脸上的伤还未痊愈?”   秦珏叹息:“哎,别提了,都是命数惹的祸。”他用余光注意公主这边的情形,看到公主神色不豫,想来是听到自己的话了,因而演戏越发地投入。   两人这么一搭一合地将话头引到孟府大小姐和秦珏的亲事上头。   酒肆里不少人和秦珏他们相熟,因此不遗余力地举出孟小姐的不足之处,说孟府大小姐无才无德,为人孤僻……   玉宁公主面露不屑,当听到有人劝说秦珏退亲之时,她蓦地站起身来,气势凌然地扫了众人一眼,道:“真是笑话,一帮子大男人如同市井村妇一般在背后说人长短,也不知道羞耻。”   这会子说话的都是几个世家弟子,平日里下人捧着宠着,谁都不敢跟他们大声说一句话,更别提被骂了。因此,这话一出,群情激奋。一位公子模样的人也站了起来,怒指玉宁公主,大喝道:“白脸书生,我等商议,干卿何事?竟然在这此处大放厥词,真是不想活了!”   秦珏一见坏了,看这架势是要打起来了,他忙拉住一脸愤慨的梁公子,劝慰道:“梁公子息怒,这位小公子只是不了解事态缘由,并非有意与你过不去。”   玉宁这辈子也从来没有听人这么说过,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下哼了一声:“我还真就跟你过不去了,那又如何,一介草民胆子倒是不小。”   她这话一出,本还在看热闹的二皇子此刻神色一变,他眼神示意外头守候的侍卫守住酒肆,不要让人乱来。   而此时陆沛也正在酒肆之中,他一杯接一杯地牛饮,看着秦珏惺惺作态的嘴脸,恨不得用手中的酒杯砸得他脸蛋开花。   实在听不下去了,他一双大眼瞪着坐在对面的人:“你让老子来就是听这厮唱大戏呢?”   对面的人正是秦珂。   只见他头戴斗笠,外人看不清他的脸面,远远看过去倒像是个行走江湖的人。他悠悠地喝了一口酒,道:“寻常去戏园子还要给赏银,如今不花半文钱能看戏,哪不好了?咦……”   秦珂兴致盎然地看着那边——似乎有人动了手。   动的手是那位梁公子,他愣是没听懂玉宁口中“草民”究竟何意,只觉得那人太过嚣张,让他忍不住想教训一顿。   当然拳头招呼到玉宁身上。   二皇子见状,大喝:“来人!”   侍卫们拔出隐藏在身上的剑,从门口冲进来。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梁公子拳头近在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玉宁慌忙伸手,扯过旁边的秦珏挡在自己身前。   砰——手骨与脸颊碰撞的声音响起。   嗷——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秦珏口中逸出。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玉宁笑了,她挽住二皇子的手,狡黠地眨了下眼睛:“二哥,我们走吧。”   陆沛笑了,他又是一通狂饮,边拍桌边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秦珏失声痛哭,他受伤的鼻骨伤上加伤,这下彻底歪了——苍天,为何如此待我!   作者有话要说:进宫前先带公主出来遛遛,大家认识认识。   捉完了虫子~打个滚~看过笑过记得按个爪啊~~~最近血槽空了,求加血~~ ☆、10、御花园私会 ..   10、御花园私会   面目受损,不宜进宫面圣。   短短几个字断了秦珏想要娶一个公主回家的念头,同时他满眼咒怨地看着二弟秦珂拖着病体去往皇宫。他着急了,抓住父亲的手臂问:同样有病,为何秦珂能去,我却不能?   秦将军委实头痛,他拧了秦珏一眼:“能一样吗,珂儿虽说病着好歹还是一表人才,你呢?”那犀利的眼神都不屑于多在秦珏脸上逗留。秦将军觉得脸面都被儿子丢光了,堂堂将军的儿子竟然会被人打成这样!实在是太羞辱门楣了!   因而将军打定主意,以后他要盯着儿子练武功,没看到儿子考取武状元誓不罢休。   …………   孟朱与湘君临行前去主屋拜见了长辈,孟老爷坐在上座,左手边是二奶奶,大奶奶没有出现。   孟老爷提点女儿们,在宫中要谨言慎行,要懂得见机行事。临行前,他又特意交代孟朱:不求出众,但求无过。   此言一出,二奶奶笑得洋洋得意,暗中与湘君对视了一眼。   今天湘君着紫红色织锦长裙,裙摆曳地,随着莲步轻移,姿态端的是逶迤婀娜。裙裾上有红白相间的梅花若隐若现,一阵风吹来,还能嗅到来自湘君身上的梅花香——昨晚她泡了好几个时辰的梅花澡。墨色长发飘逸在身后,衬得鬓边那支白梅玉簪越发纯净夺目。   如此一装扮,她整个人如同冬日梅花仙女儿,瞧着清冷高贵,却不知内心是否拥有冬梅之热烈与孤勇了。   相比之下,孟朱就简约了不少。同样是长裙,但不论色泽、花样还是绣工都及不上湘君。   姊妹俩入宫之后,已有不少佳人相聚御花园了,大伙儿三三两两谈笑。有姑娘听到宫人说孟府姊妹来了,笑着迎上来。   某姑娘暗中打量了两人一眼,径直朝湘君走去,亲昵地握住她的手,道:“可是孟朱姐姐?妹妹是大理寺少卿府万慧茹,一直听说姐姐气质如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此等姿容叫妹妹好生惭愧,真真是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啊……”   万慧茹滔滔不绝地叙述着敬仰之情,一旁的不少女子已然露出厌弃神色。心想着:方才这女人还用差不离的话来形容我,如今又轮到孟家女儿了。   而她们没有发现的是,被抓住手的孟湘君脸色越发泛白,她强忍着一口气,慢慢扯开了万慧茹的手,笑容疏离,语气生硬:“姐姐怕是弄错了,妹妹是孟湘君。”   万慧茹吓得手跟触电了一般,缩得迅速,她反应很快,忙往旁边挪了一步,故技重施想要来抓住孟朱的手。   孟朱在一旁看了好戏,她早有防备,在万慧茹过来之后,先声夺人:“万小姐安好,多谢你方才的赞美了。公主还在等候,我们过去再聊吧。”   客客气气的一句堵住了万慧茹的话,同时也叫她热情的手停在半空中。   看着孟府两位小姐远去的背影,万慧茹眼中闪过一丝阴翳,跺了跺脚,同时鼻间哼出一股不服气。   小姐们闲聊了一会儿,玉宁公主来了。她坐在撵轿上,宫娥左拥右绕,有掌扇的,伺候茶点的,近身伺候的,一派皇家尊贵之气。   闲聊几句之后,玉宁公主忽然扫了众人一眼:“孟朱是哪位?”她倚在凤椅上,意态闲闲,小眼神里还有几分说不清的意味。   孟朱考虑了一会儿,还在犹豫这会儿当怎么出场——更准确的说,应当如何放低身段,以求无过。猛一刹,背后多了一股力量,孟朱被推到公主面前。   “孟朱姐姐想什么呢,公主在等你答话。”说话的正是万慧茹。   此女报复心果然重,方才孟朱不过小小驳了一下她的面子,这会子就紧赶着要她出丑了。   孟朱低眉、垂首,眼角泛起冷光,口中却越发恭敬:“回公主的话,民女……”   一句未成,有笑声插入,声音浑厚震耳:“宁儿,莫不是又在欺负人了?”   孟朱仰头望去,只见玉宁公主从凤椅上跳了下来,三步两步跑到一人跟前,娇嗔:“大皇兄又拿宁儿寻开心,宁儿如此温柔,怎么会欺负人!”她眉头一挑,回头看了姑娘们一眼,霸气外露:“你们说是也不是?”   笑声再起,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的笑声温润亲和,略显底气不足。   孟朱心中震惊,循着声音看去,顿时胸口荡起一阵阵翻涌的浪涛——秦珂?!   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秦珂今日仍穿着一件绣墨竹翠鸟的长衫,只领口、袖口镶了紫边,而腰间也坠了一块同心圆状的蓝田玉。   对上秦珂的笑容,孟朱有点愣住,有种偷窥被抓住的局促。她努力放松地点了下头、奉上微笑。全了礼数这才把眼神挪开,与旁边的小姐闲话去了。奈何与小姐们说话之时,她觉得脸庞一阵阵发热,她有种预感:秦珂来宫里之后会惹事,至于惹什么事、好与坏……诸如此类唯有秦珂知晓。   与秦珂一同过来的是大皇子,在他们之后又出现了不少世家弟子,众人济济一堂,入了御花园赏画作诗不亦乐乎。   玉宁公主左右张望,神色不满:“大皇兄,他们呢?”   大皇子在玉宁头顶轻抚几下:“你二皇兄、三皇兄在父皇那商议要事,几位皇弟在为你准备惊喜,待会该是都能见着了。”   玉宁嘴角翘起:“父皇也真是,成天地找二哥他们过去商议国事,国事当真如何紧急吗?连今日也不能缓一缓。”   大皇子不好跟玉宁明说,他回头看了秦珂一眼,两人眼神交汇,相视点头。今年西南气候异常,庄稼歉收,情况更糟糕的是,当地官员上报这几日蝗虫逐渐增多,肆意啃噬作物。长此以往,必成蝗虫灾害。   为了这事,父皇才着急召了两位皇子过去从旁听议。   大皇子回神,领着秦珂往御花园深处行去,待周围无人之后,这才着急出声:“秦公子,你方才说有法子治蝗可是真话?”   秦珂抱拳俯身,面色苍白如雪:“大皇子明鉴,秦珂句句属实。”   大皇子面露欢喜:“你且说说,若是可行,我当禀告父皇,到时记你头功!”   秦珂却摇头轻笑:“方法虽是怀瑾所想,但也需要大皇子愿意接纳,因而功劳在大皇子。若是大皇子不嫌弃,帮怀瑾一个忙,怀瑾将不胜感激。”   大皇子神色加重:秦将军的这位二公子倒是个知进退的,头功一说本就只是试探他,若他毫无顾忌地认下,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朗声一笑,大皇子问道:“不知秦公子所求何事?”   秦珂朝御花园远处望了一眼,眼中染上温柔神色,稍后竟咳了起来,似是体弱,又似遮掩什么。最终他还是耐不住心中所想,犹豫着开了口:“还求大皇子成全怀瑾与心上之人。”   看着秦珂纠结的模样,大皇子还以为是什么升官发财的难事,原来……不过是儿女情长,真真是叫人失笑。大皇子最后的一点戒心也消除了,他朗声大笑,一手落在秦珂肩上,道:“怀瑾放心,本皇子必定会当好月老一职。”   大皇子看上去粗放,但心思之细腻不容小觑,从秦公子到怀瑾,称呼之变化可不是蕴含深意吗?   秦珂望着疾行而去的大皇子,嘴角微微扬起。   这几日他翻看记录各地风俗水文的书籍,查阅关于治蝗的法子,终于综合先人之法研究出一个治标之法,虽不能彻底解决,但短期见效应无意外。   至于他为何能预先得知蝗虫灾害的降临,却说不得了——除了孟朱,谁人愿意相信有重生一说?   思量罢,他巡视四周,发现无人,这才谨慎地从腰间取出一只铁盒。铁盒之中赫然是一滩粉白的膏体,有些像面粉,却比面粉更为粘稠。秦珂用指腹挑了一些抹在脸上,随后用手均匀地在脸上搓开。   这下、秦珂的脸色愈发苍白了。   这厢,小姐们以帕掩面,互相议论着今日所见男子,有人心仪大皇子,认为他是当时真英雄,听他声音便有种气震山河之感;还有人看中了学士大人家的公子,说是气质儒雅,叫人折服……倒是少有人看上秦府二公子,万慧茹有一言说出众女心意:秦二公子相貌倒是不错,奈何一脸病态,若是英年早逝,其夫人可不得守寡终老?   自然这话是在私下说的,当着公主、皇子的面她们可不敢如此大胆。   孟朱听后,不过一笑,却转身就走,自觉与她们谈不到一块去。   御花园不愧是皇家圣地,园中花繁似锦,种类繁多。更叫孟朱吃惊的是,她在一处偏僻的角落发现了并蒂海棠花,花开正好,两朵鲜红色海棠并肩挂在一个花萼上。孟朱从来只是听说,却并未真正见识过并蒂海棠,因而凑近了些观察。   “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孟小姐可是这般?”声音突兀传来,好似就在耳边。   孟朱心中又是一惊,她慌忙抬头,与那人撞个满怀。她下意识出掌欲推开,但手掌碰触到那人衣衫之际,她却发不出力了。因为她反应过来:这厮又是秦珂!   如此,孟朱跌落在秦珂怀中,脸颊蹭到他胸膛,他身上的书卷味兜头兜脑地冲进孟朱鼻间,扑簌簌的,睫毛中似乎还有细碎粉末飘下,如雪却比雪更细更和暖。   孟朱下意识闭眼,面上窘迫,心中砰砰直跳,声音也如沙砾入溪,荡漾不已:“秦二公子,劳烦退后两步。”   她心中惊慌:若是让人瞧见,这活脱脱是一对私会男女呀!且私会地点还是在皇宫内——这般大胆狂妄之徒决计不是我!   秦珂稍稍退了一步,笑容直达眼底:“孟小姐避而不答,莫不是叫在下说中了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翻译:美人仿佛心有所思,但没有倾诉的对象,只有把自已的心思交于一朵美丽的海常花。   嘿嘿,这姻缘也快定下来了~~~扭腰~~~俺会努力把他们俩送进洞房的。下一章要奸|情不?来来来,咱赌赌。认为有奸|情的按左手印,认为下章纯洁无比的按右手印~~~~不留手印的,乖乖让俺咬一口~啊呜~ ☆、11、未来夫君 .   11、未来夫君   孟朱觉得眼睑似乎沾上小尘埃,因而多眨了两下眼睛。双眸睁开又闭上之间,她看到秦珂脸上的笑容——那一抹瞧着正经实则坏心的笑。当下稳了稳心神,道:“海棠开后春谁主,日日催花雨。海棠本是春生之花,如今夏末秋初还能看到花开似锦真是不容易。且花开并蒂,更是人间难得一见。难道秦二公子也是因此寻来此处罢?”   秦珂微笑,孟朱一番巧言又避过自己的话头,只不过他今日如何能放过她。于是乎伸手,出声:“小姐莫动,眉上有小虫。”   花丛间虫子并不少见,难怪刚才孟朱觉得眼睑上沾了东西,原来是虫子。一念及此,她也只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感觉到秦珂的手碰触到自己的脸,孟朱还是心头一动,忙道:“公子用帕子吧,仔细叫小虫污了手。”   秦珂笑意已然无法掩饰了:“无妨。”孟朱脸上哪里有什么小虫,不过是刚才从自己脸上掉落的白色膏体,且为数极少。只消轻抹一把就能消除,而秦珂却一下下细细抚摸。他噙着笑意,看着双眼紧闭的孟朱,看着她的睫毛颤颤巍巍的,听她紧张地催促,一时间心情欢喜不已:你果然很有趣,叫我如何舍得放手?前世我定是昏了头,才白白将你送与秦珏那畜生糟蹋!   孟朱察觉到不对劲,顿时睁开眼睛,对上秦珂满是笑意的眼,心里被震了一下。她慌忙闪身,错开了去,四处张望,唯恐旁人看到。   然而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往秦珂手上打量,看着他手上那粉白粉白的东西,不由疑惑:“这是何物?”抬头之间,又发现秦珂左脸露出一小块嫩黄色,与周围的苍白格格不入。   略一思量,她顿时眼中放光,含笑:“你好大的胆子,当真把这里当将军府了吗?若是让人发现你在脸上……那可是欺君之罪。”   秦珂将脸往孟朱那递过去,面带忧色:“小姐好眼神,只是欺君之罪实在是叫在下心慌,还求小姐帮忙周全。”他忽的话锋一转,“可是面上白妆掉了?”同时从腰间掏出一只铁盒,递于孟朱,神情殷殷,满怀信任地求孟朱帮忙抹匀。   孟朱往后退了一步,偏过头去,笑:“秦二公子太高看孟朱了,孟朱哪里敢做这般欺君罔上之事?”   秦珂也不迫近也不恼,依旧只是笑笑:“小姐竟是不肯帮未来夫君吗,真真叫人心寒。”   未来夫君!孟朱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坏笑的男人,一声“胡说”卡在喉咙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她忽的想起前阵子秦珂说的那番话:十五日后,宫中再会,届时月老牵线,姻缘怕是要定下来了。   这就是他口中的姻缘?怎会!   奈何孟朱来不及提出质疑,秦珂先行一步拉着她的手往海棠树后躲去。只听他压低声音道:“莫出声,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过后有脚步声传来。透过树枝缝隙,孟朱观察着外头的情形,不由又是一惊。那与人携手而来的人竟是她!   秦珂淡淡地笑了起来——这女人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我握着呢,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我不在她身边,着实不能放心啊。   他这一念头还未转全,手掌上出现松动,只见孟朱眼带威胁地横了他一眼,好似说着“放手”二字。因担心被外头的两人发现,这才不敢用力亦不敢出声,只得做出这般怒视的模样。然而她却不知道,此时自己是如何的面色红桃、含嗔带怒,而此番模样于男人而言却是最撩人不过。   外头的争吵声打断了这两人的朦胧情思。   女子神色不豫:“如今您还拉着我作甚,不怕江小姐误会我俩有私情吗?”   男子背对两人而立,因而看不清。此刻他双手压在女子肩上,劝道:“江小姐之事是母后暗中筹谋,你也知道,母后的意思无法违抗。但是我可以保证,日后你们一同进府,我只会宠你一个,你只是名分比她低,权力不会少她半分!”   女子眼中带着怨恨:“二皇子的意思是听从皇后娘娘的意思,娶了江小姐做你的皇子妃,也做日后的……”她忽然收口,冷笑起来,“我竟傻傻信了你的话,以为当日你出府时与我说的话是发自肺腑的,如今才知道,不过是一句空话,也怪我错付了真心。”   孟朱倒吸一口气,她猜着那男子应是三皇子,却不知此人竟是二皇子!若事态暴露,日后他们三人相见该如何的刀光剑影?   秦珂收紧手掌,引来孟朱目光之后,用唇语说道:我们赌一赌,二妹与二皇子孰赢。   孟朱无奈地发现,即便是眼珠子都瞪出来,对秦珂也是一点无用的。她亦用唇语回敬两字:无聊!简洁、干脆。此后便不再理会这个幸灾乐祸的男子。   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外头的女人已经甩开了二皇子的手,神色冷漠:“二皇子,湘君说过此生愿嫁与人为妻不为妾。今世我们的姻缘怕是难再续了,来生若您还能守约,湘君定不离不弃。”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却不知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扯回二皇子怀抱,电闪雷鸣之间,二皇子俯身,面带怒意地吻上湘君……   在一旁围观的孟朱差点惊叫出来,她慌忙收了手,却不想手蹭断了一条纤细幼枝。咔嚓一声在寂静之中格外清晰。   “谁?”二皇子警觉地朝这边望来。   当下孟朱心里头就跟万马奔腾一般,扬起灰尘遮天蔽日,分辨不清东南西北,更别提有何应变能力了。她只知道自己被拉到一个宽厚的怀抱,然后乘了风一般踏过矮树丛飞掠而去。   如箭一般在空中飞行,耳边听着一个沉稳的心跳,孟朱忽然安心了。她缓缓伸手回抱住……秦珂。心道:我又欠你一次,这一世该如何偿还呢?   如此紧张的瞬间,她竟然脑中浮现出“以身相许”四个字。她不由得被自己不要脸的念头羞红了脸。   二皇子与孟湘君赶到海棠树后面,并没有发现异样。他很是奇怪:难道听错了?湘君仔细在地上扫了一圈,却发现手边上有一条幼枝是新断的。她神色一暗,却拉着二皇子走开,道:“大约是园中鸟兽,走罢,叫人发现不好。”   这场宴会才刚拉开序幕,已有不少人心里百爪挠心、惊慌失措。   赏御花园结束之后,才俊佳人又被领到凤凰台。凤凰台,顾名思义,是台子,但却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凤台,一个凰台。凤台象征男性,高约一丈;而凰台却属于女子,高不过二三尺。   平常这凤凰台不过就是个赏风景的地方,尤其是凤台上视野开阔,能看到别处看不到的美丽景致。不过凤台太高,没有功夫的人上不去,有功夫的配着刀轮番守卫皇宫安全,哪有闲情逸致来赏景。   而今日,玉宁公主的意思是,要世家公子上这凤台,在上头一展才艺。若是才艺博得众人雷鸣般的掌声,她将送上厚礼。而女子亦然,成败皆在凰台之上。   公主还未言罢,从不远处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到——”   大皇子之前在御花园出现过,在众皇子中最像武夫。二皇子面色细腻白润、锦衣华服,一看就是备受宠爱的一位。三皇子为人谦和,略有些沉默寡言,有几分出尘高僧的韵味。而四皇子因着年岁还小,正是好动的时刻,眼中光彩耀人,口中更是话语连珠。   真真应了“龙生九子”一说。   四皇子着下人抬了一只巨大的鼎炉架在玉宁公主凤座前面,狡黠一笑:“四皇姐有好玩的也不叫云乾一块。”   玉宁嗔了他一眼:“就你事儿多,这铜鼎又是用来作甚?四皇弟莫不是打算在此处炼丹制药吧?”随即笑开了。   四皇子萧云乾剑眉一挑,笑意横生:“四皇姐你有所不知,这里头可藏着好东西。来人啊,把铜鼎盖子打开。”   大皇子正与二皇子低头私语,而三皇子却浅笑地看着那铜鼎,似有兴趣却又不甚在意。   铜鼎盖子就很重,三四名宫人联手才搬开。当下鼎内安置的物什出现在众人面前。有人倒吸了一口气:天哪,满满一整排的烟花爆竹,若是一起燃放,只怕得照亮整个皇宫了。   难怪得用重鼎收着,若换了其他器皿,决计受不住燃放时候骤升的温度与火焰。   同样好玩的玉宁自然对这好东西大感兴趣,她笑盈盈地在四皇子肩上拍了一下:“好玩意儿自然要留到最后。总是听说京城里遍地是才子佳人,借着今日,叫我们也开开眼界。”   今日公主最大,她此言一出,方才提议的凤凰台才艺比拼便正式拉开了序幕。凰台不高,更有宫娥们在下面做人梯,小姐们上去不难,在上头或吟诗或轻舞,一时热闹异常。   玉宁揶揄地要皇兄皇弟们仔细瞧瞧台上的女子,低声道:“若是有中意的,可要赶紧跟母后说,叫别人抢了去,可别怪玉宁没有提醒你们。”   二皇子被逗乐了,手指点了一下玉宁的额头:“你这小丫头,尽顾着我们,你自己又何尝不是,母后也让你仔细瞧着,若是看上哪家公子,千万要记住。喏,我看凤台上那位公子不错,一表人才又擅吹箫。”   果然,凤台虽然更高,还是有不少公子跃跃欲试,此刻正在台上吹箫的是太傅家独子季清远。高处风吹动衣角,猎猎作响,季公子镇定自若,箫声悠扬动人,吹箫人仪态更是如仙似神,叫人难以直视。众人掌声雷动,而玉宁不过粗粗一看,口中嘟囔:“若我要找个会吹箫的吗,宫里多的是乐工师傅,要他作甚!”   湘君在底下瞧着,心中蠢蠢欲动,今日进宫本就有意图,此时若不展现才艺更待何时?她贴近孟朱,耳语:“姐姐何不上去试试呢,这台子不高,你练的梅花小篆不错,不如上去写一手,也好给咱孟府长长脸,不能总让人觉得孟府女儿……”她很聪明地不再继续。   孟朱明白,湘君这是激将法,只是她铁定是不会去出这个风头的,万一当真风采太盛,让哪位皇子看上眼了,岂不是要一辈子跳进皇宫这火坑?孟朱为自己这种不要脸的自恋而暗笑不已。良久面上才恢复平静,道:“你去吧,有你为孟府张脸也是一样的,只是……”   湘君已经准备着要上去了,因而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只是什么?”这时候台上美人已经下起来了,湘君不等孟朱说完,就莲步轻挪、体态优雅地朝凰台走去。   孟朱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无声道:“今日你上台究竟是为谁表演,二皇子?或是三皇子?”不知为何,看着湘君在凰台上起舞的模样,孟朱好像看到她脚下踩着一柄柄锋利无比的剑,她每一个踏步每一个回旋都正好扎在剑尖上,鲜血淋淋。   孟朱下意识地搜寻几位皇子的踪迹,却见二皇子看的如痴如醉,连大皇子与他说话都顾不上。三皇子神情淡然,并未有何异常,但目光也在湘君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看样子也并非没兴趣。   蓦地三皇子似是察觉到有人观察他,目光径直对上孟朱的眼,他面无波澜的脸庞上那一双眼眸却好似一把剑,在孟朱身上好一阵扫视,那姿态几乎是想将孟朱看个透。   孟朱闪躲不及,只得硬着头皮接下他的注视,同时奉上虔诚礼佛一般的笑容。如此僵持了片刻,三皇子目光忽而出现霁色,温和亲善的模样让人怀疑方才他那犀利一眼是否真实存在了。   孟朱好不容易松口气,挪开眼睛,却不想又撞上另一个意味不明的目光——秦珂。   孟朱眼神闪躲,闪躲之后却又懊悔: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怎地这般像被捉|奸的小娘子?   最后孟朱不得不感慨,如此宴会今后还是少参与为妙——眼神厮杀委实辛苦。   作者有话要说:一丈=3.3333333333……米=10尺,大家比照着看,其实凤台比一层楼高点~~~   嘿嘿,按左手印的亲,今天这章里JQ素加倍的吧,哈哈~~   再来小小爆料一下,这章里有个东西在下章会起大作用,猜猜那是啥。然后还有人会受伤,你们觉得会是谁捏。 ☆、12、我在,莫怕   12、我在,莫怕   几轮展示下来,不少人赢得公主的彩头。而孟朱缩在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地避过了上台的机会,同样,男子这边秦珂以身体不适为由也推掉了上台的邀请。   众人言笑晏晏,心里头都还在回味着方才看到的才艺,自然今日之后有不少才子佳人怕是要双双对对——看上眼了。   玉宁公主缩在单手支着脑袋,靠在凤椅上,兴趣缺缺的模样怕是一个都未曾看上。这个世家公子中也不乏风度翩翩、满腹才华的,但与公主而言,总是少了些味道,叫她红鸾心动的味道。   她转向几位皇兄皇弟,笑问:“我瞧着诸位姐妹中有不少才情过人的,若是有入了眼了,玉宁就去母后那替你们求了来。尤其是几位皇兄,母后这些天常念叨说该为你们找个贤良淑德的皇子妃。”她灵眸流转,笑意盈盈,“与其以后听旨娶妻,不若今日先自个儿挑上,好赖合了心意。”   大皇子放声大笑起来,暗想:这人小鬼精的丫头。   二皇子自小与玉宁亲厚,他拿手指戳了一下公主的脑袋,呵斥道:“女儿家说这些也不怕羞。况且今日主角是你,凤凰台才艺比拼是为何你竟不知晓吗?”   四皇子从座椅上跳了下来,满脸好奇:“二哥,快说说,今日这场究竟是为何?三哥,你也知道是不是?”   三皇子只是安静地坐在座椅上,浅笑,却不答话。   而玉宁秀眉一挑,嘴角扬起:“哼,还能为何,不过是母后嫌我吵闹,恨不得明日就将我嫁出去!”   此言一出,众皇子皆笑得东歪西倒。   闲聊了一会,凤凰台已经空闲下来。四皇子忽然鬼灵精怪地蹭到玉宁的凤椅边上,跟她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随后不久,玉宁笑开了,神情欢愉地点头。只听她朝下首众人道:“果然是名门之后,诸位才情四溢,叫玉宁敬佩。既然如此,玉宁也不能吝啬,已备下厚礼。”她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目光在孟朱和秦珂身上逗留的时间略长。   对上那目光,孟朱心头猛跳,预感不妙。   “送上大礼之前,还需要一人帮个小忙,诸位放心,不过是动动手指的活计,便是女子也能胜任。如何,谁愿意?”   公主言罢,孟湘君在后头推了孟朱一把,低声道:“姐姐,方才凰台你不曾上,如今这事不可在推脱了,不然旁人更该说你……”   孟朱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得旁边一女子突然出声:“哟,孟朱姐姐自动请愿吗?”   孟家两姐妹一看,顿时面露不悦:又是那万慧茹。此人可真是阴魂不散,时时处处要掺一脚!   更叫孟朱想象不到的是,方才湘君一推,已经将她推到了前头,而万慧茹这般出声,更是让她鹤立鸡群。   若是此时解释说她并非自愿,定会叫人不齿;若不解释……可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孟朱心里头对这叫万慧茹的女人暗恨不已,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挺身而出。   我本不想过于出众,奈何有人非得推我到众人面前。想看笑话?呵,只怕会叫你们失望吧!   孟朱不再犹豫,理好衣衫鬓发,姿态从容地上前两步,朱唇轻启:“孟朱……”   一言未尽,有男子声音盖过:“身体力行之事怎可叫身子娇贵的女儿家做呢?秦珂不才,愿尽绵薄之力。”   垂首之间,孟朱用余光瞥见身侧的一块同心圆状蓝田玉,耳中听着秦珂的声音,心里却波澜万千。   懊恼——这厮竟贸然出头,他不也在躲避风头吗,怎地此刻忍不住了?   不解——这厮竟丝毫不担心装病一事被有心人看穿吗?   还有一丝她不愿承认的窃喜——这厮竟然想做英雄救美人,且这美人还是我。   ……   诸般情绪转过,孟朱更坚定一个念头。因此她仰首,面上微带傲气:“秦公子此言差矣,公主先前已然提到,此事女子来做亦是无妨。莫不是你觉着公主之言有误?”   秦珂心中不觉好笑:竟然晓得拿公主来压我,果然是不同了。只是公主这差事怕是不好解决,如此你也要与我争吗?   秦珂微笑,趁无人注意,低声窃语:“机会难得,不许与我争。”   孟朱眉心一动,眼珠几不可察地睨了他一眼,低声回敬:“这也正是我要说的。”   两人暗动作不亦乐乎,忽听得大皇子那粗犷的声音响起:“秦公子身体欠佳,还是先在一旁休息罢。”   玉宁来了兴致,示意宫娥理好裙摆,这才起身,笑道:“古来便有巾帼不让须眉,孟府小姐好气魄。如此,有劳你了。”说完她对四皇子点了点头,后者面露欢愉地跑开,指挥者侍卫将那尊铜鼎再度搬了上来。   大皇子与公主都已表态,秦珂自知此时不能再说什么。只是他并未落座,而是站在离孟朱不远的地方。当看到侍卫搬着铜鼎过来的时候,他眉头微皱,暗觉不好:莫不是……   不一会儿,侍卫又举着一只点燃的火把过来。   公主点头示意他将火把交给孟朱,笑道:“这是四皇子从各地搜罗来的烟花,听闻能在空中划出花卉鸟兽形态,有劳孟小姐点个火。”   此言一出,四下神情各异。   有人偷笑有人忧,有人劝阻有人推,一时间场上闹哄哄的。   孟朱看了一眼上头的玉宁公主,今日她是主角,如今大伙因为我的事喧闹,只怕会触了她霉头,倒是吃亏的还是我。   因此冲众人微微一笑,声音轻快:“孟朱儿时亦偷偷玩过爆竹,如今只是点火罢了,这烟火总不至于将我一起带上天去。”   众人皆笑,气氛稍缓。她这般一说,劝阻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烟火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秦珂一直没说话,不过他站在孟朱近旁,双手不由地握拳,不知为何,他就是不能安心,他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孟朱暗自吸了一口气,接过火把,靠近铜鼎。先观察火引线的位置,然后不再犹豫,将火把慢慢靠近第一根引线。   随着引线被点着,嘶嘶声响起,孟朱明智地退后两步,远远看着火光起。爆炸声清晰在耳,鲜红色烟火冲天而起,瞬间在空中划出一道赤红的光束,随着光束顶端在空中爆炸开,人群发出惊呼。   只见空中出现了一朵带着火光的“向日葵”,大有一飞冲日的姿态。如此景象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   烟花转瞬坠落,众人暗叹不过瘾。   而孟朱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点火更顺手了些。随后烟火又出现诸如手镯、蝴蝶等各异形状,博得众人声声惊呼。   而此时,有一人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翳。她看着众星拱月之中的孟朱,心头恨意加深,忽的她嘴角泛起冷笑。   还剩下三四支爆竹,孟朱将火把朝其中一个引线靠近。正当时,却听有女子掐着嗓子喊:“小心!”声音来的突然,孟朱回头,只能看到有一只玉镯直直地撞向火把。   孟朱搜寻着出声的人,竟没意识到火把已经将剩下的火引线尽数点燃,同时熊熊燃烧的火把在铜鼎内直接烧焦了爆竹外头包裹的红纸。   若是里头的硝烟泄露,遇到明火定会就地爆炸。四皇子惊呼,为了增加效果,他找来的烟火都是药粉量充足的,一支一支点燃无妨,若是几支一起……   果不其然,爆炸声起,这次的声响是先前的数倍,被炸开的火红色纸屑冲出铜鼎,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串串零星的火焰,眼看着有几股冲着孟朱飞窜而去。   孟朱的目光锁定那个躲在人群最后的女子,冷笑:敢在这时候动手,真是愚蠢。这一念打岔的功夫,她错过了躲避爆炸声的时机,待她发现火舌近在眼前,脚下像是扎根了一般,闪躲无能。眼眸里有一串火,在她眼眸中划出惊惧的模样。   忽的一下,好似有一阵风飘过,呆立在原地不能动弹的孟朱感觉到眼前闪过一丝阴影,带着她迅速远离火源,就与先前在御花园的情景一模一样,莫不是他?   抬头一看,秦珂噙着笑意正低头看她,嘈杂之间,只听他贴耳道:“我在,莫怕。”   短短四字,在孟朱心头注入一股暖流。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如烟火一般在心口绽放,如此灿烂又热烈。她不自觉地点头,扬起嘴角,然后伸手抱住秦珂。   奈何手伸到一半,被秦珂抓住,火光在他背后燃烧,映得他的脸也红润了不少。他脸上白色的妆扮也因此剥落了不少……   孟朱心慌,赶紧收手,看着聚拢过来的人群,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他的头部,衣袖正好挡住他的脸,然后抬高声音:“秦公子怕是被火吓到了,赶紧送回将军府休养吧。”   她的话音刚落,却听有人惊呼:“你们瞧,秦公子背上……”   孟朱目光扫过去,不由诧异,秦珂背上的衣物有一大块烧焦,露出的肉同样呈现焦黑状,怕是刚才为救自己被火舌子伤到的。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主,孟朱怒目瞪着秦珂,心中早已是狂吼不已:哪里没事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躲在孟朱衣袖里的秦珂眨了一下眼睛,他喉头滚动,低声笑道:“放心,死不了,还要留着命把你娶回家呢。”   孟朱立时哭笑不得。   她从未设想过,重遇秦珂之后会发生这般惊心动魄的事。她看了一眼秦珂的伤口,不由得咬住下唇,因而目光越发凌厉地锁定人群最后头那个女人,满脸的冷意:本不想与你为敌,可如今你伤了他,那就休怪我收拾你!   而另一头,孟湘君看着这情景,秀眉颦蹙,心里竟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也正是这,她瞳孔骤然放大,心中惊呼:怎么可能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短短几个字,是多少女人毕生所求?或许先前秦珂与孟朱说的那些话,会让她觉得是玩笑是戏弄,而经此一役,她自会看到秦珂的心。   啊呜,俺森森地嫉妒了~   PS:俺今天勤快了吧~~乃们忍心霸王吗~~~求花花求收了俺~ ☆、13、彤云两片   13、彤云两片   大皇子留秦珂在宫中包扎,毕竟是在宫里出的事,他们多少有点责任。   而大皇子此举还另有用意,秦珂治蝗的法子已经呈了上去,还不知结果如何。若是法子不好,留他在宫里也方便叫他另想法子,若是法子好——大皇子势必要将他收做幕僚。   身边有几个拿得出主意的人才,日后若能……也不至于心慌。   因为这一场意外,大伙早早地散场了,唯有孟朱,她抱住秦珂的头部,神情坚定地恳求玉宁公主让她看着秦珂包扎完伤口,然后送他回秦府,也好当面向秦将军说明情况并表达感激之情。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公主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让玉宁公主吃惊的是——   孟朱的眼神!   外人看来许是慌乱而无措,但近在身边的玉宁却看出了“冷”,一闪而过,叫她差点以为是错觉。   秦珂在玉宁的紫云宫西侧的暖阁里包扎,孟朱与公主一道在外头的大堂等候。   等候之时公主对孟朱好一番打量,眸色逐渐加深,越发看不透此女究竟是水性杨花还是贞洁烈女,索性出声:“孟小姐与秦府二公子认识?”   孟朱低头,敛去面上冷意,温顺道:“回公主的话,秦孟两家是世交,孟朱与二公子在宴席之上偶有遇到。”   一言罢,公主忽地笑了起来,眉目如剑,直要将人看透:“若仅是偶遇过几次,今日他如何会不顾自身安危来救你?”稍顿,声音铿然,好似一字字锤在人心口上:“本公主倒是觉得你们情谊深远,非比寻常呢!”   孟朱被震了一震,双腿立时跪地,扬声道:“孟朱虽不是美人,秦二公子却是真英雄,能得他出手相救,孟朱何其有幸。”说着她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目光镇定,“世人皆有情,有人因为悲悯之情舍己救人,有人却狠心无情至于暗害他人性命,个中差别何其之大。还望公主明鉴!”   这一番话听下来,玉宁心中亦是激荡不已——身处宫闱见多了无情与阴狠,自然能听出孟朱口中所指。   秦珂之悲悯,有人之狠毒。后者当是那个扔玉镯之人吧。   只是当时人群混乱,若要找出那人怕是不易。且当时出声提醒之人,因着那人掐喉变音,同样难寻踪迹。   因此玉宁当时并未命人彻查此事,只是她却暗中叫人寻到了“罪魁祸首”。   衣袖浮动,玉宁掏出一块布,虚扶着孟朱起身同时将那块布交给了她,道:“许是哪位小姐看烟火心绪太过激动,手上镯子掉了出来。本公主听说孟小姐对玉器颇有研究,不如由你带回去瞧瞧是何处产的,许是能发现什么。”   眼中难掩恨意,孟朱瞧着这碎镯子,恨不得将东西锤成齑粉。勉强压下心头怒火,向公主致谢。只是心中明了——   而今公主愿意把证物交给她,不过是希望她自个儿暗中去调查。不论能不能查到,皆是她私人之事,与皇宫与公主无关。   不过这一点于孟朱而言却是极好的:报仇一事由自己来做才不辜负贱·人如此看得起我!   不久,御医出来,跟公主复了命称患者已无大碍,又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孟朱松了一口气,收好东西向公主辞行。   孟朱和秦珂在出宫之前又遇到了大皇子,大皇子似有不满,称秦珂应当在宫中多留几日,休养好再走也不迟。而后又与秦珂私下说了几句话这才送二人出宫。   孟府派来的马车已经载着湘君先行一步回府,孟朱则是搭乘了秦府的马车。与秦珂一道坐在马车里头,绿腰和秦珂身边的小厮在外头驾车。   车内沉默。两双眼睛互相盯着,似乎在比赛谁的耐性更强。   忽的秦珂挑眉一笑,惹得孟朱秀眉压下,再忍不住心里头的话:“你从来不是鲁莽的人,怎地这次这般冲动!如今受伤了不说,还差点被人发觉你脸上的端倪,你知不知道……但凡御医多嘴一句,但凡皇子公主们多问一句,你装病的事就再难瞒住……”   在她滔滔不绝地责备之时,秦珂却笑得越发张扬,最后竟忍不住冲动伸手抱住孟朱的腰部,上身更是挪过去趴在她腿上。   孟朱被惊了一惊,顿时面上彤云两片,急着推开却又下不去手——   若是再弄疼了他,哭都不足以谢罪!   孟朱透过帘子缝隙朝外边看了一眼,瞧见绿腰他们并未回头看,这才安心地拿眼睛瞪了秦珂一眼,口中怒斥:“你真是越发的不像话了,若是让人瞧见,传出闲言碎语去,看你如何解释!”   秦珂暗自偷笑,前世就是太过拘礼,才生生整出了那个悲惨的结局。死过一次才想通,既是真心认定了,就应当早下手为强。   既然终归是自个儿的媳妇,提早几日揽揽小腰又有何妨?   念头转过,秦珂意态闲闲地随口提了一句:“孟小姐怎知在下从前品性?”   孟朱心下一紧,方才话是顺嘴就出去了,竟没想到,十六岁的自己与秦珂不过数面之缘,只知名氏,性格品行根本无从得知。难道要告知秦珂自己是重生而来?不不不——孟朱忙压住此等傻念头,秦珂哪里会信这般虚无不着边的话?   她稳下心神,道:“自是偶然听闻。好了,此事不提。御医叮嘱,这几日就寝时候记得不要压迫背部,最好是趴着睡.还有沐浴,叫下人们用湿布替你擦拭一遍也就罢了,切忌伤口碰水,还有……”   秦珂默默地瞧着,心中甚是欢喜,恨不得明日便能娶了她回府,也省得夜长梦多,到时日日夜夜听她这蜂蜜般的唠叨。   一时情动,他收起笑容,郑重说道:“我先前说的句句属实。”   “哪句?”孟朱毫无意识地回应,脑中忽的记起几句话。   ——小姐竟是不肯帮未来夫君吗,真真叫人心寒。   ——放心,死不了,还要留着命把你娶回家呢。   顿时小脸越发的火热了,她眼珠子挪开,慌忙挪开话题:“咳咳,此处离秦府怕是不远了吧。”   秦珂放声大笑。   …………   孟朱回府之后已是晚膳过后了,去见过家中长辈,说明宫中遭遇,又听长辈们好一番训诫总算是回了房。   孟朱吐出一口浊气:饶是清楚知晓自己在府中不讨喜,如今却依旧心头拔凉。无人问一声安好不提,父亲更是指责她太过好出风头、行事鲁莽。   简直是好笑,我若是好出风头,先前在凤凰台上,早就不顾一切上去了。湘君那一舞纵然美,可我孟朱也不是一无是处,若真比试起来未必会落败!   鲁莽一说或许有之,奈何当时情势所迫,若换了旁人,又当如何?未必比我高明多少罢。   费力压下心头不悦,孟朱稳住心神来思考今日之事。取出藏在身上的碎玉,捧在掌心,眼前似乎又出现那一幕。   玉镯径直朝她飞来,她知道就在人群最后那个方向,她也看到过那张脸,是万慧茹吧。瞧她那做贼心虚的模样就确认无疑。   万慧茹此人,孟朱是打心底里厌恶,此人口蜜腹剑,手段当与柳飘飘相媲美,自然赏男人的品味也与她一般无二。孟朱还记得她嫁入秦府之后的第四年发现秦珏与万慧茹的书信往来,信中极尽肉麻之能事,直叫人吐出胃里三千酸水。   昔日她着实不解,如何能有这样一对恶心男女?   今日却不由得拍手称好,如此品性,不凑成一双简直浪费!   她迅速收起碎玉,心中已有计量,会心地笑了起来:不知红娘里头可有我这样的?   …………   话说万慧茹回府担惊受怕地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孟府大小姐果然找上门来。   孟朱气色极好,笑容满脸地打量了万慧茹的闺房,笑道:“妹妹这屋子布置得真真是不错,那屏风是云母做的吧,我听过提过这东西可是价值连城的,咦,还有那青花瓷,釉色细腻、柔润媲玉,怕是产自河北定窑吧。”   万慧茹听着她溜须拍马的话,嗤之以鼻,不由道:“那是位于河南宝丰清凉寺的汝窑烧制的。”   孟朱点头浅笑:“史称:汝窑为魁,天下第一。妹妹这屋果然是不一般呢,怕是家父几年俸禄还不足以购得此等名贵之物。”她顿了顿,扫了万慧茹一眼,眼带威压,却依旧是笑着,“万大人怕是积攒了多年的俸禄才能替妹妹置办这一屋陈设,真真是疼到心坎里了。”   万慧茹面上一冷,顿时意识到自己错了。这些贵重之物,如何是父亲的俸禄能买得起的还不是平日下面的人孝敬上来。她懊恼地不知道该如何掩饰,若说这是赝品吧,心里头总是不痛快,若不说吧,那岂不是扯出家财来路不明一事。   她只能暗中恨恨地看了孟朱一眼。   孟朱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将怀中碎玉随意放在桌上,言笑自然:“妹妹来瞧瞧,这只玉镯出自何处,我瞧着这玉色配妹妹是极好的。”她又拖延了一会,才缓缓将目光落在万慧茹空荡荡的手腕上,“哦,对了,妹妹……”   万慧茹心中着急,忙捂住手腕,急急道:“妹妹从来不曾戴过什么玉镯。”   此地无银三百两。   孟朱轻笑了起来,拍了一下她小手:“妹妹急什么,我方才想说,我房里刚好缺了一副对联,若是妹妹不嫌弃,能否替我现写一副?这玉镯虽说碎了,可拿去叫师傅重新雕刻一番,该是能刻出几件小玩意儿。我便腆着脸拿碎玉来求妹妹赐墨宝,如此,纵使之前有什么误会也都能一笔勾销了。”   万慧茹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不由嘲笑:原是来求和的,哼,果然如传言所说,真是懦弱无能!   看着万慧茹挥洒肆意地写下两行字,孟朱笑得越发灿烂了。   一笔勾销?这话你也能信?   作者有话要说:看得出女主要做啥吗,哈哈,很好玩的~   看过的亲动动手收俺呗,以后看起来方便些~   然后关于文中出现的关于定窑和汝窑的地位,俺已经发到资料那边了,大家可以去看看哪   汝窑排第一,定窑第四~   (?﹃?)口水哗哗,啥时候俺也能收藏到一件八大官窑出产的瓷器捏~   (┳_┳),同志们,留言不给力啊,俺木有动力啊~~~   下一页上一页加入书签 ☆、14、终身大事(一)   14、终身大事(一)   这几日孟朱在屋里拿着那副对联仔仔细细地看着,仿佛要将其中的笔锋肌理都参详悟透。   绿腰端着一只小瓷碗进来,秀眉一拧,嗔怪道:“小姐,你都看了三四日了,这白纸黑字里头究竟有什么?”放下茶托,在瓷碗上头吹了一圈,放到桌上,绿腰又道,“这是奴婢求小厨房熬的薏仁粥,小姐快吃些养养气色。”   孟朱又盯了一会儿,忽然唇边化开一抹笑意,盯着绿腰看了一眼,兴奋道:“快去准备笔墨。”   绿腰大着胆子把瓷碗塞到小姐手中,眉头锁紧,强硬道:“您先喝了这粥。”   孟朱也不生气,一口气囫囵吞枣地把粥都喝完了,期间嘴唇被烫了好几次,为此嗷嗷直叫。这情景吓得绿腰直嚷嚷:“慢点,您慢点。”怕是这小丫鬟下次再也不敢强迫自家主子喝粥了。   宣纸铺展开,狼毫笔上墨汁饱满。孟朱手腕一动,顺着笔锋写下一个字,而后对照那副对联,不由会心一笑,又唤了绿腰来瞧瞧。   绿腰不由诧异:“小姐,这不是您从万姑娘那讨来的对联吗,怎地和您的字一模一样……不对,您擅长写的是梅花小篆,从未试过这种方方正正的笔法。”   孟朱在纸上吹了一口气,挑眉笑:“这就一模一样了吗?倒也不枉费我看了这般久。”   主仆俩又闲聊了一会儿,却听得帘子外有丫鬟出声呼唤:“大小姐可在里头,老爷请您过去一趟呢。”   绿腰喜上眉梢,声音欢愉:“小姐,怕是您的姻缘到了!”说着忙不迭寻衣裳去。   孟朱放下狼毫笔,神色淡定:我倒是不信秦府里头都跟他一样不怕死。念头刚转过,脸庞不自觉地红了一红。   孟朱收拾妥当到了主屋大堂,远远地就听见有欢笑声。父亲近日忙着朝中之事,听闻许久不曾笑过,不知今日是听得何等喜事?   仔细一听,笑声里除了父亲还有一名女子,该是二十五六的样子。孟朱不觉吃惊,府中何时来了这样一号人物,莫不是……父亲又荼毒谁家女子了?   若是孟老爷得知长女心中是这想法,真得活活吐出三升老血——做孽啊!   孟朱收敛了神色,由丫鬟领着进门,一只脚刚踏过门槛,那陌生女子便满脸欢喜地笑道:“是孟小姐来了吧?果然是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好一个清丽脱俗的美人!”   孟朱朝她行了个见客礼,口中万分道谢,心中却不以为然:如此描述放之四海皆可,是否真心夸人就不得而知了。   她还在暗自腹诽,却听孟老爷越发开怀地笑了起来,笑得胡须乱颤:“大皇子妃过誉了,犬女姿色平庸,今日能入大皇子妃眼,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大皇子妃?她来做什么?与我何干?诸多疑问在孟朱心中盘旋,叫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耐下心神听他们继续交谈。   开始不过是继续夸赞孟朱的美色——虽说她认为那些美若天仙的词儿多半与自己无关,但身为女子,听到如此夸赞的话,还是心花怒放,不由暗喜。   然而暗喜不过片刻,她却差点咽过气去。   只听大皇子妃言笑晏晏道:“若是如此,这便说定了,一会儿我去母后那请来懿旨。莲伊先在这里恭喜孟大人喜得佳婿了,听相公说,秦公子可是人中龙凤,谋略过人呢!”   孟朱一听,心头像是千万只蚂蚁爬过,又像万爪挠心,更像被开水烫到,一时间坐立难安起来。   谣言已然传出去了,怎地中途杀出个大皇子妃竟然插手自己的亲事?她说母后,说懿旨——   苍天,难道真避不了与秦珏那厮的姻缘?   孟朱眼角一压,心中有了计量,待大皇子妃走后,立刻跪地行大礼,道:“父亲,女儿的亲事可否再做计议?山阳道人法术高超,他的批命不可不信,若是……”   孟老爷大手一样,虚扶着孟朱起身,奈何女儿太过倔强,硬是跪地不起。他微怒,抬高声音道:“真不知该说你是谨慎还是……”怯懦二字他还是生生咽了下去,心想着:毕竟快成为他□了,总该给她留些面子。   于是他顿了顿,语重心长道:“批命一说你自不必担忧,方才大皇子妃与我已然去过山阳道人那里,道人称你俩是天赐姻缘,先前是时机未到这才叫乌云挡住红鸾星。如今乌云过境,当守得云开见月明。”   孟朱哪里听得这些虚无的话,她紧咬住牙关,恨不能扒了山阳道人那厮的皮——他竟暗中使了这么一招。   什么乌云挡住红鸾星,什么守得云开见月明,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秦珏若是好姻缘,我当日又如何会命丧荒野?   一口怨气怄上,孟朱重重地磕了一下头,声音因为气愤也开始颤抖:“父亲,女儿还是觉得不妥,若是来日乌云再次来袭,岂不是秦府之人皆要因女儿而亡,若是到了那时,只怕您也脱不了关系罢!女儿如今更担心山阳道人是否存心糊弄您了。”   孟老爷震怒,一掌拍在案上:“胡说!当日批命算的是你与大公子的因缘,如今却是与二公子,存了变数自然是天经地义的,倒是你这丫头竟然出口污蔑道人,实在是……大逆不道!”   嗡的一声闷响在脑中撞开迷雾,孟朱已经出离诧异了。父亲带着怒气的话一遍遍回荡在耳边“如今却是二公子,如今却是二公子,如今……”   当下她痴痴地竟不知该哭还是笑了。   而面上却是——她感慨地叹了一声,状似万分无奈地道:“女儿终生大事,但凭父亲做主,若是父亲觉得妥当,女儿……”说着还抽噎了几声,才继续,“女儿定当从命。”   此言一出,孟老爷面色稍霁,又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才让她回屋去。   绿腰听闻此事,大呼诧异。她一路上跟着小姐,瞧着小姐脸上阴晴不定的模样,饶是心里有千言万语也只得暂时压下。   等回到屋子,她将门关好,这才开口:“小姐,怎地有这般怪事,您与大公子可是祖辈们指腹为婚,虽说未曾有媒妁之言,却也有父母之命。如何能轻易换成二公子?而且奴婢听说二公子弱不禁风,怕是个……”   她及时收了口,这才把“短命的主”四字往肚里咽,却见小姐犹自出神,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架势。   绿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怜悯地看着孟朱,轻声道:“小姐,何其苦命。若是日后早早守了寡,日子该何其难熬……老爷也真是的,怎能这样就轻易允了,真真叫人心寒……”   孟朱蓦地抬起头,挑眉,怒视:“咒谁守寡呢?”   绿腰不料小姐竟听见了,慌忙抽打自个儿嘴巴,连声谢罪。   孟朱也不拦着,只等她抽了十来下,眼看着再抽下去嘴角就要红肿了,这才出声唤停。她依旧面带愠色:“无论外人如何评议二公子,可如今他即将是我的夫君,是你的姑爷,你如何能说出这般不知深浅的话?记住,二公子必定能福寿绵长、子孙满堂!”   说到“子孙满堂”四字,孟朱又是两片彤云染上脸颊,心中暗自吐舌:忒不要脸了,还未曾出嫁已经想着生子大业。   又呆坐了好一阵子,孟朱才嗤嗤地笑起来,又拿起笔墨勤快地模仿对联上万慧茹的字迹。待到笔法纯熟,她便着手展开信纸,仔细落笔:秦大公子亲启   公子武功盖世、才情过人,慧茹仰慕已久,万祈公子得空出来一叙,慧茹也好讨教一二。   落款自然是“万慧茹”三字,当最后一横落成,孟朱勾唇轻笑。   …………   随后不久,孟府上下已经传遍了这消息,自是不少人拍手称快,其中二奶奶最为欢乐,她激动地差点儿从床榻上翻滚下来,还在屋子里放声大笑:哈哈,那蠢丫头与秦府的病秧子,真是绝配啊!   其他屋里大抵也是看笑话的。   唯独湘君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她甚至顾不得针头戳中指尖,顾不得丫鬟惊呼声,只听得耳边回响起山阳道人那日与她说的话:“孟府确然是栖凤之居,呵呵,不过你姐姐孟朱日后怕是要嫁于人中龙凤,夫君能成就一番大事也未可知。”   因着这句话湘君一直忌惮于孟朱,唯恐她坏了自己好事,当日假山上湘君甚至不惜出手……奈何她命大,从那上头摔下来竟还不死!   再如当日皇宫之中,若非她趁势大呼“小心”引得孟朱一时不察,只怕当时孟朱能够早早逃离硝烟……奈何半途又杀出个秦二公子,救她免于火灾!   湘君瞧着指尖上殷红鲜血,心中一凉:那位成就大事者莫不是秦二公子?他与孟朱才是天注定的姻缘?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她喝退了正欲上前的丫鬟,缓缓将手指放入口中,用力吮吸。口中弥漫开一股子血腥味,她眉头微皱却欣然咽下。   指尖传来的微凉痛感,刺激着她的思绪,叫她越发冷笑了起来:好一个成大事!好一个天定姻缘!我倒要看看若是出了那档子事儿,你二人当如何结成夫妇!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山阳道人给湘君的箴言有人觉得熟悉不?若是不熟悉赶紧再去看看第四章,第四章秦珏和柳飘飘厮混之后,湘君在假山后头暗中窥伺之后的心里话!!!俺留下的蛛丝马迹啊,有人察觉出来了吗~~~   PS:看出女主要怎么治万慧茹了吗,俺真的透露很多很多了~   俺很勤快很好包养的,但是也需要各种动力,挑眉,乃们懂的~~~~ ☆、15、终身大事(二)   15、终身大事(二)   秦府长廊处,小幺妹秦霏羽刚从乐器师傅那里学成归来,口中哼着碧海潮生曲的调子,心里头暗自得意:方才师傅目瞪口呆的模样真真是太好玩了。   她朝奶娘挑了下眉,笑问:“奶娘,我厉害吧?”   奶娘嗔怪地剜了她一眼,轻斥道:“小小姐可不兴再做此等淘气事儿,前几日师傅还一直担心若您三月无法学成碧海潮生曲便要错过下届才艺比试,到时大奶奶少不了要责罚他们。偏生的前几日您还胡吹乱弹一通,吓得师傅三魂不见七魄散尽,原来您早已学会!若不是今日大奶奶亲自到场监督,您还准备藏到何时?”   霏羽狡黠一笑:“自然是越久越好,若不是今儿个娘亲来了,我才懒得弹与他们听。特别是那老师傅!我看他呀就是一滥竽充数的主,你听听他讲解的,宫商角徵羽都未曾分清楚!”   奶娘双眼朝四周瞄了一圈,忙伸手捂住霏羽的嘴巴,神色紧张:“我的姑奶奶哟,您小声点。那师傅可是大奶奶亲自寻回来的,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霏羽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口气,鼻孔、眼珠都不自觉地往天上翻去,心中暗叹:母亲也太过霸道了!   奈何这话只能想想,却是万万说不得的。   主仆俩走了一会儿,在拐角处忽然撞上一个人,人还未看清,只听得一个震怒的声音:“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撞了本少!”   霏羽揉着脑门,分辨出这声音是谁,心里头那叫一个气的,当下回嘴:“大哥哪里看到我不长眼了,哼!我明儿还要去给母亲弹曲儿,定要让母亲为霏羽做主,说大哥净知道欺负妹妹!”   秦珏赶着出去,一看撞到的人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小幺妹,只得收起怒气,牵起嘴角讨好地笑了笑:“好妹妹,大哥有事忙,你就饶了大哥吧。”   秦珏好一阵讨饶,这才得以脱身。离开之后他还暗自忿忿:臭丫头,过两年定要让母亲将你嫁得远远的,看你还能嚣张否!   秦大公子刚走不久,霏羽捂嘴偷乐了起来。正要离开,却见地上多了一只敞口的信封。她扭头想喊住大哥,却在话出口的瞬间又顿住,诡秘一笑,捡了信封拆开一看。   瞥了一眼,顿时朱唇僵硬,神色诧异。她将东西揣进自个儿衣袖中,忙对奶娘道:“奶娘,我的护甲好似落在学堂里了,你快替我去寻寻。”   支开奶娘,霏羽飞快地奔跑了起来,很快穿过一条条弯曲的长廊,达到二哥屋前。她撇开了外头的下人,掀了帘子就往里头跑,边跑边喊着:“二哥哥,小羽毛来看你了。”   秦珂此时正侧卧在摇椅上,听到“小羽毛”的称呼,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风风火火进门的小幺妹,哭笑不得:“你这丫头,何时改名了?”   霏羽瞧了一眼他的背部,看伤口处隐约有些结痂,不过看起来还是很恐怖。她秀眉一蹙,念道:“方才改的!二哥哥,伤口怎地还没痊愈?你不是派人跟娘亲说好了吗,还叫厨房停了汤药,真真是拿自个儿当儿戏呢!”   秦珂只是笑笑,不过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过是他们使的把戏,存心不想让我好过罢了。不过无妨,这点小伤本就无大碍。   他不甚在意地打量了霏羽一眼,笑道:“几日不见,我家小羽毛又长高了不少。”   霏羽顿时笑靥如花,蹲□来,挽住秦珂手臂,道:“还是二哥哥好。”   一阵调笑之后,霏羽想起了什么,从袖间掏出了信封,将东西交到二哥手上,示意他看。   秦珂瞥见信封上的字样“秦大公子亲启”的字样,不由得摇头,怒斥:“这是大哥的信,怎地到了你手上!还不快给大哥送去!”   霏羽急了,索性将信塞到他怀里,然后旋身打算出门,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神色纠结:“二哥哥,你若是有法子劝劝大哥吧,他若是再这般荒唐下去,咱秦府迟早得败在他手上。”说完这丫头就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秦珂看着“小羽毛”的背影,不觉一阵惊奇:原以为这丫头不谙世事,竟不知她才是看的最透的一个,可惜,知晓得太清楚于这丫头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翻看了信中内容,秦珂坐起身来,他在脑中回味了一遍落款人名——万慧茹,这名字怎地这般耳熟。   还未曾想通其中关节,檐顶上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珂无奈,咳了两声冲外头说:“方正,外头风大,把门关上吧。”   音刚落,一个人从屋顶上蹭地跳了下来,还是老地方,连下来的姿势都一样。   陆沛双手拍了拍,把手上的灰尘抖落,咧嘴微笑,心情大好:“听说你受伤了,怎样,死不了罢?”   秦珂望着屋顶那个破洞,略略停顿了一下,看也没看陆沛,镇定道:“秦府房屋珍贵,你开的这个缺口,起码得用一两银子来修缮。怎地,你赔得起吗?”   如此挑衅的话让陆沛浑身不痛快:这厮也太看不起人了,没错,老子之前是吃他的喝他的,衣服也是他买的,但老子……好吧,老子还真拿不出一两银子来!   陆沛喘了一口大气,浓眉斜向上动了一下,嘴角扯开,笑得比哭难看:“老子虽然今天没有一两,但是过不久必定能拿得出手!因为老子找到活了!”   秦珂将那封信收拾好,眉心微动:“什么活?安全吗?若是暴露了你的身份,别说是汤山书院,你在京城或许也难以落脚了。”   陆沛没有急着回答,他一把夺过秦珂手中的信,嘴巴咧得碗口粗,眼睛瞪得铜铃大:“这……这……你怎会有这信?”   秦珂抬起头,不解:“此话何意?”   陆沛毫不客气地在摇椅上坐下,摇得椅子都要散架一般。他略显得意地急切道来,说是今儿个有一粉面公子来汤山书院,在里头一言不发地坐了一阵子,然后竟然跟着他出门,帮他买了两只烧鸡不说,还送了一坛烧刀子,最后更是允诺,只要他帮忙做一件事就能得到银两,买更多的酒肉!   陆沛说得唾沫横飞,却未发现秦珂的神色越来越怪了。后者耐着性子等陆沛讲完,这才发问:“她要你做什么?”   陆沛又是一阵大笑:“说来有趣,他要我去当那捉奸的人,一旦发现一对男女有苟且行径就将他们的好事宣扬出去,叫更多人听见看见。”他又补充了一句,“嘿嘿,我想,那个叫万慧茹的小妞必定是粉面公子的心上人,那公子因爱生恨,所以要陷害她和那位秦公子。”   陆沛看了秦珂一眼,笑得更加开怀了:“好巧,那男人与你一样姓秦。”   秦珂当下有种哭笑不得的情绪:世事当真能如此之巧?   他已经能完全确信,找上陆沛的人就是她,至于小幺妹给自己的信……或许也是出自她的手笔?她可真真是大胆的紧!   同时,秦珂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谢上苍善意安排:今日幸好她选择的人是陆沛,若换了其他人,只怕会出岔子。   陆沛摇着摇椅,叫了两声才把秦珂唤回神,他瞥了秦珂一眼:“青天白日的你也能入睡啊?真是厉害!你说这事能接吗,虽然老子觉得没问题,不过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不然哪天你又说我冲动鲁莽。”   秦珂镇定地把信摊开,微微一笑:“正好,那公子我认识,她也请我帮忙了,你可以去试试。对了,她说了付你多少银两吗?”   陆沛终于安心了,虽然他没秦珂那么多心眼,但有一点还是清楚的:要想好好活下去,多听秦珂的话,既然秦珂说可以做了,那必定是没问题的。一想到有酒喝有肉吃,陆沛觉得浑身痛快,连说话也贼有精神:“那位公子说看事情办得如何,不过一两定是有的。”   秦珂点头:“一两太少,要十两吧。”   陆沛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大惊:“你小子强盗啊,十两?都够老子在乡下买两亩地娶三房老婆生四个儿子养五头猪……”   秦珂微摇头,对陆沛错乱的计量表示无奈,他镇定地从身上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十两我来出。”   陆沛这下彻底摔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秦珂,妄图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奈何秦珂脸上太过平静,连半文钱的异样都难以察觉到,陆沛耐不住直接问出口:“你什么时候良心发现,要接济老子了?”   秦珂微笑:“我这十两不是白给你的,到时她给的酬劳归我。”   陆沛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犹豫着要不要拿这十两,纠结良久,终于伸出手抓起十两就打算走人。   上梁之前,他收起玩笑,认真地问了一句:“那粉面公子……是你旧相识吧?”   秦珂在陆沛走后,自言自语道:“她果然不同了,如此……甚好。”   话音未落,檐顶又伸出一个头,只见陆沛照旧笑得比哭还惨:“忘记告诉你,好像有人来秦府为你说媒了,我刚才一不小心偷听到的。你小子……真有福气!”   秦珂听后,笑意越发深了:福气?必然!   作者有话要说:俺只有一句:无巧不成书~~~~啦啦啦,秦珂这厮是腹黑,至于他们结婚……我觉得很快了……不过俺还可以透露一点,比起他们结婚,那啥啥更快……扑哧,俺什么都不知道!!!! ☆、16、香艳?!   16、香艳?!   这几日京城出了一桩很有意思的事儿。得益于此,茶楼酒肆生意好得不得了,老板们赚得数银子数到手抽筋,小厮们跑堂也更欢畅了。然而有一家却如入冰火之境,冷的人瑟瑟发抖,又烧得人皮焦肉糊。   那家便是杨柳酒肆。   原因就要从震动京城的事儿开始说起。   话说大理寺少卿家的女儿万慧茹随母亲去西山寒岩寺上香,行至半路,万小姐记起有物什落在寺里,因而辞别了母亲折返回了寒岩寺。不想在途中遇到秦将军府大公子,二人不知怎么的天雷勾动地火,竟然看对了眼。那大公子又是难抵美色之徒,竟一时情动竟对万小姐动手动脚了……   本该是二人秘密行事,奈何又遇到汤山书院书生出游西山,赶巧有人发现了那对男女。不久香艳之事透过书生的口传遍了整个京城。   自然也传到杨柳酒肆酒酿柳飘飘的耳中,她气得直跳脚。何人不知她与秦府大公子有染?这女人一旦打翻了醋坛子,势必得闹得天翻地覆。   于是二女与一夫的爱恨纠葛愈演愈烈,倒是叫看大戏的人暗爽了一大把!   绿腰气愤地将听闻告知孟朱,同时还补上一句:“亏得小姐不用嫁给他,否则此刻非得气死不可。”   孟朱正在看《三十六计》,刚好翻到第三计——借刀杀人,不由心领神会地笑了:柳飘飘这把刀来的真真是妙。   被她这么一搅和,万慧茹与秦珏的事儿总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届时秦府不得不插手儿女□。万慧茹与柳飘飘,必然是前者更有可能成为秦府大儿媳,柳飘飘至多做个妾侍。   思索间,孟朱听见绿腰声音里头多了些烦愁之意:“可是,小姐若要嫁于二公子,势必躲不开大公子,也不知大公子究竟会娶何人为妻,若是遇上一个坏心肠的……”   听她越说越激动,孟朱只得出声轻斥:“有那时间嚼舌根,不如帮我去寻一个鸳鸯样子来。”   绿腰一阵脸红,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小姐要为自己绣鸳鸯枕吗?”   为自己?孟朱笑:“不,送礼。”绿腰虽说疑惑,但还是应声出门去。   孟朱望着她的背影,思绪万千:那日大皇子妃来过,提了自己与秦珂的婚事,奈何秦珂排行老二,他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哥哥未成婚弟弟如何能抢先?   因而孟朱先头做的那些事儿,倒也不全是为了叫万慧茹吃暗亏,还有一层意思便是真心凑成秦大公子和万慧茹。只有秦珏先定了下来,秦珂的亲事才能提上议程。   嫁于秦珂后,便要称呼秦珏一声兄长,孟朱定会好好“孝敬”这厮及其一干妻妾。如此才不辜负他们当年的悉心教导!   …………   秦府因为秦大公子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大奶奶气得逮着一个人就斥责一通,搞得人人自危。   秦老爷在朝堂之上亦是丢尽颜面,两班大臣对孽子的风流韵事皆有耳闻,好些人掐着此事叫他在朝上难堪,真真是气煞秦老爷!   秦珏自然被唤去好一通询问。奈何他巧言诡辩,竟称是那万府小姐主动勾引。   秦老爷哪里肯信,着手就要动家法,奈何大奶奶信了,她当下拦住老爷,一句“若要打我儿,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震得这位将军愣是下不去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儿子回房去。   而这时候秦珂却要出门去。他身边的小厮方正唯恐他遇上大奶奶等人,若是触了霉头可就不得了。因此他出声阻止:“二公子,今儿还是别出门了吧,您的伤口才刚结痂,应该多休养才是。”   秦珂嘴角微扬:“今儿个天色好,我就在附近走动走动,你留在屋里吧,若是有人问起我的去向,你只说不知道,切莫多言。”   方正,原名狗子,就是那位因为劝阻大公子反而被责打的下人,他感激二公子不嫌弃收了自己,因此对二公子的事莫不尽心。如今二公子特意交代了,他自然照做。不过他还是不大安心,转身去了房里,拿了一柄匕首塞到二公子怀里,神情紧张:“二公子,为防万一,还是带着这个吧。”   秦珂不由地笑了起来:“你当少爷我是武松要上山打虎去呢?还是妙龄女子,会遇到劫财又劫色的小贼?还是……”   方正手一抖,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手忙脚乱地捡东西,一边使劲摇头嚷着:“不不不,奴才不是这意思……奴才是想说……”   秦珂替他将匕首捡了起来,塞到他手里,笑道:“这种东西不要轻易拿出来,吓着旁人就不好了。”   被这么一打岔,方正已经忘记自己到底要说什么,只能木讷地点头、回屋,将匕首安放妥当。再出来之时,早已不见主子的踪迹。正当时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想说什么了,顿时一拍大腿,暗恨:这可怎么办,少爷忘记上白妆了!   方正有次发现少爷用白色膏体往脸上涂抹,一时没忍住问出口,这才知晓原来少爷有化白妆的癖好。少爷说这是秘密,因而方正闭紧了嘴巴不敢对外人说一个字。只是略微有些感慨:少爷怎么会喜好女儿家的玩物呢?   话说秦珂在梁叔的帮助下,悄悄地从偏门出去。他今日出门倒不是来散心的,而是有要事需得去找山阳道人一趟,自然办正经事之余还能去探望一下未来娘子。   算起来,我与她也有十余日没见了吧。秦珂这般作想。   ……   绿腰去了很久才回来,回来之时还带着一个人——碧桃。碧桃这姑娘长得白嫩,衣着干净整洁,腰间系了一只香囊,闻着倒是清新雅致。   只是孟朱暗自皱眉,心道:这碧桃是湘君贴身丫鬟,怎会来我这里?   绿腰笑道:“小姐,赶巧了,碧桃会画鸳鸯样子,奴婢便自作主张将她请了过来。”   孟朱询问之下,得知碧桃今儿休息,因为绿腰问绣花样子的事情才过来的。并没有意识到个中不妥,因此孟朱也没有在意,辟了书桌那块给碧桃,方便她画样子,而自己则靠在床榻边上继续看书。   日光正好,透过竹帘子照进来几缕,正好落在孟朱身上,晒得她懒洋洋的,昏昏欲睡。她耐不住困意,让绿腰帮着脱了鞋,打算上床躺一会。而绿腰则是继续替碧桃研磨。   碧桃朝绿腰使了个神色,笑道:“午膳刚过不久,怎地大小姐就睡下了?”   大约是站的时间长了,绿腰伸了个懒腰,道:“今儿天色太好了,叫人直犯困。”说着她还真打了个哈欠。   碧桃将手放在鼻翼下方,抿嘴笑了起来:“我也快画好了,你去椅子上坐一会吧,别在这与我耗着了。”   催促了几下,绿腰实在耐不住,走了几步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碧桃手法纯熟地画着鸳鸯样子,那鸳鸯在水中嬉戏、嬉戏……   不一会儿,传来绿腰均匀的呼吸声,这丫头竟然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   碧桃见状放下毛笔,大着胆子出声唤道:“绿腰,我画好了,你快醒醒。”叫了几声还是没醒,碧桃勾起唇角,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在心里轻斥:愚蠢的家伙!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床榻,确认大小姐亦沉沉入睡,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瓷瓶,抖着手将瓶塞打开,然后掰开大小姐的嘴巴将药灌了进去。   待做完这些,她把东西都收拾好,匆匆回去向主子复命。   秦珂去见完山阳道人之后,从小道上下来,直接到了孟朱的屋子。想不到却见到一婢女形色匆匆地离去。   在外头喊了几声没人应,秦珂暗觉不妙,因此也顾不得其他,掀了帘子进门去,却见绿腰躺在椅子上酣然入睡,怎么叫也不醒。而孟朱却躺在床上,不同的是,她额头上冒着虚汗,身子不安分地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口中还发出一些声响。   秦珂深呼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屋里格外的香,香得不同寻常。顿时他神色突变,他隐约记得有一种香料能叫人昏睡不醒,难道……   正思忖着,床上翻滚的声响却越来越大,只见孟朱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用手扯着衣裳,口中发出嘤嘤地声音,含糊不清地喊着:“好热,好热……”   秦珂将手搭在她额头上,发觉她身上确实是热得很,这么贴近一看,更是看到她此刻面色异常红润。他转身想替她倒一杯水,可惜还没走开一步,手被抓住。   孟朱的手掌烧过一样的灼热,她用力将秦珂拉到身边。双眼迷蒙地看了他一眼,竟露出妩媚一笑,随后手臂灵巧地勾住他的身体,将他往自己怀里一带——   秦珂没有防备,被她扯到床上,还未反应过来,孟朱已经翻身,坐下他身前,双手灵蛇一般在他身上游走。   朱唇轻启,发出惑人心神的呻|吟。而她挡开秦珂的阻拦,迅速解开身上外衣,不一会儿白润的胸脯露在空气中,两只白兔在红色肚兜里呼之欲出。   见到如此好春光,饶是秦珂定力再强,此刻身上也起了一股无名火,直冲向龙根位置。而更要命的是,孟朱坐在他身前,秀臀刚好压住他的龙根!   随着她秀臀的律动,秦珂的龙根如同被火焚烧一样,叫他无力抵抗这一具灼热、魅惑、香酥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话说:扑哧,俺很厚道的~~~所以千万表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下章就粗来了~~~~咳咳,其实男主来的挺巧的是吧,(﹁﹁)俺才不会告诉你,俺是故意的~~~哼(ˉ(∞)ˉ)唧~~~   PS:俺如此勤快地更文,乃们都不表示表示吗,太叫俺伤心了~~~%>_<%~~~ ☆、17、男主的智慧 .   17、男主的智慧   西南小院这一间香闺此刻当真是香,有香料残留的余味,更有女子淋漓沁出的香汗,交织在空气中如同一层滑润的薄纱,吻着肌肤滑过,叫人一阵阵地战栗。   秦珂握住孟朱的手臂,理智告诉他应当一把推开,只可惜如此惹火的身体叫他怎么抗拒?犹疑间,孟朱一只手已经滑入他的衣衫之中,用力一扯,嘶——能听见衣服将裂未裂的声音。   秦珂抓住她的手,苦笑不能:“究竟他们喂你吃了什么东西,怎地一下化身女狼了?”   回应他的只有孟朱越发激烈的律动,她抱住秦珂的头,直往自己胸前压,好似要将他揉进身体里,来慰藉身上那股万虫挠心的瘙|痒。   秦珂被挑拨得水深火热,有念头跟他说索性在这里要了孟朱,左右她都会是我的女人。   奈何念头不过一动,门口突兀地传来一声男子的呼唤:“大小姐,方才小丫鬟说您屋里有虫鼠,奴才取了鼠药来,方便进去吗?”   秦珂心一惊,忙扯过锦被将孟朱全身裹住,然后当机立断撕了帐子一角捂在脸上。他低头出屋,拦住门口那位正欲进来的下人,压着嗓子说:“你来得也忒晚了,方才我已在屋里撒了药水。”   那下人迟疑地盯着秦珂看了几眼,只觉得他这一身不像下人打扮,脸上还围着一块纱布,瞧着甚是神秘。因而忍不住开口:“不知您是?”   秦珂神色镇定:“在下与山阳道人有些交情,略通岐黄之术。里头撒的药水不仅治虫鼠,对人体也有厉害之处,因而在下已请小姐去了山阳道人处。你若是还要进去,先用纱布将身体裹住吧,若是……”他忽然神秘地收住了口,好似有什么不堪的后果难以启齿。   下人对孟大小姐这屋本就不上心,如今听着没有什么不妥,于是也不打算掺和,转身欲走。   可惜还没迈出一步,听见里头好似有声响,嘤嘤咛咛,细弱的很。下人立时警觉,问道:“什么声音?”   秦珂侧身一让,淡笑:“必是那鼠类熬不住药水威力,垂死挣扎吧。或许你要进去瞧一瞧?”   下人忙摆手:这药水这般厉害,若是我进去了还不知道会得什么病。于是不再质疑,脚步匆匆地离去。   秦珂一直在门口看着不见人影,这才迅速进屋,将门关上。入了屋,他的脸色如坠冰窖:若是我没猜错,那下人也是下药之人刻意引过来,目的只是为了叫他玷污了孟朱的清白,好害她为世人唾弃——好狠的招数!   秦珂面上阴寒,心中更是忌惮万分。一想到孟府上有人将孟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便不能安心。他更想到——   若是我方才把持不住要了孟朱,只怕我二人将沦为众人话柄,婚事告吹不说,孟朱日后能否抬头见人都是一件难事。   因此他心中一凛,不由暗叹:好险!   当下没了香艳心思,抱起用锦被裹住的孟朱,查探清楚屋外无人,这才开了门出去,迅速朝小道通往山阳道人居处。他记得道人屋后有一处清池,池水冰冷彻骨,最适合泻火祛热。   绕过禅房,不过片刻就听见水声潺潺,秦珂将锦被置于干净处,随后抱着孟朱一通跳进清池之中。   如今已是八月,天色虽依旧和暖,不见日光处却有寒凉之感。而这清池便是如此,因着山体遮挡,池水常年照不到日光,水温彻骨,在这初秋之时同样叫人直打寒战。   孟朱躺在秦珂怀里,身上衣裳早已浸湿,鲜红肚兜紧贴住玉色肌肤,在清澈池水之中,肌肤越发的轻柔雨润,触手生滑。秦珂不由得皱眉:饶是这池水阴寒,竟也抵挡不住心中的欲|火。   此前未曾与孟朱坦诚相见倒也还好,可如今……他费力压下心中欲|念,感叹:看得见、摸得到却吃不了,实乃人生一大悲剧也!   一阵凉风吹来,沾水的肌肤如同娇嫩花瓣无意坠入冬雪之中,好一阵瑟瑟发抖。孟朱啊啾打了个喷嚏,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她记得不是很清楚,好似自己觉着困,然后上了床,之后觉得有些热,再然后的事竟是丝毫记不起来。   随着眼眸清晰,她看见一张清逸俊朗的脸,更叫她吃惊的是,那张脸就贴在自己鼻翼前。不由一阵心慌,还未曾看清是何人,扬手就是一掌。   清脆的掌声还伴随一声气愤地怒斥:“禽兽!”   不意被打了一巴掌,秦珂睁开眼,满眼无奈:“娘子如此狠心。”一边用手捂住被打的脸颊,好似万分委屈。   孟朱挪开了一些才看清楚是秦珂,而他们二人正身处池水之中,更的是自个儿只有一件肚兜和一条亵裤!   仰望碧蓝天空,孟朱此刻当真不知该是热泪盈眶还是旁的,她忽的想起:莫不成这一切只是一场春梦?   于是伸手在秦珂脸上狠狠掐了一把,问道:“痛?”   秦珂以为她在惩罚自个儿,因此将诚实二字抛一边,淡笑:“所谓打是亲骂是爱,娘子下手再痛也是甜的。”   孟朱心头万马狂奔,她抬脚一瞪,将秦珂踢到池中,然后迅速爬上岩石,见着一条锦被就往自个儿身上裹。   她站在岸边,胸脯骤起骤落,气愤、震惊参杂着羞涩与晕眩,一同朝她袭来。叫她恼火的同时还不肯轻易离开,非得问清楚秦珂这厮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将自己偷来这里,还欲行苟且之事。   苍天,这还是我认识的秦珂吗?   正此时,秦珂长发沾了水,唇色发紫,他靠在池边上一只手抓住孟朱脚踝,正色道:“池中好冷,先拉我上去吧。”   孟朱正气恼,哪里肯答应,忙喊着:“你快撒手,小心我再踢你一脚。”   秦珂本就存了戏弄她的心思,瞧见她慌乱的模样,不由地放声大笑了起来,随后松手,掌心在岩石上一撑,身子就如离弦之箭一般从水中窜起,最后稳稳落在孟朱身前。   孟朱震惊,转身欲走,却被人从后头拉住手臂。只听身后之人笑道:“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相公的吗?”   救命?相公?孟朱疑惑。   秦珂收起调笑,将事情一一道来,从他见到丫鬟匆匆离去开始,到发现孟朱在床上的异样。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无奈道:“当时你力大无比,拥住我的身体,口中说着‘相公,我好想你’,电闪雷鸣之间就带着我往床上……”   孟朱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拿眼睛死死地瞪着他,怒斥:“你再胡扯,小心我……”她眼珠在秦珂身上扫了一圈,最后竟也顾不得羞耻不羞耻,一股冲动冲破喉咙,道,“小心我叫你断子绝孙。”   “哈哈哈,你二人真真是欢喜冤家、天生一对!”一道气势如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惊得孟朱忙躲到秦珂背后,心头拥挤了无数只不安分的小动物,它们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秦珂看着山阳道人从一处岩石后头走出来,捋着胡须,伪作正经姿态:“莫不是老道打扰了二位?”   秦珂自然知道来了这边瞒不住山阳道人,因而并未吃惊,他更注意到后边小道童匆匆跑来,手里还拿着一只包裹。当下冲道人拱手,笑道:“道人定是雪中送炭来的,哪里会是打扰呢。”   听到时山阳道人而非旁的人,孟朱松了一口气,却仍不敢从秦珂身后出来,毕竟她现在是衣不蔽体全靠锦被遮掩着。   她回想着方才秦珂说的事情,心中已有计量:秦珂瞧见的丫鬟应该是碧桃吧,那丫鬟身上佩戴的香囊里头定有古怪。只是这碧桃可不正是湘君的人吗?   难道陷害我的人会是她?   一时心绪不平,孟朱与湘君接触不深,平日里也是亲和相待,从未恶语相向更未曾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情,若真是她,究竟是为何?虽说孟朱是嫡长女,奈何生母早逝,如今大奶奶虽说是续弦,却膝下无子又只知诚心礼佛,府中隐然是二奶奶的天下,湘君虽说是庶女,然一应物什待遇比嫡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忽的,孟朱想起这阵子与湘君相处的点滴,重生而来与她再见第一面,便是她谎称从姨娘府上赶来,亲切探望,与丫鬟共演了一处挑拨离间的好戏。而后便是宫中,她怂恿自己上台,怂恿自己接下公主的旨意……   再来便是这一次……下药?   孟朱警觉,这一路走来,每每自己遇到危险,便与她脱不了关系!当真是巧合……还是有人有意为之!顿时身上一阵发寒,透彻心扉地冷。   早在二人入池后不久道人已然察觉,只因禅房内室能看到清池这边的情形。而今他匆匆赶来,一方面戏弄此二人,谁让自己都曾在二人手里吃过暗亏。另一方面,也是最的,他让小道童去了孟小姐屋子打探消息,同时寻来一身干净衣物。   小道童眉头紧皱,将包裹交予秦珂,同时还带来一个坏消息——   二奶奶带着人去了孟小姐香闺,说是府上进了匪徒,而有下人看见匪徒进了孟小姐闺房,因此二奶奶命人搜查!   孟朱换好衣物,身上和暖,可心下、眉上皆如寒霜,连笑声亦是染上冬雪一般,冷的不像话:“她要搜便搜,我倒是不信她能搜出什么!”   秦珂一言不发,却当着道人的面,缓缓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握紧。修长的骨节紧紧将孟朱的手掌包裹起来。   此时无言胜万语!   作者有话要说:秦珂聪明的类~~当然女主也不甘示弱,下一章要发威了 ☆、18、反击   18、反击   禅房,孟朱已然穿戴妥当,她面色如常,只是眼神里多了些清冷。她开了门,看到秦珂守在门卫,他的衣服还是湿的,脚下的石阶上淌了一地的水。   心中一动,孟朱忍不住皱眉,道:“一会我让人送衣裳过来,你先进禅房烤烤火。虽说天还暖着,若是因此着了风寒,也不是小事。”说着费力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然后打算绕过他出门。   脚步定在原地,只见手臂上多了一只手。孟朱扭头,却见秦珂神色凛然,肃容:“我与你一道吧。”他自然知道孟朱出去要面对幕后黑手,那人既然敢下手,必是恨极了孟朱。此时她只身前去,还不知会有何等麻烦。   秦珂委实不能放心。   孟朱绷紧的脸庞稍稍松动了些,她淡淡一笑,似有无奈:“你若一道,她们真就抓住莫须有的影子了,到时污蔑我们无媒苟合真是轻而易举的事。”她抬眉,与秦珂对视,“这孟府我还要待一阵子,若是时时刻刻需要你的帮助,我又如何能安稳做你的新娘?”   说完不觉脸一热,撒开秦珂的手就走了。而她自然也是没见着,秦珂惊呆的模样。   那一句“我又如何能安稳做你的新娘”在秦珂心头激起千层浪,叫他每每回味一次都尝出一丝甜味,当真是比吃了蜜枣还要甜!   湘君此刻正坐在闺房中,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即使那下人不敢碰孟朱,她让母亲借着捉匪徒过去搜查,也必定能来一出捉|奸戏文,到时不论孟朱身子是否清白,都能叫她吃哑巴亏!若是她的名节毁了,她还能有什么威胁?嫁于以为成大事者?哼,不过是空口白话罢了!   忽的碧桃发出一声惊呼:“呀,二小姐,快松开,您的指甲都快折断了。”   只听啪的一声,果然指甲应声断裂,而硬木桌上也留下一道不浅的抠痕,足以见得湘君方才用了多大力气,正如她这次下手之狠!   她正要让碧桃寻了剪子过来修理指甲,却听外头丫鬟说大小姐来了。   湘君勾唇一笑:来质问的吗?必是母亲已经得手了吧。她扬手,示意碧桃从后门出去。   孟朱进门,顾不上欣赏湘君的屋子是多么富丽堂皇,面色冷漠地睨了湘君一眼,居高临下地冷笑:“二妹好镇定,不是说来了匪徒吗,怎地不见下人来你屋子这保护?”   湘君整理了衣摆,起身相迎:“湘君听说匪徒去了姐姐那,你没事吧?身子……”她面露焦急地打量了孟朱一眼,好似在关心她有没有手上,随后松了口气,“看着姐姐无恙,湘君就放心了。”   孟朱不得不佩服她,事到如今还能装得与没事发生一样,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如此一想,孟朱冷笑了起来,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碧桃那丫鬟不在呢!原本还想当面谢谢她手下留情,如今一看倒是不必了。妹妹可不要责罚她,小丫头心慌下不了手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你说呢?”   孟朱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一段话,字字带刺,恨不能在湘君脸上扎出一个马蜂窝。她无法想象,若是秦珂不曾及时赶到,如今的自己会面临怎样崩坏的境地。   或许自己会再度被逼死,或许会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受人指指点点……不论哪一种都足以将她摧毁!   湘君神色一变,她见到孟朱神清气爽的模样,也怀疑孟朱是否喝了那药,若是喝了,必定会身子发热、春情萌动,如何能像现在一样镇定自若?难道真是因为碧桃被发现了,所以没有下手?还是……那丫鬟成心欺瞒,已然叛变?   湘君努力稳住,笑道:“姐姐在说甚么,湘君听得云里雾里的,碧桃今儿轮休,怕是在自个儿房里休息,若是姐姐要找她,湘君可以派人去带她过来……”   孟朱目光死死地定在湘君脸上,毫不客气,声音冰冷而强势:“不用了,今儿我是来找你的,没有旁人在,有些话反而更容易说出口。”她顿了一顿,忽然靠近一大步,笑道,“湘君啊,你早就知道自己是皇子妃的命数罢?你可知道你日后会嫁于哪位皇子?呵呵,二皇子必然是指望不上了,皇后娘娘眼界高,瞧我们孟府门槛不够,且你又不是嫡女……”   说到此处,孟朱语气缓了一缓,她要缓缓地将针扎在关键部位,叫湘君一痛赛过一痛!   果不其然,听到嫡女二字,湘君神色微变,饶是她府中再受宠,她也不过是侧室所出,总不能越过孟朱去。这也是她自小矛盾的根源。   孟朱继续,笑容渐深:“近日我翻阅奇门八卦之书,对观面相略有所得。看妹妹面相,必是三皇子妃无疑,前半生荣宠无限。奈何后半生……似乎将受牢狱之灾,而且永不见天日!”孟朱声调不断高涨,到最后几个字,声音如同一把把利刃,直往人心里刺。   湘君身子一抖,此刻也顾不上笑容,面色清冷道:“姐姐莫要与妹妹开玩笑了,什么三皇子妃,什么牢狱之灾,湘君却是一字也不信!湘君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孟朱朗声大笑了起来,转身往外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好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等着看你嫁与三皇子的那一日!”   离了湘君屋子,孟朱吐出一大口浊气。今日这一番对话后她与湘君再无姐妹情分,而府上的嫡庶位份也该理一理了。   如此一想,她并不急于回屋,而是顺道去了大奶奶房里。   而此刻孟朱闺房前却围拢了一大堆人,以二奶奶为首,不少下人还抄着家伙,瞧这架势怕是只等二奶奶下令就要动手打人了。而在他们前面,便是绿腰,她一人挡住门口,不让人进去。   二奶奶凤目冷笑:“丑丫头,还不快让开,莫不是里面窝藏了匪徒?”   绿腰自然不肯答应,这一帮人进去后,谁知会塞什么东西进来,倒时来个莫须有的罪名,可不是她家小姐能应付得了的。她身子也再抖,声音却努力镇定:“二奶奶,奴婢说过,小姐此刻不在,屋子不能让人随便动。等小姐回来了,若是同意,您再搜查也无妨。”   二奶奶笑得越发地欢了:“不在?呵呵,难道不是与人在里头私会吗?”绿腰这般阻拦,更叫二奶奶确信,奸|情就在里头,只要破门而入,孟朱的丑事便逃不了!思及此,她涂抹着蔻丹的手指向下一挥。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的下人,当下抄着木棍往绿腰身上打去。   那场面简直是万棍齐下,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简直是害人性命的做法!   二奶奶却笑得欢乐:“给我进去。”   绿腰身上被打了好几下,她无奈地看着有脚步踏进房去,她伸手抓住那只脚腕,然后用力扯住。那下人不甘被抓住,因此狠狠地朝孟朱踹了一脚,将她踹到一边去。   绿腰觉得身上散架一般的痛,可是到了此时还是有人在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招呼。   “住手!”绿腰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她透过杂乱的脚缝看去,只见自家小姐站在人群外,目色凛然不可侵犯。   下人听到这声音手顿了一顿,然后看了看二奶奶的脸色,发现她没有喊停的意思,下人们想着:反正出了事有二奶奶兜着,我们只管打就是了。   啪啪啪,又是几棍落下。   孟朱一个箭步冲上去,拽过动手最狠的那个下人,扬手就是一巴掌。那一巴掌打得她的手都红了一片,更不必说是挨打的人。   所有人都震惊了,从未见过大小姐出声呵斥过下人,更没见过她动手打人,因着这份吃惊,下人们收了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连二奶奶都被惊了一惊,当下也忘记接话。   孟朱推开下人,亲手将绿腰扶起,冲她点点头,轻声道:“没事了,你先进去躺一会儿,这里有我。”   绿腰方才一直忍着眼泪,此刻见到主子,终于眼眶一热。可她还是忍着不发出哭泣声,只是点点头,道:“小姐小心。”孟朱好一番劝慰才让她同意进屋。   二奶奶虽然还在震惊,此刻却不得不继续端起架子来,她出声呵斥:“朱儿,你怎能如此是非不分,这丫鬟窝藏匪徒,还不肯让人进去,不是做贼心虚又是什么?”   孟朱缓缓转头,目光掠过二奶奶,朝大奶奶的屋子望了一眼,只见巧慧领着管家正从那里赶过来。因而嘴角微扬,面色却越发的冷了:“二娘,我这厢房是在大娘这,即便是要搜也该大娘出面,你擅自领了下人来究竟是要作甚?您莫不是以为自个儿能代替大娘?”   二奶奶本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如今被这么一喝,当下慌了行迹,一时间骂骂咧咧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而孟朱却眉眼一扫,似要将抄家伙的下人都记住,她冷声哼气:“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大奶奶屋里动家伙,你们眼中还有没有大奶奶,难道以为这府上你们才是主子吗?管家何在,如此不知高低的下人究竟是何人招进府里来的!”   话是说下人的,她的目光却紧盯着二奶奶,甚至是毫无惧色地怒视,仿佛这话根本就是说与她听!   二奶奶腿一软,差点崴脚倒下。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拿大奶奶来压二奶奶是最好的法子了,虽然二奶奶受宠,但尊卑之分还是有的。   孟朱对湘君说的那几句话纯属她半蒙半猜的,重生过来之前湘君确实是嫁给三皇子的~~~   俺日更几日了?还能日更几日?话说俺自己也不知道,十月到十一月的考证考试,还有接下来的实习什么的有点乱,俺努力保持更新。于是乃们给力些,让俺多打打鸡血吧,说不定就能克服过这段忙碌的时间 ☆、19、娘子儿 .   19、娘子儿   见巧慧来了,孟朱将余下的事情交予她和管家处置,自个儿倒是进了屋。这才发现绿腰那丫鬟竟站在帘子后头一个人偷偷抹泪。   见孟朱进来,绿腰忙用袖子将眼泪擦拭干净,然后微微一笑:“小姐去哪了,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孟朱此时真真是气着了,她重声斥道:“他们要搜你便让他们搜,哪能用自己的身子去挡!若是我迟些来,你岂不是要被他们乱棍打死!”   绿腰被震了一震,低头,咬住嘴唇,半响才道:“小姐,奴婢知错了。”   孟朱叹了一口气,扶着她躺在床榻上。初初绿腰还不敢躺上去,说是主仆有别,被孟朱双目一瞪,立时住口。   上回孟朱从假山上摔下来,还有些跌打膏药没用完就收在柜子里。她亲自取了出来,然后又呵斥着让她将衣服撩起来。背上一条条紫红色淤痕瞧着就恐怖,身上怕是更痛了。   孟朱心头一软,将药膏挤在手上,然后轻轻地在淤痕处按压。   绿腰躺在床上,惊慌失措,想劝阻又劝不住,只能低声讨饶:“小姐,快住手吧,若是让人瞧见,会生闲话的。您放心,这点伤奴婢还受得了,呀——”她一句话还没说完,背上突然被重重揉了一下,疼得她不由出声惊叫。   孟朱满手都是药膏,语气舒缓了不少:“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事,你就大大方方让他们搜,即便是搜出了什么不属于屋里的东西,也不要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总会找到法子证明清白的。最要紧的是保住小命,若是命都没了,到时只能躺在地里看着旁人往你身上泼脏水,你甘心吗?”   孟朱虽说是气绿腰,但更多的却在生自个儿的气:主子无甚作为,下人也要跟着受苦。重生之后,她自以为躲在闺房之中,就会风平浪静,远离争斗。   殊不知,你不欲与人争,人却不依不饶。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斗。秦府是,孟府又何尝不是?指望韬光养晦?狗屁!主动示弱只会让人越发看轻,只会将你踩得越低!   唯有权势、威严才是震慑人心最好的利器。   替绿腰上完药,孟朱让她继续在床榻上躺着,而自己则是静坐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冲外头喊:“巧慧姐姐可在外头?”   巧慧应答着,边掀帘子进来。她瞧见绿腰躺在床上,略略吃惊,笑着说道:“大小姐心疼丫鬟们是好意,但若是叫外人瞧见了,只怕要责备绿腰不识规矩了。”   孟朱嘴角逸出一丝冷笑:“不识规矩?真正不识规矩的人哪里是绿腰!”   听出大小姐话外之音,巧慧自觉地不说话,等着大小姐下文。方才大小姐去佛堂找了大奶奶,两人不知谈了什么,大奶奶竟然会吩咐自己出来助大小姐一臂之力。巧慧对此甚是不解,不过她灵敏地察觉到大小姐定是要有一番作为了。   单看大小姐今日怒斥下人的模样,那气魄与威严与往日真真是截然不同。巧慧这会儿也不敢再看轻了大小姐。   孟朱换了一口气,沉声问道:“那些下人是怎么处置的?”   巧慧道:“按照规矩,应当一人赏十棍子,再扣半月工钱,不过二奶奶替他们求了情。奴婢和管家商议着扣了他们半个月工钱,又训斥几句……”   “十棍子?半月工钱?”孟朱听着直发笑,“当真是便宜他们了。你去跟管家说,我屋里丫鬟下人都不足额,让他替我挑几个来。对了,今日挨巴掌的那位身手不错,让他来我屋里伺候吧。”   巧慧明白大小姐是要杀鸡儆猴,可是她迟疑了:“大小姐,那是二奶奶的人,只怕那边不答应……”   孟朱目光扫去,抬高声调:“这是大奶奶的意思。怎么,如今你眼里只有二奶奶了吗?”   巧慧立时领会:方才大小姐与大奶奶结盟了吧。因而勤快地得令办事去。   只是她不知道,结盟一事不好说,不过孟朱确实答应了大奶奶——日后若是发达,必定尽可能保全其娘家人。虽然孟朱也不清楚,为何大娘会确信自己有发达之日,不过她肯出手相助,对自己来说确实是意外之喜。   正想着,有一道声音从帘外传来,惊得孟朱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她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绿腰,只见绿腰慌忙闭眼假寐。   不由得一阵哭笑不得。   无奈门外声音继续:“娘子儿——”   孟朱只得三步并作两步掀帘子出门去,一见周围无人,就用帕子捂住秦珂嘴巴,拉着他往小道处走去,边低吼着:“你疯了!”   待到无人处,她这才松开帕子。方一收手,却听秦珂的笑声朗朗而来:“方才你都威风凛凛地打人了,此刻还会有谁敢再来你这触霉头?”   孟朱神色一暗,秀眉颦蹙:“方才你也在?不是让你……”   她斥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珂打断,只见他食指竖起,放在自个儿唇上,发出一声嘘——   “我确实如你所说没有插手,不过同样也不能错过娘子凛然无惧、怒斥奸人的一幕。”秦珂本是担心孟朱不能应对众人围攻的情况,因而跟着过来,想着关键时刻自己还能出手相助。殊不知,今日的孟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味委曲求全、一味替人着想的弱女子了。   似是一声轻叹里,秦珂流露出一句感慨:“先前以为你会是温柔人|妻,如今才知你是河东狮,哎……”   孟朱含笑哦了一声,随后眉目骤然压下,双眼微眯:“今后孟朱定当倍加努力,望早日成为河东狮,如此才不辜负公子一番美誉……”   秦珂心头一跳,脑海中浮现出日后娘子抄着鸡毛掸子呼啸而来的模样,而自个儿与子女三人东奔西逃,好不欢乐!   …………   自打孟朱训斥下人之后,孟府气氛变得不同寻常起来。纵使孟老爷宠着二奶奶,但毕竟位份在那,这次第,他也只能出面轻斥二房僭越,同时百年难遇地去了大奶奶房里。   二人是否耳鬓厮磨下人们无从得知,但孟老爷离开后,大奶奶经常出来走动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自然,大奶奶出去走动之时,孟朱亦陪伴在侧,二人或赏花或闲谈,端的是母女情深。不知晓内情的人,当真会误以为大小姐是大奶奶亲出。   至于二奶奶则是关起门来,不知是反省还是筹谋另一波地位更迭的风波。正是未知,才叫人猜忌纷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站哪一边。   尤其是那位被分派到大小姐屋里的下人,他内心万分煎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大小姐屋外的事情,连园丁和下等丫鬟做的清扫之事,他也殷勤地做完。奈何大小姐还经常遣了绿腰过来刁难,胆战心惊地混着日子。   日子这般有惊无险地过去。   距离中秋佳节还有十来日,孟府上下已经开始忙着准备节庆物什。每逢佳节,宴饮自是少不了的。更何况孟老爷如今官运蒸蒸日上,中秋之日,必定有不少官场中人前来拜会送礼。   今儿一大早,孟朱陪着大奶奶从几家月饼铺子挑了一个百花百果馅儿的月饼,打算请师傅过来孟府打算在这几日做出不同花样,中秋之日送与亲朋好友。刚从铺子出来,却见一轿夫模样的人冲自己跑过来,低眉顺目地压低声音道:“孟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孟朱朝那停轿子的地儿看了一眼,猜不透轿子里会是谁,因此谨慎道:“既是有话要说,就让你家主子过来吧。”绿腰在一旁神色戒备,自从出了碧桃那事之后,她是半点不敢马虎,若是再叫人暗算了去,她真是自尽不足以谢罪了!   那轿夫也不恼,折返回去,在轿子外头状似询问。不一会儿,帘子一角浮动,却见轿子里坐着一名身着淡紫色云锦连衣裙的女子,只见她抬起头,遥遥地朝孟朱淡笑。不过片刻,帘子复又落下。   孟朱不由地一震:她怎会来此处?顾不上深思,她交代绿腰:“你去与回复大奶奶,就说我与闺中好友吃茶去了,让她不必担心。”   绿腰眉峰一蹙,道:“小姐,那女子究竟是谁?您还是与大奶奶一块回府吧,若是出了什么事……”   孟朱笑声起:“她若真要我出事,不必亲自过来,吩咐一句便有无数人前仆后继为她办事,纵使我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因为……”孟朱停顿了一下,“她就是玉宁公主。”   绿腰未曾进宫,自然不认识玉宁公主,可是她也清楚玉宁公主如今是最得宠的一位皇女,前阵子她那场盛大的及笄礼熟人不知?只是公主如何会纡尊降贵来到这市井坊间?   玉宁公主请孟朱去了一家茶楼,巧的是,这茶楼正好在杨柳酒肆对面,尤其是从二楼的雅座俯瞰过去,能将酒肆里头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孟朱到的时候,公主已经在雅座里落定,她看着酒肆里的热闹场景,并未抬头却道:“快来瞧瞧,事情越发的有趣儿了。”   孟朱依言在对面坐下,顺着窗口看去,却见杨柳酒肆内多了不少认识的人。那个叉着腰怒骂的可不正是柳飘飘,而被骂的可不是秦珏?还有躲在秦珏背后的万慧茹,最叫她吃惊的是,旁边还有汤山书院的一干书生。孟朱出钱雇佣的那人更是情绪激昂地煽动着。看样子是有一场好戏在上演了。   玉宁一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笑了好久才抬眸看了孟朱一眼:“若换了你是万府小姐当如何?”   孟朱明白今日玉宁公主寻来必定是有事,如今这一问倒让她心里有谱了——只怕公主是来试探的。   因而神情坚定,道:“孟朱不是万府小姐,必定不会让自己陷入这般难堪的场面。若真遇上,也不会一味站在男子身后受人辱骂,身份差别在那,岂容得她当众放肆?”   话音刚一落,却听门开了,一身锦衣长袍的男子从外头走进来,朗声大笑:“我说二公子看上的人自然不会是懦弱之辈,四妹偏生的不信,非要来试一试,如今总是信了罢。”   孟朱心一惊,抬头看去,大皇子正阔步进来,而他身旁跟着的不是秦珂又是何人?孟朱不由得又是气又是恼,暗中拿眼睛瞪着他,似在斥责:怎么不提醒我,你们就在外头?   秦珂甚是无奈:我也是被大皇子拖来喝茶的,哪里知道他另有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o(>_<)o~~让俺先哭一会儿~~~今天这一更总算是码出来了……但是……   哎,悲剧发生了……听俺慢慢抱怨……   俺第一次逃课,回来赶文,那老师从来不点名的……然后……俺回来没多久,室友一个电话飘过来……俺咯噔一下,心想:坏了!   果然,老师竟然让做随堂测验……而且按照人头发练习题……   要不要这么精准啊,万年不逃课的和万年不点名不留作业的……刚好都撞上了……   所以这一章来之不易,咳咳,大家看着办吧……反正我是泪奔了。 ☆、20、贺礼与嫁妆   20、贺礼与嫁妆   茶博士手法娴熟地现场沏了一壶雨前龙井,顿时雅座里头茶香四溢。   大皇子扬手让随从将一只锦盒送到秦珂面前,笑声朗朗:“这是疆地进贡的和田碧玉制成的龙凤对牌。治蝗法子果真有效,父皇称要奖赏有功之臣,我瞧着这碧玉模样不错,因而要了这小玩意儿。如今想来,送与你和孟小姐做贺礼更是最恰当不过了。”   玉宁不清楚治蝗的法子是秦珂提出来的,因而大感吃惊,嗔怪道:“大皇兄好生偏心,这龙凤对牌玉宁相中很久了,父皇一直留着不肯给玉宁,想不到竟被大皇兄拿来当贺礼了。”她眉目流转,“秦二公子和孟小姐真真是好福气。”   秦珂本想推辞一番,然后欣然接受。奈何话还没出口,脚下忽地被踹了一下。他朝孟朱望去,只见她神色镇定。待她察觉到秦珂的注视,忽然眉目压下,似在传达什么意思,随后又立刻恢复正常,丝毫察觉不到异样。   秦珂不由地暗笑:你是怕这里头有鬼吗?   孟朱如何能不怕,大皇子和玉宁公主如此大张旗鼓地又是试探又是送礼,必定是有所图谋。奈何她实在不知道秦珂与自己二人无甚名气,怎地竟会招惹来两位贵胄?   她状似与已无关地饮了一口雨前龙井,暗中却关注着秦珂如何辞去那劳什子贺礼。然而一口茶水还没入喉,却听秦珂道——   “如此,那秦珂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孟朱惊诧地抬起头,正瞧见秦珂双手恭敬地接过那锦盒,同时深情款款地朝孟朱送上微笑。孟朱第一念头就是:他疯了?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秦珂难道不晓得收了大皇子贺礼,日后就要为他鞍前马后?大皇子此人也有争夺帝位的野心,若是追随了他,日后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危机。秦珂怎地这般不慎重,难道一对和田碧玉就能将他收买了去?   孟朱还在想着当如何提醒秦珂。却听玉宁公主不甘示弱道:“大皇兄都表示了,玉宁如何能小气?那凤凰金盏放在我库房也是招灰尘,不如送与孟小姐,添作嫁妆吧。”   大皇子吃惊道:“若是我没记错,这凤凰金盏是交趾国上贡的黄金制成,价值连城呢……四妹,你如今也下血本了。”   孟朱一听心惊:今日这是要闹哪般,一个个送贺礼送嫁妆,究竟他们图个什么?   奈何当着皇子公主的面,只得越发谦和诚恳:“秦府大公子尚未娶亲,二公子如何能抢先了去?公主的美意孟朱心领了,有您这句话便是孟朱最大的福气,只可惜凤凰金盏乃非凡之物,唯有您才配得起,放在孟朱手里便是暴殄天物了。”   玉宁秀眉一蹙,似是不悦:“大皇兄,孟小姐这是在催促你办事不利呢,怎地说媒说了好几日还是不见定下亲来!”   大皇子不由笑开了:“怎么人家孟小姐好端端的话到了你嘴里就变味了?”   这话叫玉宁气不过,她斜眼一瞪,霸道的很:“我算是知道了,大皇兄如今见了孟美人就忘记还有玉宁这个妹妹了。”   此言一出,秦珂暗中朝孟朱望了一眼,意味深长。他也觉得玉宁公主说的不无道理:我家娘子模样端正,又贤良淑德,难保不会被其他男子看中……   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孟朱此刻定会将口中茶水喷在秦珂脸上。他那是什么眼神,好似夫君望着红杏出墙的娘子——真真是叫人气煞!   瞧着情形,大皇子只能讨饶:“你这张小嘴啊,真是得理不饶人。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笑声四起。   四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大皇子府里的下人来催促了,说是府上有贵客到。一听到贵客二字,大皇子立时笑容张扬,随即匆匆离去。   玉宁公主今日好不容易出宫,自然不愿意这么快回去。她望着大皇子背影,微微一笑:大皇兄府上是有什么好事了吧?   孟朱见天色不早,想告辞,奈何玉宁公主突然来了一句:“玉宁今日请二位过来还有话要说。”   也不管秦珂与孟朱面上的吃惊,她继续开口:“当日二位在宫中遇险,虽是有人刻意为之,但玉宁同样责无旁贷。明人不说暗话,当日玉宁确实是存心为难孟小姐,只因先前去了杨柳酒肆,在那听了一些关于孟小姐的传言,于是先入为主地认为孟小姐是一德行有损的女子。玉宁性子直,最恨那种虚伪做作的女子……”   孟朱大感惊奇:堂堂公主竟然会放□段主动承担责任,当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只不过听公主说到杨柳酒肆,孟朱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窗口——看来还是小瞧了这地方散播谣言的能耐。   不过瞥了一眼,却见杨柳酒肆那端又起了变故。却见离杨柳酒肆不远处一前一后停了两顶轿子,随着轿子里的人下来。孟朱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是——   只听玉宁公主冷笑道:“这几日听闻了秦府大公子的事迹,真是叫玉宁刮目相看,说来可笑,我玉宁自诩为人坦荡,竟不想听信了他们那些昏话,当真是识人不明……”她顿了顿,冷笑道,“这轰动京城的二女争一夫的戏码,今日也该有个结局了。自然孟小姐与秦二公子的婚事也不远了。”   孟朱总算是明白了,那两顶轿子怕是玉宁公主请来的吧,那可是秦老爷和万老爷,公主果然好能耐——两位大人同时来,预示着秦珂与万慧茹的好事将近?   不过孟朱还是担忧:玉宁公主究竟是真性情还是另有所图?   一想到后者,孟朱不由自主地朝秦珂望了一眼,心道:公主所图莫不是你?   一直在默默喝茶的秦珂,淡定地咽下一口茶,笑道:“如此,还要多谢公主。秦珂正愁着何日能将朱儿娶回府,正所谓夜长梦多……”   孟朱暗中瞪了秦珂一眼,奈何后者神色镇定,丝毫不为所动。   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叫玉宁公主嗤嗤直发笑:“你二人当真已经到了如此不避讳的地步了吗?所谓**,我却还是要劝一句,小心火势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听惯了秦珂不知羞的话,孟朱还能镇定,可如今听玉宁公主的话,她身上好似燃着一把火,烧的满身都是炽热的。脑海中浮现一幅旖旎的画面,更叫她坐立难安。   喉间一股子热气冒上来,让她神色一紧,面上摆出万分担忧的神色,望了秦珂一眼,关切道:“二公子今日可用过药了?方才瞧见秦府下人焦急寻人的模样,怕是唤您回去用药呢。”   玉宁公主笑得越发欢了:孟小姐口中的“药”只怕是专治胡言乱语的。随后,公主神色不觉一暗,瞧着眼前二人的情形,忽然觉得此生能得一良人是多么有福气的事,只可惜属于自己的良人还未来到。   秦珂并未反驳孟朱的话反而起身作揖:“确实是忘记了。公主,今日多谢款待,秦珂这便回府喝药去。”说到喝药二字,他又看了孟朱一眼。   孟朱自顾自淡笑,却也不理会他。   玉宁公主爽朗一笑:“劳烦二公子顺道送孟小姐回去吧,我今日话也说了,茶也请了,事情便到此了了。希望日后再遇到二位,能得朋友之礼相待,不必拘泥于尊卑。”   离开之前,孟朱回头看了玉宁公主一眼,虽然心里有担忧,却也止不住对这位性情爽朗的公主生出好感。   为了避免正面碰上秦、万二位大人,秦珂带着孟朱从茶楼后门出去,熟门熟路地摸进一条小巷。绿腰和秦珂的小厮方正二人接到消息之后匆匆赶过来。   绿腰打算上前询问,却被方正阻止了,他语气严正:“二位主子正在交谈呢,我们做下人的此时就不该掺和。”   绿腰想想是这个理,同时又打量了一眼这个长得正直说话也一板一眼的小厮,只觉得他若是不开口就像一根木桩子,即便是开了口——也像是会说话的木桩子。因而不由地暗笑了起来。   秦珂与孟朱并肩而行,他见孟朱一直不说话,不由地吃惊:方才在茶楼里,她又是瞪眼又是踢脚,好似有说不完的话等着告诉我,怎么现在却沉默了。担心她憋坏,秦珂调笑道:“朱儿怎地不说话了?”   孟朱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她看绿腰和方正都在老远处跟着,这才收住脚步,无奈道:“二公子,若是不嫌弃,直呼孟朱名讳吧。”朱儿之类的称呼委实太亲昵,而且她每每听到,似乎都没有好事发生。   她收敛了心思,继续道:“孟朱只是在疑惑,二公子和大皇子究竟是什么关系?想不透,所以不敢轻易出口。”   瞧着秦珂还是淡淡的模样,自知秦珂没把自己的担忧放在心上,孟朱叹了一口气,索性说的更透些:“我身在闺阁,自然不懂朝堂上的事情,但毕竟父亲在朝为官,多少能听到些传言。大皇子是什么身份,你不会不知。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如今太子之位空悬,诸位皇子皆有可能。大皇子为长子,他如何能没有野心?你道今日他送你和田碧玉是好事,可你怎能不多想一想,他与你非亲非故,为何要送你如此贵重的贺礼?除非是要你为他赴汤蹈火,甚至蹈死不顾……”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被拉入秦珂怀中,墨汁的余韵伴随着竹叶清香冲入她鼻翼间,叫她还一阵心驰神移,身子却丝毫动弹不得。   只听得沉稳镇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放心。”仅仅是两字叫她身上起了震颤的感觉,心头更是波澜万千,有感慨有叹息还有一份慰藉……   却不想又听秦珂继续道:“我秦珂必定不会让你有机会做寡妇的。”   顿时,孟朱恨不能撕烂了他那张乌鸦嘴!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上完课又回来赶文,终于在这个时间赶出来了~~~啦啦啦,日更继续~~~~话说昨天有人点开文文然后看到没有更新,有木有人骂俺坑爹来着?有没有人想揍俺但最后还是不舍得?   扑哧,好吧,俺承认最近有自恋的倾向,但你们真的没有吗?   嘿嘿,我喜欢玉宁的性子,她敢说敢做,敢出错敢承认!至于大皇子……俺肯定会对不起他的……TAT~~~   再然后你们以为完了吗?俺也以为俺说完了。但是,俺还有一样东西给你们看——文中出现过的和田碧玉龙凤对牌原型……流口水吧,俺觉得这色泽……低调的奢华啊 ☆、21、老子被坑了!   21、老子被坑了!   青石小巷静谧无声,忽地方正大呼:“谁!”   只见有人影贴着巷子两壁飞身向下,那功夫跟壁虎爬墙一般,叫人大感惊诧。   飞檐走壁那人双脚稳稳落在地上,一抬头,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壮士脸,偏生的做书生打扮。只听他瞧着秦珂,放声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好你个秦珂,老子从来不知道你竟会说情话,老子还以为你就会坑人……”   孟朱大吃一惊,她自然认出了那人正是自己去汤山书院时候找上的那位,好似叫做……陆沛,字泊明。难道他和秦珂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秦珂镇定地将孟朱拉到自己身后,挑眉扫了陆沛一眼:“怎地,你嫉妒?若是想讲情话还不容易,自个儿去找个娘子去。”   陆沛老脸一红,粗着脖子吼道:“秦珂,你小子一日不调戏老子就不痛快是吧?”他闪过身,站在孟朱面前道,“小娘子,你千万不要被秦珂这小子给骗了去,我跟你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坑蒙拐骗偷无所不能……”   陆沛近在孟朱面前却还未曾发现自己口中的“小娘子”正是那个雇佣他办事的“粉面公子”。   秦珂笑道:“泊明兄,你倒是仔细瞧瞧,她是谁?”   陆沛老脸又是一阵发红,他声音低了下去:“甭看了,你秦珂眼界高,瞧上的女娃子必然是美人……”瞧他那模样当真是羞涩了。   孟朱无比欢乐:这不像书生的壮士真是有趣的紧。   秦珂的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他甚是遗憾地拍了拍陆沛的肩膀:“泊明兄本该是一条好汉,想不到如今已是老眼昏花了,何其可惜,何其无奈……”   陆沛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他怒吼:“老子哪里老眼昏花了?”   孟朱委实笑抽了,不由得生出调戏陆沛的心思,因此压低嗓子,学着男人的声音道:“咳咳,这位兄台,小弟今日有一事相求……”   陆沛脸色顿时僵硬,好似青天白日一道惊雷正好劈在他头顶,叫他身形一晃,口齿也不灵活了:“你是那个……你们……竟然联手坑老子!”   秦珂和孟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未曾联手,纯属巧合。”   说完两人会心地笑了。   秦珂无奈地看了陆沛一眼,叹息:“怪你眼神忒差了。”   陆沛似是遭受巨大打击,拔腿就跑,似乎是一点都不想见到这对会坑人的男女。   小巷很快恢复平静。孟朱笑也笑过了,她逐渐眯起眼,仔仔细细地打量起秦珂来。忽然发觉,重生之后再见到他,似乎他身上有发生了不小的变化。难道自己重生,也改变了他的性情?   熬不住心头疑问,孟朱出声:“你怎会认识他?”   秦珂还未作声,却听得檐壁上又有声音:“秦珂,汤山书院的那帮书生让我问你,近日怎地不见人影了?有人盼着你过去呢!”   孟朱眉峰一皱:“原来不止他,汤山书院里有不少你的旧相识啊。”   这话说的委实酸了些,秦珂却甜上心头,挑眉笑:“朱儿莫不是吃味了?”   孟朱微微一笑:“你猜女儿家害喜是何感觉?”她盯着秦珂,一字一顿道,“恶心、呕吐!”   这话已然不是暗喻而是明示了,秦珂听后开怀大笑起来:“娘子儿放心,日后你有了身孕,为夫必定鞍前马后。若是肚子里小东西太让你辛苦,待孩子出生,为夫必定好好教训之,替你出气!”   孟朱忍不住扶额:秦珂这厮装傻的本事着实过人!   见今日时辰还早,秦珂带着孟朱去附近转转。只是不想一转就转到了汤山书院附近。   沿着石阶向上就能看到汤山书院的屋顶,而向下则是几处小院落。秦珂、孟朱二人此刻正站在一户院落门前。   趁着主人来开门的时间,秦珂解释道:“屋主一家子要搬回江南老家去,打算出售这屋子。我进去瞧过,屋子很雅致,于是想着将它买下来。日后若是厌烦了府里生活,来这里小住几日必定是极好的,你意下如何?”   因为是在书院附近,所以环境倒是很清幽,而且小屋外种了桃树、竹子,放眼望去翠色青葱,清香宜人。从外头看不清院落的布局,不过光是这书声琅琅、桃竹环绕的氛围就大有隐居圣地的模样。孟朱自然很满意,同时为秦珂的贴心感动。想不到他对二人未来生活设想如此周全。   不一会儿,有人来开门了,是一短小精悍的中年男子。他看到秦珂一行,大吃一惊:“秦公子不是说近日可能没空吗,怎么……”   孟朱顺着敞开的大门,朝里头看了一眼,未曾注意到屋子如何,倒是见到一个很奇特的人。那是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着一身金闪闪的铠甲,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将领。   来不及收回视线,却见那男人兀地转过身,霸气如刀的浓眉,高挺峻拔的鼻梁,轻薄若无的唇线……五官比汉人更为深刻,如此身形唯有西域人罢。   孟朱伸手扯了一下秦珂的衣角,示意他朝那人看一眼,却被秦珂一把抓住手掌,她不由得一阵紧张。   秦珂笑道:“原本找你来谈谈卖屋子的事情,不过看样子,你有贵客在。既然如此……”他作势拉着孟朱转身要走。   屋主迅速转动眼珠,忙赶上前,拖住秦珂,堆起笑容道:“秦公子都已经来了,怎么能空手回去了呢?正好啊,今儿还有人来看屋子,大家一起坐下来商量商量,或许能商讨出一个最合适的办法?”   孟朱看着那屋主不由得心生厌恶,一副精明又谄媚的模样,眼珠子里算盘打得噼啪响——他不就是想让秦珂与那西域人竞价,以便将价格拉高!   她勉强冲屋主笑了一下:“原本还在犹豫是要你这个院子还是西边那个,如今倒是不用选择了。”说完,挽住秦珂手臂,“走吧,我们去西边看看。”   秦珂会意,眼中蔓生笑意,配合着往西边走去。   走了不过两三步,只听屋主又匆匆追上来,抱怨道:“小娘子也太过着急了,都还未曾看过屋子呢?来来来,先进来看看,价格嘛,到时好商量。”   背对着屋主,孟朱用口型问了秦珂:这屋子最合适吗?   得到秦珂点头确认,她才转过身,状似不满意地看了屋子一眼,道:“你这屋子,也不过如此。”   那屋主直觉遇上对手了,不由地更加小心对待。毕竟秦公子早就表示想要这屋子,而西域人却一直问东问西,指不定最后会不会买下。如此一比较,还是不能错过秦公子这个买主。因为屋主赔笑道:“小娘子说的是,不过瞧瞧也无碍,您说是不是?我与秦公子也算相识,倒是给您二位一个优惠价格也不是难事……”   孟朱偷偷地冲秦珂笑了一下,随后不甚情愿地道:“既是如此,那相公,我们去看看吧。”说着挽住秦珂手臂,随着屋主进门去。   秦珂被那一声相公唤得心尖直打颤,好似被猫爪子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当真是心酸又甜蜜。从前在秦府,望着她怯生生地跟在大哥后头,费力迎合府中长辈,疲于应对大哥身边妾侍与丫鬟,当真是憋屈的很,哪似如今这般潇洒、勇敢?   秦珂口间逸出一抹笑意。   见二人进了屋,西域男子的目光毫无顾忌地在他们身上打量,目光里尽是冷傲与不屑,仿似他是战场之王,睥睨蝼蚁众生。他身上无形间散发出霸气与刚烈。   两人虽是买屋子为主,却也避不了想看看这西域人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孟朱与秦珂对视了一眼,眼神相询:你猜他来有什么目的?   秦珂微笑阖了一下眼:看下去就知道了。   孟朱眼眸转动,暗自发出一声嗤笑:怎不说你猜不出来呢?   屋主压低声音在西域人身边一字一顿地解释:“这二位就是我跟您提起的秦公子,他和他家娘子今儿来看房子了。您若是也想买,不妨与他二人商量商量,若是……您肯多出些银子,我想他们或许愿意割爱。”   他本以为这话秦孟二人听不见,却不知秦珂耳聪目明,如何能错过他这一番糊弄。   因而笑声起,抱拳作揖:“这位兄台,这屋子是我打算送与娘子的礼物,前几日便同屋主商量妥当。您晚来一步,抱歉,承让了。”   西域人刀子眉张扬开,细薄的嘴唇间逸出一抹冷笑:“呵呵,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我抢东西!不是说你们是礼仪之邦吗,怎么这般不识趣?”   他刚一说完,就听见孟朱的笑声,眉头皱起,手指指着孟朱,高声喝道:“你笑什么?”   感觉到秦珂想要替自己说话,孟朱拉住他的手,示意他放心。随后秀目凛然:“看来这位兄台对我朝礼仪有一定了解,不知您可曾听说过这样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朝确然是礼仪之邦,因而待人和善,却也不是软弱无能之地,若是有人刻意挑衅、欺凌,我们只能自然‘以直报怨’。”她面上温和,语气却坚定,“凡是分个先来后到,既是我相公先行一步与屋主商谈妥当,您如何能说我们抢了你的东西呢?”   声音刚落,那西域人怒气大盛,铠甲泠泠作响,似要动手,却听得门口朗朗笑声起:“哈哈,姑娘说的好!”   屋内的西域人一听到这声音,竟当场跪拜在地,口中高呼着听不懂的话语,那模样就跟信徒跪拜神明一般虔诚。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陆沛好可怜有木有~~~然后俺继续奋战码字去了~~~~~不完成任务誓不罢休!!!!!这货恨不能头上戴个横幅,上书:赶紧码字! ☆、22、西域之子 .   22、西域之子   孟朱听不懂那西域人说的话,但从此人举止看来,门口必是身份尊贵之人。因而不能不心生疑窦:西域身份尊贵之人……想必也只有王室成员了,可是近日除了有使节前来为玉宁公主祝贺及笄礼,未曾听说有西域的大人物到来。难道是微服私访?若是微服,何必带着这样一个身穿铠甲的人到处招摇呢?   不解,望向秦珂,却见他笑意渐深,眼眸之中却是一片清冷肃杀之意,仿佛与门口那人有过节。   唯恐他一个冲动下做出什么,孟朱忙靠过去,握紧秦珂手心,眼神坚定地望着他,期望他能冷静下来。   看着门口那人脚步轻佻地进来,脚蹬一双金丝祥云履,身穿海蓝色长衫,手持一把透着碧色的玉骨扇。当孟朱目光落在他脸上之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一字形容之:美!   粉白红润的面庞堪比女儿家,唇色绛红水润,凤目向上挑起,秀眉细如远山,顾盼之间风采尽显。   明明是一位翩翩书生,却偏生的如此柔美,着实叫人惊叹造物者之鬼斧神工。   却不知在孟朱打量他的时候,那人同样注意了屋内唯一的女人,凤目上挑,笑意漫漫:“方才就是姑娘在说话吗?真是人美声美,难怪盛传天朝美人如云,塞克斯此行果然不虚哪。”   原本孟朱还想与他好好说话,却不知他一见面就说出这般轻佻的话,当下回敬道:“公子过誉了,若小女子这般姿色便是美人,那公子日日临镜,岂不以为是天仙下凡?”   秦珂原本还压抑着情绪,听得这一句也随之笑开来。西域各国崇兵尚武,男子更是以魁梧有力为美,连女子都不堪在家涂脂抹粉,能看到不少女子当众赤脚起舞或是与男子豪饮畅谈。只怕是眼前这位为了这张脸孔在西域受到不少鄙夷吧。   他笑着看了孟朱一眼:娘子儿这一招可真是高。   果然,跪倒在地的铠甲勇士猛地抬起头来,面如猪肝色,脖间青筋暴突,高声怒斥:“大胆!竟然这么对我家主子说话,简直是……”许是汉语水平不高,一时间他想不起用什么词来形容,于是卡在那一块,憋得满眼赤红,最后气不过,扬手就从腰间掏出一把金色弯刀。   那屋主早已经吓得往后堂躲过去,哆哆嗦嗦地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秦珂忙伸手将孟朱拉到自己身后,气息沉稳道:“%#¥%&*……”   孟朱未曾料到那铠甲勇士竟然在自家主子面前动刀子,当下也慌了手脚,被拉到秦珂身后之时,她整颗心都悬了起来。她甚至听不清秦珂在说什么,只觉得他的声音特别陌生,好似换了一个人。   那位俊美的公子蓦地将手中玉骨扇扔了出去,咣当一声砸在金色弯刀上。铠甲勇士手一抖,弯刀落在地上,同时他再次跪倒在地,连连跪地,看样子是在求饶。   这一连串变故叫孟朱大吃一惊,待周围不见刀刃,她慢慢稳下心神,这才察觉出异样:方才秦珂说的那是西域文!似是碎石落入湖中,惊起波澜万千,她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西域文字流传之我朝的何其稀少,二公子又借着身子不好的常年留在府中休养,他如何会说西域语言?   秦珂好似早已预料到这情况,冷声一笑,道:“不过是一间屋子,若阁下坚持要,让与你又有何妨。不过秦某提醒阁下一句,身边带着这样一位动不动就拔刀相向的随从,很是招摇。指不定哪位大人看到就请你过去问话,到时惊动了旁人,怕是阁下此行不会愉快了。”   俊美公子脸色不是很好,他盯着秦珂好一阵端详,扬手又要摇扇,这才发现手上的扇子先前已经被自己扔出去了。为避免尴尬,只能顺势理了理鬓发,随后咳了一声道:“秦公子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这屋子太过简陋了。”说完神色骤暗,盯着跪在地上的铠甲勇士,喝道:“还不快起来!”   看着二人离去,屋主才从后头出来,松了一口气,呵呵直笑:“一看秦公子就不是一般人,这样吧,如果您要这房子,我可以再便宜些卖给您……”   在秦珂和孟朱讨价还价之下,最终以事先商量价格的一半成交。那屋主本就急于脱手,又出了西域人闹场,因此只能先顾上小命,银子上吃亏些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回去的路上,孟朱望着秦珂,神情陌生了许多。她几次张口欲问,最后都问不出口,只能将疑惑都往肚里咽。如此忍耐了半路,眼见着再过不久就能到孟府,她还是忍不住:“今日之事,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秦珂皱眉,状似无奈:“要我说什么?”   孟朱拉住他到了一个弄堂里,窄小的地方仅能容下两人,如此一来,秦珂呼出的气息兜头兜脑地喷在她脸上,叫她脸颊一热,立时进退维谷了起来。她化解尴尬地咳了一声,逞强道:“很多,只要你想说我就愿意听。”   忽然想起秦珂善于装傻、兜圈子,于是她忙补上:“说你为何会与陆沛相识,说你为何会懂西域语言,还有你方才究竟和那人说了什么,他缘何会匆匆离去?”   秦珂一低头就能看到她颤抖的睫毛,好似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他喉头滚动了一下,闭眼道:“说来话长,只怕是还没等我说完,天就已经黑了。你可知道成年男子夜晚时分总是格外冲动,若是我……”   他还没说完,孟朱一下子从他前面逃开,站在三步开外,面色红润:“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府喝药了。这些事,等有机会再慢慢听你说吧。”说完她孟府方向走去。   秦珂跟着她走了几步,看着她进府这才转身。面色却一点点冷了下来。他并没有回秦府,而是原路返回,去了汤山书院。   书院后头是一座山丘,站在山丘顶端能看清小半个京城的模样,那富丽堂皇的皇宫也隐约可见。而此刻秦珂就站在山丘上。   身旁是一块无字碑,此刻碑前放着一簇山花,应是新摘的。秦珂不觉皱眉:我好几日未曾过来,这花必定是有人送上,会是他吗?   目光朝周围扫了一圈,他忽然出声:“既然来了,何故躲躲藏藏?”   树影一阵晃动,先前那位长相俊美的公子再度出现在秦珂眼前,笑声肆意:“果然是你,表哥!”说着,他张开手臂,冲着秦珂快步走来,作势要抱住他。   秦珂侧身一避,叫那人扑了个空,他扫了那人一眼,皱眉:“塞克斯,你不在西域来这里做什么?”   塞克斯潇洒地耸了一下肩:“自然是来看看让姑姑恋恋不舍的地方是什么模样,还有……听闻汉人女子生的温婉动人。”他未加思索,脱口而出,“如表嫂那样便不错。”   秦珂冷目刺去,态度不甚和善:“若你只是来游山玩水,离京城远些,这地方不是你玩得起的。若你有所图谋,我奉劝你一句,早日收手。如今京城的水是浑了,但也不是你能动得了一分半分的。”   塞克斯在墓碑前面盘腿坐下,丝毫不在意衣衫会沾上泥土,他好似在和躺在地下的人说话,语气里委屈的很:“姑姑,你瞧,表哥太无情了。塞克斯不过是来探望你们,他却要赶我走,真是叫人伤心啊。”   看着塞克斯坐在地上,跟个撒娇的孩子一般,秦珂无奈。   母亲说的一口地道汉语,因而甚少有人知道她是西域人,甚至父亲都不曾发觉。秦珂自小跟在母亲身边,学了西域文字和发音,却也从来未敢在人前表露半分,今日出口实在是因为情况紧急,担心孟朱会出事。   而他从未见过塞克斯,却听母亲形容过西域“亲戚”的大致长相,有一位小舅舅端的是俊美异常,这几年听说这位舅舅有一个同样美若天仙的儿子。想来必是眼前这位无疑了。   终归是母亲那方的亲人,即便是初次相见,秦珂还是忍不住提醒一番:“若你真要在京城逗留,记得不要招惹皇字头的人,汉宫诡谲远胜西域。”瞧着塞克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就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因而秦珂也不再多费唇舌,只附加一句:“你大可放心,日后惹了事,我必定不会出手相助。”   说完转身,下山之时还听到塞克斯在那壁哭嚷着:“姑姑,你看表哥简直是无情无义、心狠手辣、不顾手足之情……”   秦珂脚下未停,嘴角却扬起:还好没说我禽兽不如。   塞克斯是何许人也,旁人不清楚也就罢了,秦珂如何能忘却——族中排行老六,人称六王子是也。即便他不过是西域王诸多儿子中的一个,谁又能确信他不会是未来的西域之王?如此身份泄露,不知京城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秦珂眉峰暗皱。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知道塞克斯名字的来源吗?快猜猜……猜中有奖~~~   塞克斯啊,读一读念一念,说不定就听出什么来了~~~   文中出现了BUG,塞克斯应该叫秦珂表哥,而不是堂哥!具体解释见俺在sevensevense评论下面的留言哈~~有被俺误导的,俺郑重道歉~~这货误人子弟,该打~~~~   还有关于塞克斯名字的由来,俺集中在下一章的作者有话说里里解密,嘿嘿,卖个小关子~~~不然有的孩纸看到俺在评论里的回复就知道答案了~~~一堆技术帝,扭腰~   俺这丢三落四的,,还有个堂嫂也改表嫂了~~~~ ☆、23、惊现证物 .   23、惊现证物   随着中秋佳节的临近,秦府和万府的好事总算定下来了。为此万府上下庆贺连连,正四品大理寺少卿与从一品将军结为亲家,于前者而言是不可多得的福气。而秦府虽然憋屈却也只得如此,不然那二女争一夫的戏码当真是要丢进秦府颜面了。如今选了万府小姐总比一酒娘好很多吧。   奈何个中又出了意外,柳飘飘上秦府大闹,声称自己有了秦珏骨肉。她还招揽一大帮子人围观,秦府大奶奶亲自出面客气地领着柳飘飘进门,奈何进门没多久柳飘飘就出来,失魂落魄的模样,旁人问之,她只道:我进秦府了……   本该是欢喜的事情,奈何她脸上尽是惊恐神色,逃一般地离了秦府。   小幺妹秦霏羽赶出来的时候,门口早已冷清了。她手中还拿着些药膏,本想送与柳飘飘的。霏羽清楚母亲的手段,柳飘飘先前在外头闹腾的事情已经惹得母亲不痛快了,如今她还敢到秦府门口来闹,母亲如何能轻易放过她?不知她身上有多少细小不可见的痛处了。   霏羽叹了一口气,不是心疼柳飘飘,只是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孩子如此之小,日后生下来还不知道得受多少委屈呢。   霏羽甚是不解:如柳飘飘这般究竟是幸运或是不幸。   这消息来如风去如电,孟朱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秦府早已风平浪静。绿腰捧着一只鸳鸯枕进来,笑意盈盈:“小姐,按您说的,留了最后一针。您是现在绣上呢还是过会?”   孟朱伸手,将绣针和枕头接过来,认真合着针线印向下绣,边问道:“绣娘们可有为难你?”   绿腰轻笑:“那帮老妈子哪里还敢造次,前几日大奶奶刚处置了一个偷工减料的,这会子都老实的很,一听到是小姐房里要的东西紧赶着绣出来了。奴婢在一旁盯着,她们更是半分不敢糊弄。您瞧,这针脚细密,绣工好太多了。”   孟朱取了剪子将线剪断,将线头藏进内衬的细线里头,这才道:“她们就是就高踩低的主,如今大娘出来主事了,二娘又没个动静,这才安分守己。等着吧,很快二娘就该忍不住了,到时底下的人还得闹腾。”说完,举起鸳鸯枕瞧了瞧,笑意漫上,“绿腰,你也看看,觉着好吗?”   绿腰哪里顾得上鸳鸯枕,忧虑道:“小姐,若是她们又闹腾可如何是好?”   孟朱嗔怪地睨了她一眼:“那时只怕你我都不在孟府了,他们要斗自个儿斗去。”   是啊,秦府大少爷的亲事定了,二少爷也得随后就办了,想来是不用多久的。毕竟大皇子妃亲自来说的亲事,还与皇后提过。到时小姐嫁去了秦府,孟府上下折腾的事儿自然是眼不见为净了。可是小姐说“你我”?   绿腰惊诧道:“小姐打算带着绿腰去秦府吗?可是绿腰这长相……”她伸手覆上脸庞,神色不自然。   孟朱扬起枕头,毫不客气地冲绿腰砸过去:“这长相怎么了?你这妮子!若是你美若天仙,小姐我才真不敢带你过去呢。还真怕你勾了我家相公去,到时我哭都没地儿去!”   绿腰扑哧一声笑开了,软趴趴的枕头打在身上本就不疼,偏生的小姐还做出这般吃横醋的模样,委实好笑。笑开了,心里头的郁结似乎也解开不少。绿腰躲远了几步,才大着胆子道:“您放心,二公子只会独宠椒房,决计不会出去拈花惹草的。”   孟朱沉默,心中留着疑问:会吗?   随后,绿腰面上又有些犹豫,几次欲开口又将话头吞了下去。   孟朱看不过她那模样,皱眉道:“可是有什么话说?如今没有外人在,不必顾忌。”   绿腰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起来,这才稍稍安心,然后从腰间掏出一只描着江南山水图的小药瓶。她的手有些抖,将东西交给孟朱的时候,神色紧张,边压低声音道:“小姐前阵子嘱咐我要注意碧桃的动向,我忽然记起从前见过她夜深人静之时悄悄地起床去捣弄香料的事儿。原先未在意,出了上次那事之后就留了心眼,想着兴许从她捣弄的东西当中能发现什么。于是奴婢自作主张偷了一点出来,您瞧瞧,就是这里头的东西。”   孟朱神色骤变,那天的事她如何能忘,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才忍下来。此刻心中不由剧烈起伏,这小药瓶也在她眼前放大。她努力稳住手指,缓缓地掀开瓶塞,将瓶子放在鼻翼下方,深深一嗅……   那熟悉的味道仿佛唤起脑海深处的记忆,如此的熟悉。是了,这便是当日她隐约间嗅到的气味!忽的脸颊泛起潮热,身上也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安与骚动。她忙将瓶塞盖上,低喝:“绿腰,快去沏壶冷水来。”   以冷水洗脸,又饮了一杯冷水这才彻底消下心头燥热。她盯着绿腰,目色渐冷:“你取来东西的时候,碧桃可有发现?”   绿腰摇头:“应该没有,奴婢担心引起她的注意,因而取的量不多,也很小心。况且今儿个见着她也没发现异样。”她注意到了小姐方才的变化,甚是担忧,“可是小姐,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奴婢昨儿个用小勺取来,今儿手上身上也一直觉得燥热。”   孟朱笑意颇冷:“你继续盯紧了碧桃,她安分守己便罢了,若是有异动,立刻让人将她拿下,不要担心,凡事有我担着!”她收起笑容,小心地将东西交给绿腰,嘱咐道:“找个妥当的地方将这东西藏好,务必不能让人发现,若是发现了,你和我都得出事,懂了吗?”   绿腰神色紧张地接过小药瓶,郑重地点头。   孟朱心中已有计量,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了。   主仆二人各自忙碌过后,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以纾解紧张的情绪。   用过午膳之后孟朱让人支会了大奶奶这才出门去。去的方向是如今正喜庆的大理寺少卿万大人府上,目的却是送礼。   绿腰不解,那万小姐与小姐并不亲厚,小姐为何费心准备贺礼?   孟朱浅笑,日后她与我便是妯娌,虽不至于靠着她,却也不好早早结下梁子。   不过她还有一言未曾告知绿腰:我还是她与秦珏的红娘,如今好不容易凑成一对,如何能不去围观“庆贺”呢?   万府上下忙碌地为小姐量体裁衣、赶制凤冠霞帔、筹备嫁妆,却不想这时孟府小姐来访。   万慧茹眉峰一皱,不觉头痛:她又来做什么?虽然心头厌恶,但也不能当场逐客,因而她让人请了孟小姐进来。   见孟小姐进屋,裁缝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不想万小姐一声轻斥:“晃什么神,若是量岔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绿腰气不过:这万小姐脾气也忒大了些,当着我家小姐的面这么大声呵斥算是个什么事!下马威吗?   孟朱瞪了绿腰一眼,脸上很快恢复笑意,道:“好歹与妹妹相识一场,如今你要出嫁了,孟朱心中欢喜,这不眼巴巴备了份薄利送来。”她示意绿腰将东西送上。   万慧茹嘴角勾起,笑意颇冷:如今来我府上送礼的人多如牛毛,只是想不到你孟大小姐也是这般趋炎附势之徒。   联想起前头她上门求和的事情,慧茹越发觉得孟小姐果然如同传言中一般:软弱无能。原本还担心日后入了秦府,她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如今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慧茹扬手一条,不甚在意地叫丫鬟接过贺礼,然后不顾礼节,随手拆了开来。当看到锦盒中装的一只碧色玉镯时候,她吃了一惊,而玉镯下面还压着一叠宣纸。   只听孟朱笑道:“孟朱闲来无事,也写了一副对联送与妹妹,祝妹妹与大公子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万慧茹展开宣纸,上头那熟悉的字体却叫她打心里地开始发寒——这字体怎会与我的如此相像?难道……   忽然想起大公子曾经说见过自己送与他的信,感慨颇深云云。奈何当时大公子将书信弄丢了,慧茹只道是大公子刻意接近的谎话,难道……   她眉峰一皱,呵斥着让裁缝与下人都退了出去。待得屋里头只剩下她与孟朱主仆,这才缓缓起身,神色清冷:“我怎么就没想到竟是你在背后捣鬼,难怪当日你来求我要对联,原来是另有所图……”   孟朱面上出现惊慌之色,忙问道:“妹妹何故如此?这对联有问题吗?怎会如此,二妹说临摹妹妹的字体来送礼最能让妹妹开心。她这几日还找了不少书信样子,不过我觉着都太过露骨,还是对联更妥帖些。”说着她凑过来了看了看,语气紧张,“莫不是这话不应景?”   万慧茹狐疑地盯着她看,暗想:若真是孟大小姐搞的鬼,她如何会傻傻地把证据送上门来?难道暗中搞鬼的另有他人?会是那个精明的孟湘君?莫不是因为当日在宫中,我错把她当成大小姐而惹怒了她?   如此一想,万慧茹便心头烦闷,疏于应付孟大小姐,很快就让人送客。而孟小姐临走前还是一副惊慌的模样,当真是窝囊。万慧茹不禁摇头,越发觉得这里头的事情不简单了。   若真是孟湘君搞的鬼,这女人的心思当真是不容小觑。万慧茹握拳,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我万慧茹也不是无能之辈,你若真有意陷害于我,我必定要你千百倍奉还!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先公布一下上一章的答案吧。   塞克斯啊,six啊,因为他排行老六,所以俺就这么安排了。不过让我吃惊的是,乃们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萨克斯,确实也很像,恩,然后乐器什么的也挺有韵味的。还有SEX和SEXY,哈哈,是说塞克斯很性感那啥吗?嘿嘿,他美了美了就性感了……哈哈,俺开玩笑的。   俺看到有猜中的人!握爪,这就表示你跟我心意相通了……扑哧,要不再猜猜我今晚吃了啥?哈哈~   然后今天这一章,信息量很大,而且写得我心力交瘁……斗智斗勇啥的真不是人干的!   提示一下,那小药瓶必将发挥大作用~   PS:最近打雷下雨降温什么的,大家注意保暖啊~ ☆、24、以牙还牙,如何?   24、以牙还牙,如何?   出了万府,孟朱淡淡一笑,心情大好。她看了绿腰一眼,发现这丫鬟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天也不会塌下来,你在愁什么?”   绿腰叹了一声:“奴婢实在想不透……”她顿了顿,好似在犹豫着什么,又打量了小姐一眼,小心地转了口风,笑道,“奴婢还以为您会将鸳鸯枕送与万小姐,可如今看又不是。奴婢真想不出还有谁要成亲了。”孟朱点头,绿腰这丫头本就聪明,果然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清楚的好。那日被人迷晕,她就聪明地闭紧嘴巴;之后二娘来搜房,她又忠心护住屋子,唯恐被人陷害;再如今她眼瞧着自己在万慧茹面前胡诌也不曾发问。应是猜透里头玄机了,却刻意不戳破吧。   孟朱笑得随和:“原本确实是送与万小姐的,只是今儿个你也听到了,大公子娶了妻又要纳妾,怎么能厚此薄彼呢?再说绣枕,万府哪里会少,送与她只怕是连瞧都不瞧就扔一边去了,倒不如送去杨柳酒肆博个人情。”   孟朱眼眸流转,笑意漫上:孟湘君、柳飘飘、万慧茹,怎么能漏下一个呢?   回府的路上却不平静,轿子被堵在半途好一阵子。孟朱掀开帘子问绿腰怎么回事,只听绿腰面色紧张,压低了声音道:“好似是侍卫押着六王爷回宫呢,这会子外头到处在传着他勾结旧部,意欲……”   孟朱眼睛一瞪,叫她住了嘴。六王爷是圣上亲弟,早几年还领兵打过仗,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这几年却不知怎地没了兵权,做起闲散贵人。   六王爷若是回宫,极可能被关押在宗人府。而父亲正是宗人府府丞,此事一出,该有不少人上门来求通融。也说不准有人会兵行险招,先前也出过乱臣贼子绑架府上亲眷,威胁父亲暗中放了罪犯的事情。   想到这里孟朱不得不多放一个心眼。她让轿夫抬着空轿子绕道回府,而自己则与绿腰一道混在人群里,慢慢朝回府的路上行去。   好不容易回了府,却见自家宅邸门口戒备森严,京都衙门的官差也赶来好几拨,一班一班轮流在门口巡逻。府门口更是停了好几顶轿子,瞧那样子有人赶不及来与父亲商量对策。   更叫孟朱吃惊的是,一记马蹄声由远及近,而那马背上之人竟会是他!   孟朱拉着绿腰侧身躲在转角处,注视着那人进府,这才现身。   绿腰吓了一跳,问道:“小姐,瞧那人打扮,怕是皇亲贵胄吧。”   孟朱点头,神色严肃:“三皇子萧云天。”她思索了一阵,忽然笑了起来,道:“一会进府之后,你把三皇子在府上的消息透露出去,最要紧的是二小姐那边。一定要让她知道!”   看着绿腰点头,孟朱欣慰一笑:二妹,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要嫁于皇子,自个儿使劲吧。   不过孟朱很好奇:若是二皇子知道曾经与他你侬我侬的孟湘君投向三弟的怀抱会是什么感觉?   话说三皇子来孟府也是为了六王爷的事情。六王爷曾经亲自指导三皇子骑射,称赞他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而三皇子也敬佩六叔的赫赫战绩,皇宫之中人人看轻了他,唯独六叔不同。他还能记得从前遭几位皇子嘲笑的时候,六叔将他举在头顶,霸气喝退了他们。当时云天觉得坐在六叔肩膀上,天空也格外的蔚蓝。冲着这份情谊,他如何能轻易让人往六叔身上泼脏水?   更的是,宫里人人皆知他与六叔交好,若是此时六叔倒下,他萧云天也别妄图有翻身之日了!   当务之急,他要先见六叔一面,问他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此才好再做应对之策。   孟府人进人出,也有不少朝中官员,见到三皇子不免好一阵行礼。更有人出来,愁容满面,说是孟老爷忽感不适,此刻正卧床不起,连说话都困难。   云天暗自冷笑:真是巧,我一来就病!只怕等我前脚出了孟府,孟大人的病也就痊愈了吧。他虽清楚知晓个中端倪,却也无法点破,只能让下人进去通报,说是三皇子来探望孟大人。   下人毕恭毕敬地领着他到主屋花厅,上等铁观音、精致糕点络绎不绝地送上来。而送茶点的下人似受□过一般,问他们什么都只有一句:回三皇子的话,奴才不知道。而进去通报的下人更是消失无踪了,一炷香时间过去,没有任何动静,一个时辰……   饶是耐性再大,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更何况六叔在宗人府还不知道会受到何等对待。如今是早一刻知道事情老龙去脉便早一刻能想出对策。   时间一点点流逝,三皇子站起身来。旁边伺候的下人忙上来询问,可是茶水冷了?可是糕点不合口味?   云天笑笑:“看来孟大人果然病的不轻,本皇子来的不凑巧。”说完径直出门去。   安排在花厅里伺候的下人都松了一口气,天知道方才他们压力有多大,若是惹怒了三皇子,他们可担不起这罪名。   有下人机灵地将三皇子离开的消息告知孟老爷。   此刻孟老爷正好端端地在房间里与人饮茶。对面而坐之人却是秦将军。二人乐呵呵的模样,不知谈论着什么。   殊不知,三皇子并没有离开孟府,而是在孟府里头闲逛,不过目的却不是闲逛那么简单。孟府中不少下人不认得他,他也借此隐藏了身份,同时询问了大小姐的住处。   孟朱回屋后等了一会儿,绿腰回来了,她已经将三皇子正在府中的消息散布出去,而碧桃那丫鬟必定会说与二小姐听。不过她却愁上眉梢:“小姐,绿腰方才听下人说三皇子已经离开了,如此……”   孟朱皱眉:“离开?他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正说着话,却听屋外有人喊着:“大小姐,有客人来访。是云公子,秦二公子好友。”   云公子?秦珂的好友?孟朱只能想到他会不会是汤山书院里的书生?可即便是如此,他来府上做什么?孟朱疑惑,让绿腰先出去看看,若是无聊戏弄的人就直接打发走,若是有正儿八经事的,让绿腰进来告知一声。   孟朱在屋里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外头有动静,绿腰也不知道怎么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她觉察到不对劲,心中有一丝担忧。于是出声试探:“绿腰可在外头?不过是让你在屋外摘些花瓣回来,怎么那么久还没有动静?”   回应她的还是一片寂静。难道外头没人了?那绿腰哪里去了?   疑惑藤蔓一般疯长。她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瞧见角落里有一个小玉锤,好似是绿腰找来为自己舒筋捶背用的。也顾不得这东西顶不顶用,她抄起小玉锤往袖子里塞。   心里依旧没什么底气,她小心地掀帘子,目光在外头巡视了一圈没看到任何人。心中大骇,忙出门打算看看人都去了哪里。   却不知前脚刚一出来,就听见绿腰一声含糊不清的呼唤:“小姐小心!”   朝旁边望了一眼,只见一小厮模样的人捂住了绿腰的嘴,阻止她发出声音,而小厮身前站着一位偏偏贵公子,那贵公子好死不死正是三皇子!   孟朱着实无奈:三皇子萧云天……云公子……顿时反应过来,同时也越发无奈,不明白三皇子为何偏生的会找上自己。   只见三皇子不过谦谦一笑:“孟小姐,好久不见。”   这一声“好久不见”还有那一抹谦和笑容都让孟朱心头一跳: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堂堂三皇子无故亲近,只怕所图的事儿不小。   孟朱冲三皇子行礼,笑盈盈道:“三皇子驾到,孟朱有失远迎,实在罪该万死。只是不知我的丫鬟有什么地方冲撞了您?”   三皇子声音示意小厮放开绿腰,笑道:“不过是担心孟小姐不肯出来相见,本皇子与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孟小姐莫要介意。”   皇子能说自己开玩笑,孟朱却不能指责他这个玩笑开过头了,只得赔着笑脸,神态越发的谦恭:“三皇子哪里的话,若是知道是您在外头,孟朱又岂会躲在里头?必定梳妆妥当面见皇子。”   三皇子笑声漫溢:“孟小姐如此打扮便已足够妥当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或者孟小姐打算请本皇子进屋去坐坐?”   若不是男女有别,孟朱还真打算请他进去,再用小玉锤将他锤昏了。不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也只能想想作罢。   孟朱让绿腰去外头守着,不让人过来,自己则带着三皇子去了屋子后头的一块空地。   哪里知道,三皇子刚至无人处便拉住孟朱手臂,笑问:“听闻孟小姐与秦二公子的好事将近,只是不知孟小姐是否清楚二公子为人?”   那笑容里头有叫人心寒的东西,只消看一眼就浑身泛冷,而最让人心寒的是他话里头的意思。   孟朱目光注视在三皇子的手上,面色凛然:“三皇子还请自重,此处虽然人迹罕至,若是孟朱费力一喊也必定会引来三两人。”   孟朱正是因为不知道三皇子究竟掌握了秦珂什么秘密,这才担忧。这阵子相处下来,她能感觉到笼罩在秦珂身上的迷雾,或许是时候未到,所以他还不愿坦白。孟朱担心,是否也会有人同自己一样发现了这一点,然后企图利用这个控制住秦珂?   孟朱眸色加深,脑中有一个想法蠢蠢欲动——   以牙还牙,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最后一句话就是接下来的剧情,至于女猪是如何做的……且看下回章节……   这一章里要帮FelixXFelix澄清下。关于她在评论里说的sex是6的说法,也是有根据的。经FelixXFelix妞提醒,俺去查证了一下,确实拉丁语里头sex是6。证据请看下面……俺只放了1-6的拉丁语,有兴趣的娃子可以去搜索看看。嘿嘿,意思俺发现评论里头冒出不少学霸……向FelixXFelix妞看齐~~~~   …………………………………………   罗马数字数值拉丁语   Ⅰ1uno   Ⅱ2duo   Ⅲ3tres   Ⅳ4quattuor   Ⅴ5quinque   Ⅵ6sex   …………………………………………   再然后……俺还有一件事要说……本文要V了,时间10月25日,周四。入V当天三更,俺会提早放存稿箱,定时八点~~~   知道写完这个之后有些妹纸会离开,不过没关系,华华开坑特别勤快,咱们回头还可能有机会见到。这里放下专栏,妹纸们记得收一下,华华开了新坑乃们就能早知道了~~~~   ……………………   鉴于八点编辑还没上班,于是存稿箱里定时的时间得推后,暂定九点半,可能有提早或者延后,么么,俺现在奋笔疾书中 ☆、25、《呸!贱·人(重生)》   25、《呸!贱·人(重生)》   三皇子似不在意地松开了手,笑容依旧:“盛传孟老爷长女软弱,如今看来真真是传闻误人。自然也有传言说秦府二公子自幼身体孱弱,药罐不离身……怕也是谣传吧?”   孟朱眼眸不自觉地微张,目光落在远处那座小亭、清冷:三皇子如今是在怀疑秦珂了吗?若只是以为他装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可以解释说秦珂经过这么多年治疗,身子慢慢好转了。   想通了这点,孟朱从容一笑:“传言一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若是谣言,终有一日不攻自破;若是事实,千锤万凿也无法动摇。三皇子您说是吗?”   萧云天也很有兴趣跟这女人再斗上一斗,奈何今日情况紧急,他也只能收起玩心,肃容道:“当日在宫中,秦二公子飞身过去救孟小姐,身影之迅速连我身边侍卫都为之惊叹。若是没有多年功夫修为,只怕做不到吧?本皇子也不与你说暗话,若是再有个传言称秦府二公子欲图谋不轨,刻意隐藏功力只为谋取其父爵位,你说二公子会如何?旁的不说,孟小姐与二公子的亲事怕还得往后推一推了。”   孟朱指甲抠进掌心,心中气愤难当:堂堂三皇子竟然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当真不怕丢了皇家脸面!秦珂到底哪里碍着你了,让你非要这样对付他?   孟朱压下心头不悦,努力稳住气息:“孟朱还请三皇子明示,不实传言如何制止。”   等了有好一会儿,孟朱低着头看不清三皇子的表情,却听得出他话里的冷意:“那要劳烦孟小姐帮忙做一件事。只是举手之劳,孟小姐若能顺利完成,本皇子也愿助秦二公子一臂之力,尽力为其周全,想来也不是难事。”   孟朱打算平心静气地听他说完,奈何听完之后却丝毫不能平静。   只因三皇子道:“盖有宗人府府丞印鉴的通行令,对孟小姐来说应当不是难事吧。”   孟朱恨不能将三皇子这话公之于众,好叫人看看平日沉稳镇定的三皇子是如何的狗急跳墙——亏他想得出这般不入流的法子。   父亲不过是个宗人府府丞,上头还有老亲王担任的宗令。若是叫人发现通行令有假,不仅是自己还有孟老爷都难逃干系!他三皇子怕到时又如何能全身而退?   如此兵行险招,他还真是冲动。   孟朱面上越发的冷了,此等以身涉险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做,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愿意做呢?   忽的她想起先前得到的那香料,大胆的想法逐渐成形:今日岂不是我等待的时机?湘君不是想做皇子妃吗,如今现成的一个皇子在,将他二人送成堆如何?   虽然大胆,孟朱却越发兴奋了起来:湘君并不知道我手头上有那香料,即便是出了事自然只能怪罪不到我头上,而三皇子纵然有疑惑,到时我人不在现场,他又能抓到什么把柄?   心中越发炽热,孟朱面上越发谨慎,微微皱眉:“三皇子,即便我得到了通行令又如何能给您送去呢?您也知道如今府上戒备森严,不仅外头的人不容易进来,里面的人也不得随意外出。不如您在府中逗留片刻,而且孟朱知道府中有一处最安全的地方。”   三皇子半信半疑,却见孟朱指着东边的一个院,肃容道:“东厢房里头有一个藏书阁,平日无人过去,只有二妹偶尔会去看书。不过您可以放心,二妹是个谨慎周到之人,况且她自小与我亲厚,若我与她说明情况,她必定会帮忙保守秘密。到时即便是叫人发现您还在府内,也可以说您在藏书阁中看书忘记了时辰。您意下如何?”   三皇子确实急着得到通行令,可他却有疑问:“你如何能保证二小姐不会声张呢?”   孟朱不由地笑了笑:“二妹自小柔顺聪慧,从不过问不该过问之事。若是三皇子不信,此刻便可先去藏书阁看一看,若是您觉着二妹不够稳妥,大可随时出府去。”她盯着三皇子,心中狂跳,声音却越发的诚恳笃定。   因为她知道这是关键时刻,若是三皇子答应了,一场好戏就可以开锣,她也能让湘君尝一尝自己所受过的委屈。   如此才公平不是吗?   可惜手上虚汗连连,她从未做过这般主动害人之事,更何况事情涉及了三皇子,若是一着不慎,只怕……   她转念一想:三皇子今日已动了心思要利用秦珂,只怕日后也必成祸患。趁着如今他羽翼未丰,动他一动,握住他的把柄也好!   人说富贵险中求,孟朱却觉得安稳亦是险中求!   要想日后太平,总得担些风险。   当下心思坚定,不再动摇。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三皇子目光如剑,冷冷道:“好!不过我要你陪我一起过去,你与二小姐解释清楚了,她才会更相信本皇子观摩藏书的诚意,你说是也不是?”他目光紧盯着孟朱,似要将她整个看透了。   孟朱心中冷笑:果然多疑,不过任你思虑万千都想不到,我不是愿不愿意替你拿到通行令,而是要送你一个“洞房花烛夜”!   在孟朱筹谋此事之际,秦珂也未曾得闲。刚用过午膳就被大皇子派人请去了大皇子府。在那里听一帮子人七嘴八舌地分析情况。听了老半天才抓住议题——应当如何应对六王爷被拘一事。   秦珂明白,大皇子肯在这时候让自己过去共同参议,就是有意将自己收为幕僚,好为之效力。也因此秦珂脚跟还未落定就被人问有何高见。   哪里是高见,不过是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罢了。   秦珂不能不说,也不能全说,个中分寸当真是不好拿捏。   好不容易出了大皇子府,又被一人拉住。   瞧着是一文弱书生的模样,面容瘦削,他举目四望,确认周围无人才道:“在下刘一昭,敢问可是秦国公府二公子?”   待秦珂点头,他神色惊诧:“二公子方才怎会说出要助六王爷脱困?委实叫人难以置信啊!您可知道在圣上面前检举六王爷的是何人?”   秦珂不懂此人意图,因此也只能配合着听他说下去,却不知会听到如此惊人的消息。   纵使他重生而来,清楚六王爷此次必定是有惊无险,此刻也不能不心生怀疑,历史是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因——“是秦将军。六王爷与旧部喝花酒之时说了几句咒骂圣上的话,旧部告知了秦将军……正是秦将军在圣上面前进言,圣上震怒,才下旨要拿六王爷问罪。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圣上非但不信反倒会责备那人捏造事实……”   那人一连串的话在秦珂脑中嗡嗡嗡响个不停,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害的六王爷背上谋逆罪名的幕后之人竟然是父亲。可想而知,方才他说出那一番话之时,大皇子党该是如何得暗中嘲笑他的不孝与无知了。   更叫秦珂不安的是,若是父亲掺和了六王爷的事,等事态蔓延开来,秦府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孟朱进门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机。   日久易生变,看来婚事须得赶早办了,而且秦府怕是长住不得了。   想到这里,秦珂调转脚步,去寻了大皇子。   他一改先前宽容语气,道:“大皇子容禀,方才人多口杂,秦珂不便多言。只是如今不得不提一句。您此刻万万不得出手,不论六王爷是否被陷害,背后必定有阴谋。如今六王爷关押在宗人府,宗令睿王向来不管事,手下府丞中当属孟大人还有点作为,他与家父私交甚好……”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再继续。反倒是笑了笑:“大哥与万小姐婚事定在八月二十一,中秋节后,父亲这几日还总提起让我们兄弟俩同时办礼的事,说是要讨个好彩头,也让孟世伯安心。秦珂想此事大皇子妃与皇后娘娘提过,若是当真要同日办礼,须得娘娘首肯……”   大皇子听着秦珂两段前后不着调的话,却觉得里头寓意颇深,他是在说秦孟两家关系深远,所以在六王爷的事情上,秦孟两府的态度很关键吗?大皇子对于这六叔是着实不喜欢,他自小偏厚三弟,对自己想来是不屑一顾。如今有人出手治理了他,本就是合了自己心意。   若是让孟小姐与秦珂早日完婚,而秦珂归顺了自己,许是能为自己拉拢了两家的势力?即便不能拉拢,不生敌对之意也是甚好吧?   出了大皇子府之后,秦珂会心一笑:看大皇子的态度,这事便是成了。   …………   孟朱将大皇子领至藏书阁,等候良久总算是碰到闻讯赶来的湘君,而这讯息自然是孟朱让绿腰透过丫鬟们的口透露出去的。   将两人介绍过后,孟朱借口身子不舒服离开。离开藏书阁前,回首,看着湘君仪态优雅端庄,与三皇子并肩而战,好一副小鸟依人的画面。   孟朱不过微微一笑。待不见二人,笑容慢慢僵硬。而绿腰早已候在外头,她神色有些紧张,双手捧住腰间,好似腰部受了伤一般。   孟朱见到她这般模样,忍不住训斥:“慌什么,不过是让你去厨房看看,一会让丫鬟送茶点上去的时候尽点心。”   绿腰重重地点了三下头,那模样跟立重誓一般。   孟朱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腰间的东西务必要送到藏书阁里去,送完之后就去山阳道人的禅房,与小道童聊聊天,别紧张。”   又细细地交代了几句,孟朱才放心。这一刻她的手也是冰冷的。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原来害人的时候心情是这样的紧张。   绿腰平静了许多,但她却忽然提起一件事,神色又紧张了起来:“小姐,从二奶奶那要来的下人方才似乎朝东边去了,若是叫他发现什么……”   孟朱赫然打断:“他去二奶奶那里通风报信更好,你赶紧做事,二奶奶即便是要赶过来也比不上你快。等她到藏书阁,只怕事情早已成定局,叫她看见那场面给她一个警告许是更好!”   待回屋,孟朱为自己沏了一壶凉茶,那茶水喝一口就唇齿生凉。紧张等待时刻,她开始回顾前尘往事,据她所知一切应当是从摔下假山开始,却始终想不透湘君究竟为何如此痛恨自己。   思绪漫无目的地游荡,看着落日逐渐没入山头,金色余晖洒进眼眸。   不知过了多久,忽的眼前光线一暗,只见门口有响动,孟朱精神绷紧,这时候谁出现都意味着不同的结果。她缓缓站起身来,脚上有点发麻,狠狠地跺了两脚,然后才站稳。   朗声道:“谁在外面。”   砰一声,似乎是有人摔倒。随后一个轻若蚊蝇的声音传来:“小姐,成了。”      孟朱心中一咯噔,忙赶出去,看见摔倒在地的绿腰,未曾出手相扶,反而出声怒斥:“不是让你去禅房吗,怎么来这里了?还不快走!”   绿腰愣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25来了,叉腰笑~26、27就在我屁股后头跟着~   话说这二位可不简单,一个动刀一个献吻,一个打打杀杀一个亲亲我我,一个……(以下省略废话N多字)   废话不多说,有请二位隆重登场。 ☆、26、《呸!贱·人(重生)》   26、《呸!贱·人(重生)》   绿腰一想起方才做的事,浑身都在颤抖:“我……想着先来告知小姐一声,这样会更好些,免得您忧心……”   听了这话,孟朱舒缓了口气,道:“好了,你现在什么都别想,赶紧去禅房,记得找小道童!若是碰到山阳道人跟他提一句,我过会去找他。”   绿腰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小姐拉起,又用力推了好大一把。虽然她实在猜不透,但看小姐神色不像开玩笑,因而也只得听命行事。   孟朱送走绿腰后回屋,落座,心情却再难平静。今儿个她右眼皮一直不停地跳着,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心想着: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麻烦必定少不了。   一口凉茶还未下喉,果然听到一声凄厉的声音好似腾空而来:“孟朱……”原本无甚气势的名字也被那人尖利的声音唤出了三分戾气与愤恨。   孟朱努力让自己坐稳当了,镇定地继续饮茶,等着那人冲进来。   外头的人早已被她支开,因而门口那人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冲破帘子就闯进了门。   她就那样出现在孟朱面前:长发凌乱,衣衫上头沾了尘泥污子,最吓人的莫过于那双充血的眼——她就是孟湘君,她竟然这样毫不顾忌形象地站在门口!   死盯着孟朱,湘君一步一步靠近:“今日之事是你在背后捣鬼,是不是?带着三皇子过来,你就藏了这诡计,是不是?故意散布消息让母亲过来,就是为了让她看到我的丑样,是不是?”她猛然提高声音,戾气更重,“你说,是不是?”   那声音中有着从未出现过地肃杀,叫孟朱心里也是一震。只可惜她等了这么久、又忍了那么久,为的不就是这样一刻吗?   想通了便也就无所畏惧了。   孟朱稳稳地坐在凳子上,淡笑:“何必生气呢?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等着看你嫁与三皇子的一天吧。做姐姐的,也只能帮你到这份上。如今瞧你这情形已经是三皇子的人了吧?还要祝你足够好运,只这一次就能怀上皇子的骨肉,如此……”她放下茶杯,起身,朝湘君走了几步,“皇子妃的美梦也许不再遥远了。”      湘君冷笑了起来,她掀开腿上已经撕破的裙子,露出左腿。只见白皙的肌肤之上赫然是一道鲜红的血痕,血水顺着大腿不断往下流,而她却未曾在意:“你以为小小那点催情药能让我中招吗,我告诉你,我就算是因此废了一双腿也绝不会让你如愿!”她提着裙角,一步一步靠近,脚下踏出一朵朵血色红花,如同那曼珠沙华,充斥着地狱的气息,妖冶而阴冷。   孟朱不过笑笑:“如此……便真是遗憾了,不过……”忽然她收起笑容,面色骤冷,“你确定处子之身还在吗?你知不知道,你进了我这屋便是最大的错误,我这里地处偏僻,后头更有一大块空地。那里候着十位绝色男子,他们可都对你的身子很感兴趣呢。”   孟朱继续靠近,她一把抓住湘君的肩膀,如同铁爪一般,牢牢地扣住骨头,一字一顿:“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你很好吧?”   湘君浑身颤抖,她扬手推开孟朱,转身欲逃开,却不想孟朱的手太过用力,紧紧地抓住了她。   她冲着门口大声呼喊:“来人啊,救命……”   听到这呼喊声,孟朱不由地大笑了起来:“喊吧,喊吧,那十位绝色美男正等着召唤呢,我还在犯愁怎么让他们过来,你这一喊倒省了我不少事儿。”   湘君怒目而视,声音却果真戛然而止。她死瞪着孟朱的脸,蓦地双手揪住孟朱的头发,胡乱地扯,低声诅咒:“你够狠,竟然狠得下心肠如此对待你的亲生妹妹!”   亲生妹妹?孟朱回味着这句话,突然扬手就是一巴掌。   清晰地巴掌声叫湘君愣在原地,她怎么也想不到,孟朱竟然会如此粗暴地掌嘴。而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在她呆立的时候,孟朱一口唾沫吐在她脸上,那样恶心。那脏东西的味道直往脑袋里冲,让她整个神经都揪在一块。从小接受淑女教育的她,何时遭受过这样的对待?   孟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握住她抓在自己发梢上的手,狠狠甩开:“别对我说这般恶心的话。我不过是把你对我做的事奉还给你罢了,怎么、不喜欢吗?你对我下手的时候可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对了,替我问候一下碧桃那丫头,她肯迷途知返,最终投靠于我,的确是她有眼光。”   湘君眼眸似寒冰,恨不能冰封万里:“碧桃……原来真是她将东西给你的。好,那我就先了结了你再去找她寻仇!”   忽然她退开一步,嘴角逸出一抹骇人笑意,右手探进腰间,毫无预警地拔出一把匕首,直冲着孟朱刺过来……   饶是孟朱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也不曾料到她有这一招——当下唯有闪躲!   湘君像是疯了一般,盯准了孟朱的心窝子,不管技巧,莽牛一般握着匕首乱砍。   锋利的刀刃呼啸而来,孟朱堪堪躲过一下,第二下又紧接而来。她眼疾手快地举起凳子挡住湘君的疯狂谋杀,有凳子做防护,好歹湘君无法近身。孟朱迅速朝门口移动,眼看着快要出去了,却不料手上的凳子被人夺走,只见湘君双目充血地瞪着她,双手举起匕首……   就在门口了,孟朱抬脚在湘君肚子上踢了一脚,看着她退后一大步。就这个喘息的时间,她掀开帘子冲出屋外。此刻屋子外头空无一人,早在她回屋的时候就已经将人都支开了,为的就是这一刻。她奋力往外头跑去,只消穿过那个长廊,就有清扫的丫鬟。她回头看了一眼,湘君一步一个血印地紧随而来,然而因为腿上的伤口,湘君的速度自然比不上自己。   孟朱冷笑:既然做戏就要做足了。于是她暗中放慢了脚步,边朝着有人的地方跑边轻笑:“你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倒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方才已与三皇子有了夫妻之实罢?如此……真是恭喜……”她不断重复着相似的话,一遍遍,催人入魔的咒语一般。   湘君脑海中不可控制地浮现了那个淫-乱的画面,任她怎么努力都无法将画面驱逐出去,许是药力作用,让她眼前都是赤红的一片。她看着那端冷笑嘲讽的孟朱,越发觉得那笑容刺眼,好似孟朱亲眼看着她被三皇子压在身下的场面。赤红色,与她腿上的血一个颜色,与她的落红一个颜色。   这个念头彻底将她击垮,她不要命地举起了匕首,冲着孟朱那张脸奔去,口中喊着:“我杀了你……”   孟朱已经见着人了,及时地大声呼喊:“湘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不要啊……”   有丫鬟下人听到声响,齐齐往这边赶过来。而在看到他们的时候,湘君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怕是上了孟朱的当,因而猛地想要收住脚步,奈何之前跑的太快,一时间还是向前冲过去。   孟朱好似惊恐万分,她腿脚一哆嗦,竟然跑不动,而面对近在眼前的匕首,她只能扬手挡去……   那一刻匕首刺破衣袖,染上殷红血迹;那一刻丫鬟下人们惊呼,围聚过来;那一刻孟朱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顺势倒下去的时候对着近在身前的湘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那日推我摔下假山的人也是你吧。”   这一刻湘君终于明白:原来她都知道,她都记着,只是为了等一个报复的时机。而如今,却是自己亲手将机会交到她手上!   哐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湘君瘫坐在地,面露死灰色,木然地看着下人赶过来扶起孟朱,看着下人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好似自己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她忽然很想笑:枉我自诩为聪明人,却未曾看出孟朱早已不是那个窝囊的女人了,竟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勾当!真是可笑啊……   孟朱声音虚弱,却异常的坚定:“来人啊,二小姐疯了,快将她带回房,看住了。还有,今日不要对外人提起,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有人探望就说二小姐病了,一律不见客。”她目光泛冷,横扫众人一眼,“若是让我发现有人嚼舌根,别怪我拔了她舌头!”   湘君神色呆滞地看了她一眼,冷笑连连:“我疯了?我果然是小瞧了你,如此设计,如此气魄……”   …………   绿腰到了禅房一直心神不宁,她与小道童也前言不搭后语地聊着,直到有下人过来找她说是出事了,她才不顾一切地赶回去。一进屋子,竟看到满目狼藉,地上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紧张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小姐,轻声喊道:“小姐,这是……”   因为见了红,孟朱脸色有些苍白,她抬起头弱弱一笑:“绿腰,帮我个忙。”她转过身来,抬起右手手臂,却见袖子上都染着血迹,那衣料破裂处能看到手臂上一道不浅的伤口。   绿腰忙冲了上去,手足无措地看着那伤口,嘴角张开合上,说不出话来。眼眶一热,她说话都哽咽了:“奴婢……奴婢去找大夫!”   孟朱用左手拉住她,皱眉:“先别惊动大夫,此事还需告知大娘,若是没有她的支持,只怕这场戏还演不下去。你先去准备纱布和温水,帮我简单清洗、包扎一下伤口就好。”   清洗伤口的时候绿腰实在忍不住了,扑簌簌掉起眼泪来。孟朱本来疼得要死,看到她哭了,不觉心头一暖,龇着牙扯开一个笑容:“行了,这不是没事吗?你瞧着伤口恐怖,但其实也就那样。”   绿腰低着头,低声回嘴:“小姐不用唬我,伤口这么深,怎么能不痛?哪个挨千刀的,竟然敢伤了小姐,真真是……”她听想说“不得好死”云云,可万一那人是三皇子……此言可不就是大逆不道了?   绿腰只能弱弱地问了一句:“小姐,到底是谁下的手?”   孟朱靠在床边上,突然咬住帕子倒吸了一口气,怨怼地盯着绿腰,憋红了脸低吼:“死丫头,你究竟有多恨小姐我,痛死了。”   绿腰低头一看,自己手指压在小姐伤口上,而且因为出神,越压越用力……她手忙脚乱地缩手,又因此打翻了水盆,一时间乒乒乓乓热闹的很。这样一打岔,绿腰也自然没机会再问下去。   孟朱扑哧一声笑开了,忙挥挥手:“行了,你去把屋子收拾一下,这模样怪吓人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小道童在外头喊着:“大小姐可在里头?师傅让我请小姐过去。”   孟朱让绿腰去回了小道童,说一会儿过去。奈何绿腰还没走两步,小道童又补充了一句:“二公子来了。”   孟朱蹭得一下站起来,皱眉道:“绿腰,你过去传个话说如今孟府上不太平,让二公子赶紧离开。”   绿腰方又走了两步,却听小道士又出声了:“二公子交代了,若是小姐不去,他就亲自过来。”   绿腰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望着小姐。   却见小姐笑得无奈,口中还有低喃:“真是拿他没办法。”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将手腕上厚纱布遮掩起来,又在脸上补了胭脂,让脸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做完这些,孟朱才安心去了禅房。   禅房门虚掩着,孟朱小心翼翼地推开。因为右手有伤,所以她用的是左手,有些不大习惯。   与往日灯火通明的场景不同,里头漆黑一片。连三清真人画像前面也没有烛火点燃。   之前与湘君决裂时候的紧张再一次浮现,孟朱担心这里头有什么问题,因此才踏进几步就赶着往门口走去。   奈何还没走两步,突然被人抓住右手……   作者有话要说:小26表示:瓦是热爱和平的孩子,打打杀杀的什么的真心跟我没关系,啥?有人瞪我?   噗,谁瞪谁怀孕!   小27那货太甜蜜了甜甜腻腻的叫人受不了,真是……耍流氓! ☆、27、《呸!贱·人(重生)》   27、《呸!贱·人(重生)》   孟朱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她感觉到右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纱布咬进肉里,那滋味真是——“痛”快淋漓!她死死咬住嘴唇,才让自己熬住不发出声音来。   嘴唇打颤了好一会儿,这才能张嘴怒斥:“放手!”   此时身体已经被带进一个宽厚的胸膛,清朗如风、余韵似墨的气味在鼻尖晃悠,叫她体会到熟悉之感。孟朱心中一松,试探着出声:“秦珂?”   方一出声,那人便笑了起来,昏暗中看不清他的面孔,唯有声音朗朗而起:“除了我还会有谁会这般抓住你,恩?”   最后那一声“恩”,蜿蜒曲折地直往心里头钻,脸上哄得一下直冒热气,孟朱打岔地细细笑了两声:“倒是少有人似你这般登徒子模样。怎地,还不打算放开我?莫不是要我喊非礼?”   说话的时候她摸了摸右手手臂,未曾发觉有血水渗出来。心中暗叹:万幸!   秦珂手上没松开,俯身,贴在她耳边,低声轻吟:“本该明儿再过来,可总担心夜长梦多,所以眼巴巴的这时间来禅房等你。可是你这女人,叫我等了多久,你倒是说说该怎么罚你?”   他的唇齿擦过耳垂,肌肤相触的温度擦出火热的气候,孟朱此刻仿佛置身于香火焚烧的鼎炉,那般炽热那般叫她喘不过气来。口干舌燥之间,忽的忆起秦珂之前嬉笑的言语“你可知道成年男子夜晚时分总是格外冲动,若是我……”   身上不由地紧张起来,而这紧张被劈成两半,一半是担心,另一半竟是——兴奋!   孟朱咽了好大一口口水,暗自告诫:要镇定,冲动是魔鬼。   正当她犯愁该如何委婉告诫秦珂要克制欲-望之时,却发觉秦珂松开手,人也退了一大步。   不久,禅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如此禅房内便确然是一丝光线也没有了。孟朱年纪虽轻,但眼神却不怎么好使。光线稍稍暗些,瞧近处的东西就吃力的很。只因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屋里头的东西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因而未曾感觉不适。   此刻置身禅房,举目四望,眼前好似蒙了一二三四数不清的黑色幕布,那东西贴在眼睛上,甩都甩不掉。这种看不清、碰不到的感觉让她慌了一慌,咬着牙低声问道:“秦珂,你在哪里?”   她的声音好像落尽一个无底洞,丢进去,却收不到一点回应。而秦珂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刚才还一副分不开的样子,下一秒就躲起来,玩捉迷藏?   孟朱在心里呸了一声:捉你个头!老大不小了还玩着把戏……你快点给我出来,不出来……信不信我悔婚!   奈何无论怎么叫嚣,里头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孟朱垮下脸来:山不来就我,我爬着去登山。   她踮着脚尖、伸开双手一点点摸索方位,盲人摸象一般,哪里无障碍便往哪里去。   坚信:屋子就这么点大,摸索着,总能找到门口的。   一个人与黑暗做抗争的时候,她还不忘瞪着眼睛:“我看到你了,秦珂,你有本事不要逃!嘿,你还躲……你能躲哪里去……”   这样一说,好像房间里真有一个叫“秦珂”的与她在一块,而不是她一个人!   因为一个人在完全看不见的时候真的很没有安全感。   “扑哧——”伴随着一声突然出现的轻笑,房中灯光骤亮!   因为不能适应突然出现的光明,孟朱不自觉的闭上眼睛,口中爆发出怒斥:“秦珂!”      话音还在唇边颤动,却有一双手覆上她的脸,温热的,还带着蜡烛油的味道。只听他轻笑着:“方才见你一个自言自语,真是……恩,很有喜感。”   一句话好似在烈火堆上猛浇了一桶油,呲啦——窜起一丈高的怒火。孟朱闭着眼睛退后一大步:“确实很喜感,先头还担心你找我过来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事情,本不想见你,可还是眼巴巴地过来了。结果呢,你把我丢在这里,让我一个人傻子一样找你,傻子一样自己跟自己说话……”她有些气上头了。   先前跟孟湘君折腾,她虽然紧张,但是心里却很痛快,因为那贱-人活该被陷害。可如今面对了秦珂,还是要提心吊胆地找他到底去哪里,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担心他在孟府会不会出事?   可秦珂过来难道就为了看她的笑话?   孟朱咽不过气,声音也跟乱了针法的刺绣——缠在一块,哽咽:“确实太喜感了。”   说完转身,迈步。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秦珂喊着:“哎,小心——”声音未落,孟朱已经一头撞在墙壁上。他的手伸在半空中,愣是没拉到……   叹了一口气,秦珂无奈地上前几步,将孟朱转过身来,伸手帮她揉额头,却发现孟朱眼一闭,泪水滚了下来。   秦珂当下慌了,他抬起孟朱的下巴,边用手胡乱擦着她的眼泪,边谢罪:“怎地哭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而且我……”   还未能说出口,孟朱左手拍落了他的手,皱眉:“别碰我,我如今不想看到你,请你快些离开!”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好歹是睁开了。她扭头,原本是不想再看到那个让她担心又气愤的男人,可惜却看到那样一幅画面。距离她的脚不过数尺的位置,有一堆的蜡烛,点燃的,蜡烛围成一个圆满的圈。圈圈中间放置着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红的、粉的、蓝的、绿的……色彩之绚丽远胜过御花园。这些可人的小花好似盛开在地上一般,红烛照耀之下越发的娇艳美好。   这个场景让孟朱惊了一惊,她摸着鼻子不由自主地朝红烛鲜花围成的圈子里走过去,走一步,能闻到花的芬芳,感受到烛火的温度。那一刻心中微澜四起,很美,美得平静而朝气。   秦珂在她背后无奈道:“方才我离开不是为了吓唬你,只是……”他缓缓靠近,从背后将孟朱抱住,手上还有一只缀满彩色鲜花的花环,他小心翼翼地将花环戴在孟朱头顶。声音贴着孟朱的脸颊漫延:“编花环的时候就想着你戴上一定很好看,果然。”   哪有女人不爱鲜花?哪有女人不喜甜言?   看着这个,孟朱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方才秦珂离开不是为了戏弄,而是精心准备这些?   身体被秦珂转过去,对上他的眼,他的眼里摇曳着烛光,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情谊。他的唇线很明显,一张一合之间都能看得见线条移动的痕迹,孟朱看着看着,耳边传来他的话:“再重逢开始,一直未曾对你说过一句话。若是让你带着疑惑嫁与我,那便是一大遗憾。”   孟朱偏了一下头,猜不透他要说什么。   却没想到秦珂未曾说话,却先动手。他的手抵住孟朱下巴,微微使力一抬,将她的唇抬高。   孟朱直愣愣地看着他的脸靠近、靠近,感觉到他的鼻翼蹭到自己的脸颊,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感觉到他的唇覆上。   那一刻她竟然本能地不想躲,躲什么?这便是她期待已久的亲吻!   感觉着秦珂的碰触,她很清楚这一刻自己要的是什么。于是踮起脚尖,让彼此更靠近。她的右手不能使力,只是搭在秦珂腰侧,而左手却攀上他的背——   一只手抱紧。   感觉到孟朱的配合,秦珂捧住她的脸,唇齿相触,能吮吸到她的唇上的味道。   咸咸的——那是眼泪的味道,柔软的——那是唇的弧线。   那一刻尘埃落定,他只有一种感觉:这一壶酿了好多年的酒终于芳香四溢了。如何能不久,自那年宴会上她撞倒自己,她低声致歉,她替大哥圆谎反而被嘲笑。那一刻她的委屈,他感同身受。她如同另外一个自己,委屈过,却未曾抗争。努力善良待人却反而受尽嘲笑与戏弄。   那一刻他不过隐隐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心疼了那位叫孟朱的女孩,而她,会是自己的大嫂。   不是没有遗憾,那个风流成性的大哥如何能善待了她?他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受下人欺侮,看着她从未被丈夫宠爱,看着她独自一人在秦府中努力做好长媳却如何也换不回半寸真心……曾经想过叔嫂身份,因而远远离开,努力不去理会她不去想她,却还是有时候忍不住出手相助。   这才明白:意志再强又如何强得过人心?   想到这,秦珂加深了这一吻,舌尖穿过她微张的牙关,与她的舌交缠,一如交颈共浴的鸳鸯。他努力撷取孟朱口中的芬芳,吮吸着属于她的味道,却酒一般愈饮愈沉醉。   他感受着属于女性的丰盈贴着自己的胸膛,那柔软富有弹性的触感刺激着胸口的肌肤,让他燃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情愫,藤蔓一般爬满心房,身下昂然蠢蠢欲动,似是压抑多年的欲-望在那一刻受到了感召,苏醒,只待勃发……   他很清楚这股冲动不加控制会是什么后果,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痛苦,如此渴望此刻能够放开一切让两人融为一体。   叩叩叩,三声急促的敲门声催促着,惊醒了屋内情动的两人。孟朱咳了两声,推开秦珂,转过身去。她抚着自己赤红的脸庞,不由大口喘气:这一吻……真是让人目眩神迷。   听着门口小道童喊着:“二公子,快些,师傅马上回来了。”秦珂无奈一笑:真是大煞风景!   而他没有时间遗憾,只得迅速从腰间取出那块同心圆蓝田玉,坠在银质项圈上头,开了暗扣就那样不由分说地为孟朱戴上。   脖子上微凉的触感让孟朱一惊,她低头一看,却发现烛光下一块通体碧透的同心玉落在自己胸前,诧异:“这不是你一直随身携带的吗?”   秦珂神色温柔:“小时从母亲梳妆奁中偷出来的,被发现之后挨了好一顿打,当时我便下定决心,要将这好不容易拿到的玉送与心爱的女子。如同这块玉,此生同心同德,不离不弃!”   同心同德,不离不弃……一字字锤入心中,好在在心上落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孟朱笑了,嘴边还尝到微咸的泪水,却挂上从未有过的笑容。她转过身来,主动踮起脚尖,迅速在秦珂唇上烙下一吻。   眉如月牙湾,眼似繁星河,笑声如驼铃:“好!”笑声之下,她费力咽下一口气,只因——这该死的伤口!   当真是痛并快乐着。   秦珂笑道:“如此,与卿共候八月二十一。”   孟朱道:“八月二十一不正是大公子与万小姐……”   秦珂环住她的腰:“也会是你与我的好日子。”   砰——门口传来一声撞击声,只见小道童木楞楞撞在门上,他揉着脑袋,然后突然捂住眼睛,惊慌道:“我什么都没瞧见,我只是来……来收拾蜡烛与花朵的……那个,师傅已经在……”他用手指着外头的方向,同时眼睛顺着手指看了一眼,突然惊叫:“啊——师傅!”   只见绿腰走了过来,不解地四处张望:“山阳道人回来了吗?方才瞧见他还在山下,争正朝着这边走来……”   她毫无意识地站到小道童身边,目光不过一扫,瞧见禅房里的景象,“呀”地一声惊呼,忙捂住眼睛,同样念叨:“小姐,姑姑……姑爷,我什么都没看到……”      小道童看着她那模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紧张将绿腰当成师傅了!   正纠结之间,却见二公子拉着孟小姐从他面前走过去,脚步镇定。   二公子在出门之后,还回首良善一笑:“屋里头的东西就麻烦二位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撒花,瞪你!不留言,咬你!   刚才小25和26两只说我什么了?哼(ˉ(∞)ˉ)唧,他们那是森森地羡慕嫉妒恨外加寂寞空虚冷。   我自横刀向天笑,一吻吻到外婆桥……文采如此飞扬,众卿还不鼓掌? ☆、28、《呸!贱·人(重生)》   28、《呸!贱·人(重生)》   提起近日皇城根下的喜事,围观众人势必要将目光投向秦府。这座老牌国公府的匾额越发的金光闪闪了,屋顶的琉璃瓦显而易见的纤尘不染了,府中各院落的花卉愈加娇艳了……果然是屋逢喜事要翻新。   言归正传,方才提到的这喜事正是秦府二位公子的婚事。古往今来,兄弟二人同日娶妻的双喜之事实属少见,更何况是秦府这般有头有脸的人家。   这几日秦府门前越发的车水马龙,生面孔熟面孔都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送礼巴结是少不了的。自然多数都是往大少爷房里去,毕竟大少爷是将来承袭爵位的,虽然风流,但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总有那么几个口味独特的不巴结大公子而是去结交二公子……   孟府也是同样的热闹。虽说秦孟两家的喜事自打孩子出娘胎就定下了,但那时毕竟只是口头约定,经历了诸多变数,换了儿女结亲对象,不变的却是两家的姻亲关系。正三品孟大人不受宠的嫡女与从一品将军不受宠的庶子,如此……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这几日孟朱清闲的很,嫁妆都是大奶奶在筹备,而孟湘君那边虽然扑腾了几下,但孟朱也不是吃素的。她对外头宣称湘君病了,一律不见外客。家中长辈也听闻了下人们的传言,说是二小姐得了失心疯,当日竟拿着匕首要刺杀大小姐。孟老爷着急地找山阳道人查过,道人言辞闪烁,意指二小姐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需要隔离静养一段时间,或许能将那东西请出去。   由此,二小姐开始了名为静养实则软禁的生活。   二奶奶虽然极力争辩,还试图把脏水往孟朱身上泼,奈何既有大奶奶压着,又有山阳道人胡言乱语着,更加上孟朱不日将变成秦府儿媳,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最最叫她恼火的是湘君和三皇子的事情,她当日亲眼看见三皇子从藏书阁离开,叫她气愤的是——三皇子难不成是个吃霸王餐的?吃了我女儿怎能擦擦嘴就走?   于是乎二奶奶又在各处找门道想和三皇子谈谈“结账”的事情。   不过铁铮铮的事实无情地扇了她一巴掌又一巴掌——皇子哪里是她想接近就接近的?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年老色衰、卖相不佳的老女人!   孟朱听着一个个好消息传来,不由地仰天大笑:狗屎运。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秦珂和孟朱的那阵东风躲在长江黄河上太久,终于在八月二十一这一日扭着腰打着阿欠吹来了。   坐在花轿里的孟朱心里挺忐忑的,要说嫁人嘛,她不是新手了。可惜上一次属于盲婚哑嫁,还未曾说过一句愿意不愿意就被人塞进花轿里,有哀怨也只能死死往自己肚子里吞的那种。所以这次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新婚,而且新郎正是她心仪的,顿时有种“人生何其美好”的感觉。   作为陪嫁丫头,绿腰跟在花轿旁边,不由得窃喜。嫁衣、嫁妆诸多事宜上头小姐都是好好先生,奈何有一件事情,她拧得不像话。   她执意要在凤冠之上再戴一只花环,而且还是一只已经花残叶枯的花环!   为了这事后院里头都急疯了,丫鬟告知喜娘,喜娘告知大奶奶,可惜大奶奶来劝都没用。最终一大堆人还是熬不住小姐的坚持,勉强同意让她戴上这怪异的花环。好在有喜帕做遮掩,要不然小姐的这一装饰定要震惊四座。   想到这里,绿腰又是一通偷笑:那花环可不就是姑爷亲手编的那一只吗!   自然,羡慕小姐的好姻缘之际,绿腰也有些淡淡的忧伤:月老何日能眷顾到我呢?   花轿从孟府抬到秦府需要经过两条街无数个岔道口。两条街相交处人烟相对稀少,此时正有十来个黑衣人提着大刀埋伏中。他们听着礼乐锣鼓声不断靠近,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深怕泄露了行踪。   终于等到花轿今日十丈范围内,为首者头一点手一扬,招呼着兄弟们动手了。   十几个黑衣人的突然出现让仪仗队伍出现混乱,京都衙门的一队官差立刻抄起家伙迎敌。可惜被派来护卫花轿的都是官差里最不顶用的——不过是做个护卫的样子,谁能想象到真有人敢抢秦府的新娘子?   黑衣人很快打晕了官差,其中一人见状冲着花轿飞去……   绿腰震惊,她一边让家丁保护小姐,一边冲着轿子里喊:“小姐,外头有危险,您千万别出来!”   可惜话音刚落,帘子就被掀开了。孟朱身着大红嫁衣弯腰、下轿。   她看了绿腰一眼,握住后者的手,微笑道:“放心!”   官差哎哟哎哟地躺了一地,而家丁里也全无抵抗之力。为首的黑衣人持剑一步步朝孟朱靠近,冷笑:“到阴曹地府去跟阎王作伴吧。”   话音未落,刀剑刺来……   绿腰惊慌,找不到任何可以御敌的物什,最后一咬牙,张开手臂护在小姐身前。   孟朱扬起嘴角。   咣当——黑衣人手上的剑被一块石子打落,有一人檐壁上飞身下来,口中大笑着:“无毛鼠辈也敢来闹事,真是不要命了。”说完手中石子一颗接着一颗往黑衣人脑袋飞去,有的打到鼻梁骨,有的正中眼睛,有的连同黑衣人的蒙面布一同塞进嘴里……一时间哀嚎声起。   那人双脚落地的时候,黑衣人已经倒下七八个,剩下的几个见事情不妙,打算溜之大吉。   笑声起,那人冲孟朱作了个揖:“妹子没有受惊吧?”   孟朱点头回礼:“幸亏陆大哥来得及时。”好一派客气的模样,但其实她心里早在骂人了:围观了那么久才肯出手,你可真是“及时雨”!   那人正是陆沛。   陆沛咧嘴笑了笑:老子这时候出现刚好,看着黑衣人收拾官府里头鱼肉百姓的饭桶,可不是欢乐?   原来早几日孟朱便找了陆沛,跟他研究了花轿途中会经过的几个比较危险的地方,然后请陆沛带些人马在途中暗中保护,一旦出现情况就及时出手相助。自然,陆沛有工钱拿,而他不知道这工钱极大可能没法进入他的口袋里了。   因为孟朱和秦珂商量好了,这报酬就当做陆沛给他们二人送的彩礼了。于是一来一往,陆沛还是一纹钱都拿不到。   孟朱让陆沛把黑衣人捆成一团丢衙门里去,让官差们好生“伺候”着,一定要挖出背后主谋。而花轿队修整了一番重新上路。有陆沛和他带来的人保驾护航,他们终于平安到达秦府。   孟朱在喜娘的牵引下跟在万慧茹后头跨过火盆,踩过门槛,一路朝正堂走去。   两位新娘并排同行的时候,万慧茹勾唇,低声笑道:“从今往后该称呼你为弟妹了,可真不习惯呢。”   孟朱笑容依旧:“大嫂,日后还要劳烦您多多关照了。”   万慧茹冷笑:没用的东西,谁有空关照你,你妹妹……我倒是很有兴趣去会一会。只可惜她最近称病不见客,必定是做贼心虚……不过,我跟她来日方长。   秦府同一日同一吉时成就两对新人,自然是热闹非凡。来观礼的宾客大多是达官贵人,纵使见过不少大场面,但看到这情形也忍不住咋舌称奇。连皇上都被惊动,派了身边得力太监送来绫罗绸缎还有两尊白玉送子观音,更打趣说不知两位少夫人孰先诞下秦府长孙。   更叫人吃惊的是,宾客之中还来了一位玉宁公主。这位深得龙心的公主是不可多得的贵人儿,她的到来为本就轰动的婚礼添上一把炽热的火焰。   孟朱透过喜帕打量着周围,坐高堂的是秦老爷夫妇,旁边还站着几位侧室。再往下就是互相调笑的丫鬟下人们,最后目光落在新郎身上。   虽然隔着喜帕看不分明,但孟朱还是感觉到了新郎脸上的笑意,越发觉得今日的他格外英俊帅气。她觉得目眩神迷,任凭喜娘提醒着她何时跪拜何时转身……   一切都好似蒙上了红色喜帕,外头热闹的声音在孟朱听来都朦朦胧胧的,她的目光只落在一个人身上,从此也只会落在他一个人身上。在送入洞房之前,她回眸,感慨万千:何其不易,两世情缘今日总算修成正果了。   相公,今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坐在新房床边上,屋里一派下人笑意盈盈地陪同,却没人说话。等了好一阵子,忽听得门开了。穿着粉红色对襟锦袍的秦霏羽探头进来,她也不顾丫鬟拦阻,大喇喇地在孟朱旁边坐下。方一落座就兴奋道:“孟姐姐,方才你可有听到我吹奏的《凤求凰》?我练了好久,师傅都夸我吹得好……”   大丫鬟银杏捂嘴一笑,嗔怪道:“小小姐,如今可得改改称呼,若是叫大奶奶听到,您哪、少不了挨骂。”   霏羽瘪了瘪嘴:“银杏姐姐怎生得与紫鸢姐姐一样,总爱拿母亲来压我,哼……”   孟朱被逗乐了,她笑道:“银杏,你先带丫鬟们去吃些茶果,有绿腰在这里伺候就够了。”   那叫银杏的丫鬟推辞了好一番,最后是被小小姐推搡着出门的,出去之前她还特意交代一声:“二少奶奶,奴婢们就在外头候着,您有事只管出声。”   霏羽弯□,悄悄地掀起喜帕一角,打算偷看。绿腰忙出声阻止:“小小姐,这盖头只能新郎才能掀开的。”   霏羽笑了:“二嫂你瞧,绿腰姐姐紧张的样子,好似我要将你吃了。咱就罚她出去喝三杯好不好?”   直到屋里人都清空了,霏羽才点点头,压低声音贴在孟朱耳边说了一句话,同时手指指着外头。说完她拍拍胸脯,憋了许久的大气总算能出了,随后才道:“二嫂,原本这话不该今日告诉您的,怕扫了你与二哥的兴致,可是她们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得尽早防范。”   孟朱握住她的手,声音温和而平静:“小羽毛,多谢你的提醒,我记下了。”   霏羽吃惊:“呀,二嫂怎么知道我叫小羽毛……”   孟朱刚想张口,忽然门开了,身着大红新郎服的秦珂春风满面、阔步进门,笑道:“傻丫头,自然是我告诉你二嫂的。”   霏羽瞧见正主来了,兴奋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条辫子在身后荡秋千一般晃动,伴随着她清脆的笑声:“哦……这都还未天黑,二哥就迫不及待地要与新娘子洞房花烛了吗?”   听出霏羽话里调戏的意思,孟朱差点笑出声来,脸上跟着冒热气不说,身上也不安分地热络起来。   却听得秦珂朗声笑道:“小羽毛如此聪明,必然听过‘**一刻值千金’,所以说你该怎么做?”   孟朱再不能淡定地咳了两声,而秦珂笑得越发欢了:“还傻愣着作甚,快出去,你二嫂都等不及了。”   霏羽笑得辫子乱颤,她跑到门口还回头看一眼,吐吐舌头、道:“祝哥哥嫂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最后那四字说得格外的大声,门口的丫鬟笑成一片。   秦珂迅速地上了门闩,这才放心不会有人进来。转身,他一步步靠近……   听见秦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孟朱感觉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她双手不安地抓着嫁衣,心想着这时候该提醒秦珂礼还没成不能入洞房还是……   一晃神之间,秦珂已经坐在她身边。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孟朱的肩膀,赤热的气息喷在孟朱脸上,染上情-欲的色彩。   作者有话要说:哼,留言敢不敢给力点?不然二更君绝对会逃走的!和洞房花烛夜私奔去! ☆、29 《呸!贱·人(重生)   29、《呸!贱·人(重生)》   孟朱内心挣扎了许久这才偏过头,尴尬道:“相……相公,那个,先让丫鬟们进来把礼完成了咱再……”她想不出合适的词,憋了老半天,这才满脸通红地脱口而出,“反正长夜漫漫,咱们有的是时间!”   说完这句,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叫做“有的是时间”——自个儿到底期望秦珂多卖力啊!   秦珂没有笑,反倒气息不稳,不由分说地抓住孟朱的手臂,直推着袖子往手臂上头去……   孟朱边躲藏着边呼喊:“相公,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你又何必如此着急呢,若是让丫鬟们知道了,非得笑话不可。”   秦珂着实怒了,声音阴郁:“你这女人满脑子在想什么!”   孟朱一愣:“我怎么了?”   愣归愣,她还是死死地护住自己的袖子,不让秦珂看到右手臂上疤痕。虽然养了这么几天伤口已经结痂,但还是留下一条不浅的痕迹。她打算的是,晚上洞房的时候让秦珂把灯都熄灭了,到时候黑灯瞎火的,他看不见了也就不会太过担心了。   秦珂好一阵气结,他松开手,长叹了一口气、无奈:“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途中遇到刺客这么大一件事情你怎么能一句话都不说,还让下人们也都守口如瓶!你身上有没有伤?那些黑衣人是谁派来的……难道这些事你都打算烂在自己肚子里吗?”   孟朱忍不住笑了:原来他刚才是要检查下我身上的伤口,我还以为……   她讨饶地伸手抱住秦珂,亲昵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我这不是没事吗?我不让下人们说,还不是担心破坏咱俩今儿个的大日子。而且我也没打算瞒着你,正准备等你接待完宾客之后就告诉你的,哪里知道你神通广大,这么快就发现了……”她状似哀怨地叹了一声:“以后我就是屁大点的事儿都跟你一五一十地交代,看你烦不烦!”   想不到秦珂认真地点头:“如此,甚好!”   秦珂让孟朱把路上遇到黑衣人的情形都说了一遍,听说陆沛“及时”赶到,所以孟朱没有受一点伤,他这才放心。   孟朱想起了什么,忙推开了他,道:“你快去外头招呼,若是让人发现你开溜,有你好果子吃的。”   秦珂勾唇淡笑:“他们只会说秦二公子不胜酒力,教人抬回屋去了……”   孟朱不由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净会糊弄人,你可说说此刻哪里有半点酒醉的样子……”   话音刚落,忽的孟朱觉得自个儿头顶上晃了一下——喜帕突然被掀开,还未曾有惊呼,秦珂已经覆唇过来。一下子捧住她的后脑,让她无处可躲。   秦珂的口中带着三分酒气七分霸道,毫不客气地撬开了孟朱的牙关,舌尖直捣黄龙一般冲破关卡,引诱着孟朱的舌头与之共舞。濡沫交融之间,他的手已经滑到孟朱脖颈处,在锁骨上轻柔抚摸。   他的指腹好似有某种魔力,教孟朱不可控制地浑身战栗起来,心口的震颤越发剧烈,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人吸走,顿时瘫软无力。   她眼前已是一片迷乱,呜呜地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眼,眼睛无意扫向门口,却见外头身影攒动,推推搡搡的好似在争着看热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们在瞧什么,于是更加得面红耳赤了,她的秀拳在秦珂背后敲了两下,试图推开他道,手指冲着门口方向点了点,压低声音道:“别闹了,外头好多人在偷看呢。”   {阅读1就在,zybook.nEt}   秦珂一口咬住孟朱的手指,坏笑:“他们要看就看,咱夫妻俩闺房之乐难道还犯了法不成?”   孟朱趁着他松开自己的片刻,身子灵巧地逃开一大步,隔着圆桌上委屈地盯着秦珂:“我还饿着肚子呢,你若是再不让喜娘他们进来,信不信我咬了你当下酒菜!”   秦珂双手撑在床榻上,松开腰带,衣裳敞开,露出胸口一大片肌肤。只见他眼眸如钩,笑意潺潺:“好啊,你来咬你来咬,我必定不会反抗,任你驱-驰。”   那魅惑的语言与挑逗的动作,叫孟朱咽了好大一口水,最终提着嫁衣跑过去,一下子将秦珂推倒在床上,压住秦珂的四肢,佯怒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一会我咬疼了,你也不准反抗!”   秦珂嘴角一边扬起,笑起来三分邪气:“为夫这身子这心都是娘子的,娘子爱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孟朱不再犹豫,扒开他的上衣。只听得秦珂嚷嚷着:“原来娘子儿比为夫还着急,真是……好,甚好!”在孟朱的淫-威之下,他临时改了口风。   只见孟朱一张嘴,毫不客气地咬住秦珂左边的乳-头,如同婴儿吮吸母乳一般。濡湿的嘴唇贴着他的左胸膛,触感柔润,叫秦珂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冲动。   他手掌使力想要翻身将孟朱压住,奈何力气使了一半,却又放弃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两人正痴缠着,却有笃笃的敲门声传来,喜娘在门口笑道:“少爷,少奶奶,该行合卺礼了。”   秦珂低头看了孟朱一眼,却见她万分镇定地松口,下了床,又为自己盖上喜帕端坐在床榻上,好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哪里还能看出方才的狂野?   秦珂也理好身上的衣物,醉步酣然地开了门,让喜娘和丫鬟们进来。喜娘目光在床榻上扫了一眼,瞧见那块白帕子上头什么都没有,这才与丫鬟们点点头,笑声窸窸窣窣。   挑起喜帕、喝过交杯酒,又让新娘子吃了生饺子。新婚礼总算是成了。秦珂客气地送了喜娘出去,外头有客人要来闹洞房,秦珂也以身子不适给打发出去了。   关上门,回首,仔细端详着坐在床边上的新娘子。方才未曾发现,孟朱头上戴着一只花环,好似还是自己前阵子为她编的。不由感慨:这女人……{阅读1就在,zybook.nEt}   红烛摇曳,映得孟朱的脸越发红润娇艳,螺子黛入眉,如远山如溪流,好似蜿蜒入鬓。鸦青色睫毛垂下,在眼底落下一块深色阴影,蝶羽一般不时扑腾,看的人心头痒痒的恨不能一口将那眼眸含在嘴上。   白里透红的面颊在红烛之下越发的……可口?秦珂能想起的词好似都跟“吃”字扯上关系,他暗自嘲笑:我果然是性急了……   孟朱见他半天不曾有动静,因此抬起头,含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痴痴地盯着自己,不由嘴角上扬:“方才还贫的要死,怎地现在不说话了,莫不是怕我吃了你?”   许是嫁作人妇了,她说话也越发的不知羞了起来。   秦珂眼神眯成一条缝,似笑非笑地靠近:“娘子都用上激将法了,那相公我也不能太扭捏了。来——”   孟朱见他伸出手,以为他要自己到怀里去,思量着:我与秦珂已经是夫妻了,本就该亲近亲近。因此毫不犹豫地起身,提着嫁衣裙摆朝秦珂走了过去。   却不想她正想抱住秦珂的那一瞬,秦珂忽的转身从桌上取了两杯酒,然后递过来,笑道:“我们来一杯?”   他看着孟朱张开的手臂,愣了一秒,然后噗地一声笑开了:“娘子儿,你果然是越发的热情了,可教为夫好生惊喜。”   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孟朱忙转身,趴到床上,将脸埋进锦被里。   秦珂将两杯酒饮尽,与孟朱一同躺在床上,轻柔地用手捧起她的脸,对视,眼眸带笑,也不说话,将自己的唇凑上去,吻上孟朱,然后舌尖一递,将口中的酒缓缓渡入孟朱口中。直到她喉头一动将酒咽下,秦珂才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笑问:“味道可好?”   说这话的时候,秦珂边宽衣解带,将外衣随手挂在屏风上,白色中衣之下能看得出亵裤的影子。他卖力地做出青楼女子妖娆的模样,甩袖抛向孟朱,好似在笑问:客官怎地还不来?   孟朱笑得直不起腰来,她忙喊着:“好了好了,我从了你还不成吗?”   秦珂当下收起玩笑,正经道:“成!”   话音落,他已然躺在孟朱身侧,声音越发温柔:“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嗯?”   说着他开始解开孟朱嫁衣上的盘扣,可惜那盘扣结构复杂,他奋战好久不得要领。孟朱窃笑:“我来吧。”   灯灭了,红烛依旧幽幽地泛着光。衣衫尽了,两人相拥相吻。秦珂的欲-火被压抑得太久,他紧紧地抱住孟朱,一寸寸吻过她的身体,撷取她身上淡淡的方向,那柔嫩的肌肤叫他越吻越着火,他身下的昂然已经挺直如枪,急欲攻城掠地。他很清楚若是大举进攻,孟朱势必会痛不欲生。   他必须忍住,徐徐图之。   可是要拦住身上那股万马奔腾的冲动谈何容易?肿胀的昂然几乎耗尽他全部的力气,他一点点在孟朱蜜-穴洞口徘徊摩擦。她低低的呻吟声叫秦珂心里的火焰又蹿起万丈高,熊熊燃烧的火海几乎要将他的神智完全吞没。   他挣扎在火海里,凭着直接挺腰,昂然顿时冲入蜜-穴。待他发觉之时,孟朱已经惊呼出来,额头上虚汗连连。他伸手轻柔地抚摸孟朱的额头,面带愧色。   孟朱咬着牙,她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下湿了,那撕裂的痛感源源不断地涌来,她很清楚这是初夜必须面临的,前世已经历过这些,因而她更明白,如现在这般痛苦已经是秦珂竭力控制的结果——他的痛苦不会比自己少。   想到这里,孟朱化开一抹笑意,努力挺起腰部,让秦珂的昂然更加没入自己的体内,她注视着秦珂的眼:“从今往后,同心同德、不离不弃!”   她的声音不大,但眼眸之中那抹坚定的神色。她以自己的方式鼓舞着秦珂,今夜她会是他的女人,而他亦是她的男人。   初夜的滋味,初初是惊人的痛苦,好似要拆人筋骨、噬人魂魄,夫妻二人同心同德,熬过去便能共尝无与伦比的高-潮,那如羽化一般的超脱,又似漫步云端,携手共赴天堂。   秦珂不再犹豫,加快了身下的律动。蜜-穴很紧,昂然不过挤进一半就被死死地咬住,□之中不断流淌出来的蜜-液润湿了他的昂然,也叫两人相交处稍稍柔和些。秦珂卖力摩擦着孟朱的蜜-穴穴壁,那灼热的刺激感一波一波传来,带给他无尽的畅快,眼前仿佛展开了一幅绮丽斑斓的画卷,画面里他们携手飞跃汪洋,穿越风暴与巨浪,惊险、刺激,在心口上刻下深入记忆的烙印,永不磨灭。   {阅读1就在,zybook.nEt}   痛感依旧,却好似减弱了几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孟朱感受着与秦珂一同律动的感觉,两人好似离开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国度,只有他和她,两人密不可分。忽的她察觉到秦珂的昂然又前进了分毫,顿时麻酥酥的感觉轰然炸开,叫她激灵灵地用力。口中溢出似是痛苦又似享受的嘤咛声。   秦珂感受到她的变化,于是试探地将昂然再次触及□深处那个凸起的小核,果不其然,孟朱再次浑身战栗,那种兴奋与渴望告诉他,那是属于孟朱与自己的最深处的默契……   锦被翻腾如浪涌,落红情浓印白绢。红烛爆,一室融融,却道一句**未央,此夜漫漫……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君为何会来?   元芳,你怎么看? ☆、30、《呸!贱·人(重生)》   30、《呸!贱·人(重生)》   一大清早,孟朱还在和周公亲密接触的时候,脸颊上就被咬了好几口,她烦躁地伸手挥了两下,然后翻个身继续睡觉。   可是翻了身那恼人的感觉还是继续,周公无奈,只得挥挥手跟她说了再见。她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却见到一张男人的脸近在眼前……   一时惊慌,顺手推了一大把,口中吼着:“你是谁,怎会在我床上?”   秦珂摸着鼻子,表情委屈:“娘子儿,这也是我的床,我不在这里要去哪里?”   孟朱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好歹看清面前的秦珂了,同时想起来昨儿个是他们的新婚夜。她赶忙扯过锦被蒙头蒙脑地盖起来,声音也闷在被子里:“你先转身,我要理一下妆容。”   还以为她在为昨晚的事情害羞,原来……只是怕妆容不整。秦珂勾唇一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被子,口中却道:“好了,我转过去了,你慢慢理。”   孟朱缓缓揭开被子,眼前却忽然一黑,只见秦珂的脸放大无数倍映在她眼眸中,更的是他又来偷亲了!   孟朱瞪大眼睛,一把将他推开,哭笑不得:“大清早的,我都没漱口啊,你——真是要气死我。”   秦珂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醇美的酒,心情大好:“恩,确实有些味道。”   孟朱抄起软枕不轻不重地砸在他身上,怒目而视:“那你还亲……混蛋!”   被打的秦某讨好地笑了笑:“是女儿家的香甜味,好吃又好闻。”见孟朱还没缓过来,秦珂收起玩笑,道:“你现在的模样一点也不差,若是时时妆容精致,那必然不是人是仙女。既然食用了人间烟火,总要有几分人气才对。你现在这样子就很有人气。”   秦珂这歪理听着倒是顺耳,孟朱睨了他一眼,索性将锦被罩在他身上,然后跨过去,准备跳下床……一只脚刚踏出去,腰部已经被人抱住,顺势一带,她整个人又仰面倒在秦珂怀里。   孟朱眼睛盯着候在外头的丫鬟们,做贼似的低声道:“别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卯时。”秦珂手指勾着她的头发,意态闲闲地说着。   新妇第一日要去给公婆请早安、奉茶水,这可不能耽误了。孟朱花了好大功夫才让秦珂下床去,还为此主动献上香吻。   让丫鬟们进来收拾妥当之后,秦珂携孟朱一道去往秦府主屋。   旭日东升,金光初现,洒人间一地微光。   秦珂夫妇到主屋后不久,秦珏也带着万慧茹过来,不过看上去秦珏的精神头却不大好,不知是昨晚太过卖力还是旁的什么。   秦珂牵着孟朱的手,上前作揖,双双道:“大哥、大嫂早。”   秦珏对秦珂不甚耐烦地点点头,不过他看孟朱的时候倒是留了几分心。面前的弟媳也是曾经与自己有过婚约的,当时以为她是克夫命,着急与她撇清关系,如今瞧着她与二弟夫妻和谐的样子,秦珏很不是滋味。   娶她这样一个懦弱胆怯的女人,总也好过娶两个疯女人。   秦珏又看了万慧茹一眼,不由叹气。   万慧茹心里头也气愤着,如今看秦珂与孟朱二人手牵手,鹣鲽情深的模样,更加是满肚子的火,要知道昨晚她与秦珏可是闹得不可开交。那柳飘飘竟然早几日就被接近秦府养胎了,而万慧茹直到洞房当晚才知晓,不过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入了秦府,还在新婚夜给她万慧茹不痛快。   万慧茹心中恼火,因此办完那事就与秦珏吵闹了起来。   不一会儿,秦老爷与大奶奶一道出来,大奶奶还不时地为老爷整理穿戴,端的是贤妻模样。   看着两个儿子都成了家,秦老爷捋着胡须,笑道:“好,老祖宗说过,成家立业,如今你们兄弟二人已然成家,该考虑立业之事了。珏儿,明年年初的武举考试你必须去,武状元的名号怎么能花落别家呢!”说完,他将视线落在秦珂身上,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先把身子养好吧,日后再找机会习武。”   大奶奶嗔怪地看了秦老爷一眼,道:“老爷,他们才刚成亲,你说这些做什么?”随后又让下人们去准备茶水点心。   在大奶奶示意下,万慧茹机灵地接过丫鬟递上来的热茶,神色谦恭地跪在地上,依次将茶递上,恭敬道:“公公喝茶、婆婆喝茶。”   大奶奶笑容和蔼,将一只红包放在万慧茹手心,拉着她的手起来,又嘱咐了几句要延绵后嗣、相夫教子之类的话。   孟朱跟在后头,瞧了一眼送茶的丫鬟。她端着热茶好似不大稳,托盘晃了一下,茶杯盖子上头立时洒出三两滴冒着白烟的热茶。孟朱心道,这热茶也忒满了些,若是滴在人手上,只怕免不了要烫伤。   我一定得端稳了。   万慧茹递完茶之后,下人熟练地换了一块垫子。孟朱上前,伸手接过丫鬟托盘中的茶杯,握稳当了这才屈膝跪下。忽的她晃了一下,好在用手护住了茶盖,热茶倒是没溅出来。她歉疚地将茶依次递于公婆,歉疚道:“是媳妇不小心了,公公喝茶、婆婆喝茶。”   秦老爷面色不悦,而大奶奶却面露笑意,宽慰道:“不碍事,日后多注意便罢了。来,这是给你的红包。”   万慧茹在一旁叹气道:“弟妹,你也太不小心了,若是叫茶水烫着可如何是好?”   孟朱双手颤抖地接过红包,在绿腰搀扶着起身,对万慧茹行了个礼,致歉道:“多谢大嫂提醒,孟朱今后必定小心行事。”   二位长辈又嘱咐了几句就让两位新娘子回去好生歇着,临出门前,大奶奶又出声:“一会我让紫鸢过去同你们说说话,好叫你们早些熟悉了环境。”   出了主屋,两兄弟并行了一段路,万慧茹与孟朱走在后头,她笑意盈盈地看了孟朱一眼:“弟妹可有听说一事?”见孟朱摇头,她勾起嘴角,单手做合拢状,贴在孟朱耳边道,“皇上私下对公公说,我与你谁能诞下秦府长孙,便赐封为敕命夫人。”   {阅读1就在,zybook.nEt}   夫君为六品至九品官职,其夫人才有能被赐封为敕命夫人。于是皇上的意思便是谁先诞下秦府嫡长孙,便赏赐官职?若是再往下思量,只怕是皇上要以此来钦点秦府爵位继承者了吧。   孟朱微微一笑,诚恳道:“大嫂也知道我夫君身子不好,此事怕是不易。”   听了这话,万慧茹掩嘴一笑:“可我怎么听说昨晚二弟与弟妹闺房热闹的很呢?”   看来同住一府,什么事请都瞒不住。那万慧茹如此用心地探听我房里的事情,怕是担心我与秦珂提早诞下麟儿。   一个念头转过,孟朱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遗憾的神色:“说到长孙,还要恭喜大哥大嫂,柳氏腹中许是长孙也未可知。”   万慧茹面色立时难看,低声冷笑:“那也要她能生得下来!”   两兄弟行了一段路后分开,秦珂转身,毫无预警地打横将孟朱抱起来。   孟朱咬住嘴唇让自己不发出惊呼,她捶打着秦珂的胸膛,斥责道:“你做什么?快把我放下来,让人瞧见多不好。”昨儿个他们在闺房里的事情万慧茹都能知道,如今在外头,看到的人更多,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秦珂唇线抿紧,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不理会孟朱的捶打一路将她抱回房里,还赶着丫鬟们都出去。   小心地将孟朱放在床榻上,他语气颇冷:“是你自己脱,还是让我动手?”{阅读1就在,zybook.nEt}   孟朱咳了两声,脸红道:“相公,还未曾用过早膳,你是不是太……”   秦珂面色越发的冷了,他也不多废话,直接伸手将抬起孟朱的脚,撩起裙角,不顾孟朱阻拦,用力扯住中裤的下角往两旁扯了一下、两下……   孟朱见拦不住他,出声求饶:“相公,我饿了,先让丫鬟把早膳送上来行不行?”   嘶——中裤终于被扯开了,秦珂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裤脚分两边,果然在膝盖上看见一颗颗血印子,有的已经干了,有的还顺着腿往下流。   他瞪了孟朱一眼,两分愤怒,余下八分全是心疼。他从柜子里取了药箱出来,一言不发,动作娴熟地为孟朱清理血迹。   孟朱叹了口气,也只得任凭秦珂去了。她插科打诨道:“也怪我太不小心了,方才一跪,磕到地上的石子。还好手上茶水端稳了,烫了我的手倒是还好,若是烫伤了公婆,我便是难辞其咎了。”   屋子里只有孟朱说话的声音,还有秦珂吹气、上药的声音。孟朱说的没底气了,她垮下脸:“相公,我错了。”   秦珂已经处理好孟朱的膝盖,他抬头,面色冰冷:“你倒是说说,哪里错了?”   “我……方才在主屋应当哭出来,人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公婆见我膝盖破了,必定会谅解我的不小心,指不定还责罚了准备东西的丫鬟,让她们以后再不敢糊弄了事……指不定婆婆还会多往红包里添点物什,以示补偿……指不定……”   秦珂听不下去了,蹭得起身,固定住她的后脑,强势吻了下去。唇齿间还残留着清晨洗漱的味道,他就用力吮吸好似要将孟朱整个吞进去,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孟朱脑袋里浆糊一样,身上那种无力的感觉再次传来,她仰望着屋顶,无奈:你又来!   唇间极尽缠绵,娇喘声起,室内春光无限好。   不知过了多久,秦珂松开禁锢,嘴边逸出一丝叹息:“你这女人若是再有下次,我定不会像今日这般轻饶了你。”   孟朱呼吸着好不容易得到的新鲜空气,恨恨道:“嫁给你之前你说的多动听,如今便这么粗暴,这世上最不能信的果真就是男人的嘴!”   秦珂好一阵气结,看着孟朱好似要落泪了。他也顾不得其他,只得再次蹲下来,用手捧住孟朱的脸,声音立时柔和了下来:“我只是气我自己,与她斗了这么些年,却没提早想到她会对你下手。若是我能提早发现,便不至于要你遭这份罪。”   孟朱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双手回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你又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怎能事事料得准呢?还有,你说的她是指谁?”   秦珂扶着她在床上躺好,张嘴,无声地做出两字的口型。随后笑了:“这么多年了,她对我还是不能放心,看来装病这一招没用了。娘子儿,不如我们搬出去可好?上回买的那屋子我已经让人打扫干净了,过些日子我们再出去挑些家具。”   孟朱睨了他一眼:“今儿第一天她就已经下手了,若是我们搬出去还不知道她会出什么招,与其如此,不如好好在府里待下去。她也不是鬼神,总能找出弱点。”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拉住秦珂的手臂,又道:“相公,一会儿丫鬟过来,你狠狠地骂我吧……必要的时候动手也行,但是下手轻点……我怕疼。”   秦珂眉毛都立起来了,撇了撇手臂,斩钉截铁道:“不行!我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骂你?打你,更不是为人丈夫应当做的。”   听了这话,孟朱心中愈发动容,有一种“这一世重生而来就是为了他”的感觉。她伸手抱住秦珂,贴在他耳边说:“不过是演戏给人看罢了,我不会当真的。若是你觉得骂了我过意不去,晚上你自罚到书房去睡一晚,这样总公平了吧。”   秦珂捏着她的鼻子,左右扯了两下,语气宠溺:“将相公推到书房,恩?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孟朱好似没听懂,展颜一笑道:“我这有当归、半夏、陈皮、桔梗……客官你要哪种?”   {阅读1就在,zybook.nEt}   “就要你了。”秦珂作势又要吻上去,却见孟朱身子灵活地往里头翻滚,边闪躲边笑着:“别闹了,哎哟,我膝盖疼。”   当秦珂慌忙停手,想要检查伤口的时候,孟朱低声笑了起来:“哎哟,不行,你太好骗了,万一其他女人也拿这招来骗取你的同情该怎么办?”   秦珂正色:“这世上能骗我的除了你没有别人,因为我只信你。”   孟朱痴痴地看着他,忽然心好似被锤了一下,心疼、此刻却不能多说一个字。她推着相公去书房,竟是为了那个理由。说到底她自己也在担心,若是事情真的发生了,她又该如何?   一时心绪难安。   作者有话要说:女猪日记:在秦府第一天被人坑了,膝盖受伤,妹的!还好老娘死命把茶给端稳了。 ☆、31、《呸!贱·人(重生)》 紫鸢领着人去过了两位少夫人的房里,之后,她脚步匆匆地去回大奶奶的话。 单手托头倚在贵妃椅上休息,大奶奶满脸从容地听着紫鸢禀告完情况,勾唇、冷笑:“吵架?这倒是奇了,咱家二公子何时有了这么大的脾气?” 紫鸢凑近了一步,紧张道:“不会是发现今儿个的事跟您有关系吧?” 大奶奶放声笑了起来,在自己的地盘上毫无顾忌:“今儿个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紫鸢自觉失言,当下跪地、求饶:“是紫鸢糊涂了,还请大奶奶责罚。” 大奶奶凤目扫了她一眼,笑容和善:“起来吧,去找银杏过来,我让她去珂儿那屋伺候,她到底是怎么当差的!” 银杏匆匆赶来,因为赶得急了,白皙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紫鸢看了她一眼,打趣道:“平时见你总有几分病态,如今跑几步气色倒是好了很多,瞧着也越发的讨喜了。” 银杏笑了笑,一口气顺了之后赶紧进屋去见大奶奶,生怕耽搁了。 紫鸢望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暗道:就算让你爬上二公子的床,也不过是青楼里出来的贱-货,别想爬到我头上! 在银杏出门后不久,绿腰也脚步匆匆地进了新房,她站在床边轻唤了两声。 孟朱悠悠醒来,一见到她便指着桌上的茶壶:“瞧你跑的,先喝口茶顺顺气。” 绿腰哪里舍得耽搁,她压低了声音贴在小姐耳边说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留意这屋的丫鬟,您和姑爷争吵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果然有人跑出去了,奴婢怕被发现只跟了一小段,不过看那样子好似是朝大少奶奶那屋去了……” 这屋里的丫鬟除了绿腰是自己带来的可靠,其他的,孟朱一个都不信。她坐了起来,低声问:“是谁?” 绿腰咽了一口气:“是一个叫小茵的丫鬟,在外头负责清扫的。”{阅读1就在,zybook.nEt} 孟朱有些失望,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遂问道:“婆婆那边呢,有什么动静?” 绿腰摇了两下头,忽然想起什么,使劲点头:“方才有小丫鬟模样的人拉着银杏去说话。” 孟朱松了一口气:“小羽毛说的应该就是她了。” 她还记得洞房前小幺妹偷偷跟她说的话:我偷听到母亲安排了丫鬟来给二哥暖床。 说的好听些是暖床,难听点——投怀送抱! 孟朱蓦地抬起头:“绿腰,今夜你要辛苦些,去书房外头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看看都有谁进去伺候,又有谁迟迟不出来。” 她还是觉得不放心,补充道:“若是发现不对劲,立刻过来找我,多晚都要将我叫醒!” 绿腰迟疑:“小姐,这事要告诉姑爷吗?方才他让身边的方正过来伺候,还说有任何需要都派人跟他说一声。” 孟朱笑得温柔:“你去跟姑爷说,让他好好自罚!” 扑哧一声,绿腰被这么一句逗乐了,今儿个她来回往屋里和书房里跑,就是为了帮小姐和姑爷传话。姑爷被罚在书房里,实在是痛苦,听方正说他看书也看不进去,还时常走来走去问:二少奶奶在做什么,吃了什么,睡了吗?她怎么还在睡…… 那语气绿腰听了都觉得哀怨的很。 吃吃喝喝睡睡间,夜幕降临。 有的人还没躺到床上,但他已经睡了,那是秦大公子,柳飘飘要他陪,万慧茹又闹着不让他过去,他哪边都没去,而是寻个清净的地方坐着打瞌睡。 还有的人躺着却一直睡不着,那是孟朱,她……失眠了。 更有的人还在看书,那是……二公子! 丫鬟第三次进去将冷的茶盏端走,又换上新的茶盏。临走之前,那丫鬟抬头问了一句:“二公子,夜已深了,您要不要回屋去睡?” 秦珂心中非常赞成这一提议,抬起头的时候却得装着满脸怒气:“是二少奶奶让你来问的?你告诉她,我不会过去的,除非她给我交代清楚过去的那点破事!” 外头的绿腰看着送茶水的丫鬟很快出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晃了一会儿神,打了个瞌睡,头从手掌上滑落的时候惊醒过来,她一睁眼就看到有人抱着一条被子进书房去,被子挡住了她的脸,因此看不清楚。但是绿腰却注意到她的脚——因为她是赤脚的! 大半夜不穿鞋,这事实在是透着诡异。 绿腰打起精神观察着,心里的一面鼓越打越快,几乎要将鼓膜震破。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里头的人还是没出来,绿腰手脚冰凉,她从隐蔽处出来,赶着回了屋将这事告知小姐。 在绿腰进门的那一刻孟朱就惊醒了,听了孟朱的话,她起身,披了一件外套就往书房赶过去,边走还便问:“你确定她还未出来对吗?” 夜里她的膝盖隐隐作痛,不过她走的很快,生怕错过了最佳时机。 不过百十来步的距离,眨眼间就到了。 她站在书房门口,扯了扯自己的脸蛋让自己看起来凶悍一些,眼珠子又努力瞪出来。又让绿腰确认了一遍,丫鬟还在屋里头,这才毫不客气地推开门。{阅读1就在,zybook.nEt} 砰的一声在夜里格外的清晰,孟朱看着背对自己而坐的女人,不由地冷笑:“如此夜晚,相公真是好福气,还有佳人作伴呢。” 秦珂看了孟朱一眼,疑惑:“你怎么来了?” 孟朱瞪着眼睛:“来看看相公您是如何的风流倜傥啊!” 这声响不小,引得下人、丫鬟陆陆续续赶过来,大家窃窃私语。虽然有方正帮着绿腰拦住,但该看到的还是看到了。今夜过后,二少奶奶善妒的名声怕是阖府尽知了吧。 银杏从外头赶过来,看着这情形,神色大变,吃惊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孟朱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心想:屋里的不是她?难道我料错了?可屋里的这人有是谁? 只听那女人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转过身来,眉眼都弯成月亮状:“二嫂,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的一面。”中间那词被她硬生生地吞下,却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孟朱不知道自己哪里出错了,但终归是出错了。她眼珠子在屋顶转了一圈,笑了起来:“原来是小羽毛,我还以为是你二哥私藏的美人。” 秦珂皱眉,冷冷地哼了一口气,恶狠狠地吐出两字:“妒妇!”随后扭头,冲着外面喊:“方正,送二少奶奶回屋!” 最后孟朱好一阵甩袖,生气地撂下几句狠话,大约又是今儿个与秦珂争吵的内容。 于是关于二公子也二少奶奶不和的消息盛嚣尘上。 待人都走之后,霏羽掩嘴笑了起来:“二哥,你这招可真够忽悠人,可你怎么知道二嫂会过来?” 秦珂望着窗外的上弦月,不由得笑起来:“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怎么是夫妻呢?”他晃了一会儿神,又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小羽毛早些去睡吧,今儿也把你累着了,陪着我干坐了这么久。” 霏羽点头,起来的时候,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出了声:“二哥,我将被子拿过来的时候,那丫鬟告诉我被子是银杏要的。”说完她出门去。 秦珂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银杏,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究竟是在哪里呢? 月中天,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各自安枕入梦。而孟朱则是坐在窗边,她在想今儿个的事情,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忽的窗子前面多了一个人头,吓得她直往屋里退。 “娘子儿在想什么?”秦珂的声音传来。 孟朱定睛一看,朦胧的月色里,她能看见一个轮廓,好似是秦珂的。她这才拍拍胸脯,皱眉道:“你怎么过来了,快回书房去。” 想不到秦珂手掌在窗子上一撑,然后就跃身而入。进来之后,他将窗子关上,门也上了闩。这才伸手抱住孟朱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被秦珂抱进怀里,孟朱无奈地笑了:“你真是个无赖,都罚你去了书房的,结果这么晚还过来,你就不怕别人发现啊!” 秦珂在她脖颈处细细地吻着,口中含糊不轻地说:“若是发现,你就摔东西,我踢桌椅,必定让人以为我们打起来了。” 听着他这话,孟朱笑开了:“你果然是无赖。”脖颈间被吻得酥麻了一大片,孟朱快受不了了,她抓住秦珂不安分的手,紧赶着问道:“你先别闹,老实交代,怎么会是小羽毛在你屋里?” 因为被打扰了,秦珂微微皱起眉头:“你就这么希望是别人吗?” 这一句疑问让孟朱心中一震,她回想起方才秦珂说的“妒妇”二字,忽然有些担心万一有一天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形,她会成为秦珂口中的妒妇吗? 见孟朱不说话,秦珂松开她,握住她的肩膀,与她平视:“怎么不说话了?行了,我告诉你。小羽毛是我找来帮忙的,本来会有丫鬟来给我送被子,叫她截住了。告诉我,今晚你是不是打算来个‘捉-奸在书房’,然后传出去让人忌惮三分,好叫她今后再不敢胡乱安排?” 孟朱抿紧嘴巴,不说话,忽地她被秦珂揽到怀里,只听秦珂怜爱道:“难为你了,以这种毁名节的方式来与她对抗,可是日后肯定会很困难的。”{阅读1就在,zybook.nEt} 听到这话,孟朱嘴边划开一抹笑意:“会不会我三朝回门的时候就被休了?” 此言一出,她整个人被抱起来。却见秦珂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放倒在床上,笑容中带着威胁:“看来得尽快让你怀上我的孩子,不然你总爱想这些有的没的……” 作者有话要说:捉-奸捉错了该咋办? 嘿,床上好办! ☆、32、《呸!贱·人(重生)》   32、《呸!贱·人(重生)》   孟朱被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早就沉沉入睡,待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早已没有了秦珂的影子,唯有身旁的被子还是温热暖人的。摸着被子,孟朱傻傻地笑了起来:一夜春梦无限好,只愿长眠不复醒。   新妇第二日应当去祭拜祖宗了,在前往祠堂之前,大奶奶果然派人找了孟朱过去。   大奶奶拉着她的手好一阵劝慰,言语之间尽是希望孟朱与秦珂好好相处之意,说到最后话锋一转:“古往今来哪有男子不三妻四妾?为妻者当以柔顺为美,如此夫妻生活才能和和美美。”   孟朱不过听着、点头、含笑,却不语。   紫鸢在一旁见状,不由咳了两声,以示提醒。奈何二少奶奶好似点不化的石头,愣是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忽的孟朱抬起头,看了紫鸢一眼,关切道:“可是得了风寒?如今天儿凉了,若是夜里思虑太多,病气总是容易入侵的。姐姐在婆婆身边当差,应当格外小心才是。”   冷不防她来这么一句,紫鸢当场噎住。这话听着没大问题,只消一思量却发觉里头文章大着。她这是在旁敲侧击地要我不要想太多吗?还是意指大奶奶思虑过多?   紫鸢将目光投向大奶奶,发觉她食指按在太阳穴,脸上却依旧是淡淡笑意。忽的她冷目扫来,吓得紫鸢浑身冒冷汗,只得跪下,口中喊着:“二少奶奶说的是,奴婢定当注意。”   等到孟朱出去之后,大奶奶扬手一挥,将桌上的茶杯拂落在地,杯子就落在紫鸢脚边,茶水撒了她一身,而她却不敢惊呼,头压得越发低了:这些年府里头一直是大奶奶说了算,何曾遇到过一个对手?二少奶奶倒好,进府不过一两日就敢跟大奶奶叫板,真真是不自量力!   绿腰在外头拿着披风,见小姐出来,赶紧给她披上,低声问道:“小姐,身子无碍吧?”   孟朱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这下,我好似真的将她得罪了。”   绿腰听后、愣住,哭笑不得:“小姐,这般坏消息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孟朱睨了她一眼:“难不成要我哭天抢地?再说她第一日就让人在我跪的垫子里加松针,如此迫不及待,我哭死都没用。”   夫妻二人携手同去祠堂途中,秦珂与孟朱刻意错来了一步。而万慧茹笑着挽住秦珏的手臂,望着孟朱“好意”问道:“弟妹昨儿个睡得可好,我瞧你眼底下都有乌青了,莫不是一夜未眠吧?”   孟朱恨恨地瞪了秦珂一眼:都怨你,昨儿个又要了几次,你说!   秦珂却视若无睹,对大哥笑了笑:“一看大哥春风得意的样子,想必昨晚**一刻千金也不换了吧。”   秦珏咧了一下嘴,笑得尴尬,眼底那一块浮肿随着笑容也越发的扎眼——若不是因为纵-欲过度真难教人相信。   一行几人去了祠堂,拜祭过秦家先祖。万慧茹邀孟朱去她房里看看新到的胭脂,孟朱揉着额头道:“孟朱今儿个头疼,想回屋躺一会去,多谢大嫂好意。”   万慧茹言笑晏晏,随着大公子先行离去。   二公子将下人们都打发走了,他拖着孟朱去了水亭那边,叫人看不出是气愤还是旁的什么。   绿腰一路跟在后面,口中直呼:“姑爷您慢些走,小姐快跟不上了。”   孟朱提起裙角,小跑起来,这才跟上秦珂的脚步。等到了水亭,她已是气喘吁吁,见周围没有跟随着的下人,这才横了秦珂一眼,埋怨道:“你呀,一大早又开始折腾人了。”   水亭里有一张大理石圆桌,五只石凳,只见石凳上都垫上了一层软垫子。秦珂朗朗一笑:“娘子请上座。”   孟朱如今看到垫子就心慌,她眼眸流转:“这垫子里头没有机关吧?”她用指尖试探了摸了两下,又用手掌压一压,确认无害才敢坐上去。   秦珂沏了一壶茶,与孟朱一道品茶闲聊。水亭在湖中央,四周皆是水,放眼望去,周边的情景皆能映入眼帘。而绿腰与方正守在边上,倒有几分像金童玉女来守门。   一口热茶下肚,孟朱满足地吸了一口气,笑着将今早见大奶奶的事情老实交代了。   秦珂听后,用手掐了掐她的脸:“你如今是越发的大胆了,得罪了她会是什么下场?柳飘飘如何蛮横女人,如今你可还听说她在府里头有不安分的地方?”   仿佛是被提醒了什么,孟朱点头:“过几日确实该去看看她,如今她的肚子里可宝贝着,来日若是能生下儿子,身份地位必定不同。”   秦珂起身,望着湖水,脑中闪现过儿时一幕幕,不觉冷笑了起来:“那也得她能顺利平安地生下来。”   听到秦珂说了与万慧茹一样的话,孟朱心头大骇:“如何不能,难道她忍心对孩子下毒手吗?毕竟那是她的嫡亲孙儿啊!”   秦珂叹了一口气,走至孟朱身边,将她搂在自己怀间:“一直未曾告诉你关于我母亲的事。她本名朵兰溪,是西域人,出生在兰溪河旁。十七岁那一年救下一位汉人将领,当时他已然昏迷。母亲悉心照料了小半月,才叫他醒过来,又伺候了月余,他能下床活动。朝夕相处间二人互生好感,在兰溪河边私定终身。奈何三个月后,汉人将领收到消息,说是皇帝正在派人寻找他,他明白回汉宫的时间到了。母亲未曾犹豫,执意跟着他回来,只因当时母亲腹中已有了我……”   秦珂顿了顿,目光迷离,眼前仿佛看到当年那个为爱义无反顾的女人,每每想起都不免唏嘘:“后来才发现汉人将领已有妻室,母亲心灰意冷,原想离开京城,奈何异邦之人要在京城生存谈何容易?更何况长途跋涉之后她的身子一直没回复过来,若是继续劳顿,腹中胎儿恐怕保不住。一番挣扎之后,她在秦府留了下来。她对人无防备之心,却不知有人暗中在她的饭菜里下毒,当时她孕期不过七八月,因此诞下早产儿。奈何余毒始终无法清除,她的身子便一日日衰败下去,我记忆里母亲总是躺着的,到了后期更是目光浑浊、大小解失禁、身体腐烂而死。那年我八岁,还记得屋外桃花开了,我摘了一朵簪在母亲鬓边,她仿似笑了……”   孟朱心下一片凄凉,她唯有伸手抱住秦珂,紧紧地,好似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他不再寒冷。孟朱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因而当旁人问及,她都不知道该用何种语气来提起生母,甚至提起母亲的死,她也未曾有过哀戚。可秦珂不同,那么小的他亲眼看着母亲在自己面前一日日濒临死亡,那剜心的痛苦如何是一个八岁的孩童能够承受的?   她鼻间酸涩,喉咙里仿佛被塞进一块又苦又硬的石头,一口气咽不下去提不上来:“我……以后我来做你的母亲吧!”   她憋了半天,终于整出这么一句话。她愿意如同对待孩子一般宠着他,护着他,免他受惊免他忧,只盼望已经弱冠的他不再有悲伤。   秦珂揉散了她的头发,忍俊不禁:“你这个傻丫头。你若是我母亲,我岂非是我们孩子的兄长?”   孟朱笑得合不拢嘴,踮起脚尖伸手摸着秦珂的头,正经道:“我家珂儿真乖,娘一会儿给你做饭去。”   秦珂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压在石桌上,鼻尖相对,气息不稳:“信不信,我在这里办了你?”   被他威胁了几次,孟朱总该生出反抗之意,她双手环住秦珂脖子,将他一把拉下来,然后主动献上一吻。在秦珂目瞪口呆之际,忽然从他怀里逃脱,站在不远处捧着腹部大笑,笑得眼眶中泪光闪闪:“虽说这会儿无人,你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   秦珂坐在石凳上,笑容如湖水,波澜微起,却不见底下是否有旋流:“演了这么多年好似都没用,忽然想着,不若扔了那层懦弱胆小的模样。若是我与大哥争上一争,你说谁会赢?”   听到这话,孟朱心中震惊,她握住秦珂的手,未曾有丝毫的犹豫:“你的对手从来不是他,放手去吧,龙游潜渊,终非长久之计。”   一阵风吹来,湖水起微澜,合着东边的日光,泛起粼粼波光,洒在二人身上夺人眼眸。   二人执手相握又坐了一会儿,孟朱想起今日是祭拜先祖的时候,而她这位新妇,竟然未曾去拜祭过真正的婆婆。她出声问道:“母亲葬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吧。”   未曾想到两人不过刚出门,就有人追出来,孟朱远远看了一眼,不觉皱眉,她扯了一下秦珂的袖子,示意他快些走。   好似逃命一般,二人匆匆出了秦府大门。待跑到老远处,确定人没追上来,孟朱才笑出声来:“你说,我们像不像逃命鸳鸯?”   秦珂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道:“老实交代,方才你在躲什么人?”   孟朱哼了一声,不说话——叫她如何能说,那银杏可是婆婆专门挑来送给相公的。   哪里知道,秦珂笑声起:“是银杏罢?我昨日听到这名字只觉得熟悉,方才忽然想起,原来是她竟是一位故人。”   听到这话,孟朱顿时收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秦珂,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珂忽然有种说错话的感觉,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俺在想楠竹把女猪折腾的够呛的,要不叫他禁-欲几天?同意的举手……   收藏 ☆、33、《呸!贱·人(重生)》   33、《呸!贱·人(重生)》   银杏看着已经远去的二公子,看了好久,最终还是折返回去。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当日遇见二公子的情景,那日是她第一次登台,青楼里的妈妈让下面的男人喊价。她的姿色在这一批女孩中不算好的,因此选她的人稀稀落落。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出银子最多的是一位官老爷,有多老?当她爹绰绰有余的那种。   好在随后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是一个着锦衣华服的公子,而他买下却是送给他身边的另一位公子——那便是秦珂秦二公子。   银杏记得他当时穿了一件素白的衣袍,看上去很斯文清秀。可是会去青楼的能有什么好人?当晚,银杏在房间里等到他过来的时候,她不愿正眼看他。而她没想到的人,他同样没看自己。她坐在床边,他坐桌旁。她沉默,他饮茶。实在无聊时,他问了她的名字,闲聊几句。   一个时辰后他离开,连她的手都没碰过。   这些年银杏的脑海中偶尔会浮现他的身影,想着他与自己说过的那寥寥数言,却不知何时起,这竟成了一种戒不掉的习惯。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匆匆赶去向大奶奶复命。   …………   孟朱听完秦珂的话,问道:“你真的连她的手都没牵?”她不由自主地目光向下挪,疑惑道,“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话音还未落,她整个人就被揪到秦珂怀里。秦珂抬了抬下巴,双眼微眯:“这两日你不是检验过?难道为夫我这两日还未能叫娘子满足吗?如此……”   孟朱慌了,把头埋在他胸膛里,恨不能把脸都藏起来,她无奈:“相公,你没有发现有人在围观我们吗?”   秦珂朝众人微微一笑,低声对孟朱道:“我发现了,因为这是在大街上。”   等离开人群到达汤山书院的时候,孟朱的脸早已染上桃花色,她咒怨地看着秦珂,只觉得成亲之后的他越发的……放浪形骸?   当她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她不由地吃惊:“母亲就葬在这里?”   站在汤山书院的山脚下,秦珂望着山顶方向,嘴角微微扬起:“那年我无意来了这里,发现此时桃花开得好,因此就将母亲的衣冠冢安置在这里。”   因为中毒,身体开始腐烂,母亲便留下遗言:百年之后希望能将她火化,骨灰也无需留下。   与秦珂携手登上石阶,孟朱每走一步都在问自己:从今以后该如何帮助相公,让他此生不再有忧伤。为他将当年谋害母亲的恶人揪出来?还是助他赢得似锦前尘,从此呼风唤雨?还是为他生一双儿女,从此共享天伦之乐?   孟朱没有结论,或许这一切都能做到,但谁能说得准呢。她能做的就是支持,无论秦珂选择做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为何?这样一个让人心疼又让人感动的男子,已经是她生命的另一半了。   只是不知道,到达山顶的时候,会发现衣冠冢前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为首的那个孟朱认识,正是前阵子遇见的西域人士——塞克斯!   塞克斯见到他们二人之时,不由得朗声大笑:“表哥、表嫂,我终于等到你们了。”   表哥?回味着这个称谓,孟朱怀疑自己的耳朵,忙与秦珂确认一遍:“他是在叫我们吗?”   秦珂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塞克斯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过来,张开手臂就要过来抱住孟朱。见状,秦珂挡在孟朱前面,同时挥出一掌,挡地塞克斯往后退了一小步。   孟朱还没从这震惊中反应过来,她耳边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哭声:“姑姑啊,表哥真是无情无义、没心没肺……”孟朱受惊吓了:这人高马大的孩子到底多大?   哭了一阵,见表哥表嫂都不搭理自己,塞克斯收起哭腔,忽然笑得灿烂:“你们结婚当日我没法出现,但还是备下一份大礼,在这里等了两天总算是等到你们过来了。”   秦珂拉着孟朱的手,随意地指了一下塞克斯,道:“这是我前阵子刚见到的表弟塞克斯,不是很熟的亲戚,你也不用太理会他。”   曾经停留在脑海中的疑惑,一点点被穿针引线一般连起来:那日自己与秦珂遇到塞克斯,他的手下要动手,而秦珂说了一句西域语就阻止了,只怕是因为塞克斯认出了他就是表哥?秦珂说母亲是西域人,那是塞克斯的姑姑也不足为奇。可是塞克斯今日带来的人马似乎有点多,他在西域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当日跟随他的那位铠甲勇士呢?   正出神想着,忽听得山下传来一声长啸,不似人发出而更像是某种特别的乐器产生的声音。   听到这个,塞克斯神色变了变:“看样子有人追着你们上来了,表哥表嫂,让我的手下带你们走山上的小径下去,一会儿我们福运客栈见。”   秦珂抓住他的肩膀,皱眉:“既然是跟着我们上来的,自然由我们来处理,你先走吧,若是让人发现你也在这里,只怕事情会更麻烦。”   塞克斯会心大笑了起来:“哈哈,表哥,你还是蛮关心我的嘛。很好很好,不过你放心,我的人不少,处理几个尾巴还是不难的。你们快去客栈,我有事情要跟你们商量。”   孟朱握住秦珂的手,道:“走吧,我们俩又不会功夫,留在这里也是碍事的。”   塞克斯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戏谑的笑意,看的孟朱心里跟长了毛似的。   很快塞克斯的手下带着秦珂与孟朱穿过竹林树丛,拣着僻静的路走过去。这些西域人对地形好似很有研究,不一会儿就将两人送到了山下另一头,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热闹繁华的集市。   突然孟朱看到有孰人在前面出现,她忙拉着秦珂往一个首饰摊上躲,她转过身佯装挑首饰一般,还询问着秦珂意见。当那人从他们背后经过的时候,她的腋下都沁出汗水来,实在是紧张的很。   秦珂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人已经走了,看你吓成什么样子了。”   孟朱望着已经远去的那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抓住秦珂的手臂:“我刚走了一路腿有些软,你扶着我点。”   秦珂能看出孟朱脸色苍白,额头上也沁出薄薄一层汗,方才他们走的那段路不算艰辛,应该不至于如此,难道……秦珂半搂半抱地带着孟朱住进了福运客栈,直到将她安顿在床上,这才出声问道:“是因为见到了三皇子,所以你才这般紧张失态?你与他……”   她蓦地睁开眼,瞪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好似是刺猬张开满身的刺打算喝退靠近的人,秦珂大感惊奇,他伸手轻揉着孟朱的头部:“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才叫你如此紧张,与三皇子有关?他威胁你了?”见孟朱不大愿意谈起的样子,他不过笑笑:“若是你此刻不愿意说,那就以后找机会再告诉我吧。一个人把事情憋在心里,负面情绪只会像滚雪球一样扩大,若是能找信赖的人倾诉,心里会舒畅很多的。”   听到这话,孟朱忽的抱住他的腰部,声音有些迷茫:“我做过一件自认为没有错的事情,只是如今想来还是有些后怕。”   感觉到秦珂静静地拍着自己的后背,孟朱心中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趴在秦珂怀中,轻声道:“赖在你怀里的感觉真好。”   秦珂笑了,抚着她的三千青丝,一寸寸缠绕在手指上,顺滑的青丝一下从指尖滑落,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客房门口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跟军队进村一般,还有人大声斥责的声音:“轻点轻点,打扰了表哥表嫂,小心我要你们这辈子娶不到婆娘。”   孟朱冲着秦珂笑了一下:“你这表弟真是有意思。”   秦珂无奈:“有时候我真希望他是冒充的。”   孟朱收起玩笑,思量了一会儿,低声问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秦珂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扣扣扣的敲门声已经迫不及待地响起了,还伴随着亲切地问候:“表哥表嫂,时候尚早,我带你们去吃吃西域美食吧,有贺兰山野生菌菇,大草原壮硕肥羊……”   随后对门的传来开门声,还有粗狂的男声:“嚷什么嚷,老子肚子都饿了……”   孟朱与秦珂委实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福运客栈里头好似有不少西域人,因此菜色多了不少西域美食。塞克斯对此简直如数家珍,他熟练地报出一大堆菜名,然后附加一句:“将你们店里西域菜都上一份吧。”   跑堂的小二笑得眉眼开了花,立刻殷勤地抹桌子、上茶、吆喝。   周围还有些异域打扮的人聊着吃着,大堂内并不安静,而众人的目光却忍不住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只因为——塞克斯的模样实在是太美了!   塞克斯挑眉,目光妖娆地扫视了一圈,不一会儿就收到一堆的唏嘘声,竟然还有年轻男子脸红地低下头去……一时间大堂内热闹异常。   孟朱有种进了青楼的感觉,而且特别的是,今日的花魁是男人!   塞克斯得意地冲人群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后转过头来,笑容灿烂地看着秦珂与孟朱,道:“今日特意请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帮一个小忙,很小很小的一个忙。”   秦珂无情打断:“想都别想!”   塞克斯这回没有苦闹起来,他的笑容还挂在嘴边,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表哥不肯,那我请表嫂来,毕竟做媒这事还是女人更在行点。”   秦珂自然阻止,不过孟朱倒是很有兴趣,她戏谑道:“表弟看上哪家汉子了?”   秦珂一听,口中的汤汤水水差点喷出来,他强忍着笑意,看着塞克斯白嫩嫩的脸上露出涨红的模样,心中甚是欢乐。   塞克斯龇牙咧嘴地笑起来,扬手让下人送上一只大铁箱,打开箱子,里头是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有肚兜装的衣服遮不住身体的衣服,有细鞭子,有蜡烛台……只见他耸耸眉毛:“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新婚礼物,保证你们每晚**刺激又浪漫……表嫂,你看我对你们多好,你就答应我吧。再说那人你认识,介绍起来一点都不费劲的。”   这下轮到孟朱和秦珂双双猪肝脸了:这东西太……   作者有话要说:塞克斯一出手,谁与争锋?   话说他要讨的媳妇也非等闲之辈。   某作者死在考试中,努力爬上来更文。结果看到评论……真心是……不知道说啥了。 ☆、34、《呸!贱·人(重生)》   34、《呸!贱·人(重生)》   离开福运客栈,孟朱与秦珂手牵手回府去,走了不过半路,孟朱忽然收住脚步,她深深地看了秦珂一眼,道:“方才被打断了,你还没告诉我塞克斯到底是什么人。”   秦珂微微一笑:“我想你已经猜出来了。来,说说你的想法。”   孟朱瞪了他一眼:这时候说话还不老实。她扯过秦珂的手心,用指甲不轻不重地在他掌心划了四笔,做完这些又把他的手递回去,笑问:“猜对了有赏赐吗?”   秦珂会心地弯起嘴角,握在他的掌心里正是一个“王”字。王字可以是西域王,可以是王子,也可以是王族……他笑了笑:“塞克斯在家里排行老六。”   孟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果然,我说他哪里来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觊觎本朝公主,还是最得宠的那位。”她把目光投向秦珂,只见秦珂眉峰耸起,神色不豫。   她不由担心道:“你怎么了?”   秦珂单手搂过她的肩膀:“做媒这事你别插手,他此举无异于玩火,稍有差池小命就没有了。”他顿了顿,语气冷冽,“娶公主?只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日见他突然出现,我还猜不透他的目的,如今总算是明白了,他意在西域王之位,或者……更大。”   孟朱心头一跳,原以为不过是塞克斯听闻了玉宁公主的名声这才生出求婚的意思,没曾想,这里头还另有玄机。实在是人不可貌相,那个表弟爱哭闹爱开玩笑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心机呢?   虽然心里已经默认了秦珂的说法,但孟朱还是不大敢相信:“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也许他只是单纯的……”说到单纯两字她说不下去了,有些赌气道,“管他想要做什么,我们装成不知情便罢了。”   秦珂舒展眉头,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是啊,我的傻丫头。”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秦府,只见绿腰在门口焦急地等候着,一见两人归来,咬了咬嘴唇,神色紧张道:“小姐、姑爷,你们怎么才回来?”   秦珂面色平静地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瞧你紧张的样子。”   孟朱掩嘴笑起来:“从前我去哪里都让她跟着,这次出去老半天,她还不急疯了。好了,你先过去吧,若是让人见到我们俩一块回府,只怕之前的功夫全白费了。”   秦珂无奈地松开她的手,明白这场夫妻不和的戏还得演下去。   待秦珂走开后,孟朱带着绿腰走到无人处,这才皱眉问道:“什么事?”   绿腰咽了一口气,将今日府上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孟朱房里那尊皇上赏赐的白玉观音像丢失了……大奶奶派人捉了银杏过去问话,因为这段时间是她在房中守着……   越听孟朱越觉得疑惑,银杏不是大奶奶的人吗,她如何会被问罪?孟朱不解道:“你当时在什么地方?亲眼瞧着银杏被抓走的吗?”   绿腰道:“说来奇怪,紫鸢派了人过来,说是带奴婢去熟悉府里头的事,奴婢虽然疑惑,但毕竟她说是大奶奶的命令,因此不好当面驳回了。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银杏被人带走,一问之下才知道因为她看守不力,大奶奶要抓她回去问话。奴婢偷偷去打探了一下,可是……听到有鞭打的声音,好似是真的。”   这倒是奇了……大奶奶、银杏,她们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孟朱好似想到了什么:“绿腰,你先别跟着我回屋,去找霏羽小姐,跟她说稍晚些时候我过去找她说说话。”   绿腰不肯依:“小姐,奴婢得陪着您,若是大奶奶把罪安到您头上,有奴婢在好歹有个照应。”   孟朱笑着拍她的肩膀:“你说哪里去了,有你姑爷在,我怎么会出事?少废话,快去吧。”   刚回屋不久,果然紫鸢带着人过来,神色恭敬:“二少奶奶,您可叫奴婢好找。大奶奶想请您过去商量事儿。”   在过去的路上,紫鸢面露焦急神色,说道:“银杏那丫头胆子也真够大的,连皇上赏赐的东西都敢偷。”   孟朱扫了她一眼,面上仍挂着笑意,而声音颇冷:“银杏认罪了?”   紫鸢暗自窃喜,瞧着二少奶奶的样子,怕是也气愤银杏竟然干这事,因而越发卖力的叹息:“那丫头死鸭子嘴硬,屋里只有她在,不是她拿的难道观音像还会自己长脚跑了吗?”   孟朱停下脚步,转过头:“紫鸢姐姐好似已经认定东西是银杏偷的?可是找到确凿的证据了?若是如此……婆婆找我过去,是商量如何处罚她吗?”   紫鸢收住了口,讪讪一笑:“是奴婢气急了,这才口不择言,还望二少奶奶谅解。”   孟朱再度迈步,不再理会她。如此迫不及待在背后说人是非的行径着实叫人厌恶。   大奶奶被气得不轻,身子更不舒服了,因此说了几句话就让孟朱去看看银杏,劝她说实话。   银杏被关押在柴房,孟朱到的时候还有两三个下人拿着鞭子,而银杏身上是一道道鞭子痕,头发披散的,脸上泪痕混着血液,怎一个凌乱了得!   她抬起头,看了孟朱一眼,忽然努力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二少奶奶,您回来了。先前奴婢追去就是想说,白玉观音像到了,想问您安放在哪里比较好,可惜……”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咳嗽了起来,头也无力地垂下去。   孟朱看了她一眼,让看守的下人都退下。当房中安静之后,她慢慢蹲下来,解开绑住银杏的绳索:“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杏瘫坐在地上,虚弱地点点头:“多谢二少奶奶,您别管奴婢的事了,奴婢认罪,奴婢都认了。”   孟朱这会子更不明白了,不是说银杏一直不肯认罪吗?如今怎么这么轻易就认了?她探究地看着银杏,皱眉:“你可知道偷御赐宝物可是犯了死罪的,若真是你偷的,趁早将东西交出来,我帮你去求求情,兴许还能保住性命。”   银杏的手指上有泥土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拉住孟朱的衣角:“小心大奶奶,谁得罪了她势必没有好下场,奴婢就是前车之鉴,所以……求您一定要小心。这地方不安全,您快出去吧,一会儿来人了,指不定连您都一块不放过。”   到底该不该信她的话,这是苦肉计还是确有其事……诸多问号盘旋在孟朱脑中。她望向门外,那外头有人影走来走去,看着影子的模样为数不少。忽的她心头一跳,压低声音在银杏耳边急促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与其莫名其妙认罪,不如把事情说出来,指不定我还能想法子帮你。”   银杏死灰色的眼眸里忽然闪现一丝光亮,却如烟花一般,瞬间消逝。她自嘲地笑笑:“奴婢本来就是烂命一条,不值得您费心。只是奴婢有一事相求,奴婢有个弟弟,今年十岁,然而心智未开,若是二少奶奶不嫌弃,偶尔帮奴婢去看看他吧。他如今就住在……”   银杏凑近,压低了声音,好似担心有别人会听到。直到非常靠近的时候,她才一字一顿地道:“他就住在地狱!”话音刚落,她的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冷意,手突然扬起,而握在手中里头的正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她扬手砍下来的时候,口中还传来阵阵冷笑:“我给过你机会让你走的,可是你为什么不走?既然你不走,那就跟我一起死吧……”   突然她的笑声戛然而止,手再难下去半分,而手上的匕首就在离孟朱身体不到一寸的位置。   孟朱用了吃奶的劲抓住银杏手腕,扳手腕一般将她的手折向一旁,然后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匕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摇头、叹息:“提醒你一句,下次再要暗下毒手的时候,不要太早泄露了自己的眼神,也不要说太多的废话。”   银杏冷笑了起来:“他们果然说错了,怎么会以为你是那种懦弱无能的女人呢,哈哈……”   孟朱看了手上的匕首一眼,勾唇:“我多么想懦弱无能,可惜总有人拿‘匕首’威胁,逼着我犯狠。”她目光直射进银杏眼中,一瞬不瞬,冷冽如剑,“回去告诉你口中的‘他们’,下次别再演什么苦肉计,因为我没有那么多烂同情心会浪费在别人身上!”   说完,抓起绳索用匕首割了两下,然后高声对外喊道:“来人,银杏意欲伤人潜逃,将她看好了。”   她将匕首收起来,看着下人再度将银杏绑好,不再犹豫,立刻出门去。   看着夕阳染红了半天天空,孟朱忽然有些感慨,若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银杏与孟府里头的那几位有些关联,原因很简单——女人的直觉。当看到匕首的时候,她能想起当日湘君披头散发喊着要杀自己的情形。银杏与自己无冤无仇,若不是因为那人,她如何会做这样的事。   孟朱也不会忘记成亲途中那帮突然出现的黑衣人,都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可果真是没有原因吗?她却觉得都与自己的好妹妹有关系呢。只有她足够恨自己,只有她足够狠心会下杀手,只有她……   去她的妹妹!   她咬咬牙:明日三朝回门,我们不见不散!   作者有话要说:没啥说的了,请你们喝酒……来,不醉不归……   ——看得出这货错乱了吗? ☆、35、《呸!贱·人(重生)》   35、《呸!贱·人(重生)》   孟朱回屋,打算洗漱一下,因为去过柴房,身上有些脏乱。   不过却在屋里看到小羽毛已经来了。   绿腰着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一样,她看到孟朱身上的污渍,紧巴巴地拉住孟朱上上下下检查:“小姐,你去哪里了,这一身怎么弄的?”   孟朱暗中护住腰间的匕首,笑容轻松:“你去找套干净的衣裳来给我换上,放心我身上一点没事。”她转向霏羽,“小羽毛,你先尝尝桌上的糕点,都是绿腰的手艺,我去去就来。”   霏羽笑得无甚城府,待孟朱走后,将桌上的糕点依次取走一块,裹在手绢里,却是一口都没吃。   换上干净的衣裳,又命绿腰将匕首收好,孟朱才安心地出来。却见小羽毛吧唧吧唧地咀嚼着,见到她就笑了起来:“二嫂,绿腰姐姐的手艺真好。”   孟朱看到她的嘴角很干净,手中的帕子又塞回袖子里,笑道:“定是绿腰那丫头大惊小怪了,我不过让她去看看你在不在屋里,没曾想她竟将你带过来,还空等了这么些时辰。”   霏羽嗤嗤地笑起来:“可不是,绿腰姐姐过来的时候表情都快要哭了,我还以为二嫂被人欺负了呢。”   绿腰张张嘴,本想反驳,却听自家小姐说道:“绿腰,去沏一壶茶来。”绿腰明白,这是要支开自己,因而不做声,关好门,默默退下。   屋子里安静了许多,静默之中,孟朱浅浅地笑着,过了很久才开口:“小羽毛,新婚夜你与我说的事情可确定是真的?不会是你听岔了吧。”   霏羽脸色不是很好看,语气有些急促:“二嫂怎么这么说,这种事情我会听错吗?”   孟朱轻笑着安抚:“妹妹别急,我只是想不通,今儿婆婆怎么会派人抓走银杏?若她真是婆婆派来的……”   霏羽起身:“二嫂,真抱歉,我想起我还有一首曲子没练好,明儿师傅要检查的,我先过去练琴了,改日再找你聊天吧。”   孟朱没有多做挽留,而是告诫她好好练习。待她走后,却挑了一下眉,然后拿起桌上的糕点,一口一口地咬起来。   她在想,若小羽毛在说谎,她为什么要说谎?   入夜时分,秦珂在书房里,陆沛方才来过,说新娘子遇刺的案件已经出结果了,几个黑衣人一致声称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给了他们一笔丰厚的银两。   陆沛这回不敢再穿过檐顶出去了,上次赔的钱让他苦哈哈地戒了好一阵子酒。他打扮成小厮的模样从书房出来,头压得很低,脚步又匆匆。没曾想竟然还没走几步就撞上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他抬起头一看,脸上瞬间闪过从惊慌到释然的表情,最后低声抱怨:“吓死老子了,还以为撞上了哪位小姐。”   孟朱拉着他往旁边走,确认无人才放心询问:“正好你来了,衙门里有消息了吗?”   陆沛指了指书房,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你去问秦珂那小子,他可警告我了,若是我再敢瞒着他帮你做这些危险的事,他就让我穷得没裤子穿!”   说完还忿忿不平地看了孟朱一眼,好似她也是共犯,然后气呼呼地走了,走得还异常的快,一会儿就没影了。   孟朱又是气又是笑。   书房里的蜡烛随风而动,秦珂放下书,眉眼带笑,望着门口那丝小缝,道:“你都来了还躲躲藏藏做什么?”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站在门口的竟是满脸苍白的银杏,她歪歪斜斜地倒了下来,声音虚弱:“二公子,救我。”说完这几字,好似身上再没有力气,奄奄一息的样子着实吓人。   秦珂也听说今日府里头的事情,对于银杏虽然没什么印象,毕竟是自己房里的丫鬟,仆人受辱多少也有主子的不是。想到这里,他出声叫来方正,让他带着银杏下去洗漱一下。没想到方正没有出现,出现的人竟然是孟朱!   孟朱不过淡淡地笑起来,她蹲□子,面露同情地看着银杏,语气轻柔:“叫你受苦了,听说你被婆婆关了一天,如今瞧着身上果真有不少的伤口。哎……我叫丫鬟带你去洗漱吧,今晚好好休息,有什么时候晚点再说。”   说完,她喊了绿腰过来,交代一番之后让绿腰带人下去。等绿腰退下,书房的门被重重地甩上,嗡嗡的发出震荡声,委实惊人。   而房内,孟朱对秦珂温柔一笑,上前扯住他的领口,往自己身上一带:“大晚上还有美女投怀送抱,相公好福气啊。”   都说女人吃起醋来一点理智都没有,秦珂总算是体会到了。哪里有投怀送抱啊,为了避嫌他都没靠近银杏半路,就算是看到那女人倒下他也想着让方正过来。为的不就是不给自己一点犯错的机会吗?   秦珂趁势拦住孟朱的小腰,双手轻抚她的背部,笑道:“娘子儿说的是,有你这样的美女投怀送抱,我岂不是好福气!”   孟朱哦了一声,推着他往书桌上靠过去……好似是要将他反压在桌上——这叫秦珂好一阵的惊诧,娘子儿何时变得这么主动加火热了?   当然,对此种良性变化,秦珂乐意之至,他伸手由着孟朱将自己推倒在桌上,看着她趴在自己身上俯□来。透过衣服的领口,秦珂还能隐约看到她胸前的风光,当真是□无边,人生一大幸事也!   忽然身上一轻,只见孟朱早已经退开两大步,嘴角还流露出得意的笑容。她扬了扬手中的纸:“这就是陆沛给你的东西吧,借我看看吧。”话说的时候她早已经迅速将纸上的字迹浏览一遍。这是证供的复制版,上头写着黑衣人的供词。   看完孟朱将证供收好放在自己怀中,随后冲着秦珂回眸一笑:“相公夜里凉了,早些安寝吧,若是再有美女夜半敲门,千万记得不能开门,因为夜半敲门的或许是……”   她还没说完,书房门吱呀一声发出声响,还有一阵阴风吹来,吓得她心头狂跳,忙退了好大一步,跌进秦珂怀里。   秦珂笑声大起,张开手臂任由孟朱躲进自己怀里:“哦,原来你怕半夜敲门的那只。”   门口,方正咳了一声,佯装镇定道:“二少奶奶,奴才查看过,周围没有异状。”方才遇到二少奶奶,她说在这附近看到奇怪的东西,所以让方正去查探下,方正不疑有他,在四周掘地三尺地找寻,除了几个巡夜的下人,其他东西压根没有。他支开了书房附近的下人,亲自来巡夜,本想禀告一声,没想到竟看到二少爷和少奶奶亲热的样子。当真是……方正一阵脸红,本着善意的原则,他补充了一句:“奴才亲自在外头守着,二少奶奶大可放心在这留夜,奴才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   话音落,门应声关紧。   孟朱诧异,扭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秦珂,不由发出感叹声:“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瞧你坑害了多少善良正气的人……”   秦珂勾唇:“如此、那为夫只好让你看看什么是上梁不正了。”话音刚落,他一翻身将孟朱压在书桌上,扬手潇洒一推,桌上的书籍纸张顿时天女散花一般,纷纷朝散落在地。   孟朱感觉到有一只手从裙底下探进自己的亵裤里,那清凉的手掌让她好一阵激灵,只得求饶道:“好相公,冷,咱……”她想说“咱今晚歇歇”的,然而话还没机会出口,只见秦珂不知从什么地方扯过一张宽大的裘皮,垫在书桌上,他扬唇轻笑:“这样便不一会便不冷了。”   裘皮足够大,一半垫在身下,一半还能盖在两人身上。热气源源不断拥住两人,一时间气氛醉人。孟朱睁大了眼睛看着身上这个战斗力十足的男人,眼神里不知该有怒气还是笑意。   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时已经被褪去,而秦珂面带得意之色,唇角贴着她的脸轻笑:“你再也不用担心我解不开盘扣,因为我已经吩咐过下人,以后你的衣服只有这一种盘扣。若有其他,一律拆了重新绣。”   看他笑得得瑟的样子,孟朱哭笑不得:你这强盗,这色魔,这偷心的贼!   “偷心的贼”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他腰间仗剑,□提枪、一个收臀挺腰,长枪便熟门熟路地探进蜜-穴之中,已经来过好些次,因此他的长枪很快找到孟朱的敏感地带,在那里加重力气一顶,果然蜜流如小溪潺潺留下,伴随着一声细细的呻-吟。   背部垫在裘皮上,书桌也好似柔和了三分,随着秦珂身体的律动,再结实的书桌也免不了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与人声相应和,好似一曲神魂颠倒的乐章,引诱着两人共同坠入一场漫长无际的交缠之中。   孟朱双腿勾住秦珂的身体,努力支起身子迎合他的每一次冲锋陷阵。双手握成拳头才放心搭在秦珂背上,因为如此,她才不会在无意中刮伤秦珂的背。   她身上翻涌起一股刺激的战栗感,好似热流自头顶倾泻而下,每一寸肌肤都张开唇角,呼吸着来自秦珂身上的男性气息,一寸寸渗透。   他的身影密不透风地将她包围、与她融合——这种感觉如火焰一般热烈,好似要点燃这整个秋夜!   作者有话要说:嘘,安静了安静了,俺只问一句:要二更君不? ☆、36、《呸!贱·人(重生)》   36、《呸!贱·人(重生)》   新婚第三日是三朝回门,新妇和夫君一道回娘家省亲。   拜见过长辈之后,秦珂陪着老丈人一起喝茶下棋。孟老爷在宗人府谋事,平日倒是没有那么多犯错的宗族子弟能让他忙活,因此清闲日子不少。孟老爷闲时喜好下棋,下了许多年,棋艺自然不必说,少有对手。   只见棋盘之上,孟老爷步步紧逼,而秦珂则是一味防守。   孟朱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对着父亲讨饶道:“父亲,您千万手下留情,不要杀得太狠了。”说完,她与秦珂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孟老爷一听这话,不由得心花怒放,嘴上说着:“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朱儿如今就只会担心夫君了。”   秦珂恭敬地作了一揖:“岳父棋艺精湛,叫小婿好生佩服。”   如此你一句我一句,孟老爷被引得好一阵欢笑。手下也慢慢收起杀招,来势温和了很多。   下人们忙着添茶加点心,孟朱见时候差不多了,便请了辞,说是去看看二妹。   绿腰跟在孟朱身边摩拳擦掌的,好似要找人打架的样子,孟朱看着不由地发笑:“温柔可人的绿腰姑娘快回来,让人瞧见你现在的样子还以为你被黑白无常附了身呢!”   方正也跟了出来,他听到这话,忍俊不禁道:“黑白无常怎地了?”   绿腰被二人取笑了,她秀眉颦蹙,面色红润地瞪了方正一眼:“小姐说说也就罢了,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方正憨憨地挠头,他原本就不是那种会油嘴滑舌的人,如今被女人一说更是回不了嘴。   看着这两人的样子,孟朱会心淡笑。她似是随口地提了一句:“绿腰,你去我屋里看看,把寻常惯用的东西收拾好带回去吧,东西估计不少,方正你陪着她一起去,一会儿把收拾好的包袱放马车上,我在那边的小亭等你们。”   绿腰一听急了:“小姐,奴婢一人去就足够了,剩下的东西也不是很多。让这个木愣子跟在小姐身边吧。”她毕竟跟了小姐这么长时间了,心知小姐想支开他们俩去见二小姐,可是想起二小姐曾经做过的事,绿腰就好一阵心寒,她可不能让小姐再独身涉险了。   见小姐不反对,绿腰这才小跑着回去小姐曾经住过的屋子。   孟朱让方正在门外候着,自己则是进了湘君的闺房。   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湘君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有大夫来看过,但是她情绪异常激动地把大夫赶了出去。连长辈们都不愿见,只有二姨奶奶每日会拿着饭菜进去,与她说说话。   开了门,孟朱慢悠悠地跨过门槛,她的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发现那个躺在贵妃椅上的女人,她披散着头发,面色苍白、身形消瘦。因为听到声响,她骤然睁开眼睛,戒备地盯着门口。在看清是孟朱之后,她猛地起身,贵妃椅也因为她剧烈的举动而摇晃不已。   “等了你几个时辰,总算是将你等来了。”湘君的声音好似从冰窖里出来一般,没有温度,冷得可怕。   孟朱轻笑:“我还以为你怕我过来呢。”   “怕?”湘君抬高声音,凤眉横扫,“你觉得我会怕你吗?真是可笑至极。”   孟朱也不恼,声音越发得柔和:“瞧我这记性,今儿个来就是为了给你看两样东西。”她伸手在腰间一摸索,只听湘君戒备地喊着:“住手,你要做什么?”   孟朱掩唇轻笑了起来:“还说你不怕我,不过是给你看两样东西,瞧你吓成什么样。我认识的湘君哪里是这般胆小如鼠的模样?”   湘君握紧拳头,狠狠地盯着她,恨不能撕烂了她那张脸。可惜她知道今日不能拿她怎么样,只得压下心头万千怒火,冷声道:“少废话,有什么东西你拿出来便罢,若是让我发现你在耍什么手段,我必定将你千刀万剐。”   在她说话的时候,孟朱已经将两样东西握在手心,一件是证供的复制版,另一件便是那把匕首。她扬起证供,面上笑意盈盈:“我成亲当日突然杀出来几个黑衣人,很吓人的。可惜他们学艺不精,被人抓住了,在衙门审讯之下,纷纷招供,说是某位官老爷的姨奶奶指使他们……”   湘君怒火上冲:“你胡说,他们根本不可能认识我母亲!”   孟朱收起将供词揉成一团,扔了过去,笑容浅浅:“哦,原来是贵母亲啊,我说我怎么猜不出这三四十岁的女人到底是谁,原来近在身边……”   湘君看了一眼供词,忽然面如死灰:被骗了,供词里哪里有什么姨奶奶。她抬起头,盯着孟朱哼笑着:“你如今越发厉害了,坑蒙拐骗毒,样样皆会。”她的视线落在那把匕首上,目光犀利,“怎么,还想要了我的命吗?”   孟朱将匕首在掌心里掂了掂:“这把匕首是一个叫做银杏的女人给我的,她还与我说了一件事。我听后,觉得不可思议。湘君,你来说说我该信她吗?”   湘君躺回贵妃椅上,合上眼,好似不愿再看到屋里的人,她语气厌烦地抬高声音:“出去,你给我出去。”   声音刚落,就听见有汉子在外头问道:“二少奶奶,您没事吧?”   湘君无力冷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不过是因为有人做后盾才底气十足?可笑可悲。”   孟朱扬声对外头说:“没事,方才见到一只老鼠蹿过去,吓着我和二妹了。”说完她回头,委屈道,“二妹说的是,若是我一人我可不敢来找你,担心你这里再多出一把剑或者是什么利器,我这胆小鬼必定要吓得魂飞魄散了。我可不像你,自小心思大,差点大过天去。”   说完她将匕首平放在桌子上:“那份供词该如何处置全凭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告诫你和贵母亲,别再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衙门不是吃白饭的,我们家孟老爷也不会一直偏听偏信下去……与其花时间在我身上,不如想想今后的归宿。距离明年选秀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若是再这般消沉,最后吃亏的是你自己。”   孟朱出门之前,湘君又出了声,声音里多的是质疑和不屑:“跟我说这些你有什么目的?”   孟朱回首,笑得平和:“我自然是没安好心了。”   与秦珂一起离开孟府的时候,秦珂见她情绪不高,于是捏了捏她的脸蛋,问道:“傻丫头,想什么呢?”   孟朱异常为难地看了他一眼,神情之纠结实在是无出其右,可把秦珂吓住了,他又是搂又是抱又是关切询问。   如此一番,孟朱才皱眉道:“我在想,时候有些早,我们去哪里坐一会儿,但想了很久才发现,家附近的路我也是一点都不熟,便是想带你去逛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地方,因此……”   她还没说完,秦珂伸手往她的咯吱窝下挠去:“原是唬我呢,还以为你出了什么大事,你这女人学坏了……”   孟朱忙着闪躲,笑声却再也止不住。   马车里的笑声飘到外头,绿腰和方正对视了一眼,不由怎么的都脸红了。   原本二人计划着要去逛逛闹市区的,秦珂说哪里有些小吃很不错,听到有吃的,孟朱立刻附和,并且表现出异常的激情。奈何半路正好遇上了大皇子府的下人,那人气喘吁吁地还带着结巴地传达了大皇子的诚挚邀请。   大皇子与大皇子妃算是他夫妻二人的媒人,如今媒人相邀怎能不去?   二人到达大皇子府之时,早有下人在外头候着,一见到他们就殷勤地引路。毕竟是皇子的府邸,一应景致更加奢华尊贵。   金漆染门环,朱门次第开。明灯映如昼,贵气冲霄翰。   行至主厅,身着桃红色服饰的丫鬟鱼贯而入,笑意盈盈地端上新鲜水果差点,最惹人眼的当属西域葡萄和哈密瓜,那可是稀罕玩意儿,宫里头娘娘也未必能分到,市井上更是见不到影儿。   秦珂与孟朱等了一会儿,只听着大皇子那朗利的笑声传来:“哦,竟有此等神奇之物?本皇子当真想见识见识……”   听他的话语,好似身边还有人同行,秦珂与孟朱齐齐望向门口,听着脚步声靠近,心中猜测大皇子身边之人。   大皇子头戴金丝冠身着朝贡服腰系明黄带,先行一步进主厅,随后而来的一人身着紫罗兰王族服饰,脚蹬一双踏浪靴,腰间还佩戴着一把圆月弯刀,上头刻着的正是西域文字。   孟朱不由自主地看了秦珂一眼,眼神相询:怎会是他?   秦珂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浅笑。他拉着孟朱向大皇子行礼,对大皇子身边的人却视而不见。   大皇子笑得豪放:“都是熟人,不必多礼。我来介绍,这位是西域王六子,塞克斯,他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勇士,特地来我朝便是想以武会友,与能者切磋武技。”说着他又转向塞克斯,道,“这二位便是我与你提过的秦府二公子和孟府大小姐,他们可是京城一对佳话。”   塞克斯含笑看了秦珂一眼:“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塞克斯也希望能如二公子一般找到一位心仪的女子。对了大皇子,稍后的比武大赛,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22222来了,,张开怀抱迎接吧 ☆、37、《呸!贱·人(重生)》   37、《呸!贱·人(重生)》   京郊有一片宽广的草原,虽不能与西域大漠的壮阔景象相媲美,但也足够的叫人身心开阔。因为此处在郊外,官府很少会派人过来,因此不少身份不明之人会在此留宿,简简单单搭个帐篷就可以过一晚。也会有习武之人,来这里比试武艺。官府不管,场地又开阔,久而久之,这里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格斗场和狩猎场。白天或许还不热闹,可一到晚上,篝火起,笙歌不停,武打不断,喝彩连连,绝对是“快意人生”的好地方。   塞克斯和大皇子提起的地方就是这里。听说他还安排了不少助兴的节目,必定让大皇子他们一饱眼福,自然也包括秦珂、孟朱。   孟朱与大皇子妃一道坐在马车里,而秦珂他们几位男子在前头策马前行。原本大皇子安排秦珂也去坐马车的,但是塞克斯不同意,他把缰绳抛到秦珂手中,笑道:“男儿应在马上征服天下。二公子身子不好就是因为终日闷在屋里不出来走动,如今这是个强健体魄的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大皇子最喜欢这般豪爽的语调,因此很快认同了塞克斯的说法。   秦珂淡然接受。不过他上马不利索,差点掉下来,骑马又不敢骑太快,因为一快就气喘。他只能慢悠悠地跟大皇子他们后面。   塞克斯还算仗义,他请大皇子先行,而自己作为提议的始作俑者,放慢了速度与秦珂一道,慢慢跟在后面。   大皇子的人都跟着大皇子前行而去,塞克斯这才低声笑了起来:“表哥,这叫什么来着?对,义气!”   秦珂拉着缰绳并没有理会他的话,神色淡然地看着周围景致。越往京郊行去,越发体会到那种“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感触,如此凄凉、荒无人烟的光景与繁华京都自然是比不得的。附近还有不少的难民经过,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一行锦衣华服的马车队,似是渴望,又似憎恶。   塞克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一声冷哼:“无论是天朝还是西域都一样,为官者大鱼大肉、夜夜笙歌,眼中根本看不到还有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听到他这般愤世嫉俗的话,秦珂不过淡淡一笑,神情并无半点欢愉:“日后的状况或许比今日还不如,珍惜当下吧。”他重生而来,自然见过十几年后的情形,那时由于皇子之争,京城动荡,内忧外患越发严重,难民数量会是今日的十倍百倍……   塞克斯望向天边,目光坚定:“因此需要变革,推翻这些陈旧的弊端,开创一个新的美好的世界!”声音不大,却有种震撼人心的味道。   秦珂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深知日后结局的他此刻是痛苦的,因为他不知道很多事情是否会一如既往,他也不知道此刻若是轻易道破天机是否会引起另外一场灾难,因此只能隐瞒了自己重生这事。   塞克斯并不急于说服表哥,他此次犯险前来自有打算,他相信日后表哥一定能理解并给与支持的。他又恢复了嬉笑的模样,挑眉、笑得三分邪气:“表哥,今晚会有佳人相伴,若是表嫂不介意,你大可以带一房小妾回去,保证姿色惊人,让你回味无穷。”   秦珂皱眉,扬鞭,重重地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骏马立时加速,后腿扬起了尘土,叫塞克斯吃了一嘴的黄沙。   ……   孟府二小姐的房间,湘君盯着桌上的匕首还有她手中那被揉成一团的证供,不由得冷笑起来:“叫你猜到是我又如何,你终究没猜到我背后又有什么人。”说完起身,换上一件轻盈粉润的水袖长裙,外面披上一件样式普通的轻裘,遮住里头的大好春光。她出声唤了碧桃进来,吩咐她代替自己在此处守候,而自己却从小门出去。   这阵子借着疯癫的名头,她一直窝在屋子里,除母亲外不见其他人,也因此方便了出门行事。若非如此,她如何能与三皇子日日**?   如往常一般,凭借三皇子给的配饰进入三皇子府。入了寝室之后,她褪下外头的轻裘,仰身躺在卧榻之上,秀发散落在锦褥之上,轻纱之下,粉嫩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香薰融融,委实叫人心驰神移,难以把持。   好一会儿之后,三皇子收到小厮的消息过来,隔着层层幔帐望着床榻上的女子,不由轻笑:“今儿个不是三朝回门吗,你怎么还有心思过来?”   湘君一只手支起脑袋,面色朦胧:“是她三朝回门,与我何干?不过看到她,湘君倒也生出几分想要嫁人的心思了,三皇子以为如何?”   听到这话里有话的意思,三皇子不过扬眉一笑,掀开幔帐,很快来到床榻边上。他缓缓坐下,右手拂过湘君的手臂,笑:“成亲哪有我们如今的快活,恩?”说着他俯身向下。   三皇子与湘君的“结缘”还得感谢孟朱,她当日暗中搞的手段,正好给了湘君亲近三皇子的机会,同时三皇子也在暗中通过湘君得到他想要的通行令,二人在那一日合演了那一出戏之后便一直暗中往来。三皇子明白,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哪里比得上一个还在孟府的女儿更有利用价值,而湘君被二皇子拒绝之后寻觅到尚存希望的,便是三皇子。   二人一拍即合。   可惜湘君想嫁入三皇子府也不是容易的事,她几次出声试探都被三皇子打岔过去,如今日一般。   躺在床上,软化在三皇子的柔情攻势里,湘君也逐渐沉醉其中,共谱一曲颠鸾倒凤的香艳之曲。室内传出阵阵床笫之笑,与那扬起、落下的幔帐共赴一曲高-潮处。   有小厮在外头出声,引了三皇子出去,说了大皇子一行人朝京郊而去。三皇子立刻进屋、换衣。   还躺在床榻上的湘君双臂灵巧地缠住三皇子,呵气如兰:“您要出去见人?可会遇见秦府二公子与家姐?”   三皇子抬眉、面露疑问。   只见湘君解下手上那串红珊瑚手钏,探进三皇子腰间,安放妥当,这才眉峰倾动:“劳烦您把这个送与家姐做贺礼吧。”   三皇子伸手想要拿出来瞧一瞧,却被湘君用手按住,只见她摇头:“是我让母亲好不容易找来的,粒粒皆是来自东海深处,珍贵异常。您可务必要让家姐戴上。”   三皇子伸手勾了一下她的下巴,无奈道:“你这丫头真不老实。好了,你再躺一会儿,之后喝完汤药就让下人送你回去。路上小心些。”他又吻了一下才离开。   独自躺在床榻上,湘君面色渐冷。如今的自己与娼-妓何异?当真是堕落呢!她无声地叹息,第一次在藏书阁上是在香料的作用下与三皇子共赴**,之后便一回生二回熟,不过月余的功夫,她已经知道如何能在床榻上取悦三皇子了。   应当说自己学习能力惊人呢,还是本性下-贱?   湘君不甚在意地笑了起来。   三皇子出门后不久,有丫鬟端着一碗乌梅色的汤汁进门,在外头轻声唤着:“小姐,吃药吧。”   这是惯例,每次湘君与三皇子缠绵之后都会有丫鬟送上汤汁,听闻这里头有藏红花和其他烈性药材,即便是怀孕的女子腹中胎儿也保不住,以此来防止孕事发生。   湘君面无表情的饮下,那滋味很苦,苦到了心里,但她同样记得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终有一日她会站上那个无人企及的高度!   ……   京郊草原之上,此刻喝彩声似要冲破天际,只见一块由人群围成的大圆圈内,有两名勇士正在近身肉搏,二人皆是□着上身,□的裤脚也卷起了。那麦色的肌肤与壮硕的肌肉看的在场的女子面色一片绯红,忙扭头闲聊去。   大皇子与塞克斯他们坐在上座,身后是三四座约莫两人高的帐篷。   塞克斯冲着场上呼喊:“般亚,搞这些花拳绣腿做什么,拿出西域男子的气魄来!”   大皇子来了兴致,哼了一声:“我们来看看到底是我朝壮士更勇猛还是西域勇士技高一筹。不过依现在的架势来看,似乎西域勇士不行啊,六王子你觉得呢?”   二人你来我往地谈论着,皆是兴致盎然,好似在场上的是他们俩,不肯让了对方半分。   孟朱坐在秦珂身边,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了,她附耳过去:“我们何时能回府?”   秦珂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怀里,郊外的夜里已经很凉了,虽然让人取了披风给娘子儿披上,但她的手还是冰凉的。他使劲搓了两下,笑容浅浅:“大皇子说已经派人去过秦府,看来我们今日得在这里过一晚。再说夜路危险,我们贸然赶回去也不是明智之举。”   孟朱点头,不过还是担忧:“我这会儿眼皮一直跳,真担心会出什么事儿。”   话音刚落,身边的篝火突然爆出一朵硕大的火花。   脑海中忽然闪现当日宫中的场景,孟朱不顾一切地扑倒了秦珂,用身体护在他身前。举动之突然,叫场上人都是好一阵的吃惊。   秦珂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她,眼中隐隐有笑意。   片刻时间,场上爆发出热烈的笑声,其中尤以塞克斯嗓门声最大,他捧腹大笑:“孟小姐真是护夫心切,可是,不过是人家加了助燃香油罢了,你……”   孟朱回头一看,黑暗中她的眼神不好,但定睛细看还是发现一个隐隐绰绰的人提着一个小桶,那桶里就是所谓的助燃香油?   顿时,她从秦珂身上爬起来,看着笑得灿烂的秦珂和在场的人,此刻恨不能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秦珂起身,揽住孟朱的肩膀。   大皇子妃瞧着这小两口的模样,不由望了大皇子一眼,但见他目光并未落在自己身上,好一阵黯然神伤:自己的夫君是尊贵的皇子,同时心怀远大,自然不可能将整颗心放在女人身上,更何况府内还有侧室。   黑暗中,她发出无声的叹息。   忽然场上的比武出现了逆转情况,西域勇士突然发力,将天朝壮士整个抓起,然后狠狠地摔下来,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了……   又听见有清朗笑声:“大哥果然厉害,竟然寻到如此有趣儿的地方。”   有两道身影从远处走来,那个走的急促的是爱凑热闹的四皇子,而在他旁边脚步沉稳的便是三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要说的一件事是。因为华华考虑不周,先前关于大奶奶二奶奶的称呼引起了不少的争议。   现将二奶奶更正为:二姨奶奶。意思为老爷的二房,而大奶奶的称呼不变。   少爷的妻子便是少奶奶。如文中秦府中万慧茹是大少奶奶,而孟朱则是二少奶奶。   关于前面章节中的不当之处,华华找时间集体改了。   ……………………   正经的说完了,下面来不正经的。咳咳,这个时间更文貌似比平日早了点。那接下来的时间里,华华是看电视呢玩儿呢还是……筹备二更君?【摸胡子,啊呸,是下巴。】 ☆、38、《呸!贱·人(重生)》   38、《呸!贱·人(重生)》   四皇子一个箭步冲上去,在西域勇士面前做了个鬼脸,那勇士冷不防他来这么一招,手下一松,竟然反叫对手给绊倒了。厂商有扼腕声,有欢呼声,一时间热闹不已。   而始作俑者四皇子却拍了拍被摔倒在地的勇士的肩膀,满脸无害道:“下次继续努力。”好似这一切与他无关。   大皇子起身,朗声大笑:“三弟、四弟你们消息够灵通的,都找到这里来了。”   四皇子一听,挑眉笑了:“大哥,你不厚道了,知道我最爱热闹,这种场合怎么能不找我来呢?若不是因为皇……大娘病了,宁姐姐铁定也要跟着过来。”他原本是想说“皇后娘娘”的,可惜在宫外头这种称谓还是避讳了吧。   大皇子眉头暗蹙:“大娘怎会病了?严重吗?怎么你不在跟前尽孝还跑出宫了?”   大皇子、三皇子等已然成年,因此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而四皇子还小,住在宫中,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三皇子语调平静:“今儿个父亲出了个策论,云乾声称出来找兄长们商议就出来了。”   大皇子不由神色一暗,心中忿忿不平:父皇出策论怎地不找我过去?难道认为我才疏学浅,所以有意忽视?   虽然心中这般做想,但他面上却也只能一笑而过。   三皇子目光在塞克斯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平静的眼眸之中波澜微起,笑问:“不知这位是?”   不等大皇子介绍,塞克斯起,玉扇在胸前一按,潇洒躬身:“在下塞克斯,来自西域,人称老六。”   这穿着打扮,而且又在西域“人称老六”的也只有西域王六子了吧。三皇子顿时了然,然而也因此心中却不平静:西域王六子何时来的?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不曾传来,而且他入京后最先见的会是大皇子,难道二人之间有什么交易?难道大哥与西域……   一时间场上除了真诚的笑声,还有各怀心思的假笑。当真是暗流涌动。   四皇在场上扫了一圈,忽然看到熟人,因此脚下不停地走到秦珂他们面前,笑声迭起:“听宁姐姐说你们成亲了,真是恭喜恭喜,可惜我今儿个没准备什么礼物,所以问三哥要了一个红珊瑚手钏,算是借花献佛吧。”说着他送袖间将一只锦盒交到孟朱手上。   不等孟朱开口,他又补充道:“不许不收!”   孟朱与秦珂对视一眼,只得先将东西说下。只是她又朝三皇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头总是有些不安。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只听塞克斯笑着说接下来更精彩了,他拍了手掌,很快充满异域风情的节奏响起。   随后斗武场摇身一变成了斗舞场。只见十余位神说红色露脐舞衣的西域女子赤脚进场,舞衣镶着黑色的边,边上还点缀着金色亮片,在篝火之中显得特外耀眼。而她们胸前□出一大块雪白的肌肤,丰盈的胸部随着舞步起伏,一时间吸引了不少男子的目光。更奇特的是,她们脚踝之上都挂着一圈铃铛,脚掌一踏,铃声淙淙如珍珠落玉盘。   这西域舞蹈果然是热烈而奔放,魅惑的紧呢!   先头还在聊天的人此刻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翩翩起舞的女人们,看着她们旋转、跳跃,听着乐声与她们脚下的铃声,如痴如醉。   孟朱贴在秦珂耳边吹了一口气,只见他正闭着眼睛,好一副无福消受眼前美色的样子。   秦珂睁眼看她,低声轻笑:“别闹。”   孟朱嬉笑着:“如此美好的视觉盛宴,不看岂不浪费?”   秦珂不过一笑:“于我如浮云。”   听到这话,孟朱打心眼里欢喜,但同时她也有疑惑:“既是浮云,为何不敢看呢,莫不是怕自己一看就控制不住欲念?”   秦珂伸手掐了掐她的脸:“为了你这个傻丫头,我不能给为自己一点犯错的机会。”他勾唇一笑,解释道,“你可知道在西域,男子与女子只消对视一眼,若是有一方看中了对方,便可能直接上前表露情谊。你相公我如此之帅,若是被哪位姑娘看上,你情何以堪呢?”   孟朱真是越发爱上相公了,他怎会如此自恋又如此的窝心呢?   这两人的互动落在三皇子眼中,虽听不清两人的话,但看得出两人情意绵绵,他嘴角不由泛起叹惋之意,不知道他们找上彼此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开端。   舞女们目光在场上男子之间流转,原本合成一对的女子跳着跳着各自朝着不同方向散开去,她们的宽袖扬起,拂过男子的面庞。场上男子不少,因此面前有一位舞女已是不错了,如同大皇子和四皇子,而过分的是,有的人面前有三位舞女在“争宠”,那是三皇子。相比起大皇子来,三皇子更加精致、气质宁和,而比起三皇子来,他更多一份成熟的情韵,因此人气非他二人能比。   塞克斯面前却是空无一人,着实因为他的容貌太美了,美人对他只有嫉妒与愤恨,哪里还有挑逗的兴致?他摇扇自娱,看着这一簇簇扎堆的男男女女,倒也欢乐。当然,除了关注几位皇子之外,他也朝表哥表嫂那边看过去——只见一个吃水果,而另一个在旁边看着,如此而已。   塞克斯有些疑惑了:如此美色当前,表哥当真能不心动?还是对西域女人不感兴趣?   他勾唇一笑,若是这一招不起作用,他还有下一招。于是招来手下,耳语一番。   西域女子与男子们打得火热,男人女人的欢笑声好似那篝火,熊熊燃烧着。   四皇子年纪虽小,但在宫里久了,哪里能没见识过男女之间那些事儿。他笑着推开女人,摊开掌心,空无一物;随后迅速合上手掌,在空中转了三转之后突然张开,手掌上忽然多了一枚铜板。那女人眼中诧异,因而津津有味地要他继续表演。欢笑有余,□毫无。   而大皇子直接搂着女人进了后面的帐篷,也不顾大皇子妃面色如何的难看。   三皇子则是更加享福,三位女子在他面前又是露香肩又是喂酒,各自使尽浑身解数要将他拿下,而他不推不就,只是含笑看着。   不一会儿,两位壮硕的汉子以人为轿,载着一名带面纱的女子进场,素白轻纱随手一抛,香气四散,她以绣履尖端点地,全身力量集中在右脚脚尖上,左手上扬,身体形成一条线,仰望天空旋转,如同一朵绽放的白莲花在夜空中起舞,美得让人心疼,恨不能将她当场揽入怀中。   旋转过程中,她的身体缓缓向下,最后逐渐匍匐在地,指尖灵巧地如雀鸟振翅一般振颤,手肘带动手腕一同扬起、落下,如轻燕低飞。   屏息之间,她又突然离地而起,双腿伸展,在空中轻盈一跃,滑过长空的之后她身上的白丝带才缓缓落下、复又贴在身侧……   舞步结束,她向众人行了一礼,面上轻纱依旧未曾揭下来。而她的目光却径直落在右手边的秦珂身上,目标明确。   塞克斯含笑:这一款必定合表哥的口味。   三皇子同样被那边吸引过去,看这一场好戏。   孟朱自然感觉到来自那女人身上的大胆与挑衅,更出乎意料的是,那女人竟然还走到秦珂面前,问他:“公子可愿为奴家揭下面纱。”   青楼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姑娘以轻纱遮面时候,唯有她今夜裙下之臣有资格掀开面纱。   如此露骨的问话叫在场的大吃一惊,哄闹声大起。不知是谁在旁边喊着:“姑娘,公子旁边那位便是他的正宫夫人,你就不怕夫人吃味吗?”   蒙面佳人好似这才看到孟朱,眼眸里也染上笑意:“夫人吗?夫人可有舞技,不若我们来比上一比,若是奴家赢了,公子今夜就随奴家去。若是夫人赢了,奴家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   此言如同落入油锅里水,溅起更加猛烈的油光,场上的气氛被推向了无限高处。美酒入喉的男子们满脸笑意地看着这只在戏文中出现的场景,酒味飘散,众人都已经染上七分醉意了。   秦珂伸手搂住孟朱,看了蒙面佳人一眼,轻笑:“多谢姑娘垂青,不过水过满则溢,秦某有夫人一个,足矣!”   佳人笑声如银铃:“夫人自然只有一位,但红颜也不可或缺。天晴不才,唯舞技拿得出手,若是今日输与夫人,天晴便是心服口服;若是侥幸赢了,天晴只有与公子共饮一杯,如此可好?”   塞克斯在远处高声喝道:“不过是一杯酒罢了,有何不可?秦夫人,你说呢?”   经过他这么一带头,看好戏的人纷纷出声,索性劝孟朱大度一些让相公与佳人共饮一杯。那蒙面女子一看就是青楼里经过长期训练的舞姬,与她比舞哪有胜出之理?与其到时候出洋相,不如答应了这一要求,再说只是一杯酒而已,也不需相公卖身,此事有什么好纠结的?   孟朱却不这么想,显然眼前的情形那女子并非只是饮酒一杯那么简单,只怕一杯之后还有一杯之后还有其他……她抬头朝塞克斯那边看了一眼,只见那位表弟正举着酒杯做出饮酒的模样,调戏溢于言表。   秦珂收紧了搂住孟朱的手臂,正要带着孟朱离席,却听孟朱悠然出声:“如此,只要献丑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赶在熄灯前诞下二更君,乃们这帮没良心的,看过都不知道留个爪啊! ☆、39、《呸!贱·人(重生)》   39、《呸!贱·人(重生)》   四下一片惊诧声,秦夫人与一位舞姬竞舞不论输赢都平白地自毁了身份。三皇子端起酒杯,面色平静地观看着这一场好戏。   大皇子虽然离开了,但大皇子妃还留在场上,她不由地皱眉,出声道:“秦夫人怕是喝醉了吧,如何能答应与舞姬同台呢?”   塞克斯却不以为然,他面朝大皇子妃,道:“在西域,女儿家之间竞舞那是吃饭一样正常的事情,今儿个难得气氛正好,您暂且抛开尊卑之分,好好欣赏一出绝美的舞蹈吧。”   秦珂想问问孟朱到底是作何打算,却见她朝自己点头示意放心,或许日后还会遇到诸如此类的问题,他不能时时刻刻在朱儿身边照顾她,也得适时放手让她去处理。因而他静静坐下。   孟朱起身,未曾起舞,却是走向了伴乐师傅的跟前,低声轻语几句,就问师傅借了胡笳来。她一步步上前,矮身一拜,从容不迫:“孟朱可以接受天晴姑娘的提议,不过,还请西域贵客替孟朱伴奏。”说着她将胡笳往头顶一递,方向正是刚才还看着热闹的塞克斯。   这场子是塞克斯安排的,天晴姑娘不过是一名舞姬,与他们未曾相识,如何会做出这般惊人的举动?只怕是塞克斯在背后授意。既然他要戏弄人,孟朱如何能轻易叫他看热闹了去?   塞克斯身边的下人挺身而出,怒斥道:“我家主子如何能为你吹胡笳?简直可笑。”   孟朱将胡笳拿的稳稳地举在头顶,脚步却又不自觉地进了一步,淡笑:“是我酒醉了,方才隐约听见谁人在说今夜要抛开尊卑之分?贵宾,您说呢?”   秦珂在端起一杯酒悠悠地喝了起来,娘子儿的表现他很赞赏啊,他暗自挑眉:莫不是我□的好?好不自恋!   塞克斯真是自己打自己嘴巴,既然话是他自己说的,如何能约束了别人却放过自己呢?因此他只得朗笑一声,饮下杯中的酒,随后起身,接过胡笳,道:“好!今夜有酒有舞怎么能少得了乐声呢?”   孟朱又行了个礼,抬高声音:“贵宾伴奏诚意可嘉,由此可见我朝与西域睦邻友好。天晴姑娘珠玉在前,我朽木其后,不为其他,只为今夜融洽和谐的氛围,也愿我朝和西域能世代友好下去。”   不知是谁跟着喊:“世代友好!”一声起,万声随。一时间热血沸腾的两方人马高声齐和,场面蔚为壮观。   三皇子推开身边的三位女子,目光在孟朱身上流转,嘴角不觉勾起:这女人有点意思。一番话下来已经占了一个好名头,她起舞也成了为“睦邻友好”助兴——好威风的一招啊。   自然孟朱也给了塞克斯面子,把他纡尊伴乐说成是表示出与天朝交好的诚意。好歹他是秦珂的表弟啊。   听到这话,大皇子妃也不反对,她叹了一声道:“如此,也好。我从未见识过秦夫人的舞技,今晚能一饱眼福了。”   孟朱问其他舞姬借了一身舞衣,是一条赤红色绣冬梅束腰长裙。裙摆长拖及地,铺在地上如同绽放在地上的一簇冬梅,傲霜独立,别有一番风味。   塞克斯胡笳声起,声声呜咽曲调难成,忽而惊起忽而低落,着实是考验舞者应变能力。天晴在一旁看着,不由轻笑:王子这是在刻意刁难人呢,若换成是我在场上,此刻也得手忙脚乱。   叫她吃惊的是,那位秦夫人身形灵活地随着乐声律动。乐声高亢处,她冲天跃起,赤红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叫人浓重而潇洒的弧线。乐声忽而转入凄凉,她双脚方一落地便顺势跪下,腰肢缓缓侧移,身体也好似寒风中被吹落的梅花一般悠然倒下,凄美而哀婉。直至蜷缩在地,乐声依旧哀戚。她掌心轻抚地面,指尖战栗,时而颤动,时而安静,宛如风中残叶,渴望重回树梢却又无力回天,叫人望之心有戚戚,怎一个叹惋了得!   冷不防间,胡笳又急促了起来。卧躺在地的女人忽的将手放在耳边,好似听到什么声响,循着声音,她闭紧的双眼也骤然睁开,茫然地扫过四周,搜寻那个声音的来源。当她的目光落在秦珂身上,她好似寻到了归宿。手掌撑地,不顾一切地起身,朝着秦珂伸出手,递过去……如同重生之蝶寻到宿命的方向,红衣翩然,身形如飞。   秦珂起身、离席,脚步迅速地冲那人奔去,张开双手。忽然胡笳声断了,而那冲着他飞奔过来的女人也好似失去力量的舞蝶,还未曾拉住秦珂的手就倒落在地,应和着一切归于安静的场景,甚是完整!   场上掌声初是稀疏,随后如雷鸣爆发,赞扬声四起。   而秦珂却皱眉,加快了脚步,抱起倒落在地的女人,他凑近了果然看出孟朱额头上虚汗如豆,面色苍白,身上更是说不出的寒凉。最后那一下,她不是迎合乐声而是真的累倒下了!塞克斯的乐声有多刁难人,节奏胡乱来,根本不按乐理出招,孟朱一边要听着他乐声的变化,一边要随时改换舞步,如何能不精疲力尽?   秦珂抱起孟朱,望向塞克斯的时候,眼中尽是一片凉意。   连塞克斯都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惹怒了这位表哥,不由打了个寒战。   秦珂向三皇子与大皇子妃请辞,称自己喝醉了,随后带着孟朱进了一顶帐篷。   看着他们离去,大皇子妃也忍不住羡慕:“好一对鸳鸯佳侣,秦夫人果真是个妙人儿,不仅为人灵慧,这舞技也丝毫不输于人呢。”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那舞姬一眼,眼底流露着不屑。   天晴不过垂首,在塞克斯的示意下退场离去。   见三皇子身边已经没有西域佳人的踪影,塞克斯打趣道:“似乎美人儿不合您的心意,她们哪里不好,我回去定要叫人好好□。”   三皇子莞尔一笑:“只怪‘皓态孤芳压俗姿,不堪复写拂云枝’。”   塞克斯虽然中文讲的不错,但诗文还是不能立刻就领回,因此与三皇子又来往了几句,最后也进了帐篷里去。在帐篷里躺了一会儿他又回味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他这意思是夸梅花压倒了群芳?梅花……”忽然脑子里想起身着赤红绣梅花的表嫂。   属于秦珂夫妇的帐篷里,孟朱看着忙前忙后的秦珂,只得出声阻止:“相公,躺了这么久,我早就缓过气来了。你快过来坐好!”   秦珂绞了一块热帕子,又替她擦了一遍脸颊,嘴角尽是笑意:“帮你擦完身子我就停手。”   孟朱往毯子里躲了躲:“别闹了,这帐篷也不遮挡什么的,万一有人进来……”   秦珂眼角一挑:“我家娘子儿方才一舞香汗淋漓,擦身子也是理所当然的,有谁敢多言一句?再说了,寻常人不会来我们这帐篷,外头还有人把守着,不必担心。”   孟朱瞥了他一眼,叹道:“你总是有理。”   秦珂盯着她很久,好似不认识她一般,知道她出声询问了,这才开口:“你是何时练的舞,怎么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孟朱睨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神,那能样样事都清楚。”说完收起笑容,面上带着些回忆的味道,“小时看二娘找舞姬来教湘君跳舞,我也跟着偷偷练习。因为不少人夸她聪明灵巧,我不服气,在自己房里练了很久,心想着哪一天一定要让旁人也夸我。可惜后来我在家中想跳舞给父亲看,他看过后斥责我像风尘女子,吓得我再也不敢卖弄舞技了。没想到今儿还能派上用场,忽然觉着从前的酸楚都是有意义的。”   秦珂抬起她的下巴,让她视线与自己相对,他的眼神坚定而平静:“确然,若无从前种种,何来今日你我?娶到你是我的福气。”   孟朱弯起嘴角,目光扫过,望见矮桌上放置着四皇子送的那只锦盒。她想起了什么,因此让秦珂把锦盒拿过来。   锦盒里头是一只红珊瑚手钏,一共十八颗赤红珊瑚珠与一颗白玉珠,串成手环状。红珊瑚是稀罕物,十八颗颗颗饱满丰润,色泽通透是难得的好东西。   孟朱拿着东西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又将锦盒也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未曾发现什么异状。最后她拿起手钏放在鼻子下面轻轻一嗅,有清淡的珠香,并无异味。   秦珂问道:“你怀疑这东西有问题?”   孟朱将手钏试着往手上戴了一下,刚好合手腕,只有珊瑚珠贴着肌肤时候的清凉感。她有些疑惑:“难道没问题?方才听四皇子说是问三皇子借的,我担心是三皇子会使诈,毕竟我……”说到一半,她收口、微笑,“许是我想多了。”   正要脱下那手钏,却听外头有声音响起:“秦夫人可在里头?”   听声音好似是那舞姬的。   秦珂本不欲让她进来,孟朱却笑了:“佳人深夜造访,必定是有急事,况且她是来寻我的,不是来与你喝酒的。”   这时候她还有心思玩笑,看来是不介意先前的事,秦珂也放心了。   让人请那舞姬进来之后,秦珂依旧在床榻边上照顾孟朱,头也未曾抬起来。   天晴俯身行礼,手上端着一只铁盒,声音沉静道:“夫人应当是不常跳舞的,今儿个跳的激烈,明后两日必定腿脚酸痛、行走不便。天晴从前练舞之时遇到过这情况,因此有些方子能缓解酸胀。”说着将手中的东西呈上。   秦珂伸手轻轻一挡,客气道:“多谢姑娘好意,但明日回府后自会有大夫来为娘子调理。”   天晴也不多话,收起盒子:“既然如此……”说话间她瞧见孟朱手上那只红珊瑚手钏,不由秀眉颦蹙,语调也随之低沉,“天晴冒昧,不知夫人可否借手钏给我看看?”   瞧她神情似是有异,孟朱解下手钏,让人给送到她手上,询问着:“姑娘看出什么了?”   天晴将东西放在手中掂了一掂,又用鼻尖嗅味道,神色微动,出声道:“天晴冒犯了,只是这东西夫人带不得。”   果然是有问题,孟朱靠在床榻上,心中并不平静:“若是佩戴了会有什么影响?”   天晴面露叹惋:“终生无子!”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跳舞了。跳得还凑合。女主必然是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对不?   下面放红珊瑚手钏的大致原型。嘿嘿~朋友说一看就是假的,不过文里的……恩,应该是真的。 ☆、40、《呸!贱·人(重生)》   40、《呸!贱·人(重生)》   孟朱与秦珂对视一眼,心中大骇,她不由地出声询问:“天晴姑娘何以得知这红珊瑚手钏有异?”虽说她也有怀疑,但天晴仅凭一眼就觉察出其中的问题,此事也透着蹊跷。   天晴面色平静,道:“青楼中的姑娘们嫌汤药苦口,因此想出了一个法子,将藏红花等药材晒干磨粉,然后请师傅在制作首饰之时加入少许。如此经常佩戴便能避免孕事。夫人手上的手钏里有一颗白珠。那珠子与天晴曾经见过的神似,因此天晴冒昧借来一看。若是夫人不信,大可请大夫来瞧瞧那白珠里头可有藏红花的粉末。”   听她这般解释,倒也合情合理。孟朱将东西收进锦盒之中,如同供奉一般安置妥当,此刻她的手有些颤抖,面色平静之中略显苍白,对上秦珂关切的眼神,她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无事。   向天晴道了谢,她肃容言道:“天晴姑娘,今夜这番话我希望只留在此处,不希望有第四人知晓,便是那西域贵客也不成!你懂我的意思吗?”说到后面,她声音渐犀利了起来。   因为提到了那人,天晴犹豫了一番,这才缓缓出声:“既然夫人吩咐了,天晴必然照办,但恕小女子顺道多嘴一句。今日之事,贵客并无恶意,天晴此番前来也正是受了贵客之托。虽然天晴愚昧,不解贵客深意,但还是希望公子与夫人莫要错怪了他。”   看着天晴离去,孟朱喟叹:“相公,你说她是塞克斯请来的说客吗?若真是,她这个说客还真是厉害。”   秦珂专心替她擦脖子,仿佛此刻最的便只有这一事。他面上不甚在意:“是与不是又有何妨,不过他如此胡来,必定会出事。我看,也该教他吃些苦头了,不然他还以为京城时他西域后花园呢!”   听着他似是威胁却暗藏关心的话,孟朱笑了:毕竟身上流着相近的血脉,若是塞克斯出事,相公势必不会袖手旁观。   哎,这个嘴硬心软的相公。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去,马车里大皇子妃精神头不大好,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头骑马的男子们,不由秀眉一蹙:“听说昨儿个那舞姬又去你们帐篷了?当真是个‘奇女子’,如此的不知羞耻、不识身份悬殊!”   孟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大皇子妃此刻正盯着大皇子,心道:这番话只怕更是对大皇子与昨儿个和他在一起的女子说的吧。因此孟朱并未答话。   舟车劳顿地回了府,洗漱得当,孟朱在去拜见公婆。路上却不想遇到了大嫂万慧茹,只见她嘴角一边扬起,笑得冷艳高傲:“弟妹好威风啊,当真是一舞动京城,从此大家闺秀见了你都羞了七分颜色。”   孟朱不欲搭理她,但听她话里头的意思却心中又是一紧:想不到消息传得如此之快,一同去京郊的也不过是大皇子夫妇,还有三、四皇子,还有他们的下人,究竟是谁如此积极地散布消息呢?第一个映入孟朱脑海的便是那三皇子,想到这个孟朱又记起一件事,不免担忧了起来。   三皇子想必已经发觉了塞克斯的身份,若是他提早一步在皇上面前进言,还不知道会把塞克斯进京的事说成什么样。许是会说他密谋进京,而且与大皇子勾结,意图不轨?   在见过公婆,听他们训诫了一顿之后,孟朱忙去寻秦珂,下人说秦珂去了大皇子府。听到这个,孟朱稍稍松了一口气:自己能想到的,相公必然也想到了。   回屋之后,孟朱看着那只锦盒发呆,她思前想后都觉得不对劲。自己确然是设计陷害过三皇子,但以他的身份大可以凭借权势给自己降罪,为何需要用到害人绝子绝孙这般阴毒的法子呢?而且他又如何能得到这种东西,除非是有人在他耳边挑拨?   想到这里,孟朱让绿腰去汤山书院请了陆沛过来,想请他去三皇子府外守候,看都有谁进出。自然陆沛要收取一定的酒钱。   话说秦珂在大皇子府商议该如何将塞克斯的事情禀告给皇上,三皇子心思深沉,不知他会如何拿塞克斯的身份做文章。   大皇子的意思是直接将实情告知父皇,他身正不怕影子歪。   秦珂淡笑:“若是皇上问您为何今日才禀告西域六王子在京一事,您该如何应答?若是皇上再问您是否早前就与六王子熟识,您又该如何作答?若是……”   这连番的问句教大皇子心中生寒:若是父皇由此联想,以为我与西域暗中勾结,那事情就大了。   当下,大皇子皱眉,问秦珂有何高招。   秦珂躬身行礼:“您可以将此事推到怀瑾身上,称六王子是怀瑾昨日为您引荐的,而六王子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求亲,至于六王子相中了哪一位您并不知情。”   有人愿意担上责任,大皇子自然乐意之至。同时也越发信赖秦珂,觉着此人衷心了。   秦珂回府之后,恰巧碰见下人抱着一叠的名帖。上前询问才知道,这些都是送往自己屋里的。随手翻了几张,不由笑了起来:这名帖都是给娘子儿的,有请她去品茗的,有请她去看戏的,还有的请她去生辰宴会……诸多名目,而且言辞恳切。   回了屋,孟朱还在打盹,秦珂轻手轻脚地将东西放在桌上,自己则是坐到床边,俯身向下欲偷亲芳泽。   不过床上的人却一个翻身,教他扑了个空,吻在床铺上。   孟朱躺在里侧,狡黠地笑了起来:“大胆毛贼,竟敢擅闯民宅!”待秦珂起身,她才好似发现了什么,佯装吃惊道,“呀,相公,怎么是你?”   秦珂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无奈道:“你这丫头……”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躺了上来,动作迅速地将她压在身下,眼神逐渐深邃:“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孟朱扭动了起来,连声讨饶:“好相公,我再也不敢了,您高抬贵手。”   秦珂却是不依,俯身便是一吻,他舌尖灵活地撬开妻子的牙门,在她口中横行无忌,只听得孟朱发出呜呜的声音,唇畔的厮磨却是越发痴缠起来。他好似要吸尽孟朱口中所有气息,教她喘不过气来,只能贴紧了他同样吮吸着他口中的气息。   秦珂握住孟朱的双手,与她十指紧扣。嘴唇顺着她的脸颊、下巴滑到锁骨,秀眉的弧度引得他的双唇流连忘返,他吮吸着锁骨处香滑的机理,一时间竟忘了轻重。   孟朱只觉得锁骨处一阵细微的疼痛,忙呜咽出声:“相公,轻点。”   秦珂这才松开锁骨,唇畔却又顺着往下行去。他的牙齿咬住领口的盘扣。下人很得力,孟朱所有衣物的盘扣果然只有一个样式,而秦珂对此早已是烂熟于心,因此仅凭了牙齿也能一颗颗解开。   孟朱不由笑了起来:“相公,我越发觉得你像我娘家的阿财了。”   听到这个秦珂松了口,似笑非笑地盯着孟朱:“阿财是谁?”眼神中还有一丝危险的模样。   孟朱挑眉轻笑:“阿财啊……”她故意拖长声音,引得秦珂脸色越发难看,醋意横生了,才出声道,“它是一只小狼狗,跟你像极了……”   此言一出,秦珂双眼微眯,松开手掌就将孟朱的双臀托高,而自己的银枪隔着衣料抵住她的□门口,声音越发得低沉:“看来得好好教训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戏弄你相公。”   孟朱咬住下唇不敢喊出声,秀眉睨了秦珂一眼:“你流氓你无耻你净干这些不害臊的事。”说着说着,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珂正欲将流氓无耻进行到底,却听得恼人的敲门声响起。   孟朱见秦珂还不想停手,瞪了他一眼:“快起来,说不定有要紧事呢!”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推起来。孟朱又理了理衣裳才出声:“谁在敲门?”   绿腰的声音传来:“小姐,这里有好多给您的名帖,都是邀请您去参加夫人们的宴会的。”   秦珂还躺在床上,手枕在脑袋下面,笑道:“夫人,你果然是一舞成名了。”   孟朱这才看到桌上还放着一叠名帖,看这数量,大约有数十份吧,不觉一阵头疼:京城的传言当真是可怕,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有这么多了,今后可如何是好?   难怪有人云:人怕出名猪怕壮。而孟朱两者皆怕!   呜呼哀哉。   正在孟朱犯愁该如何婉拒了夫人们的好意之时,宫里头来人传出消息,说是皇后娘娘请府上两位少奶奶进宫一叙。   这事可不得了,皇后作为一国之母,是天下女子之表率,她要见秦府两位少奶奶,这可是莫大的荣耀。更何况此日并非节庆也无宴会,看来是宫里头对秦府重视的很呢。   一时间下人们忙着为两位少奶奶盛装打扮,秦府也再一次热闹非凡。大奶奶也亲自带来了自己珍藏的首饰,还有秦老夫人给她的传家之宝,一只刻有“秦”字的玉镯还有一只牡丹花簪。前者给了万慧茹,后者则是赐与孟朱。   带上牡丹花簪,绿腰看痴了:“小姐,牡丹花配你甚是好看。”   孟朱却皱眉,道:“牡丹是花中之王,配皇后才最合适,我戴着这个去见皇后岂非僭越?但婆婆给了,我又不能不戴,绿腰你把我那只海棠花簪也带上,待出了府我就换那只戴上。”   孟朱看着铜镜里那只牡丹花簪,不由叹息:婆婆此举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作者有话要说:外卖送鲜汤什么的真要不得,昨天鲜汤二度打翻,淹没了我可怜的键盘,弄脏了我可怜的裙纸、袜纸,搞得俺这两天只能往机房跑,让俺SHI一SHI,谁都不要拦着! ☆、41、《呸!贱·人(重生)》   41、《呸!贱·人(重生)》   孟朱与万慧茹都并非第一次进宫,但每每还是为宫门之富丽堂皇而惊叹。穿过专供命妇进出的正华门,又绕过外围诸多宫殿,这才进入皇宫腹地——中宫,也正是皇后娘娘的居所。   有宫女在外头候着,一见到秦氏二位少奶奶,不卑不亢地上前,道:“二位夫人可算来了,皇后娘娘可念叨了好久。秦国公好福气,同日得了两位美若天仙的好媳妇儿,可真真羡煞旁人了。”   万慧茹一听面露喜色:能得皇后念叨那是多大的福气啊,果然加入秦府此举甚好。因此她忙握住那宫女的手,悄悄递了一只红包过去,笑道:“劳烦姑姑领路了。”   那宫女不过笑笑,很快将东西收下。   孟朱却不似万慧茹这般雀跃,心里反而有些担忧:皇后找我们进宫不免有些奇怪。至于奇怪在什么地方,她也说不出来,大约也只能以女人的直觉来解释了吧。   中宫大殿内焚香阵阵,香气沉郁浓烈,金兽吐着红黄烟圈,熏得殿内暖气逼人。大理石地板上头还铺着一层波斯地毯,踩上去如猫爪落地,悄然无声。檀木制成的雕凤靠背椅子分列两排,数之有二十四张之多。而上首则是金碧辉煌的凤凰仪驾,金漆染就的坐榻,三四人坐也绰绰有余,两旁是凤凰于飞的金扶手,还有两柄硕大的摇扇,令人望之生畏。   此时皇后未曾出现,万慧茹睨了孟朱一眼,轻声道:“怎么不戴婆婆送你的那支牡丹花簪,换上这海棠花簪平白的添上几分小家子气!”   孟朱笑笑,道:“您是国公府大少奶奶,今儿主角可不是您吗?我若戴上牡丹花簪,未免有些喧宾夺主之意,大嫂您说呢?”   万慧茹不觉笑笑,倒也没再追问下去。   在大殿候了小半柱香的功夫,皇后总算是从里头出来了,而陪在她身边的还有玉宁公主。她见到孟朱,冲她笑了笑。   孟朱颔首回应。   皇后身着凤服,妆容浓重叫人看不出年岁,一双凤目不过轻轻扫来,就让孟朱身上不觉发寒,忙低下头越发的恭敬了。   皇后举手投足雍容华贵,护甲落在扶手上,声音悠缓却掷地有声:“二位便是秦国公家的少奶奶们吗?嗯,模样倒是周正,瞧着挺讨人喜欢的。”   万慧茹一听大喜,忙上前行礼,高喝:“多谢皇后娘娘夸赞,今日得见凤颜,实乃慧茹之幸也。”   孟朱跟着在后头附和,头压得低低的。   皇后轻笑,转头看着玉宁道:“这大理寺少卿府的女儿倒是礼数周全,宁儿,让人去取了本宫的如意金钗来打赏。”   玉宁一听笑开了:“母后可真真偏心眼儿,秦府两位少奶奶呢,您怎么就打赏了大少奶奶?”   孟朱微微抬起头,看了玉宁公主一眼,对其表示感谢,但不知怎么余光瞥到皇后的眼神,总是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只听皇后浅笑:“这二少奶奶……本宫自然也是要赏的。”   不一会儿,皇后身边宫女捧着金托盘将如意金钗送至万氏手上,那金钗光彩夺目,上头一对金蝶翅膀不时震颤着,模样甚是好看。万氏忙不迭地跪下谢恩,面上也越发的春风得意了。   皇后也不再出声,只是略有所思地盯着孟朱瞧了一会儿,好似想起了什么,复又笑道:“本宫虽做了媒,今儿个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新娘子,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孟朱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皇后在说自己,因而心头一紧,却强自镇定地缓缓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皇后衣襟以下不敢直视,同时口中念道:“孟朱未曾前来拜谢皇后恩典,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阅读就在,Zybook.net}   玉宁公主在一旁看着也替她捏一把汗,听母后话里头大有问罪的意思,也不知道母后是怎么想的。   皇后又是看了半响,才幽幽叹了一声:“先头听大皇子妃说孟老爷家的长女温柔娴淑、端庄静雅,本宫瞧着怎么眉眼间还有些妩媚样儿。玉宁你也来瞧瞧,莫不是本宫老眼昏花了?”   这一声可把孟朱吓坏了,妩媚这词是用来形容大家闺秀可不是好事,而且皇后自称“老眼昏花”更加是要人吓破胆啊。   若是自己承认“妩媚”,那便称不上端庄,可见大皇子妃先前说的有假,那便是欺瞒之罪,追求起来铁定还是孟朱的过错,皇后大可以下旨处罚。若是自己不承认,那便是说皇后“老眼昏花”,这同样是罪无可恕——皇后是一国之母,她说西瓜是葡萄那便是葡萄,哪里会有错?   孟朱吓出了一身冷汗,只得双膝下跪,叩首、念道:“孟氏有罪,今日得知要觐见皇后,心中惶恐,妆容上也乱了手脚,竟导致如今这般模样,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玉宁舒了一口气,心中暗道:这招倒是对的好,把罪推到妆扮上,既不说自己本身妩媚又不说母后看错了,妙人儿啊。她对孟朱是打心眼里喜欢了起来。   皇后笑声起,声渐清朗冷冽:“这位二少奶奶倒是个牙尖嘴利的主,起来吧。”   堪堪躲过一劫,孟朱腿脚都有些软了,若是皇后再追究下去,自己只怕真应付不了。哎,深宫之中的女人个个都是女人中的佼佼者,嘴皮子一来杀人都不见一个血字,而皇后更是个中之王。轻描淡写一句也能置人于冰天雪地。   孟朱腋下早已湿透,带着凉气的亵衣摩擦着肌肤,越发让人难安。她此刻恨透了自己的直觉:果然这是一场不好对付的鸿门宴。   {阅读就在,Zybook.net}   脚下的波斯地毯上有猫的图案,那猫爪正正好落在孟朱脚边上,爪子锋利好似一刀刀往她脚上割着。她只得收回视线,看向旁边,却见万慧茹面带笑意,好不得意。   好在玉宁公主打岔,说了个笑话,引得皇后浅浅发笑,气氛算是缓过来了。   万慧茹也不甘示弱,她搜肠刮肚地想笑话,终于想到了一个。遂出声道:“慧茹也有一笑话,希望博大家一笑。”   得到皇后准许之后,她才上前一步,道:“有一位男子是个慢性子,冬天和别人一起围着火堆取暖,看到一个人衣裙下摆被火烧了,就说:‘有一件事我看到很久了,想要说,但是怕您性子急;可不说,又担心您损失太多。我到底是说好呢,还还是不说好呢?’那人问他什么事。慢性子道:‘您的裙子着火了。’那人忙收回衣裙,并把火扑灭,怒斥慢性子为何不早说。却听慢性子幽幽一声叹:‘我说您急性子,果然如此。’,哈哈……”   玉宁公主勉强笑了一声:“这笑话听来有些许冷啊。”   万慧茹讪讪一笑。   斜倚在坐塌上的皇后却笑得会心:“本宫听着倒是有些感慨,这笑话很有警醒之妙,正如那慢性子之人,犯了错却仍不知自己错在何处,反而怪人性子太急。孟氏,你觉得如何?”   看样子皇后娘娘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孟朱心中长啸,打着十二万分精神头,应答道:“皇后娘娘果然见识卓远,孟氏受教了。”   皇后捣弄护甲,发出硁硁的声音,半响才笑起来:“本宫最近也听到了一个笑话,说是一位夫人与舞姬竞舞,结果不分高下,不知你们可听闻了此事?”   皇后舞剑,意在此处啊。   孟朱无奈,再度跪地,道:“孟氏汗颜,前几日也做了与笑话中夫人一般无二之事。虽然事出有因,但孟朱处置之法却是有欠妥当。孟氏惶恐……”   请罪的话还未说全,只听一声清喝:“岂止是有欠妥当,实在是忘却了大家闺秀的本分,堂堂夫人如何能与舞姬一般见识,若是这点度量都不曾有,日后何以成为妾侍的表率?”   玉宁见情况不对,忙出声缓和道:“母后,不知您听到的当日情形如何,据儿臣所知,二少奶奶并非与舞姬竞舞,而是为庆贺而舞……乃是巾帼英雄啊,气魄可贵啊。”   “放肆!”皇后凤目扫过,冷意横生,“如此说来,日后人人皆可效仿之了?那天下女子与青楼舞姬又有何差别?”皇后声音抑扬顿挫,听的人冷汗连连,实在是回应无能。   玉宁心知眼前的情势再不能说什么了,也只好静坐在旁,听母后要如何惩处孟朱。只是她有些疑惑,方才与母亲谈起这事,她不是还赞赏孟朱机智聪颖,是世家女子中难得一见的妙人儿吗?怎地此时忽然厉声斥责起来?   孟朱跪倒在地,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方才不知道皇后究竟有何目的,一颗心悬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难受的紧。如今明白皇后怒从何来,竟也不怕了。   万慧茹一见这阵仗也被吓了一跳,她先前还因为孟朱收到不少官夫人的名帖而置气,如今却是冷笑不已:孟朱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找的!   她此刻偷乐着,静等皇后重重责罚了孟朱,会是软禁在府?或者直接上杖刑?还是……因无前例可循,惩罚轻重还真不好揣测。   孟朱重重地三叩首,随后仰起头,神情平静:“孟朱年少轻狂,行事不知分寸,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万请皇后娘娘切莫因为孟朱而气坏了身子,也可减轻孟朱少许罪过。”   一时间中宫大殿死寂无声,只等皇后最后的惩处。   作者有话要说:穿梭在上课和机房之间,六点前完成了二更君,奈何机房网速不给力,摔,于是下课赶回来更新。搜狗软键盘打字真利索——反话有木有! ☆、42、《呸!贱·人(重生)》   42、《呸!贱·人(重生)》   万慧茹带着皇后娘娘赏赐的物品出宫,她回眸,望了正华门一眼,笑意连连。   绿腰见大少奶奶都出来了,而自家小姐却不见踪影,忙上前询问。却听得大少奶奶厉声道:“你家小姐可得了大赏赐,皇后娘娘留她在宫中诵经礼佛,誊抄《女戒》呢!”   这哪里是赏赐?绿腰虽不懂宫中规矩,但也清楚宫中妃嫔犯了错常被罚抄女戒、女则,再说那“诵经礼佛”,岂不就是罚跪吗?   奈何宫门深似海,绿腰在外头根本进不去,如今还能找谁?   中宫大殿静得不寻常,皇后此刻正斜倚在坐榻之上,闭眼作休憩状。   玉宁公主陪在她身边,蠕动着嘴唇,欲言又止。   良久却听依旧皇后娘娘温声道:“想说什么便说吧,如此憋着可不是我们宁儿的性子。”   听到母后又恢复往日亲和,玉宁这才靠过去,挽住皇后手臂,撒娇道:“方才母后的模样真真吓到宁儿了。”   皇后轻拍了她的手背,轻笑:“如此说来还是母后的不是了?”   玉宁扭着身子,陪笑起来:“宁儿只是不明白,您先前不是还称赞秦府二少奶奶有胆识又机智过人吗,怎么……”   她话还未说完,脑袋已经被皇后娘娘戳了一下,虽不疼,但她还是嗷嗷地撒起骄,博得皇后也笑开了。   皇后屏退了身边宫女,道:“作为女子,本宫对她所作所为自然是欢喜;但本宫是一国之母,要为天下人作表率,你可曾听说近日京城女子竞相邀请孟氏,大有仿效之意?若任由此风滋长,体统何在?”   玉宁颔首:“母后果然设想周远,儿臣自愧不如。”忽而她狡黠一笑,“那作为女儿家的宁儿与孟氏亲近,您不反对吧?”   皇后嗔怪地睨了她一眼,轻叹道:“自小到大,你要做的事母后可有阻拦?这孟氏是个聪慧的女子,为人也算正派,与她相交倒是无碍。至于那万氏,本宫瞧着她心术不正,只怕日后必会闹出事来。”   哪里用得着日后?玉宁想起自个儿及笄宴当日万氏不就闹腾了吗?   净善堂是宫中礼佛之地,主持乃慧尼大师。而此刻观音像前跪着一名女子,身子笔挺、伏案作誊抄状,案前放着的正是那本《女戒》。   不一会儿,微风拂动,经幡扬起,案前香火袅袅四散。慧尼大师手持念珠,口诵佛经,自堂前走过,出门相迎。却见一孩童站在门口,他身着皇子服饰,脸上还挂着泪珠,声音呜咽好似受了什么委屈。   慧尼大师双手合十,道:“贫尼见过五皇子。”   孟朱还跪在观音像之前,她心头一紧:来人竟然是五皇子萧云靖吗?这位五皇子在宫中算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其母妃因犯错被打入冷宫,他自小被养在宓夫人身边。但因宓夫人膝下已有四皇子,亲疏远近可想而知,只怕这位五皇子在宫中生活不易。   五皇子入了净善堂,却看到观音像前面多了一名妇人打扮的女子,不由擦干眼泪,警惕道:“何人在此?”   孟朱转过身,朝五皇子行了个礼:“秦国公府二公子妻孟氏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小小的脸蛋端详了孟朱两眼,眼中忽然出现惊诧的神色,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脚步还不由自主地靠近。   孟朱未曾料到他这般,只得出声提醒:“五皇子是来上香吗?”   话音未落,小人儿却直冲着她怀里扑过来,她早已跪得腿脚酸麻,被这么一推身子向后仰道。而五皇子还使劲地往她身上钻,抽泣着将鼻涕都抹在她身上,呜咽道:“母妃、母妃,你怎么才来!”   慧尼大师早已进入内室,耳根清净,不曾理会这边的事情。孟朱举目四望,也没见着能帮忙的人。她伸手拍了拍五皇子的背部,柔声道:“五皇子您再仔细瞧瞧妾身。”   那五皇子也不知怎地,这会子拗了起来,愣是说孟朱便是他母妃,死也不松口地抱住她的脖子。   孟朱推也不得,否认也无力,最后也只能默认:“好好好,那五皇子先起身,让母妃好好看看你,可好?”   如此,五皇子才终于放手,扶着孟朱起身,又寻了蒲团来让她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她旁边。小小的二人贴着孟朱,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松手,怕一松手人就消失不见了。   毕竟是皇子,孟朱也不好对他不客气,只能笑笑地询问:“五皇子方才为何哭泣,难道有人欺负你了?”   五皇子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三圈,好似要点头,却忽然摇头,耿直了脖子说道:“我是皇子,有谁敢欺负?是靖儿太想母妃了,这才伤心。靖儿每天都来净善堂,跟观音娘娘说想见到母妃,观音娘娘可算把您送来靖儿身边了。”   都说宫里人个个是水晶心肝,如今一看果不其然,五皇子小小年纪已经学会“真话不全说,假话说一半”的功夫,遑论其他人了。只可惜在宫中这个人精扎堆的地方,五皇子受欺负也无处可说。一个孩子没有母亲陪在身边,虽占着皇子的名头却受人欺侮,实在是让人同情。   大约是母性泛滥,孟朱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小手,慈爱地笑道:“靖儿乖,你母妃也必定很想你,但你还没长大,等你长大了就能见到她了。”   五皇子朝她撇撇嘴:“您就是我母妃!”   矫正不过来,又见四下无人,孟朱也只好随他去了。   五皇子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住,一溜烟的功夫把自己这些年学了什么字,看了哪些书,结交了哪些朋友都撒豆子一样倒出来。最让孟朱心酸的是,五皇子说他最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其中之一,他会努力求观音娘娘把另外一个也送到他身边。   那个人就是他的父皇。   当今圣上子嗣并不多,而今余下的不过五位皇子,身为最小的皇子本该是人人宠着爱着,如今却因为母妃的错处,连见父亲一面都不能。足以见得他这些年在宓夫人那里遭受了多大的冷落。   只是孟朱不明白:圣上难道也遗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五皇子吗?还是另有其他原因?   聊了好一会儿天,五皇子似乎是累着了,霸着孟朱的手臂眯起眼睛来。孟朱手不过动一下,他又会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瞪圆眼睛无声地询问孟朱要做什么。   惹得孟朱只能一动不动等待他睡着,她望了一眼案上的纸张,心想着照这情形下去一百遍的《女戒》何时才能抄录完毕?   忽然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五皇子蓦然惊醒过来,他抬头看了门口的方向一眼,骤然起身,站在孟朱身前。逆着光,小小的身板竟然也有些高大的错觉。   门开了,是三两宫女太监,只见五皇子回过头,回首望了孟朱一眼,微笑,笑起来嘴边出现两只可爱的梨涡:“多谢。”他缓了好一会儿,复又开口,“秦夫人,其实您和我母妃不是很像。”   说完,他起身,朝宫女太监走去。   看着五皇子的背影,孟朱哭笑不得。她的胸前还残留着、某皇子的鼻涕印。   这宫里,不管年纪大小,都是人精!   即便是下笔如豹子狂奔,要抄完一百遍的《女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好在入夜之前,玉宁公主来了,她拉着孟朱去了自己住处,说是皇后娘娘允许她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再继续。   不过最要紧的是,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洗个热水澡。跪在净善堂大半天,膝盖上疼的很,希望热水澡能缓和疼痛了。   紫云宫专供沐浴的热汤室里头,孟朱请宫女们都下去了,这才放心入了浴桶。温热的清水上头此刻漂浮着鲜红的花瓣,随着氤氲的蒸汽散发出沁人的芬芳,孟朱以手为勺,舀起一掌心的水,捧至头顶然后松开,感受着热水滑落发梢、淌过身体的清润与舒畅。   毕竟不是在自己家,孟朱没敢耽搁,迅速搓完身体,就伸手去拿放在浴桶旁边的换洗衣裳。   正当此时,却听得外头有声音响起。她手下顿了顿,不解:出什么事了?   加快擦干身子,穿上公主让人准备的衣裳。孟朱这才出声唤来了外头的宫女,询问。   只见宫女面带笑意:“是大皇子妃来了,还替夫人捎来换洗的衣裳。”   大皇子妃正与公主说着话,却见孟朱从里头出来,她穿着公主寻常出宫时候的常服,因为刚沐浴完毕,因此半干的长发披在身后。从清水里出来,整个人似乎还冒着白气。   大皇子妃多瞧了两眼,不由打趣道:“如今见到秦府二少奶奶倒叫我想起一个人来,公主你也瞧瞧,可猜得出皇嫂说的是谁。”   玉宁公主凝神端详,自个儿的衣服也是宫里头做的,与宫装有几分神似,而如今衣裳穿在孟朱身上,她还真有几分宫中女子的模样。宫中女子,几位公主都不像,宫女更不会是,难道是妃嫔?可如今高位的几个妃嫔都不似她这般……忽然玉宁想到了一个人,忽然她神色一紧,随后好似意识到自己的异样,笑了一下,道:“皇嫂哪里的话,我瞧着孟朱就是孟朱,哪里像旁的人!”   大皇子妃听到玉宁这话也意识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因而讪讪一笑道:“许是我看错了。”在宫里头谁与谁相像可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还是与那人相像!   作者有话要说:热泪盈眶,俺的新键盘终于到了,可以摆脱去机房的苦逼日子了。撒花!   用新键盘敲出的字,咋这么香呢~ ☆、43、《呸!贱·人(重生)》   43、《呸!贱·人(重生)》   今日大皇子、三皇子都进宫了,皇上免不了留了他们在宫中用晚膳,又畅聊一番,看着时间晚了,又让他们在宫中歇息。大皇子妃也跟着进来了,她来之前见到秦珂,受他托付带了一些东西进宫。   待到无人时候,孟朱拆开包袱,里头是一些她平常穿的衣服,其中有一件很破旧的黄衣,看着是小女孩穿的,绝对不是她的衣裳,秦珂怎么会送来这件?   再往地下掏,竟然还看到一封信。她赶紧将门窗都关起来,仔细地开了蜡封。   信中不过寻常的关切话语,无非是天寒了记得加衣,在宫中要谨守宫中规矩,家中都无恙,勿要挂念之类的。信的最后还加了一句:六表弟的事你不要担心,有空我们去看看你五表弟。   这信如何能寻常的了?她被皇后罚抄《女诫》一百遍,她早起晚睡每日多写几字,三五日必能完成,可听秦珂信里透露的信息却是自己要在宫中待好一阵子的样子,此是其一。其二,六表弟是塞克斯,那五表弟呢?那又是谁?孟朱从来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五表弟,母亲去的早,她甚至连自己母系亲属都未曾见过,何谈表弟?若不是自己表弟,又是指谁?   孟朱最先想到的是五皇子,但秦珂信中不可能会提到五皇子啊。   一夜辗转难眠,接下来孟朱只用心在净善堂抄写书卷,五皇子自那日之后也再没有出现过,如此废寝忘食,终于在第三日完成了抄写,那时腿脚已经酸麻了,孟朱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亲自将东西交予皇后验收。   奈何未曾见到皇后,却听皇后身边的宫女杜蘅说皇后见她自己秀美,于是请她为皇后抄录一卷佛经,送与鄢太妃作为生辰贺礼。   宫中擅长书法的女官多的是,皇后如何需要孟朱来代劳?察觉到个中有异,孟朱婉言推辞,奈何杜蘅坚称皇后之命不得违抗。同时给她辟了一个侧殿居住,又派了两名宫女一名太监来伺候。   坐在侧殿里,孟朱还在回想着秦珂信里的意思,却听见皇后赏赐下的其中一名叫朱妍的匆忙进殿,神色慌张地跪在孟朱面前,哭道:“求秦夫人准许奴婢请假半日。”   见她神色有异,孟朱不得不问明原因,想不到却听到了让她更加吃惊的事。   原来在她心无旁骛地抄写《女诫》期间,宫里头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是皇上着了风寒,宫人们有传言说皇上连夜去看了身在冷宫的朱婉仪,而她正是五皇子生母。再有便是朱婉仪病了,听说奄奄一息。   朱妍从前是朱婉仪的侍婢,因感怀前主子的恩典,所以买通了冷宫的宫人想去探望一番,听她话里的意思,倒想是要去见最后一面。   想起那日遇到五皇子,他哭泣的模样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朱婉仪的事情?   这些零零散散的事情好似一下子钻入孟朱的耳朵,她静坐在侧殿里大约有一炷香,想着她进宫以来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冥冥中发生着什么,把她也牵扯在里头。会不会皇后宣自己进宫名为责罚实则……   要留自己在宫里!   至于留着做什么,孟朱毫无头绪,但直觉告诉她,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唯今之计,她得先出宫去!皇后不是让她抄写佛经吗,抄写是需要手的。   若是我的手受伤了,那还能抄写吗?若是不能了,皇后还能有什么理由留我在宫里?   孟朱淡笑,把太监支开去库房取纸,又让另外一名宫女去厨房做一碗银耳羹来。待殿内人空了,她才脚步镇定地将一只花瓶掂在手里,然后忽然松手。   在她准备伸手去捡碎片的时候,有两名侍卫冲了进来,他们手持刀械,肃容:“夫人,出了何事?”   如此速度更让孟朱心中一惊。看来不只是宫女太监,她身边还有侍卫看守着。这也更让她不解,究竟皇后要做什么?是打算把自己软禁在宫里吗?未知的恐慌让她心头纷乱,理不出头绪来。   这段时间,秦珂也未曾得闲,府里头来了一个自称是孟朱母亲的乳娘的人。据乳娘说当年孟夫人逝世后,她被孟老爷赶出了家门。这些年到处流浪,但她从未放弃过寻找孟夫人失散多年的妹妹。直到最近,她才无意间得知了孟夫人妹妹的消息。她去过孟府,把事情告知了府里头的一位姨奶奶,那奶奶说孟朱已经不在府里了,还让她来秦府。   秦珂沉思,让她说说孟夫人的妹妹是谁。   乳娘老泪纵横:“奴婢在丢失二小姐的村子里找了很久,最后终于让奴婢打听到,听说二小姐当时被一个富人买走,后来好像……好像让人送进宫了。”   秦珂骤然提剑,架住乳娘的脖子,厉声道:“是谁指使你说这些话的?”   乳娘吓得差点晕过去,她颤颤巍巍地从腰间掏出一件破旧的黄衣:“奴婢说的是句句属实,这件黄衣就是二小姐小时候穿过的。若是您把这件衣服给二小姐看,她肯定能记起来的。”   秦珂让方正收下黄衣,又问了那乳娘,她口中的二小姐到底是谁。   乳娘浑身开始颤抖,声音越发的哽咽了:“是朱婉仪,正是被皇上打入冷宫八年的朱婉仪!”   秦珂骇然,他声音沉如铁:“此事除了我,你还告诉过谁?”   不管消息是否属实,若是让有心人听到,很可能会成为一大把柄。   乳娘道:“奴婢对孟府一位姨奶奶说过,还是她让奴婢来找您的。”   “是哪位姨奶奶?”   “好像是二……姨奶奶。”   …………   二姨奶奶此刻在湘君房里,她看着躺在摇椅上的湘君,神色紧张:“女儿,你说这事能成吗?若是让人发现,我们母女俩会不会出事?”   湘君冷目扫了她一眼,喝道:“紧张什么,我们做过什么?朱婉仪是孟朱姨娘的事情难道是我们编的?不是!三皇子知道知道此事后如何利用,难道是我们的错?也不是!所以与我们何干?再说,母亲,三皇子答应我此事一过,他就娶我进府,虽然只是侧妃,但我相信,总有一日我要堂堂正正坐上正妃的位置!”   二姨奶奶还是有些担心,如今的事情牵涉宫里,会不会出问题啊。她有些后悔,自己知道这事之后就不该告诉女儿的。   …………   玉宁以为孟朱很快就可以出宫去的,却不想母后又留着她下来抄写佛经?此事太不寻常了,如今宫里不少人都听说了宫外有一位女子留在宫中,还住进了侧殿,大有常住之意,还有些沉不住气的妃子还为此吃了味,若不是侧殿外头有侍卫把守着,势必会有不少人上门去讨教一番。   孟朱当日在京郊的一场舞被人传得神乎其神,说她是梅花仙子。传言一事便是如此,口口相传,总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   玉宁皱眉,起身去了中宫请安。   杜蘅出来,说大皇子妃正在给皇后请安,让公主稍等一会儿。此事更加是透着奇怪,这几日大皇子妃来给母后请安的次数好似多了些,而且从何时起大皇子妃请安之时,自己需要在外头候着了?   宫中之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看似不过是细微的变化,直到发生惊天动地变故之时才明白,之前早有征兆,只是缺少有心人发现而已。   而此刻玉宁正有这样的感觉。   从皇后出请安出来,玉宁的心情更加不能平静了:母后、大皇子妃她们究竟在商量些什么,什么是不能让我听到的。母后为何要将孟朱留在宫中,为何要让住进侧殿还派了侍卫看守?还有父皇抱恙,朱婉仪病重……这一切的一切,要怎么串起来?   她刚一回到紫云宫,只见一名宫女候在外头很久,她自称是在侧殿伺候的,说是秦夫人前几日住在公主这里时候落下了点东西,能够请公主派人送过去。   玉宁让那宫女回去了,孟朱不方便自己过来,所以派个宫女来询问。玉宁让人找了找,果然在床底下发现一块手绢。好似是孟朱先前用过的。原本打算让宫女送过去,但想起这阵子的事情,玉宁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走一趟。   孟朱进宫这事说起来还是她的错,若是她当日不把宫外头的听闻说与母后听,母后如何会召孟朱进来,若是她不进宫,就没有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了。玉宁暗叹:何时起,我已经看不清母后到底想做什么了。   …………   孟朱在侧殿里等了好一会,总有等来了玉宁公主。   在这宫里她所熟悉的只有玉宁公主,虽然不知道公主可不可信,但自己也只能赌一把。若是输了,她只能另想解决方法,若是赢了……她也未必能出去,但只要有一个法子,都必须去试一试。至少她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通了这些,孟朱让宫人们都退下,她朝公主行礼,道:“劳烦公主亲自过来了,孟氏有一事相求,还请公主答应。”   玉宁还在犹豫着,双手却突然被孟朱握住,只见孟朱神情恳切:“这些日子在宫中,不知家里可好,求公主替我走一趟,帮我问问相公每日可有服药,身子可还爽利,问他……”说到后面,孟朱似乎有些哽咽,半响才继续道,“妾身失态了,还请公主谅解。求您告诉我相公,说我在宫中一切平安,请他勿要挂念。问他天寒了,记得在里头多加一件衣裳,柜子里那件黄衣太旧了,若是无用就扔了吧……”   这些琐碎的生活事在玉宁听来也有些心酸,毕竟是新婚不过月余的夫妇,如何能忍受这几日的分别呢?想起是因为自己没关好自己的嘴才叫着两只苦命鸳鸯面临分别之苦,玉宁还是点头答应。   可惜她在宫中待得太久了,想的也不少。在离开侧殿之前,她又回首,望着孟朱问道:“那条手绢可是你故意留下的?”   孟朱神色平静,微微一笑:“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看着玉宁公主转身力气,她眼眸之中的同情让孟朱明白自己这一局兴许不会输。她想秦珂必定是知道什么了,他送来的黄衣,他心中隐藏的意思,分明是在提醒着什么。   坐在侧殿里,握着毛笔,望着笔下的墨迹,孟朱是真的“入了相思门”了,有好些日子没见他了,他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得我腋下湿透……你妹,好紧张啊~~~~ ☆、44、《呸!贱·人(重生)》   44、《呸!贱·人(重生)》   暮秋了,忽然下起了雨。杜蘅收了伞从外头进入中宫。她看着皇后娘娘站在窗口,雨丝毫不留情地打在身上,忙上前将窗户关上,低声唤道:“娘娘,怎么站在雨里呢?仔细着了风寒。”说着让小宫女去取来帕子,又吩咐人准备姜茶。   皇后看了她一眼,笑容淡的很:“本宫就是想试试当日皇上是如何站在雨里的,不过站了片刻就觉着……真是冷。”忽然她眸光锋利了起来,望着门口方向,好像在看着什么人,“杜蘅,你说,冷宫那位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何就是有人对她念念不忘!”   杜蘅叹惋,朱婉仪在冷宫这么多年了,后宫皆以为皇上已经将她忘记了,想不到这阵子因为她病重之事,皇上竟会在冷宫外头站了一夜,还着了风寒。如此痴恋的模样,实在让人措手不及。当年即便是朱大人贪污巨款被株连九族,皇上也顶着四方压力只是将她打入冷宫,如今再度前往冷宫,难保不会让她复位。   皇后抬手格开了杜蘅手上的帕子,沉声道:“去请五皇子来,还有找个脸生的太监带孟朱去冷宫,她们朱家仅存的两人该好好见个面了。”   …………   又抄完一卷经文,孟朱放下笔,揉了揉手腕,这几日没日没夜地写着,她都担心还没写完,自己先倒下了。   这时候外头有太监出声:“夫人,奴才是敬事房派来的小夹子,上头有赏赐下来了。”   这几天一直不停有赏赐下来,大多是笔墨纸砚,大约是催促她好好书写。她让人开门,请那公公进来。   随着殿门一开,孟朱嗅到一股香味,这味道若是她很熟悉——是迷香!跟当日碧桃身上带的香味如出一辙。当下果然看到殿内的宫女太监一个个倒下去,她心中一惊,屏息,佯装倒在桌上。   那小太监在她身上咯吱窝下捅了捅,看见人没动,这才放心扛着她出门去。孟朱暗中要紧牙关,让自己放松不要动。她倒要看看是何人这般大胆,大胆到能够绕过皇后安插在她殿外的侍卫,能迷倒了侧殿里的宫女下人,能够畅通无阻地把自己带出去。   何人能有如此能耐?若说这一切只是一个小小太监做的,孟朱绝对不信。   能支开皇后的人,除非是……皇后!   看着小太监熟门熟路地避过侍卫,直接在假山里头绕来绕去。快出假山的时候,小太监收住脚步,四周张望了一下,看清了没人才敢出来。这里距离冷宫还有一段路,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有侍卫从这里经过。   他随后加快步伐朝冷宫行去。忽然有一队穿着黄色侍卫服的人从右侧经过,小太监慌张地想躲起来。却听肩上的女人发出尖利的声音:“来人啊,有刺客!”她的声音来得太突然又太大,即便是小太监想要掩盖,也无能。他撒腿想跑。可惜侍卫已经被声音吸引过来……   太监丢下肩上的人,就往假山里逃。可是还没撒开腿,他的脚就动弹不得。低头一看——原是那摔在地上的女人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脚。   看着侍卫跑过来,太监犯了狠,撩脚往地上那女人头上重重踹过去。一下,她头偏了,但手却没动;两下,一只手松开了;三下……太监被人制住,究竟是没能落下那第三脚。   孟朱在侍卫的搀扶下起身,头晕晕的,不过脑子清醒的很。她自报了身份,同时请侍卫将事情向皇后娘娘禀告。   若真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孟朱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来与皇后做一笔小交易。{阅读就在,Zybook.net}   侍卫还未曾动弹,却听得远处一个声音传来:“何人喧哗?”   随之,一群人从冷宫附近走过来,为首的身着明黄色便服,脚蹬黑色绣龙靴,头上戴着皇者之冠。   孟朱惊骇,当下垂首行礼:“秦国公府孟氏见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冷宫、皇上、朱婉仪……这些字眼又一次在她脑海里流转。小太监要带她来冷宫,而冷宫里住的是朱婉仪,冷宫外头刚好皇上又在。   她确信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孟朱低着头看不清皇帝的脸,只能看到他脚上那双黑金色的靴子透着王者霸气,看他就站在离自己不到一丈的地方。   侍卫将方才看到的情况与皇上说了,重点自然是“刺客”二字。   许久,皇帝才出声:“孟氏,抬起头看,看着朕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依言抬头,对上皇帝那双探究的龙目,只见眸中一望无底,那沉稳而冷冽的神情给人压迫感,叫人心中一寒。   孟朱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权衡了欺君之罪与据实以告之间的利弊,最终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道来。说话时候,她感觉皇上在打量着自己,就跟锋利的长剑从肌肤上滑过一般,稍有不慎就是血肉模糊。   掐了一把冷汗,终于听到皇上让人送自己回去。离开之前,她好似听到皇上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侧殿?”   回了侧殿,孟朱将朱妍弄醒,神色严肃地问:“你老实告诉我,这里原先是谁住的?”   朱妍好似不解:“夫人为何这么问,奴婢这些年一直在浣衣局,不清楚侧殿里都住过哪位主子。”   孟朱勾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冷声喝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朱妍不自觉地挪开眼神,随后像是意识到不对,又直愣愣地磕头,说道:“夫人明鉴,奴才句句属实!”   孟朱松开她,淡笑:“方才你一直不敢看我的眼睛,是怕我知道这侧殿里头曾经住过你前主子吧。”   朱妍身形一晃,咬住下唇不再说话。   而正是此时玉宁公主来了,她还带来了一个身着小宫女服饰的人,那小宫女一直低着头。   孟朱支开了殿里的人,越发的吃惊了。她指着那小宫女,道:“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玉宁调笑道:“我替你起看过二公子了,瞧他最近可真是身形憔悴、相思心切,临回宫之前,他还恳求我把你的贴身丫鬟带来,说是你习惯了让她伺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我去与母后提一句就成。”{阅读就在,Zybook.net}   孟朱面露笑意:“孟朱谢过公主大恩,日后必定涌泉相报。”   公主还要去皇后那边请安,因而未曾在侧殿里逗留。   送走了公主,孟朱让宫女太监都在外头伺候。身着宫女装的绿腰这才感慨出声:“小姐,可算是见到你了。”   见到绿腰,孟朱心里也安定了几分。可她仍不敢放松,这宫中耳目众多,她示意绿腰轻声。拉着她一路进了寝室才出声询问:“姑爷让你来,可有什么话带来?”   绿腰点头,贴在孟朱耳边把乳娘的事情说了一通,同时附加一句:“姑爷让您不要耽搁,尽快想法子出宫去,只怕有人要拿您与冷宫那位的事情做文章。”   听到这些,孟朱头更大了,乳娘的出现到底是巧合的还是有人刻意安排?如何会这么巧,自己进宫的期间,她就出现了?   即便是真的,皇后留我在宫中又是何意?难道想用我来牵制朱婉仪,可惜我与朱婉仪从未见过,即便她是我姨娘也未必有多少情谊。况且,朱婉仪身在冷宫,能翻出什么浪来?   忽然孟朱想起方才在冷宫外头见到皇上,一个惊人的想法甚嚣尘上。   或许是用脑过度了,她觉得头顿顿地疼了起来,使劲揉了两下还不见好。   绿腰见状,忙问道:“小姐哪里不舒服?”   孟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阵模糊,绿腰的身影好似在眼前晃动,化成三四个分-身移来移去。定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她定了定神,微微笑了起来:“能有什么事,还不知这几日抄写经文头昏眼花的,你帮我揉揉脑袋吧。”   闭眼,由着绿腰揉太阳穴。孟朱心里却没那么轻松,方才被那太监摔在地上,又踢了两脚,如今头痛不止,身上也有些隐隐作痛。   许是见到熟悉的人放松了,又或许是因为好几日连着不曾安眠,孟朱在绿腰服侍下躺在床上眯眼小憩起来,身上的微痛感让她蜷缩起来。   绿腰为她盖上锦被,守在旁边一步不离。看着小姐这模样,绿腰很是心疼,她还记得来之前姑爷再三交代:你家小姐一人在宫中,必定不能安寝,你进宫之后一定要好好伺候。   夜幕很快降临了,皇后对于玉宁公主带进来的这个人根本无暇顾及,因为她的派去的那位小太监如今正在皇上手里。她已经吩咐了下面的人,若是那太监敢胡言乱语就直接将他就地正法,但关键是皇上。他心思深,从来没有人能猜透他的想法,关于此事他会如何看待?   在皇后神色不安之时,杜蘅却匆匆归来,还带来一个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娘娘,侧殿那边的侍卫全被换掉了,奴婢打听了下,说是皇上的意思,您说……”   皇后忽然冷笑起来:“皇上竟然有心思管一个宫外女人的事情,哈哈,真是……”话还未说全,她神色忽然变了,身体也跟着颤抖了一下,好似想到了一个惊恐的可能性。   杜蘅上前扶住她的手,询问出什么事了,她从未见过皇后这副样子。   中宫大殿死一般寂静,皇后忽然扬起头,沉声道:“摆驾,本宫要去冷宫。”   作者有话要说:流年不利,少说话多码字。 ☆、45、《呸!贱·人(重生)》   45、《呸!贱·人(重生)》   那是一个悬崖,秦珂就站在边上,他淡笑着望了孟朱一眼。孟朱只感觉到惊恐,她拼命想跑过去,狂吼着:“秦珂,你在那里做什么,快到我身边来。”可惜吼声没有一点用处,她看到秦珂纵身一跃。那一刻心跳停止了,孟朱想惊叫却叫不出一个声音。   “不要——”她突然坐了起来。举目四望,这里是宫中侧殿,不是什么悬崖:原来是噩梦。不过松了一口气,孟朱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谁在那里?”   应该是夜晚,天色昏暗,孟朱的眼睛看不见。但她能隐约感觉到有人就站在旁边。她让自己别大惊小怪,试探地问:“是绿腰吗?”   那人没有说话,只有一种沉稳而规律的呼吸声。就是这种沉默让孟朱惊慌了起来,绿腰绝对不会这样装沉默吓自己。绿腰很清楚这种时候孟朱就是半个瞎子,她最没安全感。   察觉到不对劲,孟朱往床榻另一边挪过去,她在头上摸了一把,将那只海棠花簪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寂静之中,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气息,把所有感触集中到耳朵上,她聚精会神地听,希望能从对方泄露的气息里分辨此人是敌是友。   与此同时,她装作无事地继续出声:“绿腰,我渴了,帮我倒杯水来。”   话音落,果然有水声起、水声止,脚步声靠近。她在心里默数:一步、两步……手心里开始冒汗,润湿了花簪。   感觉到那人就近在身前,孟朱伸出手去一把将那人抓住,然后用花簪抵住那人脖子,低喝:“你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因为靠的近了,孟朱能够分辨出那人的模样——是一个男人,面容看不清,不过年纪应该不小,约莫三四十。她控制住自己手上的力量,担心花簪真一下扎进去,又不能松开。   那男人好似笑了:“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孟朱没功夫跟他瞎扯:“你不打算说是吗?”她把簪子往那人脖子里送了送,这个程度已经出血了吧。经历过之前那位太监的事,孟朱已经顾不得其他了。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试图陷害自己,自己如何能不自卫?   那人没有动,眼神不明:“你不是要喝水吗?喝吧。快把簪子放下,一会儿让人看见就不好了。”   他这是想骗自己放过他,孟朱如何能应。她的手分毫不动地端着,噗的一声,或许是太紧张了,她能听到簪子扎入人体的声音。有些惊慌,但她还未曾松手,她担心一松手自己又落入了一个陷阱。   忽然有脚步声进来,好像来的人还不少。孟朱看不清是什么人,只听见有人恭敬地问:“陛下,皇后朝冷宫方向去了。”   陛下……陛下……这世上能被如此称呼的还能有谁?孟朱手一抖,松开花簪,跌坐在床榻上。那人是……皇上!她刚才用花簪伤了皇上?   损害龙体者……死!   这一瞬间,孟朱回想起刚才的那个梦:原来站在悬崖上的不是秦珂而是我吗?   “都退下吧。”不知多久之后,那人这般开口。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的模样。孟朱此刻却越发的惊诧了,皇上为什么不让人进来,难道他要亲自审问自己这个“刺客”吗?   摸着床榻边缘,下床、跪地,朗声道:“孟氏方才实在是不知道是皇上在这里,还以为又有刺客进门,孟氏愿受责罚,但求皇上不要牵连孟氏家人。”   皇上声音里有些倦怠,他在床边上坐下:“不要惊动别人,去取干净的帕子和水来。”   从他的语气里,孟朱更确信了一点,皇上不想让人知道他被人伤了。没有功夫深思其中的缘由,孟朱出声:“皇上,还是让妾身的丫鬟进来吧,妾身……眼神不大好。”   皇上用手捂住脖子那块,却笑了起来:“你想让更多人知道,把这事闹大吗?”他忽然扯过孟朱的手,引导着她按住自己脖子那一块,低声喝道:“不要动!”   孟朱感受到手掌心处有湿黏黏的感觉,大约是血液吧。也因此腾升起一股歉疚,方才是她反应过度了。可惜在这深宫中,她经历过被人陷害,如何能不防备着?让她不明白的是,皇上为何会在自己床边?在孟朱醒来之前,他究竟站了多久?他就这样看着吗?他究竟在看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蹦出来,孟朱在思索答案之时,一个人忽然跃入脑袋——朱婉仪。会不会这一切都与她有关?   这会儿也没法顾及男女之别君臣之礼。孟朱从胸前掏出一块手绢,塞进自己的手掌心,用力压住出血的位置。她聚精会神地照看着伤口,血红色在眼前分外的明显,她盯了好一会儿,确认不再出血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好在自己刚才没下更重的手。   她垂着头,轻声道:“回皇上,血已经止住了。”说完,她默默地退开一大步,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头顶上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审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等待皇上的发落。不过孟朱此刻却有三分把握,自己不会出事。身在冷宫的朱婉仪很可能成为自己的救命恩人。   过了良久,皇上好没有起身的打算,他不过是看着眼前的女人,声音柔和:“是朕打扰你安寝了。你继续睡吧,朕在一旁看着,不会再有人进来的。”   先前是因为孟朱在睡觉,不知道皇上在,如今已经醒过来了,如何能装作不知道,实在于理不合。孟朱朗声道:“皇上明鉴,孟氏虽客居后宫,却并非后宫之人,如此与皇上共处一室,实在不合规矩。若是有人误会皇上与妾身,可真是平白污了圣上清誉,还请三思。”   “哈哈哈……”笑声起,“你以为现在就不会有闲言碎语吗?你可知朕在这里留了多久?只怕他们早就认为朕与你把该做的都做了吧。”   孟朱不由恼怒:什么叫做该做的都做了,我清清白白,哪里由得别人这般侮辱?当下一股气冲上头顶,孟朱捡起地上那海棠花簪,握在掌心,目色凛然不可侵犯:“皇上,莫要再戏弄妾身。今夜您突然造访,必是有要事相告,还请明示。若您事出无因,孟氏斗胆,还要请您设法还孟氏一个清白!”   皇上摸着下巴,仿佛透过孟朱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笑容里因此也染上几分迷离:“像,你们俩睡着的时候、生气的时候都很像。”   像……这个字撞入孟朱脑袋,好似一下子让她茅塞顿开。就是因为她和冷宫那位有那么几分相像,所以皇后千方百计留她在宫中。而这侧殿也是朱婉仪曾经住过的,皇后这么做,难道是打算……让自己代替朱婉仪引皇上前来?   实在太荒谬了,这一切!   想通了这些,孟朱声音逐渐冷冽,她利目直视,分毫不让:“皇上,妾身是秦国公府二公子之妻,孟氏。世上容貌相似之人数不胜数,然而孟氏只是孟氏,决计成不了旁的人。圣上素有识人之明,必然能看出其中差别!”   皇上目光也慢慢变冷:“你说出这番话,就不怕朕把你打入冷宫!”   “祖宗规矩,冷宫乃关押宫中妃嫔之地,即便孟氏有罪,也不该被打入冷宫!后宫妃嫔乃至朝堂大臣都不会允许有此种乱了纲纪的事情发生。”孟朱声音铿锵有力,这会儿真是豁开一切了。已经刺伤了龙体,还怕多一条罪过吗?   等了好一会,皇上却低声笑了起来:“起来吧,大胆的孟氏。手上花簪攥得如此紧,莫不是打算在朕对你不轨的时候刺杀朕吧?”   孟朱肃容:“孟氏不敢对皇上不敬,但若真到了那种地步,孟氏只好以死保全清白。不过,孟氏始终相信,皇上作为万民之主,必定不会做出此等荒淫无道之举。”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孟朱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这几日在宫里的经历,就像一场噩梦。宫中都是上位者,她无力反抗,只能言听计从,但她也是有底线的。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况且她还不是兔子!   她好歹也是秦国公府的人,若是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不管皇上皇后,对秦国公都无法交代。公公乃威武大将军,如今边关并不太平,还需要他率领部众好好为朝廷效力。若是因为她,而引起秦府不满,对朝廷来说是莫大的损失!   静、死一般的安静。   皇上如何没有动过心思,皇后处心积虑把孟氏留在侧殿,又处心积虑引他来见孟氏,可不正是给他犯错的机会。到时以他德行有损一事引群臣激愤,更的是趁机拉拢秦将军,掌握兵权。到时只怕皇位上的人都要换一换!   先前皇上还担心孟朱是不是皇后的人,如今一看,她倒真有几分血性,几番试探下来,皇帝总算是稍稍放心了些。   他这才收起笑容,肃然道:“明日朕会派人送你出宫,放心吧,今夜之事,不会有人知道。不过……”说着,他起身,从孟朱手中夺过那只花簪,“这个朕替你保管着,你要牢牢记住,你还欠朕一份人情。”   皇上说完终于走了,孟朱瘫坐在地上,失神了老半天,真为刚才的事捏一把冷汗,同时也不敢相信:她终于能离开这个诡谲噬人的皇宫了。可是欠了皇上人情,这让她没法放轻松——皇上的人情,她该如何还?这压力实在不小。   作者有话要说:要出宫了,能解放了,不过皇上的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   求撒花、求评论~华华一高兴,说不定就安排一章秦珂和孟朱小别胜新婚的船戏~~~ ☆、46、《呸!贱·人(重生)》   46、《呸!贱·人(重生)》   虽然离开不过十余日,孟朱却觉得好似不见了三五载。那种暌违依旧的感觉,让她都有点热泪盈眶,尤其是看到秦府匾额下迎风站立的那个人。他好似瘦了,脸色越发的苍白了,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   想到这里,孟朱也不顾得马车有没有停稳当,搭着绿腰的手匆匆跳下了马车,脚上一趔趄,差点跌倒,还好扶着车辙。   秦珂疾步跑来,一言不发却是紧紧地将孟朱抱在怀里,迎着东升的朝阳,他的声音也好像染上了金色:“娘子,终于回家了。”   听到这么一句,不知怎地,孟朱竟然哭了起来,双手环住秦珂的腰,使劲往他身上蹭,恨不能就将自己和他揉成一体,从此他们谁也不离了谁。   过了许久,秦珂拍了拍她的脑袋,笑声浅浅而起:“好了,傻丫头,我们先进府去,父亲母亲还在大厅等我们。”   孟朱当日是因为受罚留在宫中的,因此这次回府实在算不上荣耀而归,反而有几分耻辱的意思。因而上至秦老爷,下至丫鬟小厮都不怎么待见她。去见过公公婆婆,受了一顿训诫,孟朱这才和秦珂回了屋。   秦珂担心她伤心,因此宽慰着:“无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若是在这府上不痛快,我们大可以搬出去,书院附近的小屋已经收拾妥当了,想什么时候住进去都可以。”   孟朱却笑了起来:“要去你去,我可走不动了,今儿一大早就乘着马车出来,颠得我现在腰酸背痛的,我想得在屋里养个十天半月才能缓过来。”   秦珂让她翻过身来,自己坐在床边,双手不轻不重地在她背上揉了起来。他的力道刚刚好,揉在身上舒服的很。孟朱不由闭上眼睛,享受起相公的柔情。   在宫里这么多天,她根本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如今青天白日的,倒是睡了好几个时辰,再度醒来的时候,闻到一股喷香的味道,忍不住深呼吸了两口。随后开门声起,只见绿腰端着一碗色泽诱人的红烧鱼进门,看到孟朱已经醒过来了,笑道:“姑爷真神了,他说您这会儿该醒了,您果然就如他所说。”   孟朱横了他一眼:“他哪里是神啊,他这是拿鱼香味来诱惑我起床呢!”   绿腰笑开了。   孟朱肚子空空,因此吃什么都香,红烧鱼、醋溜土豆丝、宫保鸡丁……还有一大碗的白米饭差不多都入了她的腹中,吃完她还觉得不满足,满眼期待地望着绿腰道:“好绿腰,还有吗?”   绿腰大吃一惊:“小姐,您还没吃饱呀?不会是在宫中饿坏了吧。”   孟朱捂住她的嘴巴,让她轻声点,宫里不是自己府上,吃的上头自然稍微克制了点,因此……   绿腰捧腹大笑,旋身出门到厨房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又回来了,不过是跟在秦珂身后,只见秦珂穿着白色的厨娘衣裳,瞧着她道:“不许再吃了,暴饮暴食小心肚子撑坏了。这顿先吃这么多,晚点再带你吃好吃的。”   孟朱盯了他好一会儿,不由地皱眉:“相公,这红烧鱼里酱油放太多了,下次记得少放点,还有,土豆丝里醋放的少了,不够酸;还有……”她下面的话还没说完,秦珂已经扑上来,使劲地吻住了她,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既然你不满意,那把我做的菜都还给我……”   孟朱一边躲着,一边笑了起来:“果然是你做的,虽然有不少问题,不过还蛮好吃的。”   秦珂挑眉,怒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说着伸手就来解孟朱的胸前的扣子。   绿腰他们很识趣地关了门出去。   感受着秦珂细细吻过自己的身体,孟朱身上也被点燃了,这久违的亲密感让她很是感慨,她回抱住秦珂,却是努力翻身将秦珂压在身下,勾唇笑道:“相公下厨辛苦,现在换我来。”   秦珂好一阵吃惊:几日不见,娘子威猛如虎啊。   孟朱回忆着先前秦珂的步骤,从他的额头一路向下吻到他的胸前,在那两颗樱桃前,{阅读就在,Zybook.net}轻轻地噬咬,舌尖不时地在周围打圈,引得秦珂身体僵硬了起来,尤其是身下的壮硕硬挺难忍。   孟朱一屁股坐了上去,让秦珂的壮硕贯穿自己的□。那一刻身体充盈了起来,好似分离依旧的两个部分终于融合、相交。互相拥住、律动……   他们早已熟悉了彼此身体的韵律,甚至明白那细微的变化代表着什么含义。   孟朱挪动着秀臀,好似在招呼秦珂更加深入。   秦珂不再犹豫,腰部使力,提枪顶入。他抱住孟朱腰部,引导着她跟着自己的节奏一起起伏,感受着来自相交处的欢愉和无尽的刺激。他是那样的迫切,恨不能将女人拆骨入腹,以解这几日的相思之苦。   仿佛是在不知不觉间,秦珂又收回的主导权,他抬起孟朱左腿放在自己肩上,侧身将孟朱抱得更紧,同时加快了身下的动作,深入一寸、退出三分,再深入……如此循环往复,让两人共同体会着水-□融的乐趣。   屋内飘散着来自身体深处的渴望,化作一声声蜿蜒的轻吟,润过心田。这一刻才体会到什么是圆满。   孟朱的体力比不上秦珂,因此几番下来只有求饶的份,秦珂又拖着她上上下下折腾了几回总算是肯放过她了。抱着孟朱,亲吻着她的耳垂,秦珂柔声道:“好好睡一觉吧。”   孟朱却神色严肃了起来:“明日带我去见那位乳娘,我实在不能相信她说的话。”   翌日晨,夫妇两洗漱得宜,正要出门,却听得宫里头有消息传来,说是一会儿有人来传旨。而接旨的人正是秦珂与孟朱。   这一早秦府上下热闹的很,下人们清扫阖府上下,主子们开始盛装打扮。孟朱与秦珂却在猜测这旨意究竟为何。   候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终于等到了那传旨的人——玉宁公主。只见玉宁公主领着一个打扮贵气的小男孩进了秦府,与秦老爷寒暄几句过后就肃容道:“秦老爷,劳烦您让人退下吧,玉宁要宣读的是密旨,父皇嘱咐唯有接旨者能听得。”   秦老爷虽不解,但还是依言而行,领着一干老小退出正厅,仅留下秦珂与孟朱。   闲杂人等都出去之后,小男孩挣脱了玉宁公主的手,一下子扑到孟朱怀里:“孟姐姐,他们都说母妃要死了,可是母妃一直不肯见我,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   这小男孩正是五皇子萧云靖。   孟朱万万没想到,玉宁公主宣读的旨意竟然是——抚养五皇子!   “这怎么使得,五皇子身份尊贵,是天之骄子,如何能在宫外抚养?况且五皇子向来是由宓夫人教养的,为何突然之间要换成我们?”孟朱实在不能理解这份旨意。   玉宁抚摸着五皇子的头,略有些叹息:“听父皇的意思,怕是要赐死朱婉仪了,五弟恐怕也难逃被废黜的劫数。如今早一步送出宫为他找好抚养人家,也算是父皇对他的最后恩典。”   孟朱浑身一震:当日皇上还说自己和朱婉仪很像,那迷离的模样难道不是用情至深吗?若是如此,为何要赐死?还将五皇子也送出了宫?   秦珂倒是镇定,向玉宁公主谢了旨,同时送公主出门。玉宁公主离开之前交代:今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千万要保全五弟性命。毕竟是亲弟弟,这样送出宫,她也着实难受。但是如今宫里头人心浮动,朱婉仪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这一次怕是逃不过一死了。若是如此五弟在宫里的日子只会更加难熬,送出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五皇子扯着孟朱衣角,示意她蹲下来。他贴在孟朱耳边说:“父皇让我跟你说,这是你欠他的。”   欠他的……欠他的……孟朱忽然想起那日皇上说的“你要牢牢记住,你还欠朕一份人情。”难道这就是皇上要她还的人情?   皇上果然会给人出难题,竟然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孟朱这里来让她抚养。   秦珂在送完玉宁公主之后,心中并不平静,五皇子的到来必定会给秦府、给他和孟朱带来无法想象的变化,如何守住五皇子是一大难题,而另外还有一个任务却有可能会让他们赔上性命。想到这里,秦珂加快脚步回去寻了孟朱和五皇子。   毕竟是皇上的旨意,虽然孟朱无法理解,却也不能不从。她去公公婆婆那里,把这事简略地禀告了一番,又让绿腰收拾一件干净的房间出来,{阅读就在,Zybook.net}作为五皇子日常起居处所,宫里什么东西都没送来,孟朱还得替五皇子置办冬衣。她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如今真有些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开始。   正犯愁着,秦珂让绿腰带着五皇子在屋里玩,而他则拉着孟朱一路走到水亭处。   孟朱从未见他如此严肃的模样,忍不住出声询问:“出事了?”   秦珂将她抱在怀里,低声道:“天意难违。你与我重生而来又结为夫妻,怕只怕都是为了扶植这位五皇子。”   仿佛是平地起惊雷,孟朱痴痴地望着秦珂:“你竟也是。”她忽然一拳砸在秦珂肩上,声音不大气势却突然增强,“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你现在才告诉我!”   秦珂握住她的肩膀,神情严肃:“你可还记得你我重生后第一次见面。当时我正从山阳道人出来,你可知他对我说了什么?”   “什么?”   秦珂望着被风吹皱的湖面,一字一顿:“他说可助你我结为夫妇,条件则是,你我日后拼死也要保住新帝。当时我未曾在意,如今见到皇上将五皇子送到我们身边,却有些不得不信了。”   孟朱只觉得平地起惊雷,,脑中嗡嗡不断有念头浮现,眉梢也好似挂上霜雪一般,冷冽而凝重:“你是想说,五皇子很可能是新帝?你的意思是让皇上送出宫的五皇子会继承大统?五皇子没有母系力量,更加连皇子名分都保不住了。他怎么能登上至尊之位?”她不可置信地摇头,“那山阳道人最爱胡言乱语,他的话断断不可信。”   秦珂也不再反驳,只是抱着孟朱,柔声说道:“管他是与不是,最要紧的是你和我能在一起,日后的事就交予日后去发现罢。”   孟朱回抱住他,心里却不像自己说得那么斩钉截铁。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信不信山阳道人的话?   嘿嘿,求撒花求留言~ ☆、47、《呸!贱·人(重生)》   47、《呸!贱·人(重生)》   稍稍安顿好五皇子的起居所,孟朱匆匆出门去,她还记挂着那个乳娘的事情,心里总有点七上八下的。秦珂就把乳娘安顿在他们买下的那间小屋里,陆沛就近负责照看。   孟朱过来的时候,陆沛刚好把前阵子她托付自己查探的事情也一并告知了。原来在孟朱进宫的时候,陆沛在三皇子府外头蹲点,竟然让他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   “有一顶轿子隔三差五会从侧门进了三皇子府,逗留不过一两个时辰就离开了。我跟踪过那顶轿子,发现轿子停在你家门口。”   听到这话,孟朱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忙问道:“我进宫那日,轿子去三皇子府了吗?”   看到陆沛点头,孟朱身体往后退了一大步。秦珂说过乳娘好似把朱婉仪的事情告诉二娘了,二娘知晓此事如何能不告知湘君?   孟府的轿子……孟府还有谁能和三皇子有勾结?除了孟湘君还能有谁!   屋里,乳娘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她打开一只荷包,清点着里头的银两。忽然眼前光线一暗,她抬起头来,看到一名女子就站在自己眼前。不由慌了慌,赶紧收好荷包,低喝道:“你……你是谁?”   孟朱没有说话,盯着她的荷包看了一眼,目光逐渐挪到她脸上。   乳娘被她盯着惊慌,脚步朝向门口,好似要逃走。   孟朱轻笑:“乳娘吗?我是朱儿。不知您的儿子身体如何了?听父亲说,当年您离开孟府的时候儿子病了,我这些年托人送了点银两过去,您可有收到?”   乳娘跟着笑了笑:“哦……好多了,现在身强力壮着。”   孟朱摇头笑了起来,扬声朝外头喊着:“陆大哥,把这个欺诈犯绑起来,送官府吧。”   乳娘一听,吓得腿软了,她哭了起来:“小姐饶命啊,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你若是不信可以……”   孟朱迫近一步:“可以去地下找我娘问吗?你还真好意思拿死人来骗人啊。你可知道,当年的乳娘的根本没有儿子。”   那乳娘一下跌倒在地,不住地磕头认错:“小姐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当年确实在孟府帮工过一阵子,关于孟老爷发妻的事情也是听人说的,但是奴婢真没有说谎啊……”她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陆沛,慌得抱住孟朱的大腿,“求您不要送奴婢去官府,奴婢并没有做什么伤人的事情啊……”   孟朱不想跟她废话:“陆大哥,带走吧。”   她转身先想出门去,脚腕却被乳娘抓住,只见她仰起头:“奴婢知道一个秘密,只要您不把奴婢送官府,奴婢就告诉您。”   看到孟朱收住脚步,乳娘看到了希望,她煞有介事地说:“奴婢那日去孟府的时候,遇到二姨奶奶,她好似端着一碗药,那味道奴婢知道,不是安胎药就是落胎药。”   听完,孟朱冲陆沛点头:“陆大哥,送官府,麻烦你了。”   那乳娘呆立在原地:我都把秘密告诉她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绿腰在门口等着她,听到乳娘在里头凄厉的喊着,绿腰不解:“小姐,那乳娘……”   孟朱叹了一口气:“她嘴上太不牢靠了,二娘和湘君找她来做事实在是失策。只怕我们离开之后,二娘会派人来解决她,送官府……她兴许还能多活一阵子。”她忽然转过头来,看了绿腰一眼:“我看到这附近有一家药铺,你去抓一副安胎药来。”   …………   孟府,丫鬟告诉湘君,大小姐回来了。湘君让人撤下了汤药,她和衣躺在床上,吩咐道:“一会若是大小姐过来,就说我睡了不见客。”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有笑声起:“看来我是来巧了,若是过会再来岂不是见不到二妹了。”   湘君皱眉,看着孟朱推门进来。方才丫鬟来得匆忙,竟然连门都没关上,这才叫孟朱钻了空子。她绽放笑容,披着外衣,起身相迎:“姐姐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正要睡觉呢,这阵子身子不好,担心把病气传染给其他人,因此大夫吩咐我不要见客。”   孟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对丫鬟们笑笑:“我们姐妹说说话,你们都下去吧,绿腰,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二妹还病着,吹了风可不好。”   丫鬟看着湘君,未曾动弹。   孟朱眼神示意,绿腰会意,手上使力拉着她们下去。   湘君略有些吃惊地看了孟朱一眼:“听说姐姐前阵子在宫里受苦了,如今可好啊。”   孟朱起身,在湘君身边坐下,笑容越发亲切了:“托妹妹的福,还好。”说着扬声对外头道,“绿腰,把药去热一热就端进来吧。”   湘君不解:“姐姐病了吗?”   孟朱伸手,却是抚上湘君的肚子:“哪里是我病了,是妹妹这里病了。”   湘君脸色变了变:“姐姐说什么呢,妹妹只是身子乏,肚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她还没说完,肚子上力道加重了,她下意识地弓起身体,同时猛地拍开孟朱那只手,低喝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那紧张护卫的样子是母性本能吧?孟朱不说话,收回手,微微一笑,看着绿腰进门,手中端着一碗安胎药。   她接过汤汁,笑笑:“听说妹妹病着,我按照你平日的药材抓了一帖,喝了吧,喝完病好的快些。”   闻到那药味,湘君推了一把:“姐姐弄错了,这哪里是我的药?”   孟朱头稍稍偏了一下:“错了吗?来人啊,请大夫过来。”   湘君拉了她一下,出声阻止:“已经请过大夫了,多谢姐姐关怀。”   孟朱点头:“已经请过大夫还不见好,可见是庸医误人了。”说着她从腰间拿出一只红珊瑚手钏,不由分说戴在湘君手腕上:“这手钏已经开了光,听说有保佑平安的功效,妹妹不妨戴着,指不定病就好了。”   看到那手钏,湘君神情惊慌,她猛地想扯下那东西,但手被孟朱死死按住,她挣不开。这里头可是藏红花,要是戴久了……孩子绝对不保!想到这里,她一低头,张嘴咬住孟朱的手……如此这般,才叫她松开来。湘君也顾不得其他,将手钏扔得远远的。   手钏滚动了好远,终于在墙角处停下。   孟朱终于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起身,有点遗憾:“可惜了好东西,这个手钏真的是在佛寺里开过光的,不是你送我的那串。湘君,你这是在给我机会弄死……”她指着湘君的肚子,笑得一派从容。   既然撕破脸了,又何须伪装?湘君索性站了起来:“你敢!你就不想知道自己要弄死的是谁的孩子吗?皇子皇孙哪里是你能动的?”   很好,终于不用拐着弯说话了,孟朱柔声道:“紧张什么,我又没说真要弄死它。不过我的好妹妹,我今儿来,是为你做媒来的。我替你寻到了一门好亲事。西域六王子,也是王的后代呢,你若是嫁给他,好歹也是西域王子妃,比起做皇子的妾侍强千百倍呢。”   听到这话,湘君冷笑了起来:“我的亲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我绝不会嫁到西域去。”   孟朱理了理袖子,眼角轻轻往上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可由不得你做主。我已经与父亲与大娘提过,他们都觉得这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你久病不愈,只怕京城里的公子哥儿也不敢娶你过门,可偏偏,西域王子喜欢病美人,你们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顿了顿,“哦,对了,那六王子和我家相公还有点交情,他必定会好好‘照顾’你肚子里的孩子的,至于以后你去了西域,可得收敛点性子,六王子不喜欢主意太大的女人,若是你……”   孟朱几乎是被赶出来的,丫鬟们都看到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声,在门外朗声道:“妹妹,你好好养身子,姐姐有空再来看你。”   在离开之前,孟朱去了一趟禅房,听闻山阳道人要离开了,这厮胡言乱语了那么久总算是要离开了,这回又要去哪里祸害别人呢?   禅房门口小道童看到她似乎并不好奇,他行了个道礼:“秦夫人请进吧,师傅正在等您。”   山阳道人坐在三清真人的画像前,悠缓出声:“孟小姐近来可好?可是听说老道要走了,特意来送老道一程?”   不知为何,再度踏足此处,孟朱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或许因为秦珂曾经在这里为自己点燃了红烛盛放了鲜花,或许因为秦珂在这里说的情话。他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幸福,而这里是见证她幸福的地方。   一直未曾听到孟朱说话,道人转过身来,绿着胡须笑意盈盈:“孟小姐,老道坑过你,却也帮过你,临走之前,老道还要求你一事。”   孟朱终于反应过来,她面色颇冷:“孟朱祝您一路顺风,后会无期。”   山阳道人大笑了起来,笑得眼中都差点挤出几滴眼泪来:“再活一次,孟小姐脾气见长啊。老道知道秦珂已经同你说过了,否则你不会来这里。”他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务必好好保护他,如今他能依靠的,只有你们。你看,天色已经变了,风来了,雨也快了。若不是老道时间不多了,也不会拜托你们。”   孟朱的心在动摇,她不得不承认山阳道人真的懂很多,否则他如何说得出“再活一次”……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如何能知道?   孟朱目光冷了:“你究竟是谁?”   笑声,笑声从老道人的胸腔里发出来,他慈祥地看了孟朱一眼:“老道不正是得道高人吗?算是离别前的礼物,老道提醒孟小姐一句,已经有了身子了,就不要再四处奔跑了,好好在家安胎。”   身子?安胎?孟朱不由地笑了起来:“你又来坑我了,哎,怎么就改不了这胡言乱胡的臭毛病呢?”   离开之前,山阳道人在她背后说着:“你会信的,你会信的……记住我的话,你们是他唯一的依靠,唯一的……”   声音越来越小,孟朱只觉得好笑,自己竟然会来这里听他胡言乱语。   作者有话要说:赶着上课去,大家留言给力,我走了 48、《呸!贱·人(重生)》 侧室柳飘飘的屋外,万慧茹站了好一会儿。她眼中闪过一丝凉意,最终还是让丫鬟呆在外头,只身进入。 进门就闻到一股难忍的药味,万慧茹掐住鼻子,神情不悦。她朝四周扫了一眼,看到那个坐在床边刺绣的女人,听丫鬟说大少爷最近经常往这女人的屋子里跑,还儿子儿子地叫得好不欢乐。他们当我这个正妻不存在是不是! 柳飘飘抬起头看了一眼,笑容和善:“姐姐来了,未曾远迎实在抱歉。”她放下刺绣,让丫鬟泡茶、搬椅子,忙得不亦乐乎。 万慧茹对她的惺惺作态表示不屑,她摆手:“得了,别忙活了,坐下吧,我有话对你说。” 看她这副样子看来不好对付,柳飘飘在她对面坐定,双手护在自己腹部,全神贯注,一旦她有任何对孩子不利的举动出现就别怪自己不客气。 柳飘飘笑笑:“姐姐请说吧。” 万慧茹也不废话:“听大夫说你这胎八成是男婴。若是顺利诞下便是秦府长孙,不过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长孙有你这样一位母亲,日后决计无法继承爵位。与其如此……”她顿了顿,上下打量着柳飘飘,“不如为肚子里的孩子寻一位能托付的母亲。身为正妻,我日后也会是你肚子里孩子的嫡母,我自然会视他如己出。若是你把孩子交给我,这孩子的前途就又不一样了。” 原来是来抢儿子的,柳飘飘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心中不由笑意连连,面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姐姐突然这么说,实在叫妹妹不知所措啊。” “慌什么,此事我已经和婆婆提过了,她也不反对。再说儿子来日还是会称呼你一声姨娘,你也可以在旁边照顾。为了儿子的前途,你可得好好取舍。”万慧茹甚是自信。秦府这样的大门大户如何能由着一个妾侍生下长孙?即使她不出手,婆婆也绝不会允许。即便到时候生下了,也躲不过孩子送人的命运。 柳飘飘轻声抽噎了起来:“妹妹如今脑子有点乱,还请姐姐容我想几日吧。” 同在一个屋檐下,万慧茹不相信柳飘飘不从。自己是正妻又有婆婆撑腰,还怕她一个妾侍能翻出天去不成。如今她肯给也得给,不肯给也得给。这个孩子自己要定了! 待万慧茹走后,柳飘飘抬起头,叫了丫鬟来,肃容问道:“二少奶奶如今在哪?” ………… 孟朱回屋,却听到屋里有一个不常听到的声音。透过敞开的房门看过去,只见柳飘飘正站在一旁,笑着与五皇子说话。 五皇子看着她的肚子有种小大人的架势:“这位夫人可是有小弟弟了?” 柳飘飘嘴角微扬:“小少爷真聪明,以后多一个弟弟陪你玩可好?” 五皇子犹豫了一会,转头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孟朱,因此撇下柳飘飘直冲着孟朱跑过来,口中喊着:“孟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孟朱任他拉着进屋,对柳飘飘点了点头:“一直未曾去看过你,如今身子可好?孩子没少折腾你吧。” 柳飘飘低头看了一眼隆起的肚子,神情忧虑:“的确没少折腾,因为他,我夜里都睡不好。如今才六个月大,还有四个月真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孟朱也不接话,只是替五皇子理了理衣领,同时拿手绢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 柳飘飘看了许久,她虽然猜不透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但玉宁公主还有皇上传下的那道密旨已经足够吸引人。想必这一位身份不低,而这样一个孩子如今都交到孟朱这里了,难怪万慧茹会急着要自己把孩子交给她。她是担心因为这个孩子,二房在家里的地位会有所提升。 想通了这些,柳飘飘坚定出声:“不知道二少奶奶可否借一步说话?” 孟朱头也没抬:“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没有外人。”她带着五皇子坐在榻上,寻了一本地理志给他看。 孟朱的屋里只有绿腰能进来,其他丫鬟都只能在外头清扫。那绿腰是孟朱亲信,可以信。至于那孩子……既然养在孟朱身边,应当也不会到处胡言乱语的。 柳飘飘思忖了一番,终于在丫鬟的搀扶下跪了下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您。” 孟朱皱眉:“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有了身子还行此大礼,若是伤着孩子怎么办?” 柳飘飘赖在地上撒泼了:“您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索性这孩子也是惹人烦的,伤着也不会有人心疼。” 五皇子眼神里有些气愤:这位夫人也太过无理了,在别人屋里竟然这么放肆。他正要张嘴,却见孟朱伸手过来,将地理志翻到中间位置,只见她笑笑:“这里是讲西域风光的,有图又有文,很有意思,你仔细看看。”那眼神温和而严厉,不容人抗拒。 毕竟在宫里住了七年多,五皇子这点眼力介还是有的,因而他埋头看自己的书了。 孟朱终于出声了:“若是你想以苦肉计相要挟,真抱歉,我恐怕不能如你愿了。孩子是你的,若是你都不拿他当一回事了,只怕也没有人会替你护着他。”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柳飘飘笑了起来:“孩子就是我的全部,我就算是拼死也会护着他,起码不会让他落入用心不良者手中。”说着,她让丫鬟扶着自己起来,神情严肃继续道,“再有四个月孩子就出生了,希望您能出面收了这个孩子。我自己养孩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是一定要把孩子送给别人养,我宁愿那个人是你。” 孟朱离了榻,浅浅一笑:“今日你过来我这边就不是明智之举。府上下人多嘴杂,你以为你说的话不会有人知道吗?”说着她手指了指窗口那边,只见一个人影一晃而过。 看着柳飘飘神色变了变,吞着口水以掩饰心头的慌张。孟朱叹了一口气:“你好自为之吧。绿腰,送客。” 柳飘飘已经走到门口了,忽然又收住脚步,迅速折返,好似做出什么艰难的决定,靠近孟朱,贴在她耳边说:“若是我告诉你,我知道日后谁将会荣登九五,这个消息足够吗?”柳飘飘如何能忘记自己与秦珏去拜会山阳道人那日发生的事情,她也留了一张牌,不到关键时刻不会拿出来的牌。 ………… 秦珂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遇到了塞克斯,听他说了孟朱乱点鸳鸯谱的事情。塞克斯那表情委屈的很:“表哥,我要的是玉宁公主,你们怎么能随便塞一个女人给我?” 秦珂冷着脸:“这几日就要进宫面圣了,你若真想娶玉宁公主,可以试试亲自向皇上提亲,看皇上会不会应。” 塞克斯耸了一下肩:“那样还不如我直接进宫绑着公主回西域容易。” 回了府,秦珂先去五皇子的房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孟朱在那里。 孟朱也发现了他,让绿腰伺候着五皇子,自己起身出去。 两人心手相牵,在院子里闲闲地散着步。 孟朱将秦珂的手放在自己怀里,低声道:“我今日去见了乳娘。” 秦珂点头:“我知道。” 孟朱继续:“湘君有了身子,我猜是三皇子的,可惜我劝父亲把湘君嫁给塞克斯。” 秦珂收住脚步,握住她的肩膀,有些担忧:“你打算怎么做?” 脑中闪过无数的画面,前世的和现世的。孟朱靠在他怀里,笑了笑:“湘君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还记得她第一次抓住我的衣角喊我姐姐的时候,那时她两岁,一双水灵的眼睛盯着我,很纯粹很讨喜。长大后,每每因为恨她气她的时候都会想起那双眼睛,想着那个与我留着相同血液的孩子应该只是迷失了。不过我才发现,原来迷失的一直是我。” 孟朱抬头:“我发现很多机会是我亲手送到她手上的。那日设计她和三皇子,是我推着她走向了一条不归路,也把我自己推向了危险的边缘。如今,我……”她语气平静得不寻常,一字一顿,“我想杀了她。” 秦珂明白这个决定对她来说不容易下,正如他在秦府住了这多年,叫了秦府大奶奶这么多年的娘,他也没能下定决心杀了她为母亲报仇一样。所以那种感觉他很明白。 伸手抱住孟朱,秦珂气息沉稳:“可需要帮忙?” 孟朱使劲点头:“送我一把匕首吧。” 秦珂盯了她一眼,皱眉:“你要亲自动手?” 孟朱嗤嗤地笑了起来:“你猜。” 秦珂好似认真地思索起来,伸手摸了摸下巴,跟教书先生一般摇头晃脑地说:“为夫猜……猜不出来。” 看着他那模样,孟朱就忍不住笑场。她捂着肚子,却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想起山阳道人说的话。 她松开放在腹部的手,挽着秦珂、扬起嘴角:“我与湘君说了让她嫁给塞克斯的事情,想必这几日她会去找三皇子。她一直很小心,去找三皇子的时候都打扮成丫鬟的样子。这一点也可以大作文章。我请陆大哥派人守在三皇子府外,等她从三皇子府出来,就以捉拿逃跑的丫鬟为由将她捉住,送去官府。京都衙门里有我认识的衙差,审犯人时候稍稍用点刑也是常有的事……” 秦珂抓住了孟朱的手,沉声道:“你的手在抖。” 孟朱有点失神,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一样继续说着:“她是有身子的人,一旦受刑,孩子必定不保。若是下手再狠些,一尸两命也是正常的事情。若是她抬出孟府二小姐的身份,势必要请府里的人来验明正身,同时必须解释她为何会出现在三皇子府,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到时候不只是她,连孟府连三皇子都会被牵累进去。秦珂,告诉我,她会怎么选择?” 她忽然踮起脚尖,抱住秦珂:“我和她之间好像只能留一个人了,我比不上她聪明,想不出那么多计谋,但也不想日后总是提心吊胆地害怕她又出什么陷害的招数。我很贪心,我想跟你一直安安稳稳地走下去,所以阻我者……” “死”字还未出口,秦珂吻住她的嘴,轻柔的,安抚着她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 良久他才松开,声音好似山泉潺潺流过,清润人心:“放心去做吧,纵使是要下十八层地狱,也有我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阻我者死!打怪升级的路上流血是少不了的。 哈哈。貌似女主最近跟孩子有缘……说不定真的有小包子了 49、《呸!贱·人(重生)》 湘君从三皇子府出来,神色苍白,她看了一眼天边的颜色,暗灰色,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她从开始就知道自己对于三皇子来说不过是一枚棋子。不过就算是棋子,她也要做不能被轻易舍弃的那一枚。 可惜一切不过是她自以为。今日她来求三皇子履行约定娶了自己,三皇子却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原来最不堪一击的就是这种利益的结合。可惜她是孟湘君,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打败呢?她手中还攥着三皇子的秘密呢,若是她把东西泄露出去,三皇子会跪着来求自己吧。 正得意期间,轿子却停下了。外头有喧闹声响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不由分说地抓住她,口中嚷嚷着:“你这丫鬟胆子大过天去了啊,竟然还敢逃走!” 她心中一惊,厉声斥责:“哪里来的疯子,还不快走开。” 为首的一个面带匪气,拿着一根竹签,在剔着牙齿里的菜叶子:“疯子?嘿嘿,说的好,咱就是专抓疯子的疯子,来人啊,带走!” 果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今日出门本就是秘密行事,湘君连丫鬟都没带。抬轿子的那几位见出事了,一下子就跑的没影了。如今她可真是一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看着那群人将自己往官府里送,湘君越发感觉不好了,若是抓逃走的丫鬟也是送回原府,怎么是送官府呢?而且这些来路不明的人一上来,就认定了自己……难道是有人指使。一想到这个,湘君顿时冷喝了起来:“快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 剔牙齿的那个咧嘴笑了笑,在她后颈猛地劈了一掌,将她打昏在地:“送你上西天的人。”他远远地朝一旁的酒楼二层看过去,只见陆沛对他点头示意。因而扛着被打昏的女人就直接送往官府去。 而他没看到的是,在陆沛的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她就是孟朱。孟朱看着,喝了一口茶:“陆大哥,一会儿你盯着点,若是她还能活着走出来,麻烦你动手吧。” 陆沛很快消失不见,孟朱还在继续喝茶。 坐了一会儿,却听得绿腰回来了,她压低声音道:“奴婢打听到了,银杏姑娘被逐出府了,原来她出身青楼,是前不久才被大奶奶买来的,事情败露后她没法子又回了青楼。” “青楼?”孟朱想了一会儿忽的记起一个人,笑道:“那里我们倒是去不得,不过有人能去。” ………… 塞克斯住进了专供外使住的别馆,而此刻他的别馆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抱着酒坛子,塞克斯径直将酒往嘴里灌,好似身边的女人不存在一样,他对着坛口喝了一圈,这才记起来要问一句:“你喝吗?” 女人禁不住摇手:“不必了。” 塞克斯看了她一眼,耸肩:“不开口也不喝酒,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的?”他缓了缓,抬起头盯着那女人,“玉宁公主。” 玉宁公主笑了起来:“你如何确定是我?说不定我是丰宁公主呢,又或许是……” 她还未曾说完,塞克斯自信地出声:“不可能,对于我想娶的女人,我如何能认错。” 玉宁好似听到了最大言不惭的话,她今日过来就是想看看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不要命的人竟敢在父皇面前直言不讳说要娶自己。 自从及笄礼之后,父皇母后就一直在为她找寻京城王孙公子,可惜没有一位能入了她的眼。她觉得甚是烦躁,因此与他们二位定下一条规矩,日后若是出现想娶自己的,要想让她自己考验过。在此之前也出现过不少像塞克斯这样的人,不过他们胆子不够大,只是透过各宫的娘娘旁敲侧击询问自己意见。至于下场嘛,好似有一位被玉宁派人在青楼捉住,还有一位夜晚出门遇见鬼,回来就吓傻了,躺在床上大半个月才好…… 为此,父皇还找了玉宁过去好一阵训诫。玉宁听时谦恭,但一转身依旧我行我素。想娶自己的必定不能是好色之徒,也不能是懦弱无用之辈,若是连她这点小小的考验都通不过,她怎么可能会嫁? 提了这么多,其实她就是想说明,眼前这一位到底有多大胆。他竟然敢当着父皇的面表明要娶自己,更厉害的是,他还敢与父皇打赌:若是半年之内无法让玉宁公主心甘情愿嫁给我,我此生不回西域!留在宫里做公主的马夫,为公主鞍前马后。 玉宁收回思绪,放声大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不要命的。” 塞克斯举着酒坛,笑得爽利:“我可还不想死,皇上都已经答应给我半年时间了,半年后,要么我带着你走,要么我留在你身边。怎么算我都不吃亏。” 玉宁秀眉微微一动:“哦,看来你还不知道。”她迫近一步,“我出宫之前也与父皇打了个赌,半年之内不嫁,若是我嫁了,驸马必横死,至于如何横死……本公主会努力想想法子的。” 塞克斯被酒呛了一口,这才开始好好打量面前的公主,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天朝的公主,长相还算清秀,却也算不上貌若天仙。眉目之间有剑气,少了几分柔美,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自如地在广袤的草原上奔驰,少有能驾驭的。 塞克斯倒是有兴趣做一回马夫,驯服这匹野马了。 想到这,他将一坛酒尽数灌入喉中,然后扬手——酒坛子应声碎落在地。 伴随着他的笑声:“好啊,那不如公主与我也来打一场赌吧。” 玉宁不甘示弱:“我倒是不怕,只是担心你会输得很惨。” 塞克斯不辩驳,只是笑得随意:“我们赌今日之内,我能不能一亲公主芳泽。” 玉宁眉线一压,厉声道:“大胆狂徒,这里是别馆,只要本公主出声,外头的侍卫必将你扎成马蜂窝,你敢靠近一步试试看。”说着她退了一步,不过好似觉察到自己退后便是示弱,因此又上前一步。 塞克斯没动,他朝门口呶呶嘴:“门在那边,若是公主怕了,可以先行离开。若是不怕,我们换一个赌。” 两人沉默期间,却听侍卫来报说是秦府二少奶奶来见。 一听到这个,玉宁心中不觉一慌,她四周扫了一眼,看到屏风就冲着那后头躲过去。躲完不放心,还探出头来,怒视着塞克斯:“你若是敢多嘴一句……” “你会让侍卫把我捅成马蜂窝是吧,行了,我知道。”塞克斯一伸手将她的脑袋推到屏风后面。 从小到大,除了父皇、母后,还不曾有人敢在她头上“动手”,因着这个突然的举动,玉宁在屏风后头愣了许久。 孟朱未曾来过别馆,但看门口的侍卫似乎多了点,其中还有几个穿着宫中禁卫的服饰,难道宫里头有人过来了? 塞克斯起身相迎,笑着:“秦夫人怎么突然过来了?” 孟朱愣了一下:四下无人的时候塞克斯都是喊我表嫂的,如今怎么改成秦夫人了?她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又想起方才在外头看到的禁卫,不由得微微一笑:“哦,我有一事来求助王子,不过……还是改日再来吧。” 塞克斯出声阻止:“秦夫人特地赶来,肯定是事情紧急。今天我也没什么事情,就不必改日了,您说吧。” 孟朱眉目朝屏风后扫了一眼,眼神询问:真的很方便? 塞克斯点头。 既然塞克斯都已经说了,孟朱含笑落座:“前些日子我得天晴姑娘相助,一直想表示感激之情,希望王子能安排我与她见面。” 塞克斯应允后,孟朱也不再耽搁,起身告辞。塞克斯出来送行的时候,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公主在?” 塞克斯笑得得意:“慕名而来的,听说是对我未见倾心呢。” 孟朱也不戳破他的牛皮,同情一笑“祝你好运。” 为何同情?孟朱也算与公主有些交情,对公主的性情也了解一二。至今为止还不曾出现让公主动心的男子,有不少王孙公子去求过亲,都被整的很惨。塞克斯能例外吗? ………… 湘君是被冷水泼醒的,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根冲着自己飞过来木板。当下心惊,也顾不得避忌什么,冲口而出:“住手!我腹中怀着皇族子嗣,谁敢动一下!” 木板果然停下了。那衙差虽然收了好处下重手,但一听到皇族手就软了,他哪里还敢放肆。 见大人还没到场,湘君缓缓起身,怒目扫了一圈:“大人呢?还不快去请出来。将我打昏送来官府的人在哪里,他们这是蓄意谋害皇嗣,视同谋逆,如何能放过?” 有人笑着进来了,还是那个剔牙齿的,他邪魅一笑:“老子好怕啊……谋逆?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子是良民,哪里会谋逆了?”说着他拍了拍那衙差的肩膀,兄弟一般亲切,“衙差大人莫要被这女人唬住,她这里有点问题。”那男人指了指脑袋的部位。 衙差豁然开朗:“我说嘛,一个小丫鬟哪里来这么大胆子,原来是个疯婆子。” 剔牙齿的狂点头,笑着:“可不是,也不知道跟哪个家丁乱搞,这不是出了事,还想逃走,今儿被逮到了更不老实。我家老爷的意思是,请官爷好好管教下,叫她懂点规矩。”说着直往衙差腰间塞银子。 湘君被人压住,这时真的慌了,她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样明目张胆坑害自己的,那人如何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双拳握紧,紧咬住牙关怒吼:“来路不明的人说话如何能信,大人,我与孟府二小姐认识,请您去找二小姐身边的丫鬟过来,到时候她自然能为我证明。便是要定我的罪,也要弄清楚我是不是他们家的丫鬟!” 看着衙差似有动摇,剔牙齿的男人哼了一声,鼻翼迅速扩大,气愤不已。他一把夺过衙差手里的木板,扬手就冲着湘君重重地打了三下,每一下用上了他浑身的力气,那木板落在湘君屁股上,啪啪直响。 湘君瞬间面色苍白,她满脸惊诧地看着那男人,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可他眼中却有着骇人的仇视的光芒,让她看了一眼心中就发寒。她还没能质问出口,腹部剧烈地疼痛起来: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剔牙齿的那兄弟其实挺有爱的是吧……原本他只是一个小喽喽,俺忽然对他生出爱意了……艾玛…… 打滚求撒花求留言~~ ☆、50、《呸!贱人(重生)》 “绿腰,你饿不饿?”回府的路上孟朱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听得绿腰一脸茫然:大约半个时辰之前小姐问过一次,一个时辰之前小姐也问过一次,两个时辰前……好吧,那时候小姐正在吃,因此没问。 忽然一阵香味传来――臭的,但是很有韵味。径直往人鼻子里钻的那种味道,说白了就是臭豆腐的味道。绿腰看了小姐一眼,看到她两眼放光的模样,不由了然地笑了起来:“是小姐饿了吧。” 孟朱很好意思地摇头:“只是关心你有没有饿,若是你饿了,我可以帮你买些零嘴吃。” 绿腰甚是淡定地笑了:“回小姐的话,绿腰不饿。若是您也不饿的话,我们快些走吧,姑爷吩咐我们不要在外头逗留太久的。” 孟朱皱眉:“你这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得了,我知道你想吃了。去那个臭豆腐摊买两份臭豆腐吧。” 就这样绿腰被指使着去买了东西,结果她还没吃一口,东西已经全部落入小姐口中。末了小姐还吃惊地来一句:“刚才你不是说不饿的吗?” 这种状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绿腰回想了一下,大约是从小姐去了府衙之后。小姐甚至都没让自己跟着,她换上粗布衫提着一只食盒进去了两个多时辰之后出来就是这模样了。绿腰知道她进去看的是谁,却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也不清楚她现在这样究竟是心情愉悦呢还是…… 哎,不想这么多了,今日姑爷会提早从大皇子府回来,听说他还带了一个厉害的厨房师傅回来,为小姐做好吃的。绿腰真心觉得小姐和姑爷似乎对吃这件事情特别的着迷,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回府之后,方正果然领着一个微胖的男子来见孟朱,只是表情有些纠结。绿腰小声地问方正:“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好吃的?” 方正看也没看她一眼,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二少奶奶,出事了。” 绿腰正想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只听小姐出声:“绿腰,带靖儿去书房看书。” 五皇子挺了挺腰板:“我不去,姐姐一有事就让绿腰带我去看书,我已经是大人了,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再说了,指不定我还能帮上你们,毕竟我……在京城还有点人脉。” 孟朱被逗笑了:“等哪天真要动用你的人脉了,那才真是出大事了。好了,绿腰,你领着靖儿去吃点零嘴吧,但是不许多吃。” 五皇子毕竟还是孩子,零嘴比起看书的**更大些,当然他主要还是善于察言观色,显然孟姐姐不想让他掺和进来,于是乖乖下去了。拉着绿腰的手走的时候,他还偷偷地在门口逗留了一下下,但里头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他撇了撇嘴:“孟姐姐需要这么小心吗?” 方正身边的胖男人沉默了很久,终于在屋子安静之后出声:“我是二少爷介绍去大皇子府当差的,今日因为家里的事情,迟了一个时辰才去大皇子府。大皇子府门口的守卫比平日多了好几倍,我见形势不对,因此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不一会之后竟然看到二少爷被人押着出门,而押他走的人我见过,是三皇子的人。我找熟悉的下人打听了一下……” 从秦珂为大皇子做事的那天起,孟朱就预见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她定了定神,声音沉稳:“你慢慢说,结果怎么样了。” 胖男人喘了好大一口气:“还是因为边境的问题,前阵子滇西老土司病逝,新土司上位,此人熊心豹胆,不断滋扰边境,如今更是在边境地区公开招兵募马,意欲抢夺边城。二少爷与我都建议大皇子向皇上建议派遣熟悉滇缅风土的人前去安抚,然而三皇子却拉拢了秦大将军极力主战。皇上斥责大皇子贪生怕死,不知居安思危。二少爷因为替大皇子出谋划策,被三皇子的人带走,听说是怀疑二少爷与滇西细作有勾结。” 重生之后周围的人与事都发生着偏移,以至于孟朱认为从前发生过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再出现。今儿的事却给她当头棒喝,她清楚地记得滇西一战公公也有出战,而且是大获全胜。对此,秦珂不可能不清楚,他又怎么会劝告大皇子主和呢?如此不是将大皇子往坑里推吗? 她抬起头,吩咐道:“方正,带着这位先生去汤山书院暂避风头,记得从侧门出去,守门的梁叔口风紧。” 方正带着人走了没多久,秦老爷就过来了。他原本就不待见孟朱,如今看到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地斥责着:“你们夫妇俩是越发的有出息了,我这秦府还从未出现过如此贪生怕死之辈,真是丢尽颜面!” 孟朱恭敬地听着,也不反驳。等到公公说得差不多了,她才低声下气地询问:“公公,出了什么事,相公如今人在何处?” 秦老爷一甩袖:“女儿家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你先带着五皇子回孟府,这屋子我要亲自来搜查,若是让我查到什么,绝不轻饶!就算是我儿子也一样。” 有人进来,要拖着孟朱出去。孟朱微微一笑:“公公,媳妇想换身衣服,您不会不允许吧?还是担心媳妇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妨碍公务的事情?” 将所有人都“请”到外头,孟朱在内室里坐了一会儿,将那把匕首还有一只小药瓶藏在身上。她深呼了一口气,然后开门,朝秦老爷行了个礼就径直出门去。 绿腰带着五皇子在外头紧张地看着,一看到小姐出来,忙上去:“小姐,出了什么事,怎么有这么多人在咱屋外头?” 五皇子不说话,紧紧拉住孟朱的手。在宫里,只有两种情况会出现这么多的人,第一是赐封晋位的时候,那时候风光无限,众人前拥后呼。第二种便是赐罪或是赐死,一群人忙着将人拉下来,恨不得多踩几脚。 孟朱回过头,嘴角抽搐了两下:“秦珂,这真是你家吗?”说完,头也不回地带着绿腰和五皇子离开秦府。 她没有听从秦老爷的建议回孟府,而是去了汤山书院,那里有她和秦珂的小窝。方正和陆沛是一起来的,陆沛很是吃惊:“妹子,你们打算在这里住下了吗?” 孟朱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不甚在意:“这几日若是还住秦府那就太闹心了,在小屋里住一阵子,权当是散散心。秦珂总说要带我来这里住,这里他布置得果然是不错。” 看孟朱心情似乎没有受到影响,陆沛也放松了点,他指着院子前头:“秦珂那小子在这里可用心了,前边种了桃花和海棠,说是你们喜欢的。还让我们帮忙做了三四张睡椅,说是夏天的时候你们一家人躺在树荫下面休息……听他那口气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似的。” 说到这里,孟朱顿了顿,咬牙道:“这混蛋!” 陆沛吃惊:“啊?” 孟朱脸上都是忿忿的模样:“我说秦珂,他早就准备好我们被赶出来了,偏生得一个字都不跟我说,真是混蛋。” 陆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秦珂回来不会想扒了我的皮吧? ………… 因为秦珂牵涉的是勾通细作的罪名,因此被关押在军机衙门。三皇子亲自过来审问,衙门里的官员好一番恭敬地迎接,因为这几年太平,军机衙门已经好久没事情干了,为首的张大人刚从姨太太的被窝里爬起来,他整整衣冠,给三皇子请安:“三皇子千岁,下官已经把那犯人打入死牢了,马……马上就大刑伺候,一定让他开口说实话!” 三皇子笑得谦和:“张大人辛苦了,我会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的。不过这位犯人身份特殊,还是由我来亲自审问,张大人先去忙其他事情吧。” 一番话下来,张大人**喜笑颜开,原本犯人就是三皇子派人送来的,再说最近上头传下话来,说是三皇子有望领兵征讨滇西,到时立下军功,他的地位怕是要进一进。所以讨好如今的风头应该调转了,三皇子开罪不得。 三皇子让随从留在外面,他只身进了囚室。囚室里头,秦珂被铁链锁在十字形木桩上,身上没什么伤口,因为还没受刑。三皇子扯过一条板凳在他对面坐下,面容含笑:“倒是很少看你这副样子,秦珂。” 秦珂好似刚睡醒,他睁开眼扫了三皇子一眼,淡笑回应:“彼此彼此。” 听到这话,三皇子面上有些波动,为何?这阵子秦珂在大哥身边出了不少主意,让大哥在父皇面前越发得得意,眼看着父皇有意让大哥着手兵权。若不是因为此种变化激怒了二哥,让二哥以为大哥要自立门户而生出要扳倒大哥的想法,如今去平定滇西之乱的必然是大哥无疑了。 不过,让三皇子觉得奇怪的是,从治蝗开始,秦珂这个文弱书生好像能看穿父皇的心意似的,每一次他总能给与大哥最合父皇心意的点子。三皇子甚至让孟湘君去问过山阳道人,那道人竟然说“秦珂是做大事的人,有预见未来的能力,若能得他辅佐,大业可成。” 三皇子虽然不信,但也不能对此忌讳,不管道人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让秦珂落入其他人的手里,便是养在自己身边也好。 三皇子收起笑容,露出叹惋的表情:“刚才张大人说要动用大刑,你这病弱的身板可怎么经得起啊。需不需要我帮你?” 秦珂眉峰一动,笑了:“三皇子肯出手那是最好的,不过在下担心这病弱的身板还不起三皇子的恩情啊。” 三皇子捋了捋袖子:“听说你夫人已经被赶出秦府,不过她也没有回娘家,你不好奇她究竟去了哪里吗?若是半路上遇到什么劫匪或者是坏人可如何是好?需要我派人去找找她在哪里吗?还有,我那位五弟跟在她身边,也不知道会不会吃苦……” 三皇子这是在拿女人和小孩来威胁自己,秦珂看透了这点,却也不恼,面上笑容依旧:“三皇子果然关心在下,不过……由在下亲自来找寻内子更妥帖些,不知三皇子有什么法子可以助秦珂离开大牢。” 听到秦珂说这样的话,三皇子点头:“我会吩咐张大人手下留情,不过为了做做样子你还是得吃点苦,若是你能熬过三天,我保证你能安然无恙地出了这军机大牢。”他起身,笑容还是那副谦和的模样,“不过,你在大哥身边这么久,对于他的事情多少知道点吧,若是受了刑泄露一二,也是寻常的事情。” 说完,三皇子起身,准备出去。却听见秦珂笑了起来:“三皇子,这么有把握三日就能解决了滇西之乱?新上任的土司可不是好对付的人,况且滇缅之地,瘴气多,若是未曾经过筹谋就贸然出兵,这一仗怕是不易。” 三皇子收住脚步,回头:“你有好主意?” 秦珂耸肩:“我没有。” 三皇子显然是不信的,但他也只撂下一句“那真是可惜了”然后抬脚。 还没落下三步,秦珂又出声了:“我确实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三皇子问一问我内人,她或许能想到什么好法子。” 三皇子来了兴致:“秦珂,莫不是你想见夫人了,所以这般故弄玄虚?” 秦珂垮下脸来,笑得无奈:“三皇子英明,果然什么都瞒不了您。” 三皇子笑笑,笑容里头写着大大的两个字“不信”,秦珂这么痛快得承认了,反而让他觉得这里头有鬼,难道他夫人真有什么能耐? ………… 汤山书院里有秦珂的旧识,那位胖先生便是其中之一,陆沛也是,还有几个孟朱没见过的,但看到陆沛领着他们过来,也清楚这些人是可靠的。 一群人聚集在小屋里商量对策。赵嘉兄说先要去军机衙门探监,听秦珂说明个中原委。 孙毅兄反对:“军机衙门此事显然是有人陷害,若是这时候我们几个现身,岂不是掉入了别人的陷阱里。不能见到怀瑾兄不说,还会把我们暴露出来,若是如此,连最后营救的法子都没法使了。” 陆沛怒了:“格老子的,说那么多干什么,我们去监牢里把秦珂带出来,就跟当年他把我从刑场救下来一样,官差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孟朱略有所思地问:“是三皇子带走秦珂的?他抓住了秦珂勾通细作的证据?所以他是关键人物,若是他手里的证据消失了,秦珂很可能无罪释放吧?” 众人点头,但关键就是三皇子怎么会主动销毁了证据呢? 孟朱想了想:“或许我有法子。” 这时外头喧哗声起,是绿腰的声音:“公子,您不能进去!这里是私人宅邸!” 孟朱让陆沛带着几位躲进内堂里去,而她起身去外头,不想竟然看到外头那人是塞克斯! 塞克斯一见到她就怒道:“表**,表哥出了事你怎么都不来找我,还搬到这鬼地方来。” 他这时候能赶过来,让孟朱也很是很感动,但感动不能当饭吃,塞克斯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受人注意,孟朱若是过去跟他求救,还不知道会被什么人盯上。 孟朱笑笑:“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只能在这里等秦珂回来罢了。”话音刚落,她看到外头大队人马赶过来。 无奈:塞克斯啊,你的招摇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啊? 只听塞克斯低声说了一句:“表**,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孟朱:秦珂这混蛋,肯定是故意的! 秦珂:嘿嘿,娘子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孟朱:虫你妹! 秦珂:娘子好凶。 孟朱:凶你妹! 秦珂:555~娘子,为夫想你了。 孟朱:想……你了,你这个混蛋!【摊手,俺其实是两只猪的传声筒,容易吗俺?】 ☆、51、《呸!贱#12539;人(重生)》   51、《呸!贱?人(重生)》   这队人马是三皇子的人,为首的副将下马传达三皇子的密令:“我家主子相见夫人,还请夫人移步。”   孟朱颔首,又伸手在塞克斯肩上拍了两下:“想不到六王子与三皇子也认识,如此……还请六王子帮个忙,劳烦你送我去俞家茶楼。”不待塞克斯回答,她转头对副将道,“请将军派人回去与三皇子说,孟氏在俞家茶楼等候大驾。”   副将没有动,塞克斯没有出声。   孟朱忽然笑了起来:“莫不是二位还怕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是怕我身边的丫鬟?如此……”她推了绿腰一下,“你回去吧,在屋里好好守着,靖儿牙齿不好,找根竹签帮他剔干净牙垢。我在俞家茶楼,别担心。”   绿腰不依:“小姐,奴婢跟您一起去。”   孟朱瞪了她一眼:“你都不在了,谁顾家?”她捏了一下绿腰的手,捏得格外的紧。   看着小姐在一大堆人的簇拥下离开,绿腰很快旋身进屋。关上门,她喘了一口气,这才松开掌心,躺在她掌心里的正是一根竹签。小姐方才说给小少爷剔牙齿,这不对,小少爷的牙齿向来很好。剔牙齿、剔牙齿……绿腰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陆沛领着人从里头出来,只见绿腰扑上来抓住他的手臂,紧张道:“陆大侠,麻烦您去找一个人,让他速去俞家茶楼!”   …………   扶着孟朱下马车,塞克斯目光落在远处,有意不去看孟朱。不过他能感觉到掌心处传来的刺痛感,只见孟朱的指甲抠进他手掌。同时孟朱好似不堪辛劳,下马车的时候靠在他怀里。两人无限靠近之时,只听孟朱用蚊蝇一般的声音说道:“我只问你一句,秦珂无恙?”   塞克斯极其微弱地点了一下头,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看到副将朝这边看过来,只好出声:“夫人小心身子。”   孟朱缓缓挺直了腰板,然后微笑着推开塞克斯,客气地点头:“多谢六王子一路护送,我们后会有期。”   不知怎么的,塞克斯在她眼中看到了某种危险的讯息。   孟朱上了二楼雅座的时候,三皇子已经在悠然喝茶了,他听到脚步声,抬头微笑:“夫人来了,请坐。我已经包下了整个茶楼,你大可以放心不会有别人来打扰你我谈话。”   做事果然谨慎。孟朱在心里这个评价三皇子。她不动声色地落座,静候对方开口。   三皇子对她好一番打量,他和孟朱不是第一次交手,上回在孟府,他被骗上了藏书阁,也因此与孟湘君纠缠在一起,虽然从孟湘君身上得到不少有用的消息,但被人算计的感觉实在伤了他的尊严。眉心一动,扯动嘴角:“夫人好似丰腴了不少,看来秦珂待夫人不错。”   孟朱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交叠放在腿上。她叹了一声:“是吗?可惜我二妹最近却消瘦了,三皇子可知道为何?”   果然要拿孟湘君说事了,三皇子因为早就猜到这一点,所以并不吃惊。他笑得从容:“夫人哪里的话,本皇子怎么会知道?不过倒是可以猜上一猜,许是因为她思念夫人,听说夫人与家中姐妹的关系向来很好。”   一来一往寒暄了几句,只见一随从匆匆上楼,面露为难地看了两人一眼。   三皇子皱眉呵斥:“慌慌张张的,出了什么事?”   随从好一番纠结,才嚅嚅出声:“秦二公子受刑了。”   孟朱身体一震,当下站了起来,脚步方迈开两步,忽然收住,然后转头,面色苍白地盯着三皇子:“不知三皇子可有法子免我夫君受刑。”   三皇子状似犹豫:“虽说我身为皇子,但亲兄犯的是通敌叛国的大罪,怕是我也不能徇私舞弊。”   心知他说的都是屁话,可如今孟朱却也不能戳穿他。不过……孟朱笑了起来:“前几日我听二妹说,她有幸去过三皇子府,好似在三皇子府上看到了……”她目光在随从身上转了一圈。   三皇子会意地让人都退下。等人都清空了之后,孟朱才用嘴型比出“龙袍”两个字。   她一说完,三皇子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忽然伸出右手卡住她的脖子,怒上眉梢:“你胡说什么?信不信我治你一个谋逆的罪名?”   孟朱透不过气来,但她依旧笑着:“孟氏很想试试看,到底皇上会信我谋逆呢还是觉得您――聪明谨慎的三皇子谋逆?”   三皇子被她煞有介事的模样唬了一唬,不过他想起了什么,又释然:“口说无凭,你觉得谁会信你?”他勾唇,“难道夫人忘记了,孟湘君还是你亲手害死的。”   孟湘君以为她能凭着这个消息来要挟自己,她实在是大错特错了。那天她走出三皇子的府邸之时,早已经被三皇子的人盯上,可惜最后有人提前一步动手。而更有趣的是,三皇子的人还看到孟朱乔装打扮去了衙门,无人知道她究竟做过什么。但更巧合的是,第二日,狱中的孟湘君被人抬了出来,抬着往乱葬岗方向去。   因此三皇子并不担心,孟朱不能利用此事翻出什么大浪。   孟朱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金星了,三皇子下手够狠,他果然够狠,孟朱咳了一声,甚是遗憾:“原来三皇子在暗处窥伺却从未出手救她,哈哈,若是湘君还在,若是她看清了您的真面目,她此刻怕是会悔断肝肠吧。”   三皇子笑声大起:“孟湘君从来都是你送到我手中的一颗棋子,她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夫人替我解决了她,我还要感谢夫人呢。”   孟朱忽然发力,嘶声低吼:“出来吧。”话音落,忽然从隔壁的雅座走出来一个男人,一个嘴里叼着竹签的男人,而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女人。   三皇子骤然收手,诧异地看着那女人,虽然她头发披散,但那面容他不会忘记――孟湘君!   牙签兄将湘君放下,扶着她对孟朱抱拳:“秦夫人,在下来迟了。”   孟朱扶着桌角喘息着,面上涨红,却浮现一抹笑意:“不晚,来的正好。”她站稳了身体,一步步走到牙签兄身边,与他一起扶住湘君,柔声在湘君耳边道:“二妹,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要追随的男人,他冷血无情,其实最想你死的人是他!”   湘君微微仰起头,身子虚弱,脸上早已是泪流满面:“三皇子,忘记通知您了,我腹中曾经有过您的骨肉,呵呵,可惜只是曾经。”突然,她眼中迸发出冷光,“萧云天,你不是问我,山阳道人还说了什么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说――你的皇帝梦该醒了!”   三皇子一掌劈在桌子上,桌角竟生生被劈断。怒气如瘴气弥漫在他脸上,绷紧的脸线仿佛在下一秒就会崩裂。   孟朱上前一步:“或许您觉得周围都是您的人,您大可以将我们一网打尽。不过有一点你肯定没有想到。”她继续靠近,“皇上为何让玉宁公主将五皇子交托予我?圣上让公主传达的密旨难道仅仅只是照顾五皇子吗?您不会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了?您叫人吧,看看您身边到底谁是忠心的,谁是眼线……”   三皇子看到孟朱已经近在眼前了,她的话一字一字落在自己心里,不能否认,她说的正是自己怀疑的地方。即便孟朱是朱婉仪的亲人,父皇为何将五弟交给她来抚养?这背后到底有何深意。   他忽然抓住孟朱的手臂,将她扯进自己怀里,贴在她耳畔,声音压抑:“你究竟在搞什么鬼?说!”   孟朱面无表情,一瞬不瞬:“放了秦珂,我知道您有办法。等我见到他安然无恙,我会考虑把事情都告诉您。”她目光扫过去,落在牙签兄身上,冲他点头,只见牙签兄抱着湘君转过墙壁门,就这样又悄悄离开雅间。   孟朱松了一口气,牙签兄熟悉地形,相信陆沛也会带人在外头接应,要带着湘君安全离开不是难事。她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把匕首,是她早前就准备的,她很希望不会有派上用处的一天。   僵持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三皇子忽然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微微一笑:“方才与夫人开了一个玩笑,秦珂并未受刑。我已经吩咐军机衙门张大人暂缓用刑了,夫**可放心。”   听到这话,孟朱终于安心了。一来,秦珂没事;二来,三皇子终于肯退了一步。这一步退得不易。   那日孟朱去衙门探望湘君,确实是恨不得她死,可是毕竟是血脉,如何能下得去狠手?当看到湘君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狼狈、不堪、面如死灰,湘君也意识到自己的末路,她抬头微笑,双眼依旧水灵,她笑得一如小时候。那一刻孟朱将准备好的毒药狠狠砸在墙上……湘君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三皇子如此对她,她报复心已起。将三皇子的秘密告知孟朱,不过是希望借着她的手报复三皇子。   孟朱都知道,只是没想到,今日能用这个来救秦珂。   她收回思绪,面上镇定地冲三皇子笑了一下,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如此,多谢三皇子了,可否允许孟氏见一见我夫君。”   三皇子笑容谦和温润:“自然,刚好秦珂也有话要对夫人说。”三皇子如今倒是有些相信秦珂的话了,孟朱或许真有办法,因为这个女人第二次算计了他。   三皇子抬了一下眉头:忽然有些不舍得放开这个女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跟三皇子斗智斗勇真不是人干的……孟朱要罢工!!! ☆、52、《呸!贱#12539;人(重生)》 军机衙门的牢房因为多时未曾使用,里头尽是闷得发霉的味道,尘土堆积了一层又一层,孟朱一进去就不可避免地咳了起来。 而秦珂就那样被绑在木桩上,垂着头很安静,竟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受刑没受刑。但他的头发凌乱,有几绺垂落在脸颊,显出几分颓废。月白色长衫脏了,泥里打滚过一样。 孟朱靠近、伸手,还未曾抚上他的脸庞,却听外头的牢头不耐烦地提醒着:“秦夫人,麻烦您有话快说,要知道若不是三皇子的关系,您是决计进不来的。”他念念叨叨了一番,最终在收到孟朱递过去的银子之后噤声离开了。 孟朱转身,对上秦珂的目光。她忽然瞪眼,怒斥:“真是混蛋。” 秦珂听到这话,反而扬起嘴角:“看到你还有力气骂我,真好。” “你还有脸笑。”孟朱脸上尽是怒气,“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劫,不然你为何要费心布置小屋,为什么三番两次跟我说要搬出去。太过分了,竟然一个字都没对我透露……” 秦珂淡笑:“过来。” 孟朱虽然气他,但此刻还是乖乖走到他跟前。没想到,他探头过来,在自己额头上亲了一下。 秦珂笑得越发满足了:“有了娘子在身边,为夫很是安心哪。” 这男人真不知道说他不怕死呢还是胸有成竹呢还是净会耍嘴皮子。 孟朱四周扫视了一眼,确认周围没有人,压低声音:“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我要怎么帮你?” 秦珂贴着她的脸,暗自皱了一下眉:胸口又痛了,进了这牢房哪里能不受点苦呢。而且那些牢头下手真不知轻重。 缓了好一会儿,在孟朱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他又挂上笑容,语气轻松道:“你还记得我书房里有一本地理志吗?其中有一篇是讲滇西的,里头有介绍滇西的瘴气和破解瘴气的法子。三皇子不日将出征滇西,这东西会是他需要的。” 孟朱记得,那本书图文并茂,生动有趣,她还拿来给五皇子做启蒙书籍。 可是孟朱疑惑:“就这么简单?可若是三皇子得了法子又反悔不肯放了你呢?” 秦珂脸上一派从容:“他会放的,因为他需要我。所以娘子,你不要担心我。照顾好自己还有……”他的目光移到孟朱腹部,面上浮现慈爱的笑容,“还有我们的孩子。” 听到这,孟朱好一阵错愕:“你怎么知道?我都还没有去请大夫过来确认……只有……”她蓦然惊醒,“你又去见那道人了是不是?” 秦珂颔首:“若是没有他,我今日也想不出点子。” 孟朱忍不住反驳:“若没有他,你也不会有今日的牢狱之灾!你为何会投入大皇子门下,又为何要招惹三皇子……不就是因为那道人吗?他说那些昏话糊弄你,让你为他卖命,为了他的想法你趟进帝位争斗的浑水里……” 娘子、娘子……秦珂柔声轻唤,一直唤到孟朱情绪平复下来,这才缓缓道来:“信了吧,若不是他,我可能这一世还得叫你一声大**,只能远远看着你受苦。他要我们做的这些就当是幸福生活的代价吧。这样,我们幸福得也坦然点,要不然天地都羡煞,指不定又生出什么波折来折磨你我,你知道的,前世我们**得多惨……” 孟朱哭笑不得:“傻夫君,你怎么这么傻。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毛小子推上帝位啊,那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秦珂挑眉,望了孟朱一眼:“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孟朱也忘记了。重生后初次见到秦珂就是在老道那里,之后的好几次相遇都与那老道有关,到后来,老道为自己和秦珂的婚事出力,或许从那时候开始自己有隐隐约约有感觉了。再到后来,从形形□人的口中听到关于老道的消息,他就像是一个执子下棋的人,东落一子西落一子,慢慢就成了一个局,一个把自己和秦珂困在里头的局。 他要他们双双披上铠甲去与人厮杀,护卫着一个人,直到他登上天。 死老道,他怎么就那么狡诈选了秦珂,怎么就让他挑上了自己的傻夫君! 孟朱皱眉,瞪着他:“不许受伤,我要看到你安然无恙地出来。若是你伤了一根手指,我就去拆了老道的台!你信不信,我真会这么做的。” 如此……悍妻啊。秦珂暗自腹诽,口中却连连应下:“好好,我相信。一定不让自己受一点伤,我发誓!” 离开的时候,孟朱没有回头,走的飞快,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在秦珂面前哭:那男人以为自己看不到他在皱眉吗,他肯定是受伤了。真是混蛋啊,让人心疼的混蛋! 因为出来的匆忙,地理志还存放在秦府里头,孟朱在三皇子副将的护送下回了秦府。 只见他们的屋子被封住了,公公派人团团位置,那架势压根不允许旁人进入,就连孟朱,也被挡在外头。 管家收到消息赶过来,看到孟朱身旁的副将,当下眼色一使,斥责下人有眼无珠。他恭敬地朝孟朱鞠躬:“二少奶奶不要与这些没眼力介的下人一般见识,老奴这就让他们开门,不知道您要找什么。老爷吩咐了屋里的东西一律不许动,因此……” 管家一路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使眼色让下人去找老爷来,这才慢悠悠地开了门。 孟朱如何看不透管家的打算,因此门一开就进了卧房,收拾了五皇子和秦珂的衣裳,还有藏在五皇子床头的那本地理志,将书裹在衣裳里。 出门的时候公公还没赶过来,孟朱盯着管家:“需不需要让管家您来检查一下我都拿走了什么?” 副将在一旁催促。 管家见状,忙摇头称:“不用不用,这里是二少爷和少奶奶的家,少奶奶来拿什么都是可以的。” 孟朱正欲离开之时,秦珏与万慧茹闻风而来。万慧茹瞧见孟朱手里头那点包裹,好一声冷笑:“管家,你也太不客气了,弟妹回府就让她拿着点东西走吗?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秦府亏待了二弟他们。” 秦珏忙着点头,精神头不大好的样子,这几日被万慧茹督促着习武,准备参加明年开春的武举考试,真是累得散架了。他甚是埋怨二弟,谁让他最近风头太盛了,在大皇子那里冒头了不提,还招惹了三皇子,叫父亲也大动干戈。害的自己只能**做出成绩来,这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因此他也没好气地附和了两句。 孟朱微笑、颔首:“大哥、大**,注意身体,思虑太多容易早衰,对繁衍后代不利。”说完转身离开。 回头看看秦府那硕大金漆匾额,阳光下有些刺眼,想起府里头的诸多情形,孟朱忽然不知道秦府的风光究竟能传递几代,若是公公不在,秦府爵位落在秦珏身上,他这样的人能够担得起吗? 不过这一切与她和秦珂无关。 正要上马车之时,有人从里头追出来,却是那大腹便便的柳飘飘,她在丫鬟的搀扶下追到孟朱跟前,气喘吁吁道:“二少奶奶请留步。” 孟朱皱眉:“你身子不爽利,怎么还跑着过来?” 柳飘飘从丫鬟手中拿过一只包袱,递到孟朱手里:“听说二少奶奶离开时候未曾带什么东西,我思量着您总该回来取些必备品,因而准备了这些。天气渐凉,御寒的棉衣少不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请二少奶奶不要嫌弃。” 对于柳飘飘,孟朱是打心底地不待见,因为前世残留下的成见,前世她作为秦珏的妾侍,对自己这个正妻多有陷害,如今想来,也怨自己前世太过懦弱,若是如万慧茹哪般,她柳飘飘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而如今柳飘飘百般巴结,自然不是因为她的善良,而是有所求。孟朱把视线落到她的腹部。不错,孩子,柳氏想将孩子交托给自己。柳氏是个聪明人,她明白自己的孩子若是到了万慧茹手上,万慧茹绝对不会允许她见自己的孩子,而且很可能会出手加害于她,可若是孩子在孟朱手上,她兴许还能偶尔见一见,还能留下一个筹码,一个在未来角逐秦府承嗣问题的筹码。 她这是要借孟朱的保护伞来保护她的孩子。如今孟朱要搬出秦府了,远离了秦府的控制对她柳氏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孟朱念头转过,伸手接下包袱,微微一笑:“有心了,多谢。今日恩情我必定记在心上。” 柳飘飘不便久留,送了棉衣就匆匆离去,离开之时松了一口气。 马车里,孟朱握着那只包袱,好似看到了柳飘飘来日的诞下的孩子。她知道这包袱很重,不容易背负,但她却愿意来试着背起。为何?她柳飘飘愿意将筹码交到自己手上,她为何要拒绝?若是柳飘飘生下儿子,若是万慧茹又恰巧无法生下,这个孩子会成为秦府未来的角色。 婆婆第一个会站出来换回这个孩子,到时候……也能叫她付出代价。端看她愿意为自己的孙子付出多少了,一命换一命? 孟朱的手有些颤抖,她没有一刻忘记府里那位婆婆对秦珂母亲做的事情,虽然明白要扳倒这位诰命夫人不容易,但她还是要试一试。 未来多忙碌,日子好充实。孟朱忽然生出这样的念头。 马车有些颠,腰腹酸软。她缓缓将视线落在腹部,笑了。忽然想到什么,她掀开帘子对外头的副将道:“将军,经过孟府的时候请停一停。” 副将抱拳:“夫人,抱歉,末将只接到护送夫人前往秦府的命令,途中不敢有所耽搁。” 孟朱放下帘子,不再说话。原本想去见见老道,只怕现在不是时候,等秦珂安全归来,他们再一道过去吧。 而她不知道的是,孟府禅房早已经没有山阳道人的踪迹了。只有三清真人的画像还经受着香火的笼罩。小道童回望了一眼这空荡荡的房间,不知为何,这次与从前每一次的离开都不一样。他将门掩上,背起行囊,往山下走去,只身一人。从今以后要一个人走南闯北了,小道童有些感慨:师傅再也不会拿浮尘追着自己要打了,再也不会拿敲自己脑袋责骂了,再也不会…… 本该是享受**的好时刻,小道童却忽然嚎啕哭了起来:师傅,您老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章的时候,没出息的俺数度热泪盈眶……不是难过,只是心疼…… 艾玛,俺的小心脏 53、《呸!贱?人(重生)》 秦珂冲牢头大哥微微一笑:“这么快就离开,还真不舍得你们呢。”说着他松了松手上的筋骨,因为一直绑着,手上出现勒痕,又酸又麻的。 牢头忍不住尴尬地低下头:他娘的,这又是哪方妖孽啊,进来不过一日就出去了!还是三皇子亲自派人来传令说放出去的,真是活见鬼了! 秦珂虽然进去没多久,但出来看到明晃晃的太阳,还是有些不习惯,他闭了一下眼睛,睁开的时候就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女人,一个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女人。他眉头动了一下,张开手臂―― 胸口没有意料中的填充感,反而是脖子被人猛地拉下来,随后一个娇艳的红唇瞬间堵住他的嘴,用力地深深地吻着,好像是等候了百年之久的妻子迫不及待地用吻来宣告对夫君的主权。如此……咳咳,温馨! 陆沛等人扭过头去,暗自吐槽:这娘们,好生威猛! 一个吻天昏地暗的,唇齿相交里头尽诉了衷肠。 直到气息不足,女人才**松开。 秦珂看着嘴唇红肿的娘子,笑声怒不可遏。笑了许久,看到周围的围观的人群都不见了,不由疑惑:“陆兄他们呢?” 孟朱按住胸口,喘着气:“大约去衙门里头了吧。” 秦珂有种不祥的预感:“去干什么了?” 孟朱挑眉、轻笑“大约去揍那些不长眼的狱卒了吧。” 果然…… 秦珂摇头叹息:“你也不拦着他们。” 孟朱伸手扒开了秦珂胸膛,只见那里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她气愤道:“若不是我打不过,我也想进去揍人!再说……”她又咧嘴笑了笑,“他们都准备好了,有人负责吹灭灯火,有人负责打人,有人负责断后,保证让人抓不住痛脚。” 秦珂嘴角抽搐了几下:“准备这么周全?你们之前不会是打算劫狱吧!” 孟朱笑而不语:我还准备了匕首,不过没排上用场。 秦珂还想说什么,却被孟朱拖着回家去。 她亲手做了去霉气的猪脚面线,还有鲫鱼豆腐,还有诸多小菜,这里不一一列举。 端着小菜出来的时候,秦珂眼睛都直了:“这是你第一次下厨啊。”他皱了下眉,“不会有毒吧?” 刚说完,肩上被砸了一下,孟朱怒视,夹起一块猪肉把他嘴巴塞得满满的:“毒死你!” 秦珂费力啃完咽下,表情纠结:“毒死我,谁替你暖床捂脚?” 绿腰忙捂住五皇子的耳朵,说着就要拉他出去玩。 五皇子却扫了她一眼,剑眉一拧,严肃道:“绿腰姐姐真是假正经。男女阴阳调和是天理,何须躲躲闪闪、避讳人耳?” 这话配上严肃的语调,瞬间让在场的人都笑了。陆沛带着一帮子站在门口,望着那个小大人,下巴掉一地。 看着这个情形,孟朱却觉得很安心,离开了秦府的感觉是**是轻松,还有猪脚面线一样――幸福得足量! 吃完饭,陆沛他们还赖着不肯走,说是吃的太饱了,想要坐回消消食,当然如果绿腰姑娘能赏赐一杯热茶或者是一小盘水果就更好了。 绿腰瞪了陆沛一眼,不满道:“吃东西属你最积极。” 确实如此,自从搬家之后,陆沛借着帮忙的由头,总是往小屋这边跑。他原本就住在汤山书院,距离这边不过就是提气狂奔几步的距离,通常都是小屋这边刚冒炊烟,他的人影就在厨房神出鬼没了,有时还背着绿腰偷菜吃――直接手抓! 可把绿腰气得七窍生烟:那粗人手脏的都可以搓出灰来了。吃吃吃,最好他哪天吃坏肚子了!不过这天一直没发生,因为陆沛身体比蛮牛都壮。 孟朱和秦珂通常这时候都远离了人群,偷偷溜回房间,上了门闩。一来,防止陆沛等不识相的人闯进来,还真有这种事情发生过;二来,防止五皇子看到男女阴阳调和的真实场面……教坏小孩子,那是罪过啊。 这一天,孟朱靠在秦珂胸口,出声道:“你真的不用去大皇子府当差了?” 秦珂拨弄着她的秀发,好似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孟朱继续:“可是大皇子找上门怎么办?” 秦珂笑了笑:“拿起笤帚赶出去。” 此言换的孟朱好一阵赞同:“这主意太妙了!” 秦珂额头三根黑线:有了身子的女人果然招惹不得。 屋内暖香阵阵,熏得人昏昏欲睡,月牙还未曾爬上山头,孟朱已经觉着困了。她勉强半眯着眼睛,口中却不忘记询问:“三皇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你出来?你是不是干什么缺德的事了?” 秦珂对抚摸她的头发上了瘾,指尖轻柔地捋着,好似眼前就这一件正经事,旁的都是次要的:“缺德?怎么说?” 孟朱在他怀里缩了缩:“比如说,你出卖大皇子,把他的机密透露给三皇子,再比如说你索性抛弃大皇子转投三皇子,其实是……” 她还未说完,嘴唇就被秦珂点住,仅凭一个手指。 睁眼、撞进秦珂含笑的眼眸:“嘘――你知道得太多了。” 果然如此。 孟朱弯起嘴角:“还好三皇子在滇西一时三刻回不来,等他回来了,大皇子就算知道了这事,估计也没有精力来对付你了。”忽然她翻身坐起来,“秦珂,若是大皇子狗急跳墙了怎么办?若是他趁着三皇子不在,打算将你处之而后快怎么办?” 秦珂的手指从她发间滑过,一下一下,神色一派从容静好:“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因为他犯了一个大忌。这次是三皇子联合了二皇子想置他于死地,我不过是一个小卒子,他疲于应对二位皇子的共同发难还来不及呢。” 孟朱眼眸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一脸不可置信:“小卒子?是吗?” 秦珂耸耸肩:“当然,我这个小卒子也起了一点点小作用。” 这还差不多。能猜到,大皇子原本是辅佐二皇子的,自从招揽了秦珂之后,他就开始不满足于现状,试图树立自己的威信,在皇上面前屡次锋芒毕露。却不知这点引起二皇子的忌惮,相较于三皇子的韬光养晦,大皇子反而成了最先遭殃的一位。他或许或是这场争斗里最先出局的一个吧。在他之后呢?二皇子与三皇子,还有四皇子谁会是下一个? 她趴在秦珂大腿上,实在是困得不行了,闭上眼睛,口中只剩下喃喃:“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但是好累,我先躺会儿,就一会会,待会……” 声音一点点弱下去,到最后只能听见均匀起伏的呼吸声。 秦珂无声地笑了,他伸手往下,落在她腹部:现在孩子还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是它很快会长大。秦珂摸了摸下巴,有点无奈:从来不知道等待是一件这么甜蜜又折磨的事情,在孩子成长的几个月时间里,他可得受苦了。 靠近年关了,天气越发的冷,有的地方还下起了雪。秦珂请了大夫来为孟朱把过脉,大夫说**平安,不过冬季要注意保暖,若是受了寒气,对母体和胎儿都不好。为此,秦珂和绿腰、方正他们研究着该怎么在房间里取暖。 蹭吃蹭喝的陆沛就地取材,从山里抱来一团柴火,丢在屋里,甚是豪放地说:“直接烧,若是不够我再去捡,山里什么都少可就是木柴多得用不完。” 绿腰忙瞪了他一眼,扯着他的手臂往外头去:这莽夫,木柴若是在房间里烧起来,还不得呛死人! 陆沛这个大个子反抗了几下,竟然被真被绿腰揪着出去了,嘴上还不安分地念着:“那你说咋办,烧木炭也是这个效果,再好些就是银炭了,可那东西只有宫里有,我们小老百姓哪里用得上啊?” 孟朱捂嘴笑了起来:“秦珂,你觉得他们俩怎么样?” 秦珂还在翻书,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怎么样?” 孟朱在背后睨了他一眼:这个书呆子,这几日不用去替大皇子做事,三皇子又不在,他就整天呆在房间里看书,连和他说话也是听一半,真是……可以冬眠了! 忽然,秦珂翻到一页有趣的,几乎都要将书本端到眼睛前面了,他逐字看过去,记在脑袋里,还不时出手比划,同时喃喃:“这样、这样、哦,原来如此……” 孟朱索性不理他,翻身又睡了。显然她冬眠的时间比正常人都要长一些,毕竟,要保证两个人的睡眠,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秦珂轻手轻脚地出门,门外一阵铿铿铿的声音之后,他又进来了,手里多了一只小金炉,外头用棉布包裹住。他把小金炉放到孟朱身边,摇醒了她,笑容满面道:“抱着这个试试,看暖和不。” 孟朱满脸疑惑地伸手去接,想不到这个小小的金炉竟然跟活力烤过一样,热气直往手心里钻。她笑了:“这是什么东西啊。” 秦珂凑过来,用他的大手握住孟朱的手,搓着小金炉:“书上管这个叫手炉,炉子热锅里烫过,用棉布包裹住,热气一时不会散,这样揣在怀里能温暖很多。” 说完,他见到孟朱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由笑开了:“是不是觉得你夫君我特别聪明啊。” 孟朱眼睛一瞬不瞬,半响才说话:“你最近都在研究这个?” 秦珂非常认真地点头。 自打离开秦府,自打从牢里出来,秦珂每天最的一件事情就是娘子吃了吗?娘子冷吗?娘子睡了吗?娘子…… 甚至当孟府二姨奶奶过来的时候,他也赖在房间里一口一个娘子地不肯出去。 二姨奶奶过来是质问湘君究竟去了哪里的,这几日她去湘君房里看发现她竟然不在,先前还以为在三皇子府,因此她不敢声张,依旧不让外人靠近,也不允许湘君房里的丫鬟泄露半点消息。可惜三皇子在已经去了滇西,湘君又会在哪里呢?过了好几日还不见湘君出现,她开始着急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孟朱,因为湘君消失之前最后见到的就是孟朱。 因此,二姨奶奶断定是孟朱把湘君拐走了。 在二姨奶奶指责声中,孟朱悠悠转醒,她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二娘,您刚才说了什么?” 敢情刚才白费口舌了,二姨奶奶狠狠跺脚,正欲怒斥,秦珂端着一碗热水过来了,刚好就是她这一跺脚、扬手……热水洒了,溅了她一身。二姨奶奶的惊叫声为这个小屋平添了不少的音律…… 孟朱与秦珂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他们是故意的。 这几日闲着无事,他们把整人的招数想了想,这第一招就是“一不小心”,二姨奶奶成为招数的最先使用者。接下来还有什么招数,端看谁还会过来了…… 热水冷却之后,身上瑟瑟发抖,二姨奶奶只得先行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孟朱单手支着下巴,歪着头面上纠结:“似乎便宜了一点。下次她来的时候我们用火攻吧,放个火盆在屋里,然后添柴火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柴丢到她身上,然后以救火为由,再给她泼冷水……” 秦珂嘴角抽搐:“娘子……高招!” 孟朱挑眉笑了:她是孟府泼出去的水,又是秦府赶出来的媳妇,算是两不管地带人物,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老男人和小娇妻不得不说的屁事欢迎践踏~~ 54、关门,放狗 一转眼已经是十二月的光景,京城开始下起鹅毛大雪,所谓瑞雪兆丰年,丰年未曾见到,不过京城确然有喜事发生了――三皇子平定滇西之乱,大军即日班师回朝。 身背烽火令牌的传令官将消息传回之时,整个京城都为之轰动了。这十几年来国家未曾出征,人们已经渐渐忘记战争是什么滋味,胜利又是什么滋味,如今骤然听闻,自然乐得无以复加。 秦府的老将军对此嗤之以鼻:如此小儿科的战事也值得这般喧闹?真是少见多怪。 秦珏问父亲,是不是该去三皇子麾下谋个差事,如今三皇子立了军功,在诸位皇子里算是风头最盛的一个。 秦老爷利目横陈:“说什么昏话,我们应当跟随的是二皇子,你忘记那日我让你去山阳道人那里求来的批语了吗?” 秦珏面色苍白,唯有点头。心里却又开始一上一下了:若是父亲知道那批语是假的,他可会怨我? 想到这里,他匆匆忙忙往柳飘飘屋里去。 当初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他和柳飘飘,若是柳飘飘一直守口如瓶,那事情就绝不会有人发现。 柳飘飘肚子隆起得很明显了,连宽厚的棉衣也不能遮掩住。她正在为孩子织新衣,注定要把孩子送走,她得为孩子把新衣都备足了。 忽然帘子被掀开,一阵冷风吹进来,冻得柳飘飘直咳嗽,她看了门口一眼,发现是秦珏,这才露出柔媚的笑容:“相公,你怎么过来了?今日练功累吗?”说完又让丫鬟去准备热茶和点心。 相比起万慧茹,秦珏自然欢喜来柳飘飘这里,柳飘飘虽然身子不便,但多么温柔体贴,每次都给他家的温馨。至于那万慧茹一天到晚就会贴在他耳边说练功、做武举状元,稍有偷懒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秦珏真是后悔,不知道当初为何究竟看上她哪一点了?他更后悔当初为何会答应退了孟府的亲事,若是没有退掉,那他的日子也会比现在要好过一些吧。 不过今天没有给他时间感慨,他将屋内的丫鬟下人都赶了出去。喝了一口热茶,烫得舌头发麻,最后还是犹豫着张嘴:“飘飘……最近身体还好吧?”他还是没能一开场就提那件事,总要有个铺垫。 柳飘飘点头、不解:“相公,你有事情要和我说?” 秦珏点头,嘴角抽搐:“我就是想问你,你姐姐可有欺负你?若是有,我必定好好教训她一顿。 心知这话不过是嘴上说说,不过柳飘飘还是得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看的秦珏更加的心疼加怜惜了,于是伸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果然还是你识大体,这阵子你就不要出门去了,好好呆在屋子里安心待产。尤其是是从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不要紧抓住不放……” 柳飘飘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秦珏来意了――他这是让我闭紧嘴巴呢?担心我把他的秘密泄露出去吧。 柳飘飘取出帕子,压了压眼角,竟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相公觉得我是长舌妇吗?还是不信任我,这话着实叫我伤心啊。自从怀孕以来,我一直未曾出去走动,更别提与人说三道四了。况且您是我相公,我自然是万事万物都向着您,哪里会说什么从前的事情呢?再说从前出了何事?大约是怀孕叫人记性变差了,我真有些记不清了,相公能提醒我吗?” 秦珏挑眉一笑:“不记得了?哈哈,那敢情好。哦,不对,我是说忘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柳飘飘又出了声,“我有一件事想求您,是关于我们的孩子的。”她伸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趁机将那个关于把孩子送给孟朱抚养的事情告知秦珏。 秦珏吓得凳子上跳了起来:“这怎么可以?秦府长孙如何能交给二房养大?我绝对不同意!” 柳飘飘又开始发挥她的三寸不烂之舌了,而且她知道秦珏这人耳根子软,只消说几句就会败下阵来。 果然在她眼泪外加辛酸叙述下,秦珏渐渐理解作为妾侍所生的孩子势必不会得到继承爵位的可能,而且还会引起正妻的顾忌,到时候万慧茹更加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了。 巴拉巴拉,如此说来一通,秦珏松动了。 叽里呱啦,继续加油点火,秦珏默许了。 送走秦珏之时,他还交代:“我默认了你这事,但你也应承我不向外泄露秘密,若是有除你我之外第三者知道,我……不会再来看你。” 这个威胁的力度真是……柳飘飘都想笑了。 可惜她的笑容没能撑多久,因为她忘记了一件事情,秦珏耳根子软不只是对她一个人的…… ** 雪霁初晴,山路上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大约是棉鞋陷入雪堆又□的声音。而此刻汤山山道上出现了两道说话声。 陆沛呵着白气,眉毛都冻成了冰:“这个秦珂,净会想些无聊的点子。” 旁边的女子穿着白色厚棉衣,外头还罩着轻裘,此人正是绿腰。 今日两人被派去集市上买东西,上下山道本就不便,这会儿棉鞋里都是湿嗒嗒的。 绿腰冻得脸颊通红泛紫,哆嗦着说:“你还有资格抱怨,每天混吃混喝的是谁?让你干点事情就这么多话。” 陆沛对别人自是脸红脖子粗,非得争个头破血流不可,但面对绿腰这个丫头却一点法子也没有――哎,谁让她厨艺那么好呢!陆沛还有一次做梦梦见把绿腰娶回家当媳妇,天天吃她做的饭菜,那样的人生真是…… “汪汪……”一声低沉怒吼的叫声打破了山道的寂静。 陆沛和绿腰视线投过去,他们买回来的箱子已经破了一个洞,里头那只魁梧雄壮的大犬正不满意地盯着他们。 绿腰吓得差点跌倒在地,陆沛见机搭了一把手。于是绿腰的娇躯就恰恰好落在他臂弯里,属于女儿家的清新的香气让大老粗好一阵心荡神驰,正当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打算做什么的时候,忽然又一声响出现了。 “呀,姐夫说你们快到了,果然啊。”一个带着裘皮帽,身穿棉袄的小少爷蹦蹦跳跳地从山上跑下来,看到大犬忍不住扬手打招呼:“初次见面,我叫萧云靖,你呢,叫什么?” 陆沛挠着头,心头暗恨:这小子专破坏人好事! 进了小屋,靖儿轻手轻脚地拉着大犬进去,刚才一路培养感情,这会儿他们俩已经很熟悉了。也奇了怪了,陆沛他们带了大犬一路都不曾将它收服,而靖儿不过是跟它相处短短几分钟就能让这只跟他身形差不多的犬兄弟俯首称臣。 屋里甚是暖和,有秦珂发明的暖壶,还有各种不生烟的取暖工具。暖床上侧卧着一个身形消瘦的女人,她的腹部已经慢慢隆起了。 靖儿正要去吓她一下,结果还没走两步,整个人已经被拎起来,同时被随意地一丢,一下子摔到了屋外,双膝跪地,痛得要命!靖儿苦着脸,哀怨道:“姐夫,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阴魂不散的!” 秦珂躺在软椅上,微微一笑:“下次你绑好手脚再进来,我保证不会阴魂不散。” 靖儿望天:绝对是骗人的,你就是一逮着机会就欺负可怜的我。 大犬松开靖儿的手,蹭蹭蹭地朝秦珂跑过去,竟然亲昵地舔舐他的手心,还蹲了下来,就跟找到主人一般。 孟朱本来就睡得浅,早在靖儿偷偷进门的时候已经醒了,听着一大一小两男人的对话,她没忍住,转过身子。却看到一只跟雪一样的巨形动物蹭在秦珂身边,不由吃惊:“这是……藏獒?”她盯着秦珂,一字一顿,“你不会当真了吧?” 靖儿身上的刺一下子都张开了,他激灵灵地问:“姐姐,你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法子了?”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姐姐就开始满脑子的鬼主意,整人不疲,首先拿这里的人开刀,不断完善法子之后对付来访的人。 不过最可恶的是,法子都是姐姐想的,但最后彻底执行的都是姐夫。那混蛋……靖儿真是想起来就满腹的苦水。父皇啊,你为什么要把我交给这两个不靠谱的人来养? 秦珂挑眉,示意藏獒在原地蹲好,然后自己坐到床边,扶着孟朱起身,将她搂在自己怀里,笑着:“你不是说下次谁再来直接‘关门、放狗’吗?藏獒是东方神犬,犬类中凶猛属它第一,或者娘子还有更好的推荐?” 孟朱看着那只比靖儿还要粗壮结实的藏獒,不由感叹:相公,其实你才是最腹黑的一个,我跟你比差远了…… 不过……孟朱仰起头来:“我在风俗志上看到过,藏獒不容易驯养,但是这只怎么看起来,恩,比较温和?” 秦珂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喉结滚动了一下,笑声顿时冲出口:“大概因为上辈子我救过它的命吧。” 这话听在别人耳中那绝对是被当玩笑的份,可孟朱不同,她……信了! 其实他们上辈子还是有不少好东西可以利用的,虽然结局和过程苦逼了点。 陆沛跑进来,然后突然蹲在地上的藏獒又开始狂吼了,吓得陆沛一只脚没抬起来,跌倒在地:“秦珂,寿王一行已经在山下了,我提醒你……”他一句话没能说完,藏獒已经扑到身前了。大老粗也被吓了一吓,喊道,“老子来通风报信,秦珂,快把畜生弄走!” 秦珂抱着孟朱未曾动弹:“畜生也是懂得分好人坏人的,显然,它觉得你不是好人,我也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更新了……俺默默地爬走……能求鲜花不……哎,还是算了……(扭头)还是求一个吧 55、寿王之叹 三皇子立下军功,因此被晋封为寿王,一时间风光无限。等在三皇子府门外送礼的人排队都排到第二条街市去了。然而三皇子受封之后却并未回府,而是带着亲兵三五人往汤山去了。 副将疑惑道:“王爷,为何要去汤山?” 寿王淡笑:“目的有二,一为谢恩,二为……”忽然他目光变冷,咬牙道,“报仇!” 副将被震了一震,浴血过后,王爷时不时会散发出修罗般冷厉的气息,实在是让人心生畏惧啊,可不知道汤山上何人有胆量得罪了寿王? 寿王轻抚着腰间的寒光剑,嘴角微微扬起:那孟朱给他的法子确实能克服瘴气,在叫滇人浑身酸软的同时也让我军蒙受损失,原本能速战速决的一场战役竟然僵持了月余,同时还让我军受伤惨重! 因而现在的寿王虽然表面风光,手上实际的兵力却被大大削弱。又因为这封号引起了二皇子**的忌惮,真是……何喜之有!鸡肋,完全是鸡肋! 拼死拼活打了这么一场没出息的战,又无端引来强敌,这是寿王毕生遇到的最大的一次打击了。 绿腰带着五皇子出去,陆沛想留在屋内,结果也被秦珂一脚踢出去了,秦珂说:“你作死啊!快去护住五皇子,你以为我真让你每天来这里白吃白喝的呢,让你保护小五的!”陆沛虽然粗鲁,但大事上面还是能分清楚轻重的,秦珂有功夫有脑袋,应该能对抗那劳什子寿王吧。 陆沛难得深情地握住秦珂的手:“兄弟,要保重!” 话音刚落,秦珂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声音里略带不耐烦:“赶紧滚。” 于是屋内剩下秦珂、孟朱还有一只硕大的藏獒。 孟朱起身,难得地化了一个淡妆,冲秦珂微笑:“如何?” 却不想秦珂接过她手中的画笔,坐在她旁边,低声道:“你这懒女人,哪有眉毛画一边的?”说完竟动手亲自为她描眉了。秦珂的手微凉,贴在孟朱脸颊上感觉到她脸颊开始颤抖,他全神贯注地拿着笔一点点描摹着眉形。口中喝出的热气落在孟朱额头,吹得她越发颤抖起来…… 孟朱很想笑啊,奈何某人正专注,若是笑声引得他破功,那可真要毁容了。但是憋着实在是难受的紧。正打算说什么,忽然听到屋外传来通报声,好似是寿王一行到了。于此同时,一道雪白的硕大的影子从眼前一闪而过…… 孟朱扭头一看:呀,藏獒出去了!她握住秦珂的手:“你快去看看,万一藏獒真的伤了人就不好了。” 秦珂将她的脸扭向镜子那边,无奈道:“你看看,让你别动的,怎么就不听话呢?” 镜子里的女人长出了一条堪比青丝的眉毛,蔚为壮观!孟朱苦笑不得:“我以为你画完了,哪知你动作这般缓慢啊。” 秦珂取过干净的帕子又开始为她擦拭了。 孟朱轻微地张嘴:“你打算这么把人晾着啊,万一他恼羞成怒,一把火烧了我们的房子……” 秦珂不过笑笑:“烧了?传出去多伤他的名誉啊。我唯一担心的就是……”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见他继续说下去,孟朱有些疑惑:“怎么不说了?” 秦珂挑起她的下巴,左右转动地看了看,笑容漫溢:“好了,我的美人儿。”说着他松开手,和孟朱一同坐在镜子前面哀怨道:“我就担心,你今儿太美了,会把他迷住,若是他想跟我抢女人可怎么办?” 孟朱笑得前俯后仰:“相公,若是他真敢抢,我一定断了他的子孙根,让他这辈子没法再起色胆!” 秦珂听后,身体微微一颤:我家娘子…… 寿王身边的副将已经暴躁地无法形容了,三五人情绪激动地打算破门而入,忽然,从门内蹿出一只硕大的巨形动物。那动物一下子就朝着寿王扑过去……寿王身边的副将赶紧护驾,纷纷拔出剑来对抗巨物,然而那巨物看着硕大动作却异常的灵活,在面对数人围攻之时仍能不居下风。 正当藏獒直冲着寿王攻击过去之时,寿王拔出寒光剑,冲着藏獒的眼珠刺过去,那一剑去势凌厉,大有秋夜难当狂风之态。藏獒方才与几位副将缠斗,体力耗费不少,如今想躲却也躲不开了…… 哐当一声,寒光剑忽然被震得偏移了几寸,堪堪擦过藏獒的毛发,削下几根毛,而藏獒则成功地将寿王扑倒在地,惊呼声从副将的口中传出。 被一只大狗压倒的寿王此刻更是心头泛起难以抑制的恨意: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这般难堪过! 而秦珂扶着孟朱跨过门槛,笑脸相迎:“禽兽不识寿王大驾,冒犯之处还望您海涵。”说了好一番话这才出声呼唤藏獒。 寿王在副将的扶持下起身,身上早已是狼狈不堪了,他目光凛然,戾气渐浓:“倒是本王小看了你这处所。” 秦珂扬手:“陋室迎贵客――蓬荜生辉,寿王请。” 寿王和秦珂先行进去,而孟朱不急着进门,她试着轻轻抚摸了藏獒的头,俯□来在它耳边说了几句话。说完之后转身进门。 几位副将想跟着进去,怎知藏獒兄就刨爪子做出防卫的动作,愣是将他们挡在门外,当真是好狗也挡道啊。 孟朱见此情形微微一笑。她在藏獒耳边说:“拦住他们,待会就给你吃肉。”看来这位藏獒兄弟很聪明嘛。 寿王进来之后不由得吃惊,这房子里头温暖如春,气候宜人。一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在滇西浴血奋战,而他们夫妻俩窝在这里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的,他就怎么也平衡不了。淡定气质什么的抛了一边,冷目一扫:“你们胆子倒是大,不怕本王回京后第一个拿问罪吗?” 秦珂拉着孟朱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塞,态度极其恶劣,根本不拿王爷的话当一回事,还嬉皮笑脸的:“怕,不过在下更替您担心。按照我朝惯例,皇子封王之后要前往封地,丰州、沧州、梁州……虽然都只是一字之差,不过与京城却相去甚广。若是在下没记错,最远的是泊州,净是沼泽之地,草木难生,倒是盛产食盐,但光吃盐能过日子吗?” 他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人打断:“够了!”寿王头疼的也是这个,现在就看父皇的心意了。可是……寿王心里没底气。所以他现在需要人帮忙,还不能和朝廷有关,担心又被人安上一个勾结朝臣的罪名,所以这个人只能是……秦珂! 更妙的是,秦珂从秦府出来了,身边还带了五皇弟,这种跟皇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却又不是官场中人,他最合适了。 寿王勉强拉下脸面:“本王只问你一句,想不想重回秦府,夺回秦府大权?” 倒是孟朱听到这个很激动,秦府的大权不,的是夺回大权之后能够处置秦府里的一干人等,首先是那个秦夫人,她可是杀害秦珂生母的凶手啊,虽然秦珂一直不提这事,但孟朱记在心里。她把手放到秦珂掌心,指尖微微一勾,以**的小动作提醒他这个提议可以考虑。 秦珂却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笑得像荒淫的君主一般:“哈哈,什么权力不权力的,如今我有娇妻在怀,日子何其逍遥。王爷请回吧,雪天路滑,山路更加不好走,您还请小心啊。” 说着就将孟朱的手拿到自己嘴边,竟然跟**一样亲吻了起来,丝毫不顾及屋里还有一个第三者在场。这副放浪的模样实在叫寿王气上心头:摆明了面前的男人没兴趣听我说的话,真是不知好歹! 寿王甩袖离去,离开之时还撞上门口的藏獒兄,又被它好一阵调戏,又气又恼的他决定:不为我所用就毁灭之! 寿王离开后,孟朱推了秦珂:“你找死啊。” 秦珂点头、微笑:“是啊,找死的。反正都死过了,再死一次也是熟门熟路了,说不定见到阎罗王还能打个招呼。” 孟朱眉头抖了三抖,对这个说话没谱的男人异常无语,起身:“要死你去,我跟孩子可不作陪。” “你还真忍心啊……”秦珂苦逼地望着孟朱,模样甚是无辜,“那我真得抓紧你的手。”说着直孟朱胸口里钻…… 孟朱笑岔了:这男人,怎么越发跟孩子似的。不过她丝毫不信,秦珂会找死,他这么做必定是有理由的。若是他不想跟着寿王,他又得罪了大皇子,他也无意和朝廷里的人结交,他到底想干什么? 望着窗外冬梅傲然,孟朱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相公,你不会是要当甩手掌柜吧?” 秦珂咳了起来,起身:“肚子好饿啊,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娘子,你要吗?” 看到他这借故转移话题的架势,想必孟朱猜的没错,他真要这么干啊……孟朱沉默了稍会,抬起头:“相公,你终于想通了!”她笑了起来。 秦珂愣了一愣,原以为娘子会说他脑子不清醒,没想到她同意?他又坐到了娘子身边,吃惊问道:“娘子,你不会觉得相公我很没出息吗?要是我带着你逃到没有人的地方,可能我们得穿破旧衣服,得吃粗茶淡饭,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得……” 他的嘴巴被一只细软柔荑覆住,孟朱温润的声音响起:“不过就算要离开,我们还是得收拾好烂摊子。别的都可以忽略,可婆婆的仇总得报了吧?你忍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把这份遗憾带到棺材里去吗?” 秦珂握住孟朱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身上早已经热了起来:“怎么会?偷偷告诉你,其实我知道她一个秘密,只要这个秘密被揭开,她在秦府就没有地位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准备好之后,让他们都完蛋。” 孟朱满头雾水:“真的假的?” 秦珂拉着她一起躺到床上,抱着她的脖子,细细地亲吻着,声音也渐渐含糊不清:“还有一件事,前几天你睡着的时候宫里来人了,是皇上身边的公公,说是过几日皇上设宴,请我们携五皇子进宫赴宴。” 孟朱被吓了一吓,上次进宫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次再进去……不会有问题吧?她还想说什么,却被秦珂拖进怀里,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卸去了。 她缩在被子里,反抗:“混蛋,快放开我,小心压倒孩子……” 秦珂舔了舔嘴唇,饥渴无比:“我早就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你胎像稳固,只要不太激烈,房事并无大碍。而且今天刚好人都支开了,没有五皇子他们来打扰,刚好……” 孟朱惊叫了起来:“混蛋,你的手放哪里呢……啊,不行,痒死了,你快拿开你的手……唔……” 声音淹没在秦珂强势覆上的嘴唇上,他用力吮吸着,好似数月未曾吃饱的恶狼一般扑了过来。自然,他弓起了□,一面自己压在孟朱肚子上。他跪在孟朱身前,双手揉搓了孟朱胸前的柔软,胯间的银枪慢慢地硬挺了起来。哎,实在是苦了秦珂,这几日看着娘子胸前越发波涛汹涌,而他只能看着却不敢摸,偶尔摸了还没娘子冷眼呵斥,他多么不容易…… 孟朱咬了咬牙,一只手揪住秦珂的耳朵,低声说:“你这个色鬼,轻点啊,小心伤到孩子,要是伤到孩子,我跟你没完。” 听到这话,秦珂嘴角扬起:娘子这是默许了。 “哈哈,遵命!” 暖室温暖得不像话,叫人汗流浃背,喘声连连。红浪翻涌,银枪没入,花房顿时充盈…… 在这**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忽然传来三两道脚步声。秦珂有爆粗口的冲动:老子正在办事,哪个不识相的竟然敢打扰!—— 作者有话要说:听到有人召唤,所以俺来了……因为上次有事回家没完成榜单,被黑了三期…… 哎……俺正在朝着完结的大道上努力奔跑……走过路过看过的亲,随手撒个花露个面打个招呼~给俺点动力啊 ☆、56   皇上身边的小公公来访,说是皇上请他们现在立刻进宫一趟。如此紧急的模样倒是让这两人面面相觑,不解。   进了宫,没有前往皇上的宫殿,孟朱好歹来过一趟,对这里的路并不陌生,一看不对劲,她出声询问,声音略显严厉:“公公,不知您要带我们去哪里?”   小公公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多年,如何能看不出孟朱已经发现了,于是也不再隐瞒,坦言道:“去冷宫,皇上吩咐的,不瞒二位,今日怕是朱婉仪在世上最后一日了。”   孟朱脚步一趔趄,差点没站稳。这件事并不是突然出现的,早几个月就已经注定是这个结局。朱婉仪当年为何会被打入冷宫,版本众多,其中自然有宫闱斗争,但更多的怕是因为她诞下了五皇子,而又是唯一一个没有扶植力量却诞下皇子的妃子,她不失势简直天理难容!   冷宫数年,怕也是皇上尽力维护,她才得以安然度过。然而现在皇子之争越发激烈,五皇子纵然无势,却也是一位天资聪颖的皇子,谁能保证他在皇位之争中没有半点可能呢?   因为这份担忧,皇后诸人如何能不把她置于死地?皇上若再要护着她,那便是要将五皇子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秦珂扶住孟朱:“走吧,去看看她。”皇上做出如此安排,必定是要交代什么事情吧。   冷宫阴暗,在偏僻的一处,白衣女子临风而立,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嘴角微扬:“你们来了。”同时转身。   她面色颇为清冷,眉线细长如远山,眼眸依旧清澈,苍白麻衣披在身上,显得她身形越发消瘦。她看着孟朱好一会儿,忽然轻笑了起来:“皇上和我说你与我长得颇像,我当时还不信,如今却是不能不信了。”她忽然招了招手,轻声唤道,“来,走近些。”   看到她,孟朱忍不住想靠近,那是一样怎么样晶莹剔透的女人,一颦一笑都让人觉得美好,温柔、娴静诸如此类的词放在她身上当真是恰如其分。站在她面前,孟朱不由地生出羞愧之心,缓缓低下了头。   苍白的手伸出来,微凉,碰触在孟朱的脸庞上:“靖儿跟着你了是吗?那孩子太调皮了,若是他不听话,你尽管打他。不要教他权谋之术,让他像个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样长大。若是日后他想回宫了,你们便随他去吧。但请告诉他,这是一条不归路,未曾做好自戕的准备之前不要回来。”朱婉仪顿了顿,略有些哽咽,在宫里的这些年,那孩子从未养在自己身边,但他很聪明,总是偷偷地溜进来看自己,他还以为自己不知道,这傻孩子。他   在偷偷抹泪,做母亲的如何能不知道?   朱婉仪将手上的一只白玉手镯摘下,套在孟朱手上:“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个你收下。听说你有身子了,好好安养,那会是一个很健康的宝宝。待会见到了皇上,帮我带一句话给他,告诉他勿念。”说完她转身,朝着冷宫里头走去,寒风吹动衣角,冷清而萧瑟。   孟朱觉得喉咙堵住了,在不远处的秦珂走上前,掏出一块手帕擦拭她眼角的泪。孟朱耿直了脖子:“我没哭!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娘是个短命鬼,生我那时候就走了,难得找到了她的妹妹,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是送别啊。难道我这辈子就注定是克亲克近的人,秦珂……”   秦珂将她拥入怀中:朱婉仪,的确是可惜了。   未几,小公公来催促,又请这两位去了暖阁,皇上在那里等他们。   皇上将一道圣旨交给了他们,笑容有点飘渺:“我朝的命脉可就掌握在二位手中了,觉得沉吗?”   秦珂下意识地矮了一□体:“沉如千钧,皇上此举实在是太冒险了,且不说我二人会不会忠贞不二,我二人是否能护住圣旨?既是勉强护住了,到公布那日,又有多少人会信?”   孟朱看了秦珂一眼:他这是在请辞?还是在求官?直觉告诉她是后者。   皇帝朗声大笑:“好你个秦珂,难道你敢抗旨?”   秦珂并不屈从,下跪,将圣旨高举至头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好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真心是不要命了。   孟朱在一旁看的紧张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底大呼痛快。   过了不知多久,那位至尊者笑声越发的大了:“都说秦府二公子只是文墨软弱无能,朕却不信。如今看来确实如此。起身吧,打开圣旨看看。”   秦珂依言打开,虽然已经料到皇帝会赏赐官位,却想不到竟然是……孟朱念出了声:“太子少傅?”不由得大惊失色,“皇上,这如何使得!”   太子少傅可是九卿之一,地位仅次三公,何其重要的角色?秦珂如今并无半分功名,若是突然位列九卿,满朝文武如何能答应?   而且太子少傅已经有了,太子还会远吗?难道黄帝已经有了太子的人选……会是谁?   皇上从坐榻上起身,身披着紫貂大衣,淡笑:“这份圣旨记得藏好,来日必有大用。不过秦珂,你想要这份圣旨名正言顺,还得做出些事情   来,不然便是朕也不好说服天下百姓。”说着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下手不重,却让人觉得分外的沉重。   怎么感觉皇上在托付后事啊。   做完这个,皇帝面向孟朱,目光凝滞,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定定了好久终于叹了一口气:“她可有话要对朕说?”   孟朱一字一顿道:“勿念。”   了然的笑容浮上脸庞:“果然是她会说的话,这女人……”省略的话音里头缠缠绵绵的,怕也是一段醉人心弦的回忆吧。   孟朱忽然觉得,朱婉仪此生值了!当下抛开了离愁别绪,挺胸道:“皇上,娘娘还有一句话要带给您。”   秦珂微微一滞:朱婉仪还有话吗,我怎么不知道?   只听孟朱说道:“娘娘说希望五皇子像平常孩子一样长大,从此远离皇宫,永不回来!”她心里雷声隆隆,面上也有些发热,却还是撑着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如常。   皇上冷冽的目光还是叫她心里一颤一颤的,她努力直视圣颜,但也仅仅只是努力,此时她看起来是否有慌张,她确实是丝毫都没有把握。   好在秦珂伸手握住她的手,这叫她多少增添了几分底气。   朱婉仪确实说过这话,但从未说过“永不回来”四个字,因为她也明白,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尤其是权力争斗。   皇上敛袖轻拂,笑声大起:“好一个大胆的女人!难怪山阳道人与朕说,莫要小瞧了你。”   山阳道人?他又怎么会与皇上有关系。孟朱与秦珂对视一眼,再一次为那老道吃惊,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本不想告诉你们,山阳道人是朕的启蒙老师,奈何性喜云游,因而并未封官加爵。若非他,朕如何知晓你二位,若非他,朕如何能掌握京城这些官员的作为。只是可惜……”皇上叹了一口气,“老师知晓天意太多,终究还是羽化登仙。”   羽化登仙!不知为何,听到这四个字,孟朱脑中忽然浮现出老道捋着胡须的模样,那臭老道如何能羽化登仙,他如何能……死!   心里一抽,这一日何其不祥。   孟朱抬起头,不顾避讳地直视圣颜:“所以他凑成我和秦珂,他让我们扶植五皇子,他……做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您的意思?”难怪那臭老道知道那么多宫廷的事,难怪臭老道会掺和京城的事情,一个修道之人怎么会理这些俗事呢,他是在为皇帝谋划,谋划到最后还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   孟朱吐出一口浊气:臭老道,心中却剩下无尽的叹惋。   她还记得老道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说的话“很久以前的以前有一位正宫娘娘就是这样解决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妾侍的。”这话是真的,他真的在宫里呆过……   他怎么就走了呢?   从宫里出来,孟朱就觉得肚子难受,大约是腹中的胎儿也受不了今日所闻所见。坐在马车上,她躺在秦珂怀中,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秦珂,孩子想听你说话。”   哪里是孩子想听啊,是这个傻女人。秦珂叹了一声,用另一只手拨开遮在她眼前的碎发,低声道:“你和我都死过一次了,觉得死可怕吗?”   孟朱摇头又点头:“之前觉得不怕,所以行事万分大胆,凭的不过是一股子意气,想着‘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可如今却是怕了,一来有了你和孩子,再来……为了那些先我们而去的人。现在是朱婉仪和老道,日后会又是谁?我想睁大眼睛仔细看着!”   秦珂笑了起来:“好!这才是我秦珂的女人!”他忽然挑眉,“我可以告诉你,下一个是塞克斯,你信不信?”   开什么玩笑。且不说塞克斯是西域王六子,如今西域日益强盛,与我朝分庭抗礼,皇上纵然再想除掉西域,此刻也不敢贸然拿塞克斯下手。再说,塞克斯还是秦珂的表弟,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塞克斯出事吧?   想到这里,孟朱笑了:“他要死的话,也会死在玉宁手下。”   只是想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世界末日了,一个个死吧~~~话说俺终于出小黑屋了,于是,更新跟上。。。不过此货实在不靠谱,等不住的亲可以收着,等完结的时候再看。话说完结肯定会在过年之前吧。。。。带着大坑过年,俺就真的太对不起人民群众了。。   然后,在推一下俺的现言新文,轻松为主,娱乐至死~明日(12月22日)如果太阳照常升起的话,开V!!当天三更,绝不含糊! ☆、《呸!贱·人(重生)》   想不到他夫妇二人一语成真。   塞克斯与玉宁半年的赌约过去一小半,塞克斯每日使尽花招叫玉宁无从闪躲,只得与他纠缠不休。尤其像她这般的皇家贵女,何曾经历过人世间男女情爱,被这塞克斯一糊弄,竟当真动了心思。然而世事之奇实在是非俗人所能预知。   正此时,西域竟传来消息,说是西域王身体抱恙,急召塞克斯回去。而来传召之人竟是塞克斯已过门的媳妇,名唤朵蓝。朵蓝本也是个烈火女子,进京城之后听闻了塞克斯穷追天朝公主之事,竟单枪匹马闯宫闱,说要与天朝公主见一面。   玉宁公主何其高傲,原先对塞克斯动心,是因为他追得殷勤又听他说并无爱慕之人,如今妻子都找上门来了,她当下又羞又恼,竟当着宫人和朵蓝的面,取刀割下一结青丝,说此生即便是常伴青灯古佛也不会嫁给他。   这还不算完,玉宁命人取来了御马,冲入塞克斯所在的别馆,对着塞克斯就是一通狂鞭。   汤山上,天晴姑娘冒着大雪赶来将此事告知秦珂夫妇,并且希望他二人能出面劝阻。   上一次在京郊一面,孟朱对天晴印象深刻,如今再次见到更加是觉得此女与塞克斯关系匪浅。她与秦珂对视一眼,不由暗笑:“也是塞克斯他自作自受,已经有了妻子,如何还敢贪图玉宁公主?叫公主打一顿也好,看他还以后还敢不敢惹是生非。”   秦珂躺在摇椅上,对此事保持局外人的态度。   天晴面色一沉,竟生生跪了下来,咚的一声闷响叫孟朱好生吃惊。只听她沉声道:“秦夫人有所不知,那朵蓝是西域王在大王子的撺掇下擅自替六王子娶来的,而且是在王子离开西域之后发生的事情,依六王子的心性如何能承认这份亲事?”   听到这里,孟朱略吃惊,她朝秦珂看过去,只见某只依旧闭着眼睛,气定神闲的模样。于是孟朱顺着秦珂先前的话思索过去,不由得又是一惊:莫不是秦珂早已知晓此事,因而前几日他才那般说……只不过死?真有那么严重吗?玉宁虽然震怒,但也不至于几鞭子就把人给抽死吧。   天晴见两人还是未曾动弹,不由得着了急,这会子什么也顾不上了,出声道:“二位恐怕还不知道,六王子并非是来京城吃喝玩乐的,而是来……”她蓦地抬起头,眼中出现视死如归的神色。   正要出声,却听躺在摇椅上的秦珂悠悠缓缓地张口:“避难。”   天晴震惊,良久才叹了一口气:“看来秦公子是明白人   。六王子在西域王众子之中是最具天赋亦是最为俊美的一个,在西域呼声极高,诸位王子早已对他忌惮万分,这些年什么暗算没尝过,他一次次惊现躲过,可最关键的是王的态度,他一直放任诸王子暗害六王子……六王子无奈,这才擅自离开西域,此番在京城的作为,皆是希望能借助天朝的力量寻一方羽翼,安身立命罢了。”   难怪塞克斯来京之后忙着结交皇子贵族,忙着追求玉宁公主。虽说为求活命,想利用京城的势力也算合理,但是站在女人的角度上,若是玉宁公主知道这一点,只怕不是气愤那么简单了吧。   秦珂却笑出声来:“姑娘,这番鬼话可是他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瞎编的?”   天晴不解:“秦公子为何这么说?难道您认为天晴在说谎?”   秦珂起身,揽过孟朱的小腰,打了个哈欠:“自然是不信。来,娘子,你与她解说解说,一个能一次次躲过暗害,能在西域王和诸位兄长的残害下四肢健全地存活的人,如何需要他人庇佑?”   孟朱知道秦珂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心软,听信了这些片面之词。   天晴面色如灰,却大笑了起来:“难怪从前主子交代,以后就算他出了事也不必来找秦公子,说您看似悲天悯人,心肠却最是坚硬。即便是来日秦府大树倾塌,您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这话激怒孟朱了,她扬声:“绿腰,送客!”   天晴也是个倔强的女子,她起身,自行出门。脚步落到门槛上之时,听见身后有人唤住了她。   那人是孟朱:“你是塞克斯的人,为他说话是自然,可如何能擅自评判他人?你了解秦珂吗?你与秦珂相处过吗?还是你被他伤害过?”她顿了一顿,“帮不帮人是我们的自由,谁规定了我们一定要为塞克斯招惹的是非收拾残局?即便塞克斯这些年在西域过的不太平,你莫不是以为这世上只有他塞克斯不好过了?凭什么你觉得别人就一定得帮他呢?可能你要提到塞克斯与秦珂的血缘关系了,呵呵,那才是真正的可笑。秦珂受苦之时,他塞克斯做了什么?为了一己之私,落井下石!这便是亲人所做所为。”   天晴回头,蠕动嘴唇,最终闭眼叹息:“抱歉,是天晴口不择言了。”说完,转身离去。   秦珂也微微一笑,抚摸着孟朱的秀发,声音温柔似水:“你与她置什么气,他人之言听听就好,若是放在心上,岂非叫自己愁成了白头翁妪?”   孟   朱往他怀里钻了钻:“我就是没有你那境界,就是听不得他们随意诋毁你。他们是谁,凭什么说你心肠硬。你要是心肠硬,此刻秦府上下就该满门绝迹,她秦夫人早死过千百回了,还有……”   秦珂一吻堵住她的唇,舌尖灵巧地撬开牙关,勾着孟朱与之交缠,叫孟朱身上顿时热了起来,面上也燥热难当。气愤与不平都融合在这唇齿之间,被柔情磨得失去棱角,只能温温顺顺地任秦珂上下其手了。   忽然胸前一凉,原是秦珂的手不知何时探进她的衣领,覆上双乳。孟朱一惊,忙扬手拍去。推开了秦珂怒斥道:“绿腰他们去送客,一会就回来了,你……真是越发的不顾形骸了!难怪陆沛在背后说是你色魔投胎。”   秦珂手一挥,笑得肆意:“他那是嫉妒我。”   嬉闹过后,有一个问题不可避免,塞克斯如今得罪了玉宁公主还是小事,当初他与皇上定下赌约,说是“若半年之内无法让玉宁公主心甘情愿嫁给我,我此生不回西域!留在宫里做公主的马夫,为公主鞍前马后。”如今朵蓝来了,向来心疼玉宁公主的皇上如何能不治塞克斯的醉?再者,西域王抱恙,宣塞克斯回西域,这里头只怕也有陷阱吧。西域诸王子会不会布下天罗地网等塞克斯回去受死?   帮不帮塞克斯是一件事,而孟朱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不如,趁此机会挑起西域和我朝的纷争,然后我们再努力找法子摆平,这样你这个救国英雄做太子少傅也就名正言顺了。”   秦珂看着孟朱,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娘子……好计谋!但问题是,万一事情闹得太大,为夫小胳膊小腿挡不住怎么办?”   孟朱忽然收起笑容,严肃认真地双手合十,朝皇天后土拜了一拜,方才道:“那我们就带着小五还有绿腰他们一起逃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秦珂一把将她抱住,大笑:“娘子深得我心啊。”   两人笑得肆无忌惮,携手朝别馆而去。   雪深数尺,山路难走,秦珂竟一把将孟朱打横抱在怀里。   孟朱感动,张嘴,想说几句夸赞的话,却听到秦珂说:“恩,我们的孩子重了不少,娘子你再接再厉。”   孟朱不知道说啥了:混蛋秦珂,你就知道你孩子重了,不觉得你娘子我消瘦了吗?这孩子躲折腾人啊……呜,你个偏心的混蛋。   秦珂扬眉轻笑,笑声在丛林灌木之间荡开去,惊得枝桠微动。   秦氏夫妇到达之时别馆   已然安静了,略有狼藉,不过物什损坏不多,看样子玉宁即便是在盛怒之下,对塞克斯也是手下留情了的。   一进去,只见玉宁静立院中,身形萧索。她一回首就见到秦珂与孟朱,面色颇冷地将一瓶紫金丸扔到秦珂手中:“一颗外敷,一颗内服,一日一次,连续三日。”说完就朝门口出去。   孟朱看了秦珂一眼,秦珂心领神会地松开手,冲她点头道:“去吧,别走远。”   孟朱追着玉宁公主出去,在别院外叫住了她。玉宁收住脚步,待孟朱靠近,忽然转身,抱住孟朱,伏在她肩上哭了起来。   玉宁是性情中人,见惯了深宫烟波诡谲的黑暗,还能保持这般赤子之心,实在是难得。她如何能不知塞克斯接近自己别有所图,可惜红鸾星要动,理智与聪慧也无法阻止。   孟朱拍了拍她的肩膀。   哭了一会儿,玉宁哭声渐弱,她松开了孟朱,微微一笑:“不过是个男人罢了,本公主还不至于为他失魂落魄。我没事了。对了,听说你有喜了,恭喜。”   有喜就像美貌倾国的女子,认识的人见到总是忍不住多看两眼、多说一句,并露出艳慕的颜色,真是好姑娘!   孟朱笑:“确实是喜事,遇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并且为他生儿育女。但你肯定不知道,在遇到秦珂之前,我也经历过一段灰暗的日子,遇到一个靠不住的人渣,因为他生不如死,死了也不能瞑目。”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回神改口道,“还好乌云过去,恍如重生。我可以,公主您必然也会的。”   玉宁多看了她两眼,抬起她的手,握住,不意看到了她手腕上那只白玉手镯,顿时面色泛冷:“你去见过朱婉仪?”   见孟朱并未回应,也不闪躲,玉宁一声长叹:“我也不问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了,只是……提醒你一句:把东西收好。这白玉手镯是父皇送与她的,有暖身护体的奇效。好了,我该走了,秦夫人回吧。”   或许此刻,孟朱是打心底里喜欢了这位公主,她深受天子宠爱并非偶然之事,拥有如此八面玲珑心的公主实在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一股惺惺相惜油然而生,孟朱蓦然出口:“公主,你可曾问过塞克斯?”   玉宁回首:“什么?”   “问他到底对你是什么心思,是真心欢喜,或者是别有所图。男女□,最忌讳避而不谈,自古以来多少误会皆因此而起。”孟朱如此劝道,她与塞克斯接触过,他虽有诸多不是,但并非十恶不赦之徒   。   玉宁爽朗一笑:“秦夫人,多谢。”说完,跨马而上。她如何没问过,可惜答案……   骏马狂奔,在白雪之地落下一串泥色的马蹄印,从别馆到皇宫,遥遥迢迢。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稍后奉上!!!!默默退散,吃饭饭去~~ ☆、《呸!贱·人(重生)》   孟朱把那瓶紫金丸交给了塞克斯,至于怎么用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塞克斯躺在床上,朵蓝在一旁端茶送水,看起来也是个知礼数懂进退的女子,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敢单枪匹马擅闯宫闱。实在叫人无法想象。   秦珂看着塞克斯,面上波澜不兴:“兄弟,死期不远了。”   塞克斯听着,忽然笑了起来:“第一次听你叫我兄弟,竟然是为了提醒我快死了。哈哈,真是可笑,可笑啊……”   孟朱想反驳,被秦珂拉住,只见他笑得风轻云淡,不过眉峰一挑:“我这人就是如此,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吧。”他略微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哎,只是遗憾,我劝过你吧,京城不是你的久留之地,你非要留下,当初是怎么样的意气风发。怎么如今到怨天尤人起来了?”   朵蓝端来了热水,准备给塞克斯擦身体,却听塞克斯一声怒吼:“滚出去!”手中的水尽数泼在她身上,此女也未曾有怨言,不卑不亢退下,这份忍耐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孟朱与秦珂眉目相对,交换了心中的猜测。   待朵蓝出去之后,塞克斯忽然压低了声音,道:“多谢二位来看我,天晴去找你们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替那丫头跟二位道个歉。她不了解个中内情,只一心为我,希望二位莫怪。”   孟朱知道秦珂这时候不方便表态,因此出声道:“我们若是真生气了,此刻也不会出现在你这别馆了吧。”   塞克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面色暗沉,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惜公主下手不够重,又赐了这紫金丸,真叫我不知道如何回报深情了。”   听到这话,孟朱忍不住夺步上前:“你当初就不该招惹她,你的野心该自己想法子去成全,为何要伤害无辜女子?”她想如玉宁这样的不止一个吧,那天晴姑娘,气质高华,如何能是青楼出身?若要深究下去……哎,塞克斯犯的罪孽还真不小。   笑,朗声大笑,塞克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表哥表嫂算是懂我之人,像我这样的人,只有权力才是心头好,女人嘛,得来也无妨,丢弃也不觉可惜。”   门口站着天晴,她刚从外头抓了治外伤的药回来,听到这话,当下冲进去:“你胡说什么!”   塞克斯双目一瞪:“谁让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今天的事情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过来。”   只见天晴跪倒在地,姿态决然:“主子,今天当着秦公子和夫人的面,我不能再忍着了,你为何不告诉他们…   …”   塞克斯猛然抄起一只碟子朝天晴扔过去:“还不闭嘴!”   碟子擦着天晴的额头飞过,留下好大一块乌青,细小的血从皮肤中渗透出来,顺着鼻梁滑下,当真有些触目惊心。   孟朱见了那血腥,顿时反胃了起来,她搭着秦珂的手转过身去。靠近秦珂之时,她细声询问:“难道西域出事了?”   只见天晴笑得从容无忌,冲着塞克斯磕了三个响头:“主子,请恕天晴冒犯一次。”她转头望向了秦珂夫妇,神色苍凉如漠北荒地:“数月之前,西域王已死。”   此言一出,秦珂骇然。若是这消息传出去,西域必将大乱,到时候我朝主战者定会蠢蠢欲动,主战者……岂不就是秦珂父亲,秦大将军吗?   沉默半响,秦珂出声:“天晴姑娘真是糊涂,此处乃天朝别馆,四处耳目众多,你今日之言,怕是要害死你家主子了。”   天晴笑容不变:“秦公子说的是,但公子还不知道吧,早在进来别馆之前,我已将消息传开去,此刻只怕京中重臣都已经收到消息了。”   她起身,冲着塞克斯微微一笑,不知为何,那笑容让孟朱心中一慌,当下喊出了声:“不要!”   天晴倒是愣了一愣,向孟朱点了头。随后转身就走出门去。   她没走几步,只见塞克斯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掌冲着她的后脑勺劈过去……塞克斯抱着慢慢倒下来的女人,笑得无奈:“傻。”   回去的时候,孟朱感触颇深:“秦珂,你说塞克斯到底适合玉宁公主呢还是天晴?”   秦珂在她小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想那么多干什么。”   孟朱抱住他的手臂笑了:“只是忽然觉得他能吸引这两位好姑娘,说不定他……确实功力深厚,哈哈……”   笑完她叹了一口气:“之前说的机会来了,我这张嘴,怎么跟老道似的。”说到这里,她又想起山阳道人了,不知为何,有些人还在的时候,你就觉得他好讨厌啊,整天把人看穿,整天安排这个指点那个,整天装神弄鬼的……可是一旦再也见不着了,又觉得有那么一个老头子在也挺好的。   西域王一死,两方的战火总需要一些人去平息。   秦珂将孟朱裹在自己的披风里,笑声在风雪里很快消散:“京城太冷了,我去过一个地方,那里四季温暖如春、花开芬芳,是个人间天堂……”   孟朱好似在那本地理志上看到过:“是昆明?”   秦珂点头:“我总会带你去那里的,到时候你给我生一大堆的孩子,我去打渔去砍柴,你就在家带孩子。”   噗——孟朱笑喷了,她在秦珂腰上掐了一下:“那不成,那么多孩子我一个人哪里带得过来,你得帮我。”她笑了笑,“当然,我和孩子会帮你打渔、砍柴。”   那样的世外桃源的景象真是让人羡慕,不过眼前也只有想想的份,因为接下来他们有的忙活了。   果然,西域王已死的消息很快传遍朝野,秦大将军主动请缨出战,朝中还有几位大将都赞同了这一提议,连续三日跪在宫中请皇上下决断。   秦国公府,大公子秦珏已经穿上了战袍,只等圣上指令一来,他就随父出征,到时候立下军功归来,再凭借秦国公之子这一名头,必定能谋得一番前程。   正当秦大公子做着锦绣前程的美梦之时,忽然听闻京中多了一个传言,一个丑闻,一个让他如坠冰渊的丑闻——他秦珏竟然不是秦大将军之子,而是秦夫人与外人私通所生!   秦府上下震惊不说,连朝廷也被惊动了,朝中大臣议论纷纷。所谓成家立业,如今后院都起火了,他秦大将军如何还有威严统帅全军征讨西域?当下主战的中坚力量倒下……   秦大公子快疯了,他到处摔东西,房间里的花瓶、笔墨、桌椅,但凡出现在他眼前的都被砸了。万慧茹怎么劝也劝不住,她越发失望:摊上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夫君真是倒霉。因此,趁机回了娘家,也好避开这场祸事。   可惜这时候,汤山上有来客人了。是一个穿着月白色狐裘的中年女子,她只身一人前来。   秦珂也不问她是谁就让她进来,而她一来就拔出一把匕首,孟朱被吓了一吓,却见她摘下帽子,露出那张脸——秦夫人!   秦夫人妆容整洁,拿着匕首冲秦珂笑:“守侧门的老梁已经把什么都招了,原来这么多年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干了那么多事情,所以珏儿不是你大哥的事情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珂在匕首下面不改色,他甚至把后背留给秦夫人:“从我母亲中毒那年吧,很早了,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秦夫人一直忌惮这个孩子,但一直以为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会让他身子越发的弱,而且给他的汤药里都是慢性毒药,她以为这孩子终究会慢慢死去,却没想到……他的病都是装的!而且他竟然还在暗中调查自己,还真叫他调查出来了,还把秘密藏了这么多年。   秦珂笑得肆意:“   秦夫人,你的性命定是无忧的,至于你的宝贝儿子就未必了,快回去看看,再晚一步小心就见不到了。”   秦夫人冷笑了起来,匕首不是朝着秦珂,而是朝孟朱刺过去,动作之快叫人吃惊。她本也是将门之女,虽然久居深闺,但不是一般妇人能比拟的。   孟朱躺在床上,并不动弹,于此同时,秦珂挡在她前面。   铿——那匕首一下刺在秦珂身上,却如同撞倒兵甲了一般,前进不了半分。   秦珂夺过匕首,冷笑:“既然知道你要来,我们怎么可能什么准备都没有呢?”只见匕首划开的衣服里头,秦珂穿了一件护身铠甲。   秦夫人脚步颤了一颤,束手就擒:“罢了罢了,就当我还你母亲的债吧。”   听到这话,孟朱却不乐意了:“还债?你还得起吗?你欠下的岂止一条人命,秦珂这些年在府里,你可曾有半分的恻隐之心?”   秦珂不多做言语,伸手送客:“你走吧,我必不会杀你,你都还没看到最精彩的画面呢,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秦夫人走后,孟朱伸手将秦珂抱住,他的脸在笑,但是他的身体在发抖,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丫头,这双手要开始杀人了。”   孟朱握住他的手,一起贴在自己的腹部:“杀该杀之人是英雄,一味隐忍才是乌龟!”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要杀人了。。。。 ☆、《呸!贱·人(重生)》   三日后,秦夫人在家中自缢,秦大公子被逐出秦府,万慧茹回了娘家便称病,之后不再出来,想也知道是不会与秦珏共苦难的。   听说秦大公子在秦府门前闹了好久,最后还是让下人狠狠打了一顿,扔到了不知哪里去了。   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秦珂和孟朱还在山上。而跟他们活灵活现描述这些事情的正是秦府大管家,大管家弓腰哈背地说:“公子,请跟老奴回去吧,老爷很真的很想念您,老爷说了。而且老爷年岁也大了,经历了这些事情如今身子不大好了,希望您回去在膝前尽孝。”   孟朱是无所谓的,如今秦府空虚,公公想起了自己这个二儿子可以理解,但是他之前由着秦夫人对秦珂多有为难,这一点不可原谅。她目光投向秦珂身上。   秦珂挥手,请管家回去,只说抽空会回去看看,到时候在做决定。   这答案虽然不是很明确,但好歹有希望,管家也就可以去复命了。   孟朱问:“你打算回去吗?”   秦珂剥了一瓣橘子放到她嘴边上,说:“要听实话?”   孟朱猛点头。   秦珂微笑:“其实挺想回去的,因为我床底下还藏了好多银子,我得去取回来。”   孟朱扬手就打过去:“混蛋,秦珂,你逗我玩呢!”   可惜她一动,忽然僵硬住,然后满脸惊喜地盯着秦珂,热泪盈眶:“秦珂,它动了。”   算算日子,也有好几个月了,这肚子日渐大了,却还是头一次胎动,做母亲的如何能不欢呼雀跃?秦珂也激动地把头覆过去,在娘子腹部上听孩子的动静。可惜那孩子是个调皮的家伙,每每父亲一靠近就安静地跟被绑住了手脚一样,父亲一离开又开始挥舞小拳小脚。   孟朱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你们俩铁定上辈子是冤家。”   孟大人因为捉拿调戏良家妇女的王孙公子有功,被晋了一等,一时间门庭若市。孟朱作为嫁出去的女儿,也免不了要回去祝贺一番。   这些时日,二姨奶奶倒是不来汤山上了,但听说她一直没放弃寻找孟湘君,事情虽然是秘密进行的,但时间一长也总会传出闲言碎语来,现在京城的传言就是孟府的二小姐与人私奔,如今不见踪影,还有的说孟府二小姐不知检点、珠胎暗结,因为担心长辈责怪这才离家出走……反正版本诸多,没一个是好的。   这可把二姨奶奶气坏了,为此她暗中派人抓了不少传谣言的,可惜……这只是挠痒痒,今天抓了一个,明天会有十个出现,   因为她没抓到关键的幕后之人。   此人……不必说,就是汤山上的那两只。法子是孟朱想的,安排又是秦珂,至于实行……还是可怜的陆沛。   陆沛每次干完碎嘴的事情都回来发一通脾气:“他妈的秦珂,你整天让老子这样的江湖好汉去做一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你好意思啊?”   秦珂拿着书卷笑得从容:“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是你们江湖的规矩吗?我很好意思啊。”   陆沛急得直跳脚,转向孟朱:“孟朱,你来评评理,我什么时候拿你们的钱了?”   这时候绿腰进门,自如地将一文钱从他的棉衣兜里掏出来,淡定道:“这不就收了吗?”   陆沛那叫一个抓狂啊:“好你个绿腰,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绿腰秀目一瞪,小脸红了:“你……你这厮浑说什么!”说完一转身,往屋外跑开去了,陆沛也追了出去,口中还喊着:“娘子、娘子……”   看来这两人的好事近了。   **   孟朱和秦珂穿着简朴,与孟府奢华的宴会倒有些不搭调,他二人出场的时候,不少唏嘘声响起,不过他们断不敢当面说出来,只因现下秦府是是非之地,大公子被赶出去,秦二公子就是老大,日后他若是承袭了爵位,那又是一个得罪不得的人物。至于孟小姐嘛,娘家孟府如今圣眷正隆,更加是不能得罪。   总之一句话:管他二人穿的是乞丐装也好,看到的人都得夸一句:哇,这身衣服好别致啊,秦公子和夫人果然是气质不凡云云。   主桌上,二姨奶奶看的眼睛都能钻出铁钉来,恨不得在孟朱肚子上扎两个眼,可惜她没这个胆子。今儿是老爷晋升的好日子,若是孟朱出了点事情,老爷第一个跟自己过不去。   看着这两夫妇好吃好喝了一顿,终于熬到宴会结束,二姨奶奶先行一步去换衣服,等着秦珂和孟朱过来拜见老爷。没想到,这两人没有来也就罢了,连老爷也不见踪影。她问了下人才知道,这三人都去看望大房了!   大房这阵子身子越发的不好了,连大夫都说有可能熬不过今冬。二姨奶娘这么一想冷笑了起来:等着吧,等大房死了,我就是大房!到时候我那可怜的湘君就是嫡女,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想起自己女儿,二姨奶奶神色黯然,她着实不解:孟朱到底把湘君弄到哪里去了,这阵子自己把京城都翻了个底朝天,若是她还在京城,若是她还在世,就绝不可能找不到啊!二姨   奶奶心头发寒。   **   大奶奶身边的巧慧看到孟朱的时候,打心底里笑了起来,忙迎上来说:“大小姐总算是来了,大奶奶盼了你好久。”说完打来帘子,拉着她进屋去,略有些着急。这冬日冷得异常,大奶奶的身子不好,能熬多久都是问题。   屋里头药味很浓,床榻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中年妇人,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只在听到声响之时,悠悠地睁开眼睛,看到孟朱,浅浅一笑:“你来了。”   在巧慧的搀扶下,她坐了起来,靠在床上,对孟朱伸出手,道:“这几日画了几个花样子,让巧慧她们连夜赶出来了两套婴儿衣服,正好今日你过来,就带回去吧。我许是没机会看到孩子出生了,以后若是愿意,带着孩子来坟前给我看看吧。”   她的手有点凉,很干枯,好似一条即将干涸的溪流,这感觉让孟朱觉得很糟糕。她亲娘死得早,那时候她压根没有意识,可如今大娘虽然不是自己亲娘,但好歹这些年在府里未曾刻意刁难,如今看到她这样,孟朱也心酸。   因此她忘情地叫了一声:“娘——”   这一声让大奶奶眼中一亮,手中的力道加重了两分:“欸,乖孩子。”她略有些哽咽,伸手将孟朱搂在怀里:“此生还能听到有人喊我娘,也算是足了。”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大奶奶似是倦了,因而让巧慧送孟朱出去。孟朱离开之前,听大奶奶突然又说了一句:“因果循环,欠你的,我会一一还给你。”孟朱还想问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结果巧慧催促着她出门去。   孟老爷也没有进去看大奶奶一眼,只是嘱咐孟朱和秦珂夫妇俩要好好过日子,随后就往二姨奶奶那房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孟朱还在想大奶奶的话,想她到底欠了自己什么,又要还什么东西?百思不解,于是把事情告知秦珂。   想不到秦珂一听笑了:“大约是好事吧。”   十日后,孟府也出事了。二姨奶奶被人发现溺死在枯井里,孟老爷下令厚葬。第二日,大奶奶也病逝,就在同一天,巧慧只身上汤山,将一封书信交与孟朱。   长长一封,梅花小篆道尽了三个女人的恩怨纠葛。大房,二房还有孟朱亲娘,这三人之间经历过的斗争。   看完,孟朱把信烧了,秦珂问她恨吗?她说:“恨,恨她们都死了。恨她们当年联手害死了我娘,但我最恨的是那个连自己的糟糠妻都不能保护的男人!”她靠在秦珂怀   里,叹了一声,“可惜她们都死了。”   数日之后,孟朱回娘家奔丧,当她看到父亲的时候,对他笑笑说:“父亲,女儿有一事未曾告诉您,那日山阳道人还在我们府上之时,他说过一句话。”   孟老爷问:“什么话?”他想来尊从山阳道人,视他的话如天命。   只见孟朱笑笑:“他说,他代替皇上谢谢你——为国捐躯!”   此言一出,孟老爷震怒。父女二人当场闹翻。   岂不知,三日后,圣上下旨,册封孟老爷为先锋将军,镇守边关,一旦西域有乱就出兵歼灭之。   孟老爷不会知道,那是因为秦珂和孟朱进宫面圣,说他能平定西域之乱。   宫中,皇上的暖阁,地龙吐出暖气,催人昏昏欲睡。皇上躺在龙榻上,笑问:“朕可是背着昏君的骂名,听信了你二人的意见。如今,你二人可说说为何劝朕下这道旨意了吧。”   秦珂抱拳:“让岳父这个不懂兵法的文人上战场,能叫西域人认为我朝无能者,能生出轻敌之心。皇上暗中再派寿王领兵突袭之,定能打得敌军措手不及。”   皇上眼眸渐深:“寿王?你是打算让朕的二子再度立下军功?”   秦珂叩首,声音铿然:“回皇上的话,是!寿王征讨滇西,大胜而归,在军中威望极高。若是由他领兵,胜算更大。”   皇上掀开帘子,从龙榻上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秦珂身边,忽然大笑道:“把人带上来!”   只见,宫中禁卫绑着塞克斯进来。塞克斯被推倒在地,跪在皇帝面前。   皇上面色颇暗:“朕倒要问问秦公子,这一位又如何处置?”   秦珂面无表情:“皇上大可以将他杀了。”   此言一出,皇上也略感吃惊,塞克斯不过惨笑,孟朱在一旁看着,等着秦珂接下来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快乐,我却冻死,这样不好不好。 ☆、《呸!贱·人(重生)》   从皇宫里出来很久了,玉宁听宫人说秦珂要皇上把塞克斯杀了,匆匆赶到议政殿。结果赶到的时候,早已经是人去楼空。若是那个男人真死了,她这般作想,忽然笑了起来:“死了也好,早点投胎,下辈子你不是王子,我不是公主,我一定找到你。”   “这辈子,如果我不是王子了,你愿意放弃公主之位,跟我一起走吗?”忽然背后传来一阵说话声。   玉宁震惊,转过身,却见塞克斯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冲上去,一把将他抱住:“你怎么还没死啊?”此言一出,忽觉不妥,又自个儿笑了起来。   塞克斯也笑了,他怎么还没死,这个又要从秦珂说完那句话以后说起了……   孟朱跟着秦珂回汤山,她坐在马车上,摸着自己的肚子,再满脸得意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低头对孩子说:“宝宝,恭喜你啊,有一位叫秦珂的父亲。”   秦珂伸了伸手,等着孟朱靠过去,这才弯了一下嘴角:“放塞克斯回西域,若是他有能力取得西域王位,那他今日与皇上订下的盟约就能让西域与我朝息战数十年,起码两位王者在位的时候战火不燃。若是他没能力,那照样还是个死,只不过死在西域,也算是落叶归根。”   孟朱点头:“我觉得他可以。只不过,皇上说要为他赐婚,是打算将玉宁公主送去西域?”   说到这个,秦珂也有些吃不准,皇上将如此珍爱的女儿赐予塞克斯,万一塞克斯举事不成,死在西域了怎么办?岂不是自己的女儿也得陪葬了?他怎么会想起做这么一笔不赚钱的买卖呢?   真是帝王心思莫能忖度啊。   **   玉宁笑了:“我能啊,这公主之位做了十几年,本公主也腻了。只可惜你真能吗?”她缓缓地松开双手,然后向后退了一步,望着塞克斯,并不失望,而是淡淡的平静的神情:“不要为了一时意气说这话,跟你接触也有一段时日了,你不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那种人,所以也不要轻易撩拨我的心。这心很纯很重,你要不起!”说完,她敛了敛袖,转身而去。   塞克斯空着手,空余笑容,他现在真的只剩下笑了:这个女人,她果真是把我看透了。   **   数日之后,皇上下诏、赐婚。   赐婚圣旨却是落到了秦府上,总管公公宣读完圣旨,秦公震惊:“公公,本官没有听清楚,是让小女嫁于西域六王子?”   声音刚落,秦府小幺秦霏羽冲   了进来,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秦霏羽领旨、谢恩。”   女儿的举动更是让秦公吃惊万分。   送走公公之后,父女二人促膝长谈。   秦公自然舍不得女儿,如今秦府遭遇风波,庆幸有女儿在膝下承欢,若是此时女儿再离去了,他可真是晚年凄凉了。   秦霏羽握着圣旨,笑得宛如孩童:“父亲,您看啊,小羽毛喜欢自由,整天困在府里,我都烦死了。”   秦公吹胡子:“胡说,你在这府里还不够闹腾吗?为父阻拦你了吗?还不是由着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小羽毛趴在他的膝盖上,淡淡地笑了起来:“父亲,如今我们还有选择的权利吗?秦府已经不同往日了,抗旨的事情您不能做。”   秦公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小羽毛继续说:“所以啊,还不如欢欢喜喜地嫁出去,再说好歹是个王子呢,跟咱家也挺般配的。我走之后,父亲要按时吃饭,切忌贪杯,我明日回去汤山上看望二哥,让他回来侍奉您老人家。还有……母亲纵有千般错,人已死,那些恨与怨您就放下吧。”   秦公一声长叹,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想不到到头来,最明事理的竟然是自己这个女儿: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   塞克斯与秦霏羽的婚事惊动了汤山上的夫妻俩,秦珂差点从摇椅上摔下来,而孟朱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望着他,目光定然:“秦珂,我早该想到的……”上一世,秦珂被赶出秦府之后的那几年,小羽毛嫁到了西域,她确实是嫁到了西域的!   而消息传到后不久,小羽毛就上门了。她带了礼物向秦珂夫妇辞别,同时希望二人能回府去,毕竟那里也是他们的家。   曾经翻墙、扮男装,不安分闹事的女孩如今出落地沉稳大方的模样,究竟是好呢还是不好?孟朱说不好,她私心觉得,还是喜欢看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羽毛,而不是如今端庄的秦小姐、未来的六王子妃。   帝王心果然难测。他将秦府女儿许配给塞克斯,明里是姻缘,实际是赐予塞克斯势力,助他夺位成功。可即便他能成功,西域内斗消耗巨大,也无力与朝廷对抗,只能乖乖臣服。   秦珂忽然笑了起来:“皇帝他早有决断,逗我们玩呢。果然,天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那寿王和三皇子、四皇子之流怕也在帝王的谋算之内吧,真可笑,枉他们还斗得你死我活,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罢了。”   孟朱起身   ,趴在他身上,抱住:“那他让小五跟在咱们身边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小五跑了进来,手里抓着泥巴,脸上也沾了泥巴,控诉道:“姐姐、姐夫,陆沛他耍赖,竟然想把我推进泥坑里去!”   孟朱丢了一块帕子过去,让他自己擦干净,随口问了一句:“陆沛呢?”   小五咧嘴微笑:“嘿嘿,嘿嘿……” ☆、《呸!贱·人(重生)》   小羽毛终究还是跟着塞克斯走了,在京城这么多年,看过无数的王孙公子,少有真性情者,如她二哥那般更是世上少有,既是如此,姻缘这浮云飘到哪里不一样?   塞克斯在离开之前送了一把金刀给玉宁,告诉她,若是哪天她想起一个叫做塞克斯的人了,就让人把金刀送到西域。这样的话,无论他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会拼命赶回来见她。   他离开那日,玉宁在皇宫最高的地方目送,从今以后山高水长,她知道那个人心中有江山,她知道那个人会成功的,一个能舍弃爱情、亲情、友情的人,不成功那便是天理难容。   秦氏夫妇依旧住在汤山上,终日与那帮子寒士学子交友,还时常带着小五出去玩耍。小五这孩子脑袋好使,就是喜欢坑人,汤山上下无一不怕他的诡计,不过小五回到家里还是得受秦珂孟朱二人的欺负。   越挫越勇的小五在二人的锻炼下逐渐成长为非常厉害的坑王之王——自封的!   大皇子在府中发疯了,据府里忠心的老管家说,是二皇子和皇后干。皇上派人查证之后将皇后打入冷宫,就是朱婉仪呆过的那个冷宫,二皇子被禁足,同时屡立战功的三皇子萧云天被封为太子,坐镇京城,与皇帝一起上朝听政。四皇子萧云乾依旧喜好玩乐,与他的皇姐玉宁一起时常出宫找秦珂他们玩,也经常被小五欺负。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看似平静地过去,杏花春雨的三月里,柳飘飘生下一个儿子,静得像死水一样的秦府终于是热闹了一阵子。却不知,在生下孩子没多久之后,柳飘飘消失了,留下一封书信,说是将孩子托付给了孟朱。   当秦老爷亲自把孩子送上汤山之时,孟朱已然是大腹便便了,她在秦珂的搀扶下接过孩子。不错,她之前确实答应过柳飘飘。可是孟朱不解,秦老爷向来对自己并不喜爱,为何此番会将孩子交给自己?   秦老爷捋着胡须,面上哀戚:“孩子就交代给你了,只希望你不要阻止一个做爷爷的来看望孙子。”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是扫了一眼孟朱的肚子。   秦老爷走后,孟朱躺在秦珂大腿上,捂嘴笑了:“我看啊,你果然是你爹的儿子,你的狡诈都是遗传他的。他哪里是把孩子交给我们了啊,我看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珂叹息啊:“娘子,你觉不觉得我们的屋子小了点?小五来了,陆沛就经常来借住,还有一帮子朋友会过来,总是让他们打地铺也不是办法对不对?”   最关键的是,每次他们都喜欢挤在秦珂他们的房间里,说是这里温暖。温   暖个屁,都开春了,万里春风都吹遍大地了,他们还觉得冷吗?不过是担心在外面打地铺会遭小五暗算罢了,所以死皮赖脸地留在秦珂他们的房间里!一帮大老爷们的还真是不害臊。   孟朱笑了,勾着秦珂的衣领将他拉下来,贴在自己脸上询问:“你结交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是为了小五吧?”   秦珂眉峰一动,吻着她的脖颈轻声道:“我总有感觉小五就是真龙天子,滚过泥巴堆跳过火圈洗过黄河水的天子,他会是史上最淘气也是最贴近百姓的好皇帝。”   孟朱没有回话,却双手捂住肚子,皱眉:“相公,好像……”   汤山上顿时灯火通明,早已经准备好的产房里大夫和产婆都就位了,秦珂不顾大家的反对就呆在孟朱身边一路陪产。   那一日,漫山遍野的桃花开了,开得分外灿烂。世人皆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而汤山上的桃花却是在六月小荷初露尖尖角的时节盛开。一时间世人称奇,有道人经过,扶额叹息:“天降桃花君,祸害众女子啊!”   孟朱听后哭笑不得:“桃花君、桃花君……不如叫采花贼得了!”   秦珂倒是很高兴:“看来我儿子比我厉害多了。”   说完,遭孟朱一顿痛打,咳咳,家教家教。   夏日炎热的时候,陆沛这个傻大个终于殷勤了起来,因为最近出现了一个姓帅的公子,每日写书信来给绿腰,信中极尽恶心呕吐之能事,愣是把绿腰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还说他对绿腰是一见钟情,自从去年元宵节有幸见过她一次之后就害了相思病……陆沛这才紧张了起来,于是每日送冰块,送酸梅汁,送小零嘴……最后还是借着一次喝醉酒拉住绿腰强吻了去,还红着脖子问她到底愿不愿意嫁给他。   于是,绿腰在孟朱他们的主持下嫁给了陆沛,汤山既是绿腰的娘家,又是夫家,一大堆的表面文人实际疯子的人给他们闹洞房,别提有多热闹了。   一群人在原本的小房子旁边又盖了几间,谁知道这几间越来越多,竟然将汤山围了个遍,绕着一屋屋地走过去,小半天的功夫必定能走回原来的地方,正应和了地球是圆的一说。   当然,每日吃饭的时候,大伙还是会自觉地凑到秦珂一屋,因为绿腰每日必定是在那里为两位烧饭做菜,陆沛那小子抗议过,但最后还是屈服在绿腰的脚底板下了。   小五动过歪脑筋,某一日想要偷偷地偷走“桃花君”,然后好好折磨一通,以泄这些日子以来   受的欺负。可惜当他把桃花君抱在怀里的时候,那小东西竟然……竟然在他手上拉屎了!最后还用那两只桃花眼冲他笑啊笑的,小五要疯了:这个小恶魔一定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不要啊……   而孟朱和秦珂就在不远处偷偷看着,对自己的儿子非常得意啊。   从此以后,小五的克星又多了一个。   与汤山上终日热热闹闹的气氛不同的是,京城里的日子日益枯燥。自从朱婉仪死后,皇帝的身子一日比一日不好了,三日里总有一日他称病不上朝,让太子代理朝政。   他偶尔回去冷宫看看,和里头的皇后静静地坐一会儿,喝一杯茶,盯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就是一整天。皇后明白他在看什么,也不打扰就这样陪着,仿佛他和她都还是最初相识的模样。   终于在某一天,当皇帝再度来到冷宫喝茶的时候,皇后出声了:“皇上,臣妾再为你舞一段吧。”   皇帝这才发觉她已经换上了一件凉薄的舞衣,火红色的衣裳衬托出她白皙的肌肤一如初见时的那一幕,她在院中起舞,他偶尔经过喝了一声彩,就那一眼,注定了半辈子的纠缠。皇帝点头,静静地欣赏。   舞姿已经不如当年的曼妙了,却依旧很好看。皇帝由衷地鼓掌:“柔则,这才像你。”   皇后听到这称呼,脚下一趔趄,哭着笑了起来:“这些年,背着皇后的名分,差点忘记自己叫什么了。”她抬起头,在满园的花瓣中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皇帝身边,趴在他的脚边:“皇上,求您最后一件事。”   那一日花瓣撒满了天空,香气飘散了很久很久,那一日皇后薨,而她对皇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朱婉仪没有死。   她用朱婉仪的所在换皇上保她的儿子不死!她做了一个母亲最后能做的一件事,也为全了她的夫君最后的痴念。   皇帝终于不再上朝,除了太子以外没人知道皇帝的近况,而太子在面对朝臣询问之后都只是说:“父皇病了,需要静养。”只可惜,回到太子府,他开始经常坐在院子里一个人独自饮酒。因为父皇不见了,去了哪里没有告知。他从袖间取出一封信,信上皇帝只跟他交代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三年之后这个皇位就是他的,但是这三年要他忍耐,若是他没能忍住,那么将有人来取而代之。   三年啊,太子砸了酒杯,仰天长啸:“父皇,你最终还是不肯信我,什么三年,怕是你的又一个圈套吧!三年后你到底是想扶植那个已经疯了的大哥呢还是野心勃勃的二哥,还是看似贪玩的四弟,还是没长开的五弟?”   远在江南水乡的皇帝望着远处捣衣浣洗的女人,语气平静:“我有一事不明,当日朕……我明明已经确认你没有气息了,你如何能……”   女人看了他一眼,不解:“先生,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那日看到这女人的第一眼觉得她就是朱婉仪,可惜看久了才明白她不是。皇后用心良苦啊,只可惜,纵使容貌再像,也不是那个人。   躺在摇椅上,昔日的皇帝闭上眼睛沉思。   浣衣的女子眼角滚落下一滴泪。她停了一会儿,继续唱起了乡间小调,是她再生之后新学的,收留她的老汉说她学得很快,不过几个月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   有些人是用来怀念的,有些记忆是用来遗忘的,时光淌过他们初见的那条小溪,带走他们这辈子的痕迹,将一切淹没在风沙里。像口间的小调,随着溪水传开去,越发的轻微。   塞克斯回到西域之后,凭借秦府送亲的兵马,唱了一出空车计又来了一出反间计,终于登上西域王的宝座,秦霏羽为王后。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然后外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俩每夜闲来无事都会掌灯夜聊,聊的内容大抵都是秦珂夫妇还有玉宁公主的事情。熟悉了之后,小羽毛总是嘲讽塞克斯,说他是懦夫,还跟他提议说要不然把公主抢到西域来。塞克斯哭笑不得:“只怕抢过来的是一具尸体了。”   小羽毛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眼前的男人,也算是有情。   三皇子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三年之约,向世人宣布了皇帝驾崩的消息,却在准备登基的前一晚遇刺,刺伤不及要害,却让他右手瘫痪。刺客正是他信赖了许多年的家臣——原来这才是父皇的安排。   这一日,正在坐在树梢上怂恿桃花君也上来的小五被人以射鸟的姿态射了下来,然后一大堆的人跪在下面山呼:“陛下,请跟微臣回宫吧。”   小五看着射鸟的秦珂,还有他手中的传位圣旨,心中大呼:开什么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就这样完结了。] -------------------------------------------------------------- 书籍名称:呸!贱·人(重生) 作者:伤素华 本书籍由网友“izcc”上传 日期:2013-1-10 13:14:01 书包网 http://www.bookbao.com - TXT电子书免费分享平台 Web2.0小说网站,和好友一起上传、下载、分享TXT全本小说。 所有小说仅供试阅,请于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阅读全本请购买实体书。 -------------------------------------------------------------- -->